冈格尼尔的力量的确是近乎无敌的,这一点奥丁并没有说错。
哪怕苏墨掌握着LV6级别的【祭基礼创】,拥有着能够从概念角度抵抗命运权柄程度的力量,也完全无法抵抗冈格尼尔的必杀,最多只能做到短暂的拖延。
甚至来说,就算他恢复了死神海拉的力量,同样拥有着神域级别的输出后,他仍无法完全挡住冈格尼尔的攻击,只能将拖延的时间拉长。
此时的他,在力量规模上和奥丁一样,都同为LV7级别,在概念的上下级上,苏墨略微占据优势,可初入LV6级别的【祭基礼创】终究是没能抵达越级而战的程度。
然而,哪怕是这样也足够了。
奥丁所布置的杀局,其核心就在于天谴之剑和冈格尼尔交汇的那一刹那,凭借一份海拉的权柄无法同时应对两种攻击。
而如今,天谴之剑已经被夏弥转移走,冈格尼尔又被苏墨以专属言灵挡住,最好的杀死苏墨的机会已经彻底错过。
“你太傲慢了,奥丁!”
以和路鸣泽如出一辙的手势,苏墨径直抓住了冈格尼尔的枪柄。
晋升到LV6级别的专属言灵【祭基礼创】,其能力性质并未发生太大改变,也就是能力范围和强度变强了不少而已。
当然,大力出奇迹,仅仅是强度的变化就能引起一连串应用技巧的变化,不过,在这方面苏墨自己都还在研究中,暂且不提。
如今,他以这个专属言灵最为基础的“干涉概念”的力量,直接攥紧了冈格尼尔的枪尖。
超越万雷的能量,以及能够干涉命运的丝线,在苏墨手中直接被捏成毛线团。
所谓的命运之丝,无非是用因果纺织成的丝线罢了,而无论是命运还是因果,实际上都不过是概念的一种罢了,而只要是概念,就都能被苏墨干涉。
苏墨如同好奇心极强的猫咪一般,一边将命运之丝打成毛线团,使其缠绕住冈格尼尔的枪尖,仔细感受着命运之丝的概念,一边睥睨高冷的看着下方和自己僵持的敌人。
“如果你真的想杀一个人,就不该执着于漂亮的方式,还是说你的复仇心这么强,就这么想要以其人之道还之其人之身?”
其实在乌云暴雨出现之前,苏墨便已经猜到了奥丁的计划。
对于自信的人来说,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是他们的基本素养。
而作为黑王最宠爱的孩子,奥丁一直都很自信,自信到被诺顿评价为傲慢的程度,他这样的人自然不会容忍自己的失利。
奥丁最大的败北,就是在一个多月前,在寰亚集团的时候,毫无征兆的被苏墨联合夏弥、路鸣泽偷袭。
毁掉了一条命不说,复活的这段时间还差点被苏墨偷家,要不是他复活的时间不知为何提前了一点,恐怕等他苏醒的时候,自己积累千年的势力都会化为乌有。
而如果想要报复的话,最能让人愉悦的方式,自然是使用对方对付自己的手段来杀死他,那是物理和精神上的双重享受。
通过举报的方式将苏墨引诱回卡塞尔学校,然后煽动秘党一起对付苏墨,并让苏墨陷入无法逃离的困境,最后复刻苏墨杀死自己时候所使用的电磁炮,将苏墨带走。
虽说细节上使用的方式完全不一样,但大体性质和奥丁之前的遭遇十分相似。
当时,苏墨在察觉到这一点的时候,还曾想过,就算奥丁再怎么傲慢,也不至于自负到这种程度吧!比起特意把自己引诱回卡塞尔学院,让自己产生警惕,难道不是在暗地里偷偷放冷枪成功率更高么?
可他没想到的是,奥丁居然真的傲慢到了这种程度,就算苏墨故意拱火要掀起混血种世界全方面的抵抗,他也丝毫没有放弃计划的想法,连动手的时机都和他最开始推测的一样。
不得不说,过度的自负其实也算得上是一种愚蠢。
听到苏墨的遗憾和嘲讽,奥丁试图加大力度,可任凭他怎么催动冈格尼尔,冈格尼尔也不过是前进了一厘米都不到的距离,难以再进一步。
他才刚孵化没多久,吞噬的龙骨十字也是尚未发育的卵,虽然双生子的权柄融合让他仍抵达了神域,可他如今的力量规模并不如吞噬了芬里厄完整权柄的夏弥小姐,虽说这份权柄让他能够催动冈格尼尔,却也依旧不足以让他解放冈格尼尔的全部力量。
以奥丁对炼金王国的掌握程度,如果能休整两天,他必然能以极快速度掌握神域级别的力量,并完整的发挥出冈格尼尔的实力。
可惜,时间不等人,若是等他休整好了,夏弥必然也能够完全吸收死神海拉的力量,不仅如此,她或者苏墨甚至有可能会获得火神苏尔特尔的力量。
正是因为继续等待下去,他会面对两份神域级别的权柄,奥丁才不得不紧急施展计划,将最不稳定的要素苏墨排除出去。
如今虽然力量尚不完整,却也是他杀死苏墨的最好机会。
可惜的是,他已经错过了这个机会。
意识到以苏墨如今掌握的力量,冈格尼尔很难真正锁定并杀死他后,奥丁立即换了思路,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并毫无自尊的附和着苏墨的话到。
“你说的没错!我这个人最大毛病就是这一点!”
这种附和和贬低自身的话语,本不该从一个极度自负的人口中说出来,可一个人一旦傲慢到了极致,却也就不再有这种禁忌了。
从奥丁那无比平静的眼神中,就可以看出来,他已经傲慢到无视了任何人的评价,也并不觉得这些话语是在自我贬低的程度。
他眼瞳中闪烁着强烈的自我意志,这种人无论是示弱还是耍贱,都和其他人反应无关,只顺应自己的想法。
“所以,投降输一半,我现在反悔了,我们还能和解么?”
奥丁用可怜兮兮地语气补充道。
图穷匕见,意识到事不可为的他,打算脱身溜走。
不得不说,他的脸皮极厚,世界上哪有刺杀失败了,还好意思提出和解的人?
然而,听到奥丁这话,苏墨却犹豫了一下,并面露难色。
“现在的话,好像不行……”
听到他这犹豫的口吻,奥丁顿时惊了。
他从最开始就没指望苏墨答应这个要求,只是想随口吸引苏墨注意力,然后寻隙逃掉而已。
苏墨的拒绝并不奇怪,奇怪的是他居然犹豫了,这种条件有什么好犹豫的?
我都要杀你了,你怎么可能和我和解?
“为什么这么说?”
奥丁一边问着,一边积蓄起力量,想要寻找逃命的空隙。
“那个……”
苏墨顿时露出有点不好意思的表情。
看到这一幕,原本只是随口一问的奥丁心中一沉,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没等他询问出声,苏墨就用“抱歉一不小心踩到你脚”了的轻描淡写的口吻说道。
“刚才战斗的时候没注意,好像把天谴之剑转移到别的地方去了……”
“什么地方?”
奥丁心中一震,黄金的独目发出盛大的光辉。
“你家!”
苏墨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
我家?
奥丁顿时懵了。
天谴之剑,被转移到了加图索家族?
想到那六柄全弹射出的流星火雨,轰在苏墨身上之前他有多畅快,轰到加图索家族之前他就有多恐惧。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们根本没去过罗马,怎么可能有那里的道标!”
奥丁的手顿时颤抖起来,他连声否定,一声比一声大。
就算他再怎么讨厌加图索家族,那也是他亲手建立的族群,是他在混血种势力中最可靠的依仗。
苏墨所说的这个可能性他不是没有想到过,所以他才会在苏墨和夏弥抵达加图索家族之前,就把他们召回来。
就算是死神海拉,也不可能隔着大半个地球,将这个致命攻击传递到一个她不知道具体空间坐标的地方。
至于苏墨或者夏弥会不会偷偷自己前去加图索家族,奥丁觉得可能性并不大,在两人之前的视角中,加图索家族很快就会覆灭,有什么必要花费那么大精力提前踩点?
虽然这份考虑并不算缜密,但战斗这种事情本就不可能等到所有条件齐全,必然有冒险的成分,而这种小概率事件没必要太过担忧——当时的奥丁是这么考虑的。
而如今,看到奥丁明显的失态,苏墨无奈的摊了摊手。
“就在你前去拍摄栽赃陷害影像的当天,我正好去你们加图索家族转了一圈,随手记下了道标,没想到真派上了用场。”
“你们——!”
奥丁顿时气结。
你们居然敢在我偷你们家的时候偷我的家!他本来想这么质问,但这种话说出来也没有意义。
只能说,双方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心中都憋着坏。
他可不认为苏墨记录下加图索家族的坐标,是来乐于助人的。
从苏墨的语气中,判断他的话是真的后,奥丁已经能够想象如今加图索家族的惨烈景象了。
全弹发射的天谴之剑足以摧毁龙王的肉体,足以摧毁卡塞尔学院的屏障,自然也足以摧毁加图索家族。
在之前他还没苏醒的时候,苏墨和昂热的步步紧逼中,加图索家族的核心主力成员早已全数回归了大本营。
本想着搞定苏墨之后再和加图索家族摊牌,将加图索家族的人转移走,没想到一念之差,就是阴阳永隔。
他从未想过,如此缜密的计划居然也会输。
奥丁正要痛苦的闭上眼睛,可突然间他又想到了什么,眼神重新开始燃烧起希望。
“等等!还有朗基努斯!我们有激光卫星朗基努斯!还有最先进的防空火力!说不定还有机会!”
近地激光卫星朗基努斯,是加图索家族的另一个小玩具,若是在天巡者二号释放天谴之剑之前,使用激光武器将天巡者二号摧毁,是能够拦住天谴之剑的。
当然,以激光武器的功率,很难对已经发射的天谴之剑造成太大影响,如果夏弥之前将天谴之剑转移的高度较高的话,虽说没什么防空火力能拦住三十倍音速的武器,但如果集中火力防护一小块位置,说不定核心成员还来得及转移位置,还有一定希望留下一些传承。
想到这里,奥丁立马准备发动【空间开辟】,想要看看加图索家族的受灾情况。
然而,就在这时——
“原来如此,你们还有这么多小玩具啊!要是不知道这些,说不定你们还真有机会。”
苏墨突然开口,平静的口吻让奥丁顿感不安。
“你什么意思?”
不顾苏墨可能的追击,他一边急切地询问,一边张开了通往加图索家族的空间通道。
对于拥有自己老家坐标的他来说,这一点并不难。
而看到奥丁的动作,苏墨居然没有阻拦他,而是微笑着补充道。
“我的意思是,感谢你提供的情报,现在你们没有机会了!”
话音刚落,强烈的空间波动加持在奥丁打开的通道上。
奥丁本以为苏墨是要制止自己,却没想到,对方居然是在帮他打开这一空间通道,并帮他扩宽。
巨大的空间屏障出现在操场之上,宛如一幅画卷迅速展开,画卷之上的内容是八千公里外的罗马郊外庄园。
此时正是下午,画卷中心,蓝天白云下的建筑群正是加图索家族的大本营。
看到空间通道对面的熟悉景色后,奥丁微微一愣。
怎么回事,不是说好的加图索家族被摧毁了呢?为什么现在还一幅岁月静好的样子?
这样的疑问产生了一刹那,回想起苏墨刚才说过的话后,奥丁立即勃然色变。
“不——!”
他顿时咆哮出声,想要直接穿过这个空间通道,却发现通道已经被苏墨封锁。
与此同时,加图索家族大本营上空一百米不到的高度中,如同流星一般的炽热火雨十分突兀的从虚空中涌现,以三十倍音速的绝对速度,彻底撞上了整个加图索大本营。
在这个高度突然出现的攻击,已经不是防空火力能对付的范畴了,别说卫星激光武器,甚至连防空警报都没来得及发出声响,一切就已经毁灭在红莲业火之中。
“轰隆——!”
剧烈地爆响从几千公里外的地区传来,灼热的火光将眼前的一切都映照成了炼狱,巨大的火焰形成了龙卷,吞噬着周边的一切。
炽热的冲击波以加图索家族庄园的废墟为中心,迅速扩散向四周。
只是一刹那的时间,整个加图索家族就在奥丁的眼前彻底灰飞烟灭,彻底沦为了连废墟都算不上的巨大坑洞。
看到眼前被彻底抹平的加图索家族,奥丁当场呆住了。
建立一个家族需要一千年,毁灭他却只需要一瞬。
恍惚间,他仿佛看到了十几年前,黑天鹅港上绽放过的那一朵红莲,也仿佛看到了一百多年前,卡塞尔庄园中发生的那一场盛大的爆炸。
这些都是在他计划引导中的毁灭,在完成自己的计划后,他习惯于用这种极端暴力的美来终结一切线索,可他从未想到过,这样的毁灭居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呆了一瞬后,他回过头来,看向苏墨的黄金瞳已经充满了血色。
“苏——!墨——!”
独目的神祗发出咬牙切齿的怒吼。
如果苏墨只是单纯毁灭了加图索家族的话,以他们之间的立场,这算是正常攻防,他不至于如此暴怒。
可方才苏墨分明是用小手段欺骗了他,骗出加图索家族可能的防御后,他才故意当着自己的面利用自己给予的情报摧毁了自己建立的家族。
杀人还要诛心!
这一瞬间,他对苏墨的杀意已经升到了顶端。
龙血中的暴戾不断在奥丁脑海中涌动,哪怕他的弱点不是“暴怒”,此刻也按捺不住自身的情绪。
“你吼那么大声干什么?事到如今,你该不会还小家子气地认为,我必要和你遵守什么底线,只能由你先掀桌子吧!”
面对奥丁的暴怒,苏墨却回以平静的笑容。
既然奥丁如此不讲究,他对加图索家族下手自然也没什么心理阻碍。
夏弥小姐曾说过他的道德底线太高了,苏墨觉得夏弥小姐有时候也不是太傻,偶尔也能说出正确的判断。
——你选的嘛,偶像!
说完,他一只手防住冈格尼尔,另一只手伸向虚空,抓住了一柄八面汉剑。
这是青铜与火之王的最高杰作,七宗罪之中专门针对奥丁的武器——傲慢!
以加图索家族的彻底破灭为转折,奥丁的战意重新沸腾起来,战场气氛再次凝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