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舍前有一片花海，蓝色的波浪起伏着，竟是大片大片的鸢尾花，被人施了法术，不分季节的绽放着。
心里无来由的腾起了一丝喜悦。
“到了，公子请。”黄衣女子停下脚步，礼貌的朝寂冷泉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寂冷泉颔首，抬头朝牌匾望去，不禁失了心神。
“忘情居”三个大字龙飞凤舞，在夕阳的照射下，仿佛随时都会羽化登仙而去。
虎啸声震天彻地，寂冷泉回神，终于注意到了躺在竹舍前的白虎。只见它额间一点殷红，颇具气势的斜睨着他，宣布着自己的领地权。
倒是有趣的神兽。寂冷泉不禁失笑，掀起白袍朝着屋内走去。
屋内结着花藤，却不见主人。
“客人到了吗？”轻灵的声音从里屋飘来，带着微微的倦意，却不是她的声音。
“有扰了。”寂冷泉礼貌的回道。
“进来吧。”
寂冷泉微微一迟疑便迈着步子循着声音去了。
雾气弥漫，满室妖娆。隔着一层轻柔的帷幔，屋里的女子正慵懒的躺在浴桶中，用手轻轻拨着水。
寂冷泉的脚步顿在门口，淡淡的眸光中看不出丝毫情绪，漠然的望向帷幔里的人影。
咯咯的娇笑声从帷幔中飘出，说不出的蛊惑妖魅。
“泉宫主？”
也不知她是否看得见，他只是微微颔首，并不再说话。如果说未见面之前他有十分确定是她，如今见了她却迷惑了。是她吗？记忆中的她不是这个样的。记忆中的她美丽可爱，大胆热情，天真浪漫，绝不会像现在这样妖媚横生。
只是他从来不知人是会变的，正如他自己已不再是忘情殿上那个俯瞰众生的无心无情的上仙。
“泉宫主千里迢迢来见奴家就是为了发呆，嗯？”灵姬从水里霍然而起，伴着哗啦啦的声音水溅了一地。
奴家？
他似笑非笑的望着帷幔中的人。这边灵姬已经披上绿衣，坐在镜前为自己细细描着眉。
“如果不嫌奴家这里简陋，泉宫主便进来吧。”
他愣了愣，一掀帷幔便朝里面走去。大大的浴桶摆在中央，上面飘着无数的花瓣，屋内雾气缭绕，地上水渍蔓延，镜前一抹绿影安静的坐在那里，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到来而回头，从镜内可以清晰的看见她果然如传言中所描绘的那般，身着绿衣，面覆碧纱，额点梨花妆。
“灵姬？”他轻轻的出声，竟似害怕惊扰了这份宁静。
她咯咯的娇笑了起来：“正是奴家，不知与泉宫主所想的有多大差别？”
“并无差别。”他礼貌的回。
“呵呵……泉宫主当真是诚实的人，不知泉宫主来见奴家是为了什么？”
“冷泉听闻姑娘的事迹，只觉得姑娘与冷泉的一位故人非常酷似，故而来求证。”
“故人？”不可察觉的轻叹声从唇边溢出，她转过身来定定的望着他，那目光简直像要在他身上直接穿了个洞，“既是故人，泉宫主又何必再执著，所谓‘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何苦浪费大好的光阴？”
“姑娘有所不知，那位故人对冷泉来说意义非凡。”
“意义非凡？”她嘲讽的笑了笑，掩去了面纱下的满脸苦涩，“她欠了你很多钱？”
微微的摇了摇头，他颇具意味的瞥了她一眼：“恰好是我欠了她，她……是我这辈子最爱的女人。”
“呵呵……泉宫主当真会说笑。”她攒紧了自己的双手，强装着若无其事，“名扬六界的泉宫主也会爱一个女人，这真是天大的笑话。”
“她很特别。”
“难不成她是天下第一美人或者才可倾国？”
“她很善良。”
“泉宫主说的是自己的未婚妻洛灵霜吧？我听说她两次嫁与泉宫主为妻，却都在成亲前夕悔婚，甚至私放魔君出世，更使用倒转时空大法企图扰乱六界，这样十恶不赦的女子也值得泉宫主如此挂怀？”
“她有自己的苦衷。”
“泉宫主倒是很体谅她，可我怎么听说泉宫主曾亲手毁她仙身，两次将她送上诛仙台，甚至亲手用碧落神剑将她诛杀在雪峰上，留了一缕残魂封印在剑中五百年，而后又将她逼入了魔渊。”她的目光咄咄逼人，丝毫不给他逃避的机会。
“我……亦有自己的苦衷。”
“好一个苦衷。”灵姬冷笑，“魔渊之下封印的是六界魔气，我猜泉宫主的那位故人早已香消玉殒，魂魄无存了，泉宫主还是请回吧。”
“我知道。”他笑了，却摇摇头，凌厉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请灵姬姑娘随我回飞羽宫一趟。”
“我为什么要随你回去？”
“冷泉受家师所托，掌管六界刑罚已有数百年，灵姬姑娘今日的行为实在有违道法，还请姑娘给一个说法。”
“说法？”她斜睨了他一眼，冷笑，“他们自愿为我而战，就算是血流千里又与我何干，我早已说过若是不服他们可自行离开。”
“若是所有人都入姑娘这般推卸责任，那么六界还有何秩序可言？”
“那是你的事。”
“姑娘请。”
时间仿佛在刹那间停止，她冷冷的望着他，清眸里一片寒冽，忽而妖娆一笑，双手结印，人倏地一下飞到屋外：“就让奴家好好向泉宫主讨教讨教。”
白影飞出，他落在她的面前，似笑非笑：“请。”
白虎见自家主人被欺负，对着寂冷泉长长的吼了一声。寂冷泉淡淡的笑了，毫不在意的瞥了它一眼。
白虎眼中发出凶恶的光芒，怒吼声不断。
――居然无视我，我撕了你！
灵姬结出了一个金印直接朝寂冷泉打去，这一招丝毫没有留情，寂冷泉毫不慌张的侧让，凝气为剑，掌中光芒灿烂。
白衣与碧纱交错，光芒与剑气纵横。狂风骤起，花叶纷飞。
两道真气相撞，在空中绽放出极致的美丽。
灵姬收回自己的手，强忍住身体的不适，冷冷的望着他，忽然右掌翻开，光芒之后手中已多了一支碧玉长笛。
莫殇！
只是片刻的失神，下一波的攻击又如潮水般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