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8章
茜儿笑道：“既用酒亦用饭，只管挑好酒好肉上来。本姑娘近日酒虫作怪，便先搬来二十坛美酒，若是不够，再说不迟！”
“甚么，姑娘所言多少坛？”小二怔道，好似未曾听清。
“二十坛！”茜儿又重复一遍。
小二怔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两个女子居然要二十坛美酒。旋即，那小二带着狐疑之色，匆忙而去。茜儿见素素皱眉不语，扫视之下，见众食客正吃吃地看向自己二人。便笑道：“七姐，江湖市井多有俗人，看便看！”
素素正待言语，忽见大厅门口蹬蹬蹬地走进三个大汉。再看三个大汉，各个是虎背熊腰，高大威猛。身着玄色劲装，腰扎金色宽带，黑巾束，骠悍孔武。三个大汉走入大厅后，凌厉的目光扫视一圈，怔神之下，便阔步行到与素素、茜儿邻近的一张酒桌，坐下后，肆无忌惮地看了几眼二女。
三个大汉坐下，大厅又喧闹起来。此时，小二端上酒菜，香气扑鼻，茜儿嗅着香味，不待素素如何，自顾夹起一块牛肉，便吃了起来。抬眼一看，却觉素素正自侧耳怔神，举目一看，素素正全神贯注倾听三个大汉谈话。
只听一个黑脸大汉悄声道：“不知掌门派我三人来此作甚。范家庄死活与我华山有何干系！几年来，江湖上的件件血案，我华山均未参与，即便烈阳怪罪甚至兴兵讨伐，亦轮不到我等身上！”
白脸汉子接口道：“范家庄惨败而归，人皆知。兄弟估计掌门并非是担心范家庄如何，而是让我等前来打探，究竟有多少门派前往范家庄助拳。据传，范家庄与少林武当私下早有约定，乃是联合一处，共同围剿烈阳门！”
黄脸汉子哼了一声，道：“此事早已过去，尔等却仍喋喋不休。前番范家庄征剿淡云庄之际，何曾见到少林武当人马，怕不是早被烈阳血魔吓破了狗胆！三千人马大败而归，当真是天下奇闻。若是我华山有三千人马，恐怕早已荡平淡云庄，哪容得烈阳门呈狂！”
“嘘……”黑脸汉子忙嘘声阻止，眼神迅速四顾，道：“三弟休得此胡言，此处人多眼杂，若是被烈阳血魔听了去，我等性命事小，门派存亡体大！尔等切不可再言！”说罢，三个大汉只顾用酒，再不言语。风卷残云般地吃罢，便急匆匆地向厅外行去。
素素与茜儿吃罢，食客的目送，回到后院。到了楚天房间，见祁刚、孙元坤两人不知何时已经到来，正同楚天、赵云天悄声商议。
翌日清晨。
天边微露晨曦，太阳尚未升起。空气湿润清，带着浅浅的寒意。地面上、树枝上，以及客栈房檐屋角，浮上了一层薄薄的白霜。古河镇街面，冷冷清清，几个早起的农夫扛着农具，正往镇外走去，整个镇子，一片寂静。
“泰昌”客栈，大门开启，七匹骏马相继出了大门。待走出镇子，楚天等人跨上骏马，随即，战马嘶鸣，翻蹄亮掌，急驰而去。素素与茜儿换上一身玄色劲装，飒爽英姿，柔美自有凛然之气。
众人正往前奔行，忽然身后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蹄声如雷，宛如狂风暴雨。楚天等人回瞧去，但见来路尘烟滚滚，清晨的阳光里，二十余匹骏马快如流矢，直向楚天等人飞奔而来。各个身着玄色劲装，英武非凡。
茜儿眼尖，忽见马群，赫然有那昨日一同用酒的三个大汉，不由娇呼道：“这些人马乃是华山派弟子！”
“华山派？”
赵云天眉头一皱，道：“华山派极少江湖走动，怎会此时出现？莫非是来为范家庄助拳？不过华山派掌门‘幻花剑客’花无飞素来沉稳，怎会突然来此？”
沈寒冰淡淡一笑，挥挥道：“无论何事，我等并不急于一时，将官道让开！”
众人刚刚躲到路旁，二十多匹骏马便已风驰电掣般地到来近前，但见华山派弟子各个劲装身，英武飒爽，看之骠悍神勇。驰过楚天几人之际，不由惊奇地疾速回望，各个现出惊讶之色。
赵云天道：“华山派弟子只有三四人，虽然人马不多，但看这些人等，却也操训有素！”
沈寒冰笑笑，平淡道：“昔年围剿老夫之门派不计其数。只有丐帮不曾参与，这华山派当年却是下了不少功夫。只怪当时华山掌门‘天星剑’莫无极功力有限，被老夫劈做两半。唉！不提也罢！”说罢，双眸之透出一股慑人的光芒，寒冷如冰，令人震颤。旋即，神色一松，面上又呈现出一派祥和。
众人继续上路，刚刚驰出五里路，猛然听闻又是一阵急剧的马蹄声传来。但听蹄声异常密集，震荡得大地都抖动。楚天边行边回望，远远地看见所来人马乃是一大队官军，足足有三余人。
赵云天呸了一声，骂道：“这帮狗杀才，比之虎狼尚要凶狠十分！如今闯王等各路义军攻击之下，只能京师附近耀武扬威了！”
赵启义将坐骑一带，驰向路旁，但官道旁却是深达一丈左右的沟渠。再难远远躲避。苦笑道：“爹爹，此处官道狭窄，恐怕再难让过。看这队官军足足有三余人，若是直冲过来，我等便只有滚到沟渠里了！”
楚天远远地望着大队官兵急驰而来，心升起一股不知名的厌恶。沈寒冰瞥一眼严月筠左顾右盼的美目，看着急驰而来的官兵，自知往昔杀孽过重，三十余年不曾沾染血腥，往昔的残酷好似早已远去，但此际却不知怎地，内心忽生一丝狠戾。
几年来，鬼庄修身养性，量掩藏、消弭心底深处的魔性。沈寒冰隐隐有股感觉，若是依早年心性，一旦开了杀戒，原始的杀孽将会喷涌而出，再难控制心血的残忍与冷酷，恐怕要重上演昔年的惨剧。但看到即将冲到眼前的官兵，几个女子躲无可躲，只这一刻，多年前爱妻惨死的种种境况忽然袭上脑际。
素素眼见官兵到来，急忙娇呼道：“老爷，义父，伯母快些躲到沟里！”
楚天轻轻一笑，依然端坐马上。赵家父子显得有些紧张，但看沈寒冰白衫飘飘，马上岿然不动，自感有些惭愧，遂急忙将严月筠挡身后。楚天与沈寒冰缓缓地让到路边。
就楚天等人刚刚让到路边，那大队官兵的铁骑便已到了近前。其势毫无收敛，十几匹战马好似未曾见到路旁之人，仍是急冲而来。势若狂涛，激涌而至。再看马上官兵，悍气十足，凶相毕露！
官兵即将冲到楚天与沈寒冰身前尚有十几丈左右的瞬间，楚天眼见官兵来势不减，不由怒气陡生，大吼一声：“狗贼快快勒马！”
吼声未落，便听一军校模样的官兵猛地一挥马鞭，厉声喝道：“刁民散开，挡我者死！”
“死”字出口，恍如剜心的钢刀，顿时激起了楚天内心残忍的血性。同时，“死”字同样唤醒了沈寒冰心已然快要寂灭的冷酷。俊美的面目再也没有一丝祥和，再也没有一丝怜悯。双眸精光爆射，陡然射出两道嗜血的晶芒！
当那疾奔而来的十几匹战马，已然来到众人身前不足寻丈左右，忽地，但闻两声震耳欲聋的大喝，楚天与沈寒冰几乎同时出手，快得难以辨认出到底是哪个先行挥掌。一蓬蓬遮蔽天空的烈阳乾坤罡气，犹似一片黑云，似一座倾倒的高山，猛然向前袭去。
当先的十几匹骏马，骤然间好似撞到了悬崖之上，轰隆一声巨响，刹那间，十几匹战马及马上的官兵，俱被震向半空，被震回的速比来势还要快上十分。但见半空之，马尸人体，支离破碎，肉雨血雾，惨烈至极。
前队人马被震飞的同时，后队人马哪里还能收住前冲之势，仍是激涌而至。后队闯来的人马刚刚进入肉雨血雾之，尚来不及分辨或是仍不知哪来的血雨，便又被碎金裂石般的劲气劈向空。
当后队人马看清了前队人马的惨状后，已有五批人被斩杀。马匹、官兵的尸骸四散疾射，血肉横飞。甚至来不及惨嗥，便已魂归地府。
而当后队人马仍惊异、惊惧、惊骇之观望，倏然掠过的身影尚眼弥留之际，便突然感到头身已然分离，旋即，喉间汩汩的血泡破碎声，以及临死前的哀嚎，融和马匹的嘶鸣，幻化出一幅惨烈猩红的血色惨景。
血腥，仅仅片刻之间，但却好似极其漫长，漫长得成为永恒，残酷，凄惨，惨绝人寰！赵氏父子惊呆了，严月筠面色煞白，双目凝滞，已然失魂。两代杀神联手之下，三多官兵片刻之间，俱已魂归地府。当血雾散去，宝石蓝长衫，洁白的绸衫之上，依然洁净如初，点滴未粘。
楚天父子二人，冷漠地端坐马上，好似从未离开过马背。寂静有如地狱的魔神，隐隐地散一股摄人魂魄的气息，天为之暗，地为之沉。楚天静静地看着原野，眼神空泛，看不出一丝感情，平静地望着遍地尸骸。
过了许久，严月筠忽然呕吐起来。茜儿与素素虽然内心亦是同样惊震，但心多是惊震于楚天与沈寒冰的武功。见严月筠情形，急忙过去安慰。
半晌，严月筠心神慢慢平复，但双目之仍然充满恐惧。白皙而有力的大手传来一股温和的真气，立时，有些冰冷的身躯渐感有了暖意。看着已然祥和的俊美的面容，严月筠犹如处梦幻之。
楚天长长出口气，低缓道：“不久，又将是一场血战。江湖争斗，血腥难免，义父，若是伯母见不得血腥，便请义父回转山庄，等待孩儿讯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