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还有多少人?”程广将手中的长枪枪杆插在地上,拔下了左肩上中的一枝箭,让旁边的卫生员包扎着伤口。
“我们伤亡已经过半,牺牲者怕是超过六千,伤者四千。
至多还能剩下不到一万能战的战士,其中重骑兵大概七千人,轻步兵三千人左右。
对面那些北莽人,至少还剩下至少七万人,光靠人海战术就足以把我们淹没了。
草他玛德,这可真是丢了大脸了,两万人的部队啊,若是以辰帅,都能直接在远北杀个来回,干掉北莽人的三十万大军了,可是咱们却难道要被这十几万敌人生生地磨死在这该死的草原上?”
刘撼东满眼的愤怒悲怆,无法言喻。
“别说这丧气的话,已经过去了两天两夜了,一万人,无论如何还要再坚持一天一夜,我相信,辰帅必定能够赶到的,所以,我们必须要坚持住。
如果坚持不住了,你带着重骑兵,无论如何也要突围,去找辰帅,我带剩下的伤兵,拦住他们,然后,直接点燃我们的辎重,就算全都炸了,也不能给敌人留下半点!”
程广狠狠地咬牙道。
仗打到这个份儿上,已经算是到了最后关头了。
“不,还是我带人留下来,老程,那支重骑兵是你带的,无论如何,你也要把这支重骑兵的骨血交到辰帅的手上。”
刘撼东摇头道。
关键时刻,两个亲密无间的战友居然起了争执,但,争执的焦点却是让谁突围而去。
不过,就在这一刻,突然间就听见苍凉的北莽号角响了起来,紧接着,他们便看见正在攻击中的那一排排的北莽士兵居然大批量的后撤了回去,瞬间,便清空了大片大片的区域。
紧接着,从他们的后方,那一道道已经被重新挖开的泥墙空缺处,一辆又一辆的大木罐车被推了出来,还有人持着大盾,守护着木罐车,防护着对面漫空飞舞的箭矢,他们身后,还跟着一群又一群穿着白袍、头发虬曲的异域人。
那些人忙碌着,将一根根布带联接了起来,紧接着,抬起了布带的口子,有人就开始用那些布带的龙头从布盾口中探了出来,指向了前方。
随后,在一群人的吆喝声中,盾牌阵顶着漫天的箭雨,一辆又一辆的大木罐车被不停地向前推动着,等到了阵地前三十几丈的距离时,终于停了下来,然后,在后面的人不停地摁压一个的打压竹筒下,一根根龙头上顿时喷出了一股股的带着刺鼻腥味的液体。
“他们在干什么?喷射的那些液体又是什么?”刘撼东震惊地问道。
“不好,让我们的战士后退,他们极有可能喷射的是类似于猛火油一般的东西。曾经,韩世忠在千关的时候就运用了猛火油的战术,用唧筒之中装满了猛火油,烧死了那些重甲兵。
让我们的人撤,马上撤过来,保持安全距离。”
程广怒吼道。
司号员立马吹响了号角,让前方的战士们撤退。
可是,已经号角声刚刚响起,猛然间,就看见对面就有人用火把点燃了一个个龙头处喷出来的液体。
刹那间,一道道火龙喷射了出来,前方那些走避不及的战士瞬间就被烧成了一个个火人,惨叫着,躺倒在地上,拼命地滚来滚去。
可是,地上也有火油流淌,居然一下被点燃了起来,然后,那火焰居然浮在地面上,久久不灭,并且随着雨水四下飘散,飘到哪里,哪里就是一片烧着的火焰。
对面的北莽人漫山遍野的欢呼响了起来,有这样的武器,那接下来直接就是一个字,烧就可以了。
只要那些大木罐车一路烧过去,就算那些玉龙河战士个儿个儿都是铁人,也要被烧成铁水!
“那些波斯人,果然没有骗我们,这个波斯火,威力真的好大啊,如果没有这波斯火,怕是,想要拿下这支部队,依旧要付出惨重的代价啊!”
赤巴鲁站在呼拉尔的身畔,向着远处望了过去,吐出口长气去道,掩不住眼中的兴奋神色。
“波斯人同样狡诈,他们就一直跟在我们身后,假意说重装备运输得慢,暂时上不来,实则就是为了不断地消耗我们的兵力,等我们打得差不多了,他们才将这种武器运送上来。
若不是,还有要用到他们的时候,我真想,现在就把他们全部杀光,抢了他们的武器!”
呼拉尔脸色阴沉,怒哼了一声道。
说实话,如果这些波斯人早些上来的话,或许就不会有这样大的损失了。
“让那些波斯人,继续前进,给我烧,不过要注意,不要烧到内围处的辎重山,那里有可能有着李辰的部队先进的武器还有粮草,一定要抢下来,为我们所用,有了这些武器粮草,我们必能如虎添翼!”
呼拉尔道。
“我亲自下去督战!”
赤巴鲁一点头道。
内围处,所有人都看得目瞪口呆,没想到,那能喷火的车居然如此恐怖!
“该死的,他们居然还有这样可怕的武器?完了,这里守不住了。
老刘,带着重骑兵的骨血,撤,这里,我给你顶着,从备用通道,马上撤。见到辰帅告诉他一声,就说,我愧对他的信任了!”
程广目眦欲裂,狂吼了一声道。
情势十分危急,那些喷火车势不可当,甚至无人能近身,只要他们冲过来,就是一切皆休!
“不,老程,你走!快走,如果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刘撼东狠狠地一咬牙,转头向程广怒吼道。
“老刘……”程广眼眶红了起来,知道现在已经不是争执的时候了,狠狠地一拍他的肩膀,转身便走。
稍后,大批的重骑兵重新上马,还有那三千轻骑兵,剩下的人,尽皆是无法走动的伤兵,却依旧个个唇角带笑,挥手向着他们告别。
然后,那四千伤兵,依旧爬上了高处,用手中的弩箭射击着远处的敌人,虽然他们无法再动,可是每一个人脸上都写满了视死如归的决然与傲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