文件散落开来,最上面那张纸的标题赫然映入眼帘……亲子鉴定报告。
苏阮阮的目光死死盯着那几个字,大脑还未完全消化,视线便被下方并列的两个名字钉住……洛子豪、苏阮阮。
结论栏里的黑色宋体字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她的眼底:
“经检测,支持洛子豪与苏阮阮之间存在生物学父女关系。”
轰……
苏阮阮瞳孔骤缩,浑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冻结,指尖冰凉得像触到了寒冰,连带着心脏都被冻得发疼。
她死死盯着那行字,身体僵硬得如同被钉在原地,连呼吸都忘了。
怎么可能?
洛清姿的父亲洛子豪,居然是她的亲生父亲?
那洛清姿的母亲……也就是她的生母?
怪不得上次在霍家,洛母突然对着她下跪时,她会毫无预兆地晕倒!
她是玄学中人,最懂天道规矩。
师跪徒、母跪子,皆是大逆不道,违背人伦纲常。
轻则头晕目眩、霉运缠身,重则会遭天打雷劈、折损阳寿。
当时被洛母那一跪,她直接昏迷了整整三天三夜,那股蚀骨的后劲,比强行修改他人命格还要凶猛数倍。
原来从一开始,就不是什么莫名的天道反噬,而是血脉亲情在冥冥之中的牵引与警示!
“这份报告哪来的?”苏阮阮猛地回过神,一把抓住洛清姿的手腕,力道之大让指节泛白,声音冷得像淬了冰,不带一丝温度。
“啊!痛!”洛清姿吃痛惊呼,手腕被攥得像要断掉,却怎么也挣脱不开苏阮阮的钳制,只能哭丧着脸道,“我、我从我妈的包里翻出来的!”
她其实也满心疑惑,不明白母亲为什么会藏着这样一份亲子鉴定,报告上的日期,恰好是上次从霍家狼狈离开后没多久。
起初她恨不得立刻将这份报告销毁。
苏阮阮已经抢走了霍靳廷,她绝不能再让苏阮阮抢走她的家庭、她的父母!
可刚才亲眼看到霍靳廷对那个叫甜儿的女人温柔备至、呵护有加,甚至为了她对自己恶语相向,嫉妒与愤怒冲昏了她的头脑,一怒之下便把这份报告带了出来。
她天真地以为,有了这份血缘关系,苏阮阮就会和她站在同一战线,同仇敌忾地对付那个插足者。
她们是亲姐妹,流着同样的血,理应共同捍卫属于她们的尊严!
“呵呵!”苏阮阮看着她急切的模样,突然低笑出声,笑声里满是冰冷的嘲讽与悲凉,她抬手将那份亲子鉴定狠狠攥成一团,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你以为,这一张破纸就能改变什么?”
“能改变一切!”洛清姿急忙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却依旧固执地坚持,“它能证明我们是亲姐妹!苏阮阮,我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霍靳廷他辜负了你,也践踏了我们洛家的脸面,我们必须一起对付那个女人!”
苏阮阮缓缓松开手,那团皱巴巴的纸轻飘飘地坠落在沙滩上,被海风卷起,又重重落下。
她抬眼看向洛清姿,眼神冷得如寒冬的霜雪,没有一丝温度:“可这张纸,也更清楚地印证了一件事……你父母抛弃了我!”
一句话,像重锤般狠狠砸在洛清姿的心上,让她瞬间语塞,脸上的急切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慌乱。
她张了张嘴,却半天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只能强撑着抬起头,声音颤抖却带着一丝不甘:“或许……或许他们是有苦衷的!当年的事,说不定有什么隐情!”
“苦衷?”苏阮阮嗤笑一声,眼底的嘲讽更甚,“洛清姿,你告诉我,什么样的苦衷,能成为抛弃亲生骨肉的理由?”
她的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像一把锋利的刀,划开了洛清姿自欺欺人的伪装。
苏阮阮说完,不再看洛清姿一眼,转身便朝着远处走去,背影决绝而孤单。
刚走到别墅门口,一阵清脆的欢笑声便传入耳中。
那是甜儿的声音,甜得发腻,却像针一样扎在苏阮阮的心尖上,带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
她下意识地循声望去,只见客厅的落地窗边,甜儿正站在霍靳廷面前,微微踮起脚尖。
她的双手轻轻搭在男人的肩膀上,仰着白皙的小脸,眼神含情脉脉地望着他。
那个暧昧的姿势,分明是在索吻!
苏阮阮的心猛地一沉,像被一块巨石砸中,酸涩与疼痛瞬间蔓延全身。
她不忍再看,猛地别过脸,加快脚步想要逃离这个让她窒息的地方。
而客厅里,霍靳廷看着甜儿越靠越近,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额头,下意识地想要后退拉开距离。
他明白哪怕是为了唤醒甜儿的记忆,这样的亲密也超出了他的底线。
可不等他后退半步,甜儿突然脸色一白,双手紧紧抱住头,痛苦地蹲倒在地上,身体不住地颤抖。
“霍哥哥……我的头……好痛!”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痛苦而沙哑,额头上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
苏阮阮听到这声痛呼,脚步猛地一顿,几乎是本能地转身冲了过去。
不管怎样,甜儿现在的状况特殊,她不能见死不救。
她快步跑到甜儿身边,伸出手想要扶她,却被甜儿猛地挥开。
下一秒,甜儿挣扎着扑进了霍靳廷的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腰,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沾湿了他的衬衫,声音带着一丝模糊的狂喜与痛苦:“我好像……好像想起些什么了!霍哥哥,我记起来了!”
听到“记起来了”三个字,苏阮阮心头一紧,急忙伸出手抓住甜儿的手腕,另一只手则下意识地紧紧握住了霍靳廷的手。
就在三人的手紧紧相握的瞬间,苏阮阮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吸力传来,意识瞬间陷入一片混沌。
再次进入甜儿的记忆片段中,她看到甜儿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
原本清澈的眼眸紧闭着,眉头紧紧蹙起,脸上满是痛苦的神情。
房间里弥漫着浓郁的血腥气,刺鼻而粘稠,几名佣人端着盛满暗红色血水的铜盆,匆匆从房间里走出。
盆里的血水还在不断晃动,映出令人心惊的色泽。
盖在甜儿身上的白色被褥,早已被鲜血浸透,晕开一大片刺目的红,还在不断朝着四周蔓延。
“霍哥哥……我好痛……”甜儿的声音微弱而破碎,气若游丝,却带着一股执拗的坚定,她艰难地睁开眼,泪水混合着汗水滑落,“我一定要生下我们的孩子……一定要……”
甜儿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像风中残烛般断断续续。
最后细若游丝,彻底消散在空气里。
被褥下,她的胸口渐渐停止了起伏,彻底没了呼吸。
苏阮阮猛地睁开眼,像被触电般猛地松开霍靳廷的手,指尖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黏腻的布料贴在皮肤上,透着刺骨的寒意。
她望着身旁同样脸色苍白、眸底翻涌着惊涛骇浪的霍靳廷,脑中那根紧绷了许久的弦,“啪”的一声彻底断裂。
原来是难产而死的!
她是为了给霍靳廷生孩子,才丢了性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