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
“甚么？闯贼人马攻打鬼庄！”乔知府等人大惊。
“不错，小的刚刚自前方回来，此事千真万确！闯贼人马头领乃是刘宗敏麾下的副将袁震！”
乔知府听罢，愣愣地目注兵丁，神情不定。叹声道：“夔州危矣，闯贼人马攻打鬼庄之后，便要直奔夔州而来，这便如何是好？”
几人神情恐慌，默然无语。李主簿忽道：“大人，闯贼人马攻打鬼庄，或许夔州能躲过一劫。前番楚天来此，声称置身事外，而今鬼庄遭受攻击，那杀神又如何能善罢甘休。若是双方开战，岂不解去夔州之危！”
张校官道：“单凭一个江湖门派，如何能与大军相抗。炮火轰击之下，任是铜墙铁壁，亦要灰飞烟灭。我等理应速做好迎敌准备，加紧布防！”
鬼庄周围。
隆隆的炮声持续了两日，烟尘遮天蔽日，氤氲迷蒙的鬼庄已被烟尘所笼罩。副将袁震坐镇军大帐，大帐周围旌旗招展，猎猎作响。炮声直入耳际，震得帐篷都颤抖。
“禀告将军！”大帐外一声呼喝。
“进来！”
“吴校官，有何大事！”
“禀告将军，两日炮击，鬼庄之内毫无动静，怕是已被我炮火夷为平地！属下特来请求谕令，是否杀进鬼庄！”
袁震一抚虬髯，哈哈一笑，道：“小小鬼庄，焉敢与我大军相抗，江湖人尊崇杀神，我大军面前，何足挂齿！你自带三千人马进庄围剿，另派张督校率五千人马五里外围堵，定要将一干烈阳贼寇聚歼于此！”
吴校官恭声道：“属下遵命！”说罢，大步而去。
烟尘散，鬼庄外围两三里范围内，熊熊烟火，鬼庄大门早没了踪影。残垣断壁，一片狼籍。但内里依然是氤氲迷蒙，阴森一片。
一个时辰后，鬼庄外杀声一片，直冲云霄。吴校官所率三千人马犹如潮水般涌进鬼庄之，一部分紧跟吴校官后边，一部分向内，但鬼庄之却不见一个人影。三千人马自左右疾速向庄内涌去。
鬼庄内，除了兵丁们的脚步声，听不到任何声音。鬼庄之人好似凭空消失，吴校官将手一挥，大队人马，直奔雾气涌去。
忽地。
几声沉闷的轻响，自大队人马背后以及山庄各处响起。吴校官一怔，大声道：“庄内生何事？”
呼喝过后，依然是毫无动静，进入雾气之的人马如同消失一般。就吴校官愣神之际，本队后方人马忽然传出数声惨嚎，随即，嘈杂声，惨嚎声，兵刃撞击声便响成一片。
吴校官回头一望，立时便惊得目瞪口呆。所来人马，已杀做一团。砰地一声，身旁数丈外，随着响声，忽地冒起一股黄色烟雾，烟雾随风飘散，辛辣刺鼻。周围兵丁刚刚吸入口，未等烟雾散，心神便已迷乱。随即，双目即刻充血，神魂迷失的瞬间，便挥刀自相杀将起来。
吴校官被眼前的情景惊得神无主，惊骇不已。想要回身而退之际，周遭兵丁已杀得天昏地暗。所来人马，狂呼，怒吼，一时之间，声震寰宇，惨烈万端，血水迸现，残酷至极。
一刻钟后，兵丁们的惨叫声刚刚减少，便见庄内忽然飘出数道身影，快得犹如轻烟，身影残留之际，便已消失人马之。随即，惨嚎声再起，如电的身影过处，血水已然洒满天空。
五里外的五千兵丁，耳听闻喊杀声，凝神戒备，紧紧盯住满目疮痍的原野。但远处的喊杀声却渐渐变成了哀嚎，一个时辰后，喊杀声渐渐止息。众兵丁正感纳闷，远远看见二三个兵丁没命也似地跑来。
而兵丁身后，出现了数十个身着火红战袍的勇士，犹如风卷残云，长刀挥舞之下，兵丁们一个个倒下。离大队人马数十丈外，当后一个兵丁倒下之际，那些勇士好似一阵风般地疾速向后退去，只片刻，便不见了踪影。
张督校一身铠甲，端坐马上，眼见兵丁们一个个倒下，却是救援不及。张督校急命炮击，轰隆隆的炮声即刻便响彻云天。炮击过后，满天烟尘稍稍减退，张督校一声令下，五千多兵丁齐声呐喊，有如潮水般地向鬼庄起猛攻。人马漫山遍野，将鬼庄团团包围。
兵丁一批批，一队队地涌进鬼庄，前赴后继。厮杀声，惨叫声充斥天空。两个时辰后，得到禀报疾速赶来驰援的副将袁震，眼见自鬼庄内冲出的兵丁，却自相残杀，不由惊得失魂，实不知场面为何如此！偶尔见到数条闪晃的身影，兵丁之穿梭，所过之处，兵丁们一个个倒下，场面凄惨绝伦。
“鸣金收兵！”袁震一声狂吼，随即，当当的敲击声传出数里远近，正厮杀的人马，听闻敲击声，有的疾速回撤，有的仍捉对厮杀。袁震又命鸣金，但厮杀的人马依然如故。
袁震顿感不妙，急命大队人马撤出二十里外安营扎寨。硝烟散，鬼庄周围已是遍地尸体，腥臭难闻。刀枪箭戟，辎重旌旗散落整个原野。清点结果，令袁震差些昏厥过去。一日激战，所来一万两千人马，已死去千余人，绝大部分乃是自相残杀而死。
袁震已颓败到极点，万万没有料到一场激战下来，会是如此结果。本以为顺道剿灭烈阳门，而结果却是如此凄惨。这是自跟随威武将军征战以来，为惨烈的战役。
侥幸逃回的张督校劝说袁震，速速离开此地，以免鬼庄人马前来偷袭。但袁震已被怒火冲昏了头脑，执意要将烈阳人马消灭干净。夔州未取，便已折损大半人马，袁震暴怒之下，急命探马禀告威武将军刘宗敏，请求支援。
用罢晚饭，坐大帐之，暗暗思虑，那逃回的兵丁所言说的辛辣气味到底是何物？独自冥思苦想，却思不得其解，直觉感到鬼庄之定是暗藏机关，或真是鬼魂聚集之地。
三时分，绝大部分兵丁已经安歇。袁震巡视营地后，返回前锋营帐，脱去铠甲，正要歇息。忽地，耳听闻数声沉闷的响声，只片刻，鼻息好似闻到一股刺鼻的辛辣气味，袁震大惊失色，急忙捂住口鼻。
未等袁震缓过神来，整个营地便响起一声接一声的怒叱。随即，刀剑撞击声，惨叫声顿时便响成一片。四方火势骤起，人喊马嘶，乱成一团。
一声长啸，直冲天际。历久不绝，回荡四面八方。声声巨响，沉闷如雷，惊天动地。袁震早惊得失魂落魄，不及穿上铠甲，提起宝剑，一个健步便冲出了大帐。
刚刚出得大帐，眼前的景象好似虚幻一般，兵丁们相互厮杀着，火光熊熊，映照天际。恍惚，偶尔看到数条黑影一闪而过，往来疾驰，黑影过处，肢体飞抛。火光喷洒的血雨形成一蓬蓬，一片片的血幕。
砰地一声，大帐已响声飞向一旁，袁震猛然一震，未等看清周遭景象，便立感身子一痛，颓然倒卧地。
两个时辰。
当一五十烈阳勇士砍倒面前的后一名兵丁后，整个营地只能听到噼噼啪啪的火星迸溅声。大帐前，亭亭站立数个苗条身影。火光，袁震缓缓坐起，映入眼帘的是七八个美得无法言喻的魔女。
待回头看时，身后卓然伫立一位奇幻的少年。眼光平视前方，面上无一丝情感。身躯上，宝石蓝长衫随风飘动，洁净无尘，好似仙神一般。
其身后，站着一排排身着火红战袍的勇士，手的长刀泛着血色的死光，头巾飘飘，血染的面目，显狠戾与恐怖。
“狗贼，前来袭杀我烈阳，谁是主谋？”少年语音冰冷，森然骇人。
袁震望着少年，面上已然青白。面对此少年，袁震心虽然恐惧万分，但却尚存一丝侥幸，颤抖着道：“刘将军命我带一万两千人马前来袭取夔州，临行之际，命我催问烈阳门，必欲将杀神楚天及秦姑娘带到刘将军处！”
“刘贼是否命你前来袭杀烈阳门？”
“这……这……刘将军未曾明言，但袁某以为，楚天杀我人马，刘将军必是要为死去的兄弟报仇。我自引兵前来，只待剿灭烈阳门，便一举攻袭夔州！”
“哈哈哈！”少年大笑道：“楚某何德何能使得刘贼如此看重，或许是其淫心大，觊觎他人妻妾，猎色心重之故。闯王部从，人不少数，那张献忠已娶了十数房妻妾，仍嫌不够，与那扬州风尘女子打得火热。刘贼亦是同一货色，不知闯王是否也如你等滔天！”
袁震怒道：“楚天，休要辱及李闯王。闯王功高盖世，体恤黎民，爱护下属，受义军爱戴，岂是你等江湖武林人物所能望其项背！”
“哈哈！”楚天大笑，道：“常言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观其友则知其人，看其行则知其德。若是闯王独善其身，军何以有这多好色之徒。楚某不才，妻妾亦不少数，但唯有自愿而为。觊觎他人妻女，谋夺天下美色，当真是猪狗不如！”
袁震怒视楚天，流血的双腿颤抖着，眼已没了恐惧。一万多部从折损殆，而对方只是数人马，此事说来，闻所未闻。这些江湖武林人物高来高走，确是不好易于。
楚天冷冷道：“刘贼念念不忘此事，三番五次提起。而今，变本加厉，不顾与朝廷军队征战，却为美色而耗损众多兵丁，当真是丧心病狂。若是闯王部从多如刘贼者，即便掌握天下，也难以长久，说不得身异处，早早归西！”
“住口！闯王高举义旗，四方齐聚，天下归心，所到之处无不开门纳降。黎民姓莫不欢欣鼓舞，‘不纳粮，迎闯王’为姓所津津乐道。即便闯王部从多几个妻妾，与这民心声势相比，又何足道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