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她。”寂冷泉再一次重复，挥了挥鲜艳的袖子，几步走到洛灵霜面前，深深的望着她，“放开她。”
突然觉得他的衣服好刺眼，刺得她的双目生疼，她别开眼睛，易苍抓住时机，忙运满一掌灵力朝她攻了过来。
洛灵霜冷冷一笑，推开蓝芷潇，一掌挥了过去，立刻将易苍震到了殿外，回眸望着寂冷泉：“你当真要娶她吗？”
寂冷泉敛眸，没有说话，淡淡的容颜上看不出丝毫情绪，宛如慈悲的佛，无喜无悲。
“我再问你一句，这是你自愿的吗？”
“灵儿……”
“我知道，你不用说了。是为了苍生，所以与谁成亲并不重要。”她笑了，“寂冷泉，你真的好狠。”
满殿的宾客突然发起攻势，朝她纷纷涌了过来。寂冷泉被挤出人群之外，淡淡的望着她。
洛灵霜撑起一道强大的结界，在厮杀中朝他伸出了自己的手：“跟我走。”
“妖女！”易苍加入战局。
洛灵霜冷冷一笑，倏然化作杀神，白皙纤细的手一根根扭断别人的脖子，厮杀着朝寂冷泉奔去。
满殿的鲜血喷洒，迷离了眼眸。
冰凉的手抓上他的手腕，然后轻轻一带，两个人便纵上了云端。身后，是她留下的地狱。
“泉哥哥……”轻浅的呼唤声，穿越隔世的时光，让他有片刻的惘然。身后，碧衣飘飘，看不清她的表情，唯有一双清眸似水洗般的澄澈，褪尽魅惑，单纯的望着他。
“灵儿……”他不知道此刻的自己是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她的，极力平复着内心的澎湃，装做若无其事的望着她，脚下却又忍不住的想要向她迈去。
她却先动了，飞快的朝他奔来，然后一头扎进他的怀抱，如同当年，紧紧的环住他的腰，越勒越紧，气息不稳：“带我走，带我走好不好？”
他的心微微一动，似要跳出胸膛，垂在两侧的手渐渐握紧，无限的苦涩在喉间蔓延，却还是清晰的吐出了三个字：“我不能……”
不能带你走。
“你不愿带我走？”她的眼神陡然一厉。今日的她像一个脾气暴躁的妖孽，喜怒无常，冷冷一扫底下被鲜血染透的飞羽宫，忽然笑了，“那么，你是希望我杀光所有人才肯答应吗？”
“你不能，灵儿，收手，我求你收手。”
“你宁愿求我，都不愿带我走。”她冷冷拍开了他朝她伸出的手，冷漠的后退了几步，“寂冷泉，既然你不愿意带我走，那么我就让你永生永世的记住我，每一次想起都痛到刻骨铭心。”
手中神力运到极致，突然风云变色，北风呼号，竟飘起大雪来。
寂冷泉大惊，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不消片刻，整座九音山连带着夕落海都被冰封在茫茫的冰川中。
洛灵霜魅惑的笑着，朝他望来，像一个恶作剧的孩子，满意的欣赏着自己的作品。
再浓烈的爱意也会随着时间的的远去而淡化，她不过是选择了毁灭的方式让他记住她。她做到了，以后的千千万万年里，甚至洪荒的记忆里，他对她的记忆刻入骨髓，每一次想起，都痛彻心扉。
寂冷泉扬起的手无力的垂下。飞羽宫毁了，终究是毁在他的手上。洛灵霜紧紧盯着他，不放过他的每一个表情。倏然，手一抬，一个光团没入他的体内。
寂冷泉一怔，感觉全身忽然间盈满了力量。
洛灵霜冷冷一笑，道：“你的仙力还给你，如果想救回所有人就来杀了我。”说着纵身飞下云端，再次出现时，手中已多了一个红衣女子。
蓝芷潇盯着失神的寂冷泉，急急唤道：“宫主……”
洛灵霜狠狠的拽着她的衣襟，对着寂冷泉魅惑一笑：“泉宫主，我曾经说过，我要你亲眼见证六界的陨灭，我一定会做到的。”说着带着蓝芷潇倏然化作一道光影消失在云间。
在忘情居落下，洛灵霜冷冷的松开了手中的蓝芷潇，漠然的朝竹舍内走去。
蓝芷潇被摔在地上，正头晕目眩中，一只手朝她伸了过来，抬眼，是柳听风俊雅的眉眼。
她有些茫然的望着他。
柳听风温和一笑。
洛灵霜推门的手顿住半空中，回头，望着突然出现的魔界四公子，冷冷一笑：“不是让你们离开忘情居吗？怎么又回来了？”
柳听风无奈一笑：“夜惊陌已取得熔天炉，如今在哪里都没用，我等也实属无奈。”
洛灵霜轻哼了一声，吩咐四个丫鬟道：“若是泉宫主追来，给他安排房间。”
“是。”四个丫头齐齐应声。
――――――――――――
寂冷泉淡然的跟在四个丫头身后。
“泉宫主，小姐吩咐过了，这里是你的房间。”黄衣丫头道。
寂冷泉颔首，不禁啼笑皆非。她明明知道他来这里是做什么，还如此“热情”的接待。
黄衣丫头退了下去，寂冷泉在房间内走了几圈，在窗边站定，正好看见那一片鸢尾花海。心中不由一动，从袖子里取出了一朵蓝色的鸢尾，神思飘渺。
犹记那年的她，在那片花海中宛如展翅飞舞的蝴蝶。沧海桑田间，已经物是人非。
再也回不去了吧？他一直在问自己。除非时空逆转，一切从头再来。
清冷的笛音飘来。
他不由的一怔，收起鸢尾花，朝着笛声而去。
泪湖边，一袭碧影横笛而吹，水中人美丽而哀伤，不远处，孤坟独立斜阳下。
暮尽空城！
笛音渺渺，散入天际不可追，宛如那年他给她弹奏的那一曲《南柯一梦》。梦醒，一切重归为虚无。
他痴痴的凝望着她的背影，两道身影被夕阳拉长，苍凉而无奈。
如今六界的存亡只在她的一念之间。
高处不胜寒，命运终究是走上了这一步。
寂冷泉暗中握紧了自己的拳头，心头纠结万分。到底他要如何做？如何才能不辜负苍生又不辜负她？
没有答案，唯一的答案便是他不能拿苍生来赌。
曲尽，洛灵霜放下笛子，转身，似笑非笑的望着他，道：“下一次泉宫主如果想要杀一个人的话，就应该隐藏好自己的杀气。”
“……”
“刚才是出手杀我的好时机，你却没有动手，是被我迷住了吗？”
“灵儿，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好啊，只要你带我走，我忘记老大的仇，你抛下的你的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