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有奸细！”
张天凌此言一出，全场震动。
但些许的慌乱之后，便是死一般的沉寂，仿佛谁要是在这一刻动一下身子或是多说一个字，都会被当做奸细来处理。
“张长老。”却是传功长老林武首先发话了，此时他的声音在天师宫中是如此的响亮和清晰，“你盯着我看干什么？”
张天凌耍起了无赖，茫然道：“我有看你吗？我只是在看看谁脸上比较慌张而已，据说做贼之人都会比较心虚。”
林武讥讽道：“想不到张长老还有如此神通，在六斗米教还真是屈才了。”
似乎觉得自己的话有些不给力，他临末加了一句，“做贼者未必心虚，就怕有人是贼喊捉贼！”
张天凌怒道：“林武，你这是在说我吗？”
“张长老，你又开始对号入座了，太激动了对身体可不好的。”
“你……”
话说张天凌的言语攻击比起他的手段来，实在是差了太多了，面对咄咄逼人的林武，他实在是毫无还嘴之力。
“都安静下！”原本沉默的赵素终于又开口了，缓缓说道，“掌律长老事发之时，人还在外地，根本不可能是凶手。”
林武说道：“张长老当然不会是凶手，我这只是打个比方而已。”
然后他朝张天凌笑道：“张长老，刚才多有得罪，还请莫要放在心上。”
张天凌冷哼一声，不过自知口角上占不了便宜，终究是没有再回应了。
赵素说道：“事发之时，除了有些不在山上的弟子，其余任何人，都有嫌疑，本座也不能例外。”
好一招以退为进，赵素自己根本就不可能是凶手，可他偏偏把自己也放到凶手名单里，这样的话，全场众人，只要那晚有在山上的，无论尊卑，全都不能幸免都要接受调查。
很多人都把目光转向了林武，很明显，赵素的目标就是直指林武，他的以退为进，无非是想在对付林武之时，堵住众人的嘴而已。
张天凌眼里闪过一丝喜色，他与林武明争暗斗了许久，可恨却一直落于下风，现在能看到对方吃瘪，那也是相当不错的。
首先站出来的是四大护法之一的西护法左冷柳，他大声说道：“既然天师如此说了，那就由我先来吧，那晚我在山上，案发之时，我正和南护法张峰在西岭阁聊天。<>”
一个瘦小且精悍的中年男子站了出来，正是南护法张峰，他点头说道：“左护法说得没错，那晚我两一直在一起，事发之后，我和左护法立即冲出去，当时还遇上了逍遥堂的叶语及其手下弟子。”
……
有了这两大护法带头，其他徒众也纷纷发言，生怕落后了自己就是那个奸细一样。
一时天师宫中竟有些混乱。
“安静！”
冷眼望着众人的赵素开口了，他的声音不大，但偌大的天师宫中，即使弟子站得再偏，也能清清楚楚听见他说的话。
大家都把眼神对准了赵素，静等他的下一步动作。
然后赵素又开口说道：“我审问过当晚同在天师宫的杜鹃，她说凶手是先杀了灵儿，再打晕她的。我儿的武功虽然一般，但若要杀他也绝不是容易的事，在这种情况下，灵儿还是被一剑贯胸而过，这说明凶手的武功很高！”
“有没有可能杜鹃就是凶手？”问话之人是功德堂堂主谢苗，他是林武的死忠。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如果她真是凶手，我就当没生过这个儿子了。”
谢苗小心翼翼地说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赵素挥挥手，轻描淡写地说道：“灵儿喜欢她，所以我让她下去作伴了。”
想不到赵素因为儿子之死，连无辜的弱女子都不放过，若是徐啸虎在这里，恐怕会忍不住向他出手了。
谢苗无语了，再说下去就是自讨没趣了。
赵素继续说道：“而且凶手可以从容脱逃，这表明他知晓我青城山的守卫分布，综合以上两点，想来这奸细必然是本教的高层人物。”
刚才很多人都拍着胸膛说自己无罪，但有个人例外，他好像一个字都没说过。
于是大家纷纷把目光从赵素移到了林武的身上。
张天凌从一开始就对林武开炮，现在轮到赵素对他出手了，估计今晚林武会很不好受。
虽然林武在门中的人缘很好，无论是谁都会对他产生亲和感，但那都是在林武和赵素没有撕破脸的情况下。<>
现在看来赵素要对林武下手了，许多原本依附林武之人，心里已经开始在打退堂鼓了。
重重压力之下，林武反而笑了，说道：“今晚我也遇见了一件可疑之事。”
张天凌不耐烦说道：“别扯没用的，说重点，你那晚在哪里？”
林武盯着张天凌，“张天凌，你是在盘问我吗？”
张天凌傲然道：“我身为掌律长老，自然有权这么做！”
眼瞧本教的两大长老要翻脸了，原本与张天凌一个鼻孔出气的赵素反而替林武开脱，说道：“林武，请问今晚发生了什么事？”
林武回道：“天师，我还是先回答第一个问题吧，案发那晚我在书房看书，一直听到外面有动静了，这才出去的。”
张天凌问道：“可有人证？”
“本教中人都知道我素来喜欢清静的。”
张天凌才不管这些，幽幽说道：“如此说来，林长老可是有很大的嫌疑啊？”
“难道张长老不相信我说的话？”
“不敢，只是空口无凭，凡事都是需要讲证据的。林长老说你在书房看书，却又没人作证，或许你在做其他事情也说不定！”
林武淡淡说道：“此事暂且放一旁，我要说第二件事了，今晚有人要刺杀我。”
张天凌还待发作，却是赵素先“哦”了一声，问道：“什么时候？”
“就在钟声响起之前。”
“地点？”
“东面的白云亭。”
“凶手呢？”
“被我击落山崖了。”
张天凌冷笑一声，“那又是死无对证咯。”
林武从怀中掏出手帕，缓缓摊开，一根闪着光芒的银针出现在众人眼前。
他说道：“这种银针，乃是本教离恨堂堂主高无恙独门所制。”
张天凌说道：“林武，你什么意思？想拿手下人抵罪吗？那你错了，因为那天高无恙不在……”
但他突然闭上嘴不说了，既然他都知道高无恙不在青城山，那么林武又岂会不知道，又岂会拿一个不在场之人来说事？
林武没有看张天凌一眼，说道：“凶手本想偷袭于我，被我击落山崖，这暗器，便是他临死前所发。<>”
张天凌拍掌说道：“精彩！”
“这是事实！”
“可有人证？”
“没有。”
“两件事情，林长老你都没有人证，就凭一根银针就说有人刺杀你，叫我们如何相信？”
林武反问道：“如果我能证明其中一件事，是不是另外一件事便也可以算是真的了？”
张天凌当然不敢随便答应，说道：“你先说说看。”
林武笑道：“凶手被我击落山崖，此时尸体应该还在崖底，派几个弟子下去一查，不就真相大白了？”
谢苗首先站了出来，大声道：“我去。”
张天凌朝左冷柳一使眼色，后者立马领会了，说道：“我也去。”
三个赵素亲信，两个林武心腹，五人风风火火走出天师宫，直奔崖底。
随着五人的脚步声走远，天师宫又恢复了安静。
赵素干脆坐在椅子上开始闭目养神。
张天凌则并没有准备放过林武的意思，说道：“林长老，若是底下没有凶手的尸首，却又该如何？”
“任凭处置。”林武一脸自如，然后他反问道，“但若是崖底有凶手尸体，张长老又该如何处置？是不是如刚才所言，便可证明我那晚确实一人在书房，内奸另有他人。”
张天凌语塞了，不知如何回答。
赵素依旧闭着眼，在他心里，张天凌今天的话太多了，言多必失啊，这不就让林武找到把柄了，所以他干脆当什么都没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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