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赵杰走了好一会,云长空飞身上树,顺着他离去方向追了过去,真好似风驰电掣一般,转眼就已经追近赵杰。
这赵杰果然不时躲躲藏藏,向后观看,可此刻正值春季,云长空在树顶追踪,既不易脱线,又不易被发现,他哪里知道。
这赵杰腿上曾被云长空打中穴道,在前奔驰,那跑的是汗流浃背,云长空在树梢上优哉游哉,还不时观看风景。
天黑时分,行到一道山谷之前,山谷甚狭,两壁峭立,谷口周围满是杂树草丛。
赵杰方一走近,立刻有数道灯光照到他身上,有人沉声喝道:“止步,口令。”
赵杰道:“江湖义气。”
云长空就见谷口出来四个提着油纸灯笼的汉子,双方一接面。
一人击掌三下,停一停,又击两下。
就听谷内有人也击掌三下,跟着又击两下,这赵杰方才入谷。
云长空心想:“这么神秘的嘛?”
他运转罗汉伏魔功,霎时间耳聪目明,远超平时,他在倾听这谷口是不是就这四个人。
盖因内功深厚之人,气脉攸长,鼻息愈微,故内力高明之人,由对方呼吸即可测知对方功力高下,当然也可以听出对方有没有自己看不见的人,隐藏暗处,这是屡试不爽的事情。
只因云长空并没有急着进谷,而是听了盏茶功夫,再是有人闭气,也不可能闭这么长时间不呼吸。
这时一阵疾风吹来,四下长草瑟瑟作声,树木枝条飞舞,云长空施展轻功,翩若惊鸿,好似一溜青烟奔出十多丈,已经进了谷口。
此刻他轻身功夫实已入了化境,此时又是晚上,他还借着风声,这些放哨之人根本就不知道一个人进了谷口。
谷中林深木茂,加上星月无光,任他明桩暗哨有多秘,云长空也是轻而易举潜入进去。
须臾,就见林间火光闪闪,隐隐传来人声。一人粗嗓子道:“老赵,你他妈的吹牛吧你,你能和云长空过了五十招?”
云长空再行十余丈,豁然开朗。
就见前方一片旷地上,场中除了一些小石块,连杂草也无一丛。场中生起一堆篝火,三四十人围坐在一起。
云长空见再近没有藏身之处,便也不靠近,就听一人道:“王老七,这有什么可吹牛的?
是谁说,云长空约了左冷禅在白云山比武,他人既然不在洛阳,肯定在白云山查勘地形,老子这才去探查。
他果然在,我跟他若非大战一通,对了一掌,手臂能肿吗?”这人自然是赵杰了。
云长空心中一笑:“这小子色厉内荏也就罢了,还喜欢吹牛。”
其中一个人嗓子沙哑道:“赵老兄果然利害,我们也是听说云长空在白云山,你老兄捷足先登,不光发现了他,还能从他手中脱身,这真让人难以相信,究竟是江湖传言夸大其词,还是你赵兄了不起呢!”
云长空心道:“原来这伙人也是各怀鬼胎,这赵杰就是个投石问路的角色,人人没想到他能活着回来。”
赵杰道:“赵老六,老子可没你们这么胆小……”
这时一个雄伟的声音道:“江湖传闻,云长空人如其名,所过之处,一切长空。
出道以来干了不少轰轰烈烈的大事,去年一人废了万里独行田伯光,单人匹马震的青城掌门带领几十名弟子跑回青城山,一人独挑嵩山派三大太保,一掌一个,把丁勉,费彬当场击毙。
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的嵩山派弟子死伤枕藉,那陆柏一时之间急怒攻心,使出看家本领偷袭,没想到落得一个武功尽废,活活气死的下场。
想那漠北双熊,夜猫子计无施也都身怀惊人艺业,死的死,跑的跑,我们若是想杀他,着实不易啊!”
云长空听这汉子中气充沛,内力不凡,特意扫了一眼,火光之下,但见这人年约四十,脸上肌肉横生,一望便知不是善类,顺带一看其他人,也都是凶煞之辈。
赵杰笑道:“司马岛主所言极是,江湖中人一直吹捧云长空不光是当今年轻一代绝无仅有的高手,更是武林绝顶高手,在今天之前,我一直不以为意。
直到今日才晓得江湖确实是卧虎藏龙,是我之前真的是轻视了天下高手啊!
这云长空武功之高,的确不是虚言哪,我苦练二十年的‘龙卷九大式’,竟然被他在四十九招上就破的干干净净了,我是输的心服口服啊!”
王老六“嗤”的一声笑道:“赵兄,你说这话,不亏心哪?我看你压根就没见到云长空,我们不拆穿你,你还自吹自擂上了!你倘若能和云长空过五十招,我们还至于在这里商量?”
赵杰霍然起身:“老子就是和云长空过手了……”
“好了,好了!”司马岛主一摆手道:“大家自己兄弟,倘若咱们这些人若是心不齐,如何成得了事?”
赵杰道:“还是司马岛主有见识。”坐了下来。
王老六道:“司马岛主,你说我们为什么要杀云长空啊?”
司马岛主道:“很多人受她老人家恩惠,也没让我们办过什么事,今日终有用得着咱们的地方,自然要尽心竭力了。”
一个歪嘴大汉插口道:“司马岛主,咱们都是海盗湖盗出身的,咱们收拾个有钱人,抢抢官老爷,那是正经,要说杀云长空,我总觉得鸡蛋碰石头啊。
咱们不如去讨好令狐冲,那也是给她老人家办事,又何必非去惹云长空那煞星。”
司马岛主道:“她老人家既然放了话出来,如今不知有多少教主、帮主、洞主、岛主、散人要在五霸冈上与令狐冲相会,就是为了给他治伤,什么千年人参,何首乌等名贵灵药数不胜数,我们要去讨好令狐冲,不能空手去吧?
那送什么呢?送的轻了,没有诚意,令狐冲如果死了,今年的解药还怎么拿?
要想送的重,我们也没有啊!那只能替圣姑杀人,以表敬意了!
你若是怕,退出就好了。”
云长空心中暗道:“果然是任盈盈这小娘皮!”
他其实早就知道,任盈盈麾下要杀自己,为的是和自己撇清关系,告诉黑木崖,她没有认识这样一个神秘高手,让东方不败放心!
原剧情没有这事,这是由自己这个蝴蝶效应而起,她这个“圣姑”,也就是好听,实际上没什么了不起,她出于自保,这也无可厚非。
但听她一面发动手下救令狐冲的命,然后又要自己的命,心中却也生起了一股莫名滋味,心想:“小娘皮,你果然按我说的来了。好啊,杀老子是一码事,你不是害羞嘛?我出现在你面前让你杀,五霸岗,好,看你到时候还能害羞吗?”
思忖着,就听一人道:“她老人家一向对男子不加以辞色,像云长空此等人物与她传了几句流言蜚语,她就下令杀人,这次竟然要救令狐冲的命,一个区区华山派弟子,何至于此?”
此话一出,众人齐齐默然。
这时就听一声轻笑。
“谁?”众人当即起身,就见一个高瘦汉子奔了过来,热情道:“司马岛主,尚记得小弟么?”
司马岛主抱拳道:“原来是计兄,多年不见,计兄风采依然,司马大有礼了。”
云长空瞥了来人一眼,正是在金陵见过一面的“夜猫子”计无施。
司马大请计无施坐下,说道:“计兄,你来的正好,我与众兄弟正商量圣姑这事怎么办呢,你见多识广,出出主意吧。”
计无施似乎看透他的心事,说道:“你们是不是奇怪,圣姑因何要救令狐冲,要杀云长空。”
“是啊,是啊!”众人齐齐点头。
计无施目光炯炯扫视一圈,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圣姑虽是黑木崖上了不起的人物,便东方教主也从来对她没半点违拗,但她毕竟是个年轻姑娘。”
他身边一位身材奇胖老者应声笑道:“不错,男欢女爱,人之常情嘛,看来圣姑也动了凡心,弄的咱们这帮老不死的疲于奔命啊!”
这时就听那赵杰道:“虽说男欢女爱,理所当然,可我在洛阳城可听说了,这令狐冲苦恋岳不群的女儿,为此在王元霸家中大闹宴席,明说让人外孙去陪小师妹,更是与流氓无赖赌钱,被人打的鼻青脸肿,酒醉之中仍旧不忘向小师妹诉衷情。
况且前日华山派离开时,王家给华山派送礼,尤其给那岳灵珊送的重,人人都说这是当孙媳妇了。
这圣姑那样了不起的人物,倾心令狐冲,岂不是连岳不群的女儿都比不上,岂不要笑掉同道大牙?
何况江湖传言她与云长空两情相悦,这云长空我也算见识了,武功绝伦,英俊无比,更是气派恁大,换我是女子,早就动心了。圣姑连这样的人物都看不上,还能对令狐冲动心?这其中大有古怪,我怎么也无法相信!”
他话音一落,计无施脱口道:“兄弟,你也与云长空见过手?
王老六嘴一呶,发出了一阵大笑,道:“你听他吹牛,云长空何等心狠手辣,只是偷窥他,被其发现,都未必能活,还与他交手,活着回来了,你还真是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赵杰怒道:“老子就是和云长空见过手,你敢跟我打赌嘛,我若说的为真,以后你见老子就叫爷爷,若是没有动手,我就叫你爷爷!”
王老六霍地起身:“赌就赌,我……”
计无施怕他们翻脸,影响大家交情,说道:“与云长空交手,活着回来,也正常。我也曾会过他一次,他没有传说的那么狠辣!
只是赵兄弟,你有所不知,这世上的男女之事,说不清,道不明。圣姑从小就是小公主,一向眼高,对男子谁也瞧不上。可像令狐冲这种看着聪明,实则是个傻子的男人,对于她的吸引力,那就远胜云长空这种人了!”
司马大怪道:“这是什么意思,令狐冲怎就傻子了?”
计无施笑道:“你这大老粗,哪里知道红颜祸水呀,这令狐冲居然不明此理,我也得知他对岳不群的女儿,那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那所做所为,啧啧,那可真是将男人的脸丢完了。”
司马大瞪他一眼,道:“你可别给自己招惹祸端!”
计无施笑道:“怕什么,大丈夫事无不可对人言!况且圣姑传话出来,要救令狐冲,竟然还有人背地里说圣姑与岳不群的女儿争风呷醋呢!”
云长空心中暗笑:“这是哪个不知死的,瞎传的,任盈盈不得气死!”
司马大苦笑一声,拿起一个酒壶,灌了起来。
计无施叹道:“可是令狐冲这种情痴,最容易让心软的女子,无可自拔。
大家都知道圣姑对我们有多大的恩德,不就是不忍心看着我们受苦吗?常人若有新欢,便很容易忘记旧爱,比如岳不群的女儿。
我也听华山派的人私下说,令狐冲原来与这师妹好的不得了,可后来遇上福威镖局的林平之,立刻将令狐冲弃如敝履。反观令狐冲对这师妹痴心不改。
像这种人我们这种大老粗肯定说他傻,可在圣姑这种见惯人性丑恶的人眼里,那可就是深情了。”
众人都是大老粗,对于这所谓深情,素来嗤之以鼻,但对于“情痴”那还是见过的。
云长空更是深有感触,令狐冲这家伙对于岳灵珊的痴,实际上是超越金庸所有主角的。
像那些“舔中极品”的配角,游坦之、胡逸之之流,那也是无可比拟。
因为杨过、张无忌这些主角,虽然都曾与多名女子有过感情纠葛,可他们是在没有与之定情,明确心意,确定恋爱关系时的纠缠。
唯独令狐冲是在和任盈盈已经定情,在一起恋爱了,居然仍旧对岳灵珊不能忘情。只要听到岳灵珊名字就心跳加速,身子发热。
而任盈盈的反应呢,更是与旁的女子大为不同,直言我就是喜欢你对岳灵珊不能忘情,这样证明反而你不是负心薄幸之人。
居然在听到令狐冲对岳灵珊好,心中会觉得甜蜜,生出“他从前确是对你很好,可是现下却待我更加好得多了。这可怪不得他,不是他对你变心,实在是你欺侮得他太也狠”的想法。
这其实比赵敏还要“恋爱脑”。
故而在云长空眼中,令狐冲、任盈盈这一对简直是切实将:“男女之情,莫名其妙,外人难以理解。”这句话给深切践行之人。
那都是情中之圣,人所难及。
就听赵杰说道:“那你又何以知晓云长空不是深情之人呢?”
计无施看了他一眼,道:“你不是与他见过手吗,他内功厉不厉害?”
赵杰忙忙点头:“那是真厉害,他隔了十余丈弹了一颗松球,就将我的剑给打飞了。”
他脱口之下说了实话,众人恍然大悟,难怪他的胳膊肿了,个个盯着赵杰,有几个目光中大为鄙夷。
赵杰又暗自后悔了,又说秃噜嘴了,这毛病怎么就改不了呢。
计无施笑道:“自古都是“情之一物,最会伤人”,女色更是误人,正所谓精漏而魂疲,精竭而魂消,这是修炼内功的大忌,云长空年纪轻轻,内功练到这境界,岂能不知这个道理?所以他在女色上,并不看重。
再则云长空气度过人,你跟他面对面,细看他那一双眼睛,就只有四个字可以形容!”
“哪四个字?”
众人齐问。
计无施一字一字道:“眼空无物。”
司马大道:“这不就是目中无人的狂傲吗?他武功高,自然如此了。”
计无施摇头道:“这话肤浅了。这怎能只是一个狂傲所能概括呢?”
司马大道:“那还有什么?”
计无施叹息道:“你在他眼里,什么也不是,固然没什么,可这不光是面对你的时候,而是谁在他心里,都是这样,别无二致。
圣姑够神秘神圣吧,可他在大厅广众之下直呼她的闺名,你要说他不知礼数,看不起圣姑这个女流之辈,可他居然当着黑木崖几位长老的面,照样直呼东方教主名讳!”
众人当即一声惊呼,有人不胜骇异,有人更是汗如雨落。
颤声道:“他竟然敢直呼东方教主名讳?”
要知道这世上之人,敢直呼东方不败四个字,那是需要莫大勇气的。
有的人在没人处也不敢,更何况大庭广众之下!
有人道:“怎么江湖上并未流传此事!”
计无施长吸一口气,冷笑道:“废话,谁敢流传?
按道理,云长空喊了这个名字,就是对东方教主极大的冒犯,神教几位长老就非得跟他拼命,可他们忌惮对方武功,不敢动手,只能看他扬长而去,这事加以掩饰还不够,怎么敢向外传,若非我当时就在现场,恐也不知!”
司马大不想再听“东方不败”这个令人恐惧的人,当即一拍手道:“明白了,正因为云长空目中无人,圣姑也是高傲无比,两人必然不能互相迁就。
可江湖上传闻两人相情相悦,圣姑与他本就势成水火,如今她又倾心于令狐冲,为了不让情郎多心,所以才要云长空的命,以明心迹啊!”
云长空不觉一愣,心想:“是这样吗?”
但想想这话,也并非无理。
要知云长空读佛经,空山坐禅,对浮生人事,大千世界,早有独卓之见。
行事只问衷心无愧,虽爱与美女打交道,但像令狐冲苦恋岳灵珊、任盈盈又以此苦恋令狐冲的事,那是真觉得奇葩。
一个简直就是自寻烦恼,因为令狐冲真和岳灵珊在一起未见得幸福。
另一个将女子矜持抛得一干二净,还禁止人传她与令狐冲的闲话,有人看见她与令狐冲在一起,就给人发配荒岛去了。
须知云长空虽未挥慧剑斩情丝,心中更有在意之事,可在需要的时候,他没有什么放不下的,也没有无法舍弃的。
是以任盈盈固然天香国色,也是一个对爱忠贞不移的好女子,云长空也喜欢和美女打交道,但对任盈盈这种既要还要的女子,却无法生出爱慕之意。
太他妈废劲了!
再则任盈盈的本质是自大成性,云长空更加不懂,在女子面前伏低做小。
是以他明知道如何博取任盈盈芳心,却也不加掩饰。只因骗取他人之情,他骨子里是不屑做的。
否则,这些有名有号的女子,刘菁、岳灵珊、仪琳、任盈盈没有一个会逃出他的手掌!
而像蓝凤凰,事实上,云长空对其也谈不上爱情,只是蓝凤凰胆大,而他更加对世人毁誉毫不在意,既然你说舍不得让我受委屈,亲了我,那就是对我这个人表露了兴趣,那么我也就来者不拒了。
可以事实而论,这与什么爱情却是毫不沾边。
这时就听司马大说道:“管那么多,咱们江湖中人,义气为重,圣姑要救令狐冲的命,要取云长空的命,正所谓药医不死病,谁知道令狐冲能不能活?
她若没了心上人,定然不高兴,我们就去宰了云长空,让圣姑也高兴高兴。
计兄是见识广博之人,又曾会过云长空,想必明打是打不过的了,我们得想个法子,将其给暗中除掉了,不能让旁人拔了头筹。”
云长空心中冷笑,等着计无施作答,若有什么卑鄙手段对付自己,今夜他就大开杀戒,一个也别想活。
但见计无施摇头道:“这事做不得!”
司马大神色不胜迷惘:“你敢违背圣姑命令?”
计无施面涌怒气,说道:“这是什么话?”
司马大两眼瞪圆道:“那你什么意思?”
计无施冷笑道:“你们这群大老粗,就是不懂女子心思,圣姑救令狐冲的命,固然是盼着心上人好,但未必真有意要杀云长空啊!”
“啊?”众人悚然一惊:“何意?”
计无施道:“你们也不想想,圣姑倘若真要杀云长空,又怎会将此事传的尽人皆知呢?
那云长空又不是傻子聋子!
杀高手得出其不意,哪有大张旗鼓,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的!”
“有道理!”赵杰点头说道:“依我看,定然是云长空说令狐冲的伤已经无药可救了,要练什么易筋经与吸星大法,圣姑心有不服,一来她要救心上人的命,二来就是踩云长空的脸,三是想将云长空逼出中原,让他这个与她传流言的人消失,免得打扰自己与令狐冲的好事,让这位令狐公子心生芥蒂!”
计无施一拍大腿说道:“有可能,圣姑其实与云长空都是一类人,他们都极为骄傲,你说我情郎必死,那我就非得救活,两人实际上是在较劲。”
司马大叹了一声道:“圣姑对咱们有恩,给她办事,就是丢了命那也无妨,可这一来,哎……”
赵杰道:“我倒是希望,圣姑赶快和情郎蜜里调油,江湖上也能有个太平。
不然我们这些人,可难得安宁了,实话说,这云长空是真不好杀!”
他善于藏身术,自诩无人能查,没想到心中想了一下,若是能将云长空杀了,我赵杰不是一举扬名天下知吗?可刚闪过这念头,就被云长空揪了出来,现在想起都胆战心惊。
这时就见一个脸上毫无表情,头戴帽冠的老者说道:“这事哪里是这么简单,姑且不说令狐冲对小师妹痴心一片,能不能活命。就说他是华山派弟子,这些名门正派向来与黑木崖势成水火,尤其这岳不群号称‘君子剑’,最在意名声,岂能让令狐冲与圣姑成就姻缘?”
他一直没说话,众人此刻一听,却觉得道破关键。
这时就听计无施道:“这话有见地,所以我有个主意。救令狐冲的命,那是天意。杀云长空,困难重重,我们送了性命,也未必能够如愿。
我们何不去将华山派岳不群的女儿与他的心上人捉去,让他们夜不归宿,呆上一夜,好断了令狐冲的念想,再将岳不群抓来,以死相胁,命他主持这桩婚姻?”
云长空听的暗自好笑。这群人真他妈的有意思,这是挑软柿子捏吗?
司马大一拍大腿道:“好主意,如今华山派还没离开黄河水路,天河帮势大,咱们去与黄伯流联络。”
计无施道:“此事一定得做的隐蔽,不能让旁人知道,若是令狐冲知道咱们得罪他师门,杀了他师妹,日后向圣姑吹吹风,我们肯定不得好死!”
“是,是,是!”当下众人击掌为盟,立了毒誓,不可泄漏分毫,详议如何擒拿华山派众人。
云长空这才猛然想到,为何岳灵珊、林平之会被人捉走,辟邪剑谱固然重要,但又何尝不是制造“孤男寡女同处一夜”的事实,好让令狐冲对师妹死心。
因为令狐冲与岳灵珊之间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情状,连桃谷六仙这种没脑子的都看得出来,又遑论旁人?
云长空总算理解了这些人为什么叫邪门歪道,根本不懂男女之事,若是勉强,根本没意思的本质。更是为了促成此事,想的也都是缺德主意,但他听见这些人不对付自己了,那也就懒得管了。身子一晃,足不点地一般飘身出谷。
静悄悄的来,静悄悄的走。
天亮时分,云长空到了洛阳城,回了客栈,就见掌柜叫道:“云爷。”
云长空停足扭头,道:“何事?”
掌柜弯腰由柜下抱出一堆泥金拜帖,说道:“这几日来,不少爷台来拜访云爷,可云爷几日未回,弄得小店好不尴尬,有些暴躁的爷台,几乎都要将小店拆了。”
云长空冷冷一笑,道:“卖了我的消息,你怕是也没少赚吧。”
掌柜的一脸尴尬,道:“哪有有这事。”
原来前几日云长空挂了布招,约战左冷禅,随着消息传播,吸引了很多武林人物前来洛阳,自然到处打听他的行踪。
也就知道了这家客栈,那么如何知道的,以云长空的敏锐,自然明白。
掌柜的见他一语道破,再加上前来拜访云长空的都是江湖中人,他固然靠卖消息赚了不少钱,等于一两年收入,但也有脾气不好的,差点对他动手,只是怕得罪云长空。
此刻掌柜露了消息,也怕这位被拜访之人物以类聚,出手拆了他的店。
云长空接过拜帖,见第一张是几个金字,写着“洛阳金刀门王元霸顿首”,
他心想这不是林平之外公吗?号称“金刀无敌,”在洛阳算得一霸,但在云长空眼中,则又当别论。
翻开第二张,则是“豫中三英顿首”,暗道:“这是谁?根本没名号啊!”
又翻了几张,居然山西、陕西、湖北的都有,云长空心想:“短短几天,消息传到省外去了这江湖消息传的真快。”他见拜贴不下四五十张,也不再翻阅,说道:“掌柜的!”
掌柜的以为他要兴师问罪了,不由嗫嚅道:“云爷……”
云长空微笑道:“你代我将每一封拜帖,都送帖回拜,帖中写明,四月初八午时,我在城西“太白楼”设宴,务请必到。”
掌柜的喜笑颜开,连连点头。
云长空道:“这润笔费……”
掌柜的心虚胆怯,急道:“不用,不用,能为云爷效劳,是本店荣幸。”
云长空点一点头,道:“好。”说罢回到房间,将行装收拾了一番,就出店去了码头。
他与左冷禅一月为期,知道有人要看热闹,这在意料之中。
毕竟这也是有意而为,没人看,有什么意思?但见这么多人拜访,以他的心境,根本懒得应酬。
但混江湖,也不能太过不合群,便只好在比武之前统一招呼了。
云长空到了渡口,买船向东,舟行可以避人耳目,减少无谓的麻烦。
事实上,将任盈盈的切实目的落到实处,再定尔后之行止,也是他的目的。
再一个“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四处逛逛,那就容易打发“闲愁”了。
这一日,船快至开封,船家补给之时,就听码头上传来“朱仙镇”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