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下了一夜大雨的路面未干，空气微冷。
连夜赶回本市的李棠穿着一身长风衣，只露一双小腿暴露在外。她行色匆匆的带着一位官员坐进停在机场外的车里，路上不停翻看着手机，身旁的官员和前排的王秘书都沉默不语。
返回市委，李棠要做的第一件事是向书记报告情况。
然而两人之间的谈话并没有持续多久。那位看着李棠长大的长辈深知李棠的为人，与其说是在这等待李棠的汇报，不如说是安慰李棠之余向李棠保证，一定会尽快找到幕后推手。
“有新的线索吗？”回到办公室后，李棠脱掉了风衣。
在他面前的几位市长办公室工作人员都沉默不语，最后还是其中的王秘书皱着眉头回答说：“目前已经通知了新闻媒体辟谣，至于究竟是谁导演了这一切，现在还处于调查阶段。”
李棠揉了揉太阳穴，精致的眉毛微微皱着，只以为连夜返回本市，昨夜根本就没有休息。
王秘书发现了李棠的疲惫，让其他的人先出去，而他去给李棠倒了一杯水放在桌上，然后说：“针对领导的谣言以前也有过，但这次明显经过了周密的策划，绝非个人行为。”
李棠放下手来，靠在沙发上，一边翻看着手里的文件，一边问：“那么在你看来，有什么嫌疑对象没有？”
“具体的嫌弃对象还没有，但可能来自政敌，可能的确牵扯到帖子的内容，牵扯到商业领域的报复。”
“也可能两个领域联手，否则也不会同时牵扯到商业问题，又能把我以往的形成安排掌握的那么具体。”李棠将文件扔到桌子上，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说：“这次的问题的确有些棘手了。”
“领导……”
“我没事。”李棠深吸口气，站起身来，慢慢走到窗边，想了想后转过身，对王秘书说：“新闻媒体的辟谣以市长办公室的名义发出，不可以控制舆论。”
王秘书拿出手机记下。
李棠想了想继续说：“眼下重要的是找到幕后黑手，查清楚到底是谁散步的谣言。只有找到他们，反驳谣言的证据才最用力。”
“明白。”
“下去办吧。”
王秘书走后，李棠转过身，拿出手机看了看未接来电，拨通了其中属于高阳的电话号码。
“你还好吧？”电话那头传来了高阳疲惫的声音。
同样疲惫的李棠知道昨天夜里，高阳也都在为她的事着急，不禁扶着额头苦笑：“真想知道幕后黑手是谁，竟然能把我们两个搞得这么狼狈。”
“我会找到他。”电话那头的高阳深吸了口气，然后缓缓说道：“我这边打了一晚上电话，老头子知道你有事也没消停，其他的领域我暂时管不了，但如果是生意圈子里闹出来的事，我们一定能打听出来。”
李棠张了张嘴，最终还是说道：“那我先跟你说声谢了。”
“别跟我客气了，我还有几个电话要打，稍后再联系吧。”高阳说完准备挂电话，但却湖人呢想起什么，问了一句：“对了，小马没去找你吗？”
“张小马？”李棠有些疑惑：“他找我干什么？”
“我昨天跟他说过了，让他看看你的。”
“好，那我知道了。”李棠说完，挂断了电话。
转过身，她翻出了张小马的电话号码，握在手里看了看，然后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靠在了窗户上。
从昨天晚上开始，就不断有人打电话过来，短短十个小时之内，要好的人都在为李棠的事情奔波。
而这反倒让李棠觉得是一个人在战斗。因为没有人和她聊聊，让她从疲惫中放松一些。
或许爷爷知道自己的心意，但这种事情又怎么能让老人家担心呢？李棠这样想着，接着又想到了不靠谱的妹妹。
再次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再次拿起手机，看着张小马的电话号码，咬了咬嘴唇，然后拨通。
很快，电话被接听了。
但传出的却是张小马不耐烦的声音：“有什么事情回头再说，我现在正忙，不要来打扰我。”
正准备开口的李棠一愣，而电话里紧接着就传来了盲音。
慢慢放下电话，她深吸口气，最终咬牙切齿恨极了的骂了一句：“果然指望不上这个混蛋。”
与此同时，另外一边。
张小马放下电话，光着膀子对着电脑，双手在键盘上飞快的敲击。
十分钟前，南哥来过电话，通知他今天要去的地方。而眼下这种情况他又哪能顾得上出去度假，告诉大家先去不用管他，就挂断了电话。
而刚刚正是他查找造谣帖子来源的关键时刻，接起电话并不知道是李棠打来，也的确没有想过李棠会在这种时候给他打电话，只以为是三炮他们或者是推销。
因此挂断了电话之后，张小马的注意力就重新回到了电脑上。
一夜的奋战之后，他归纳了所有传播谣言的帖子，找到了首先发布内容的账号，进而对发帖账号的ip展开调查，到昨天半夜他便有了发现，但只可惜那个账号的登陆ip是一个小网吧。
这样的ip地址当然无法提供给张小马有价值的线索，所以他当机立断的转移了调查重点，将注意力放在了最先转帖到各大论坛以及社交工具上的账号，结果很快发现了几个嫌疑目标。
与最初发帖人不同的人，这几个嫌疑账号的ip地址均不再本地，而是分布在南方几个不同的省市。这些人不仅最先将帖子转发出来，而且还更换了用户名相近的账号顶贴，更重要的是通过数个“马甲”，他们用了很巧妙的文字，引发其他网民的争执，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这下就算是稍微有些上网习惯的人，也不能看出这些嫌弃账号的真实身份，压根就是网络上的“水军”。而对张小马这样的黑客来说，对“水军”这个群体的无耻肮脏，也丝毫不感到陌生。
但牵扯到眼下的形式，显然不是对付这些水军的时候，重要还是通过这些水军，寻找到雇佣他们的人。
意识到这一点，张小马打开了屏蔽很久的黑客QQ群，发了一条消息。
自从打算改头换面，尤其是真正参加工作之后，他就没有再和从前的黑客朋友继续聊天。所以对于消失了大半个月的他突然出现，群里很多潜水的黑客们，都大惊小怪的冒了出来。
因为事情紧急，张小马也没有解释太多，只说自己需要帮助。
群里有交情的黑客们立即响应，他也没有客气，说明了自己要找一个雇佣水军的人，希望有这方面信息的黑客打听打听之后，群里的人就立即开始，或者打听或用黑客的方式展开调查。
焦急的等待了半个小时之后，终于有消息了。
和张小马猜测的一样，通过那些水军的账号找到幕后黑手十分麻烦，或多或少和水军公司有关系的人去打听反而进展不错，很快就通过分析互联网上本就不多的水军公司，从中筛选出了目标。
一个工作室。
准确来说，是一个中等规模，操控着十万水军的互联网工作室。
或许是因为这种工作室的性质是在臭名昭著，帮助张小马展开调查的黑客们一点都没有客气。尽管张小马不知道具体用了什么方法，总之短短十分钟过去，他就得到了一个转账账户。
正是这个账户为这一次雇佣水军支付了费用。而雇佣水军的人只通过邮箱与工作室进行联系，并没有留下任何的身份信息，所以这个账户就成了眼下最有价值的线索。
张小马无法轻视，立即对这个账户展开调查。尽管信息繁杂，他却只注意与本市有关的内容。原以为还要进行删选，结果不久之后就发现了嫌疑对象。
龙泉化工集团。
一个注册地在北京的品牌企业，全国很多地方都有他们的化工项目，去年开始注册了分公司进驻本市，短短半夜时间内进行了许多成功的投资和援助，而他们最大的化工项目，却在今年年初因为无法通过审批而夭折。
这应该就是帖子里说的，那个破产的公司吧？
如果市委也能调查到他们，这个公司也能摆出一副受害者的样子，说他们只是反映了真实的情况。如此一来就让事情又重新回到李棠是否受贿那件事情中去，花费大量的时间是免不了的。
而就像之前张小马的猜测，现在李棠必须抓紧时间证明清白，如果再过上几天就算有了证据对公众发布，舆论却已经无法挽回，这就是龙泉化工想要的结果。
但这种圈套，是针对政府部门执行程序的调查而设计的！
张小马又怎么会走那种弯路，让对方得逞？
他现在要做的，是入侵龙泉化工集团的内部网络，查找直接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