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明浑身剧震，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所有的声音都卡在了喉咙里。
苏清欢的手缓缓放下，却没有收回，而是轻轻搭在了他紧握的拳头上，那微凉的触感，奇异地安抚了他狂躁的心绪。
“陆景明。”
她叫他的名字，不再是客气的夫君。
“我看到的，是那个会为颐寿堂精打细算的你，是那个会默默送来手炉的你，是那个病了也会强撑着的你。”
她顿了顿，脸颊飞起一抹红霞，声音更轻，却字字敲在他心上。
“若你问我要你如何……那我告诉你，我要的，就是现在这个，真实的你。”
话音落下，如同最后的审判，也如同救赎的福音。
陆景明只觉得脑中“轰”的一声，所有理智的堤坝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他猛地伸出手，不是粗暴地拉扯，而是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颤抖，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那力道之大，仿佛要将她揉碎，嵌入自己的骨血之中。
苏清欢没有抗拒，顺从地偎依在他胸前，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腔里那如同擂鼓般剧烈的心跳，和她自己的，渐渐重合。
他低下头，炙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畔，带着一丝不确定的试探。
最终，颤抖的、温软的唇，小心翼翼地印上了她的。
起初只是轻轻的触碰，如同蝴蝶点水，带着无比的珍视。
感受到她的默许甚至生涩的回应后，那吻骤然变得热烈而深入，带着积压已久的渴望与深情，掠夺着她的呼吸，也点燃了她体内陌生的火焰。
书案上的汤圆早已凉透了。
灯笼的光晕在墙壁上投下缠绵交织的影子。
衣衫不知何时悄然滑落，肌肤相触之时，带来一阵令人战栗的酥麻。
他不再是那个笨拙别扭的少年，她也不再是那个清冷自持的旁观者。
在这岁暮的寒夜里。
两颗小心翼翼的心终于冲破所有隔阂与试探，紧紧地贴在了一起。
窗外的风声、远处的爆竹声，都化为了模糊的背景音。
唯有彼此急促的喘息、压抑的低吟在耳边徘徊。
那肌肤相接触时带来的悸动，充斥着这方小小的天地。
刹那间，冰消雪融，春水潺潺。
长夜虽漫漫，却因这抵死的缠绵，而显得短暂而珍贵。
所有的误解、挣扎、等待。
在这一刻，都化为了炽热的汗水与交织的体温，无声地诉说着最原始也最真挚的情意。
次日，苏清欢是在一阵温暖而陌生的禁锢感中醒来的。
晨光熹微，透过窗棂洒入室内，驱散了夜的深沉。
她微微动了动，便感觉到一条坚实的手臂正横亘在她腰间，带着不容忽视的重量和温度。
身后紧贴着一具温热的胸膛，均匀深长的呼吸拂过她的后颈，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
记忆如潮水般涌回脑海，昨夜的书房、凉透的汤圆、炽热的吻、交织的呼吸、以及那令人面红耳赤的缠绵……
所有的画面和感觉都清晰得让她脸颊发烫。
她竟真的……与他有了夫妻之实。
她小心翼翼地试图挪开他的手臂，那手臂却收得更紧了些，头顶传来一声带着睡意的、沙哑的嘟囔：“别动……”
陆景明将她往怀里又拢了拢，下巴抵在她发顶，像抱着什么稀世珍宝，连在睡梦中都不肯松开分毫。
苏清欢身体微僵，随即又缓缓放松下来。
她能感受到他怀抱的小心翼翼与珍视，那是一种与昨夜激情截然不同的、细水长流的温存。
心中最后一点不确定和惶惑，在这静谧的晨光里，悄然散去。
她闭上眼，放任自己沉浸在这陌生的、却令人安心的温暖之中。
不知又过了多久，门外传来春桃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和迟疑的询问：“奶奶？少爷？可要起身了？”
苏清欢尚未回应，身后的陆景明已先一步醒来。
他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怀中人纤细的背影和那一段白皙脆弱的脖颈，上面还残留着几点他昨夜情动时留下的、暧昧的浅红痕迹。
一股难以言喻的满足感与更深的怜爱瞬间溢满胸腔。
“嗯，备水吧。”
他扬声应道，声音带着刚醒的慵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愉悦。
门外的春桃显然愣了一下，随即声音里带上了明显的欣喜：“是！少爷、奶奶，奴婢这就去！”
听到那声自然而然的“奶奶”称呼，苏清欢耳根微热。
在陆家，下人们虽尊称她一声“奶奶”，但谁都知道她与陆景明关系疏离，这名分多少有些虚浮。
而经此一夜，一切似乎都变得不同了。
陆景明松开手臂，撑起身子，低头看着依旧背对着他的苏清欢。
阳光勾勒出她柔和的肩线和小巧的耳廓，那抹绯红从耳根一路蔓延至衣领之下。
他心中一动，忍不住俯身，在她光滑的肩头落下一个轻如羽毛的吻。
苏清欢身体轻轻一颤，却没有躲闪。
“还……疼吗？”
他低声问道，语气里带着罕见的、毫不掩饰的关切与歉然。
他记得昨夜自己的失控，以及她初时那细微的抽气声。
苏清欢摇了摇头，声音低若蚊蚋：“……还好。”
两人一时无话，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亲密过后特有的、混合着羞涩与温情的微妙气氛。
起身梳洗时，春桃带着几个丫鬟进来伺候。
个个脸上都带着掩不住的笑意，眼神在两位主子之间悄悄逡巡，动作比往日更加轻快利落。
热水、帕子、干净的衣物一应俱全，甚至还贴心地备下了缓解疲劳的参茶。
当苏清欢坐在妆台前，由春桃为她梳头时，陆景明就站在一旁，目光始终胶着在她身上。
他看着她乌黑的长发被挽成端庄的发髻，看着她素净的脸上因昨夜的滋润而透出的淡淡红晕，只觉得怎么看都看不够。
他走上前，从妆匣里取出一支他母亲王氏前日刚送来的、成色极好的碧玉簪，动作有些笨拙，却异常坚定地，亲自为她簪在了发间。
“这支衬你。”
他看着她镜中的容颜，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