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或许会对苏川的警告嗤之以鼻,但姜小柔的身体却止不住地打颤。
如果是以前,她一定以为苏川是在危言耸听。
但此刻,这个男人坐在真皮沙发上,摇晃着手中的红酒杯,那种掌控一切的淡漠,让她信了大半。
然而,隔着这层单向防弹玻璃,外面的世界却是另一番景象。
狂喜,劫后余生的癫狂。
“凉快了!终于凉快了!”
停车场外,幸存者们张开双臂,任由冰冷的雨水拍打在满是污垢的脸上。
有人跪在泥水里嚎啕大哭,有人疯狂地吞咽着雨水。
地狱般的高温终于退去,所有人都在庆幸,这场足以把人烤干的噩梦结束了。
人群中央,李宏伟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原本死灰般的眼神重新燃起了名为野心的火焰。
只要秩序恢复,凭他家里的关系和财富,他依然是江城的人上人。
站在不远处的于红,心情却像这过山车般的气温,忽上忽下。
冰冷的雨水顺着领口灌入,冻得她嘴唇发紫。
得救了?
喜悦仅仅维持了三秒,巨大的恐惧便如潮水般涌来。
为了生存,这几天她出卖色相,杀人吃揉,为了讨好强子不惜把闺蜜往火坑里推。
如果是末世,这就是生存法则;可一旦文明回归,这就叫教唆犯罪,是要把牢底坐穿的!
就在这时,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伴随着咒骂从暗处传来。
强子捂着被烧伤的手臂,带着几个手下狼狈不堪地钻回了停车场。
他们浑身是泥,衣服被烧得破破烂烂,活像几条落水狗。
周围的幸存者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
于红咬了咬牙,硬着头皮迎了上去。
“强哥……这是怎么了?”
“那个婊子!”
强子一脚踢飞脚边的石块,双眼赤红,那是野兽受伤后的暴怒,“姜小柔那个贱人,居然敢放火!要不是这场雨,老子就被烧成灰了!”
于红倒吸一口凉气。
姜小柔?放火?
那个平日里连瓶盖都拧不开、娇滴滴的车模,竟然有胆子要把这帮亡命徒活活烧死?
还没等她消化这个消息,强子阴毒的目光扫过人群,最后死死钉在李宏伟身上。
李宏伟此时也正看着这边,嘴角挂着幸灾乐祸的冷笑,甚至还挑衅地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那一瞬间,强子感到寒意直冲天灵盖。
不仅仅是因为这骤降的气温。
他杀了人,抢了物资,玩弄了女人。
如果救援队赶来。
李宏伟这种富二代绝对会动用一切手段弄死他,枪毙十回都不够。
活路只有一条。
杀光他们。
只要这里除了自己人没有活口,谁知道这几天发生了什么?
强子捂着剧痛的手臂,眼神阴鸷地扫视四周。
但他现在的状态,连个普通成年人都未必打得过,更别提这一群刚刚看到希望的幸存者。
必须借刀杀人。
目光穿过雨幕,落在那辆庞大如怪兽般的卡玛兹房车上。
苏川。
那个有枪的男人。
“都过来。”
强子把剩下的几个心腹招到角落,压低声音,语气森然,“想不想活命?想不想不蹲大狱?”
几个手下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惊恐。
他们明白等到救援队一到,他们一个都跑不了。
所以在听到强子的话音时,他们拼命点头。
强子一看,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片刻沉默后,有人开口。
“强哥,那苏川……还能听咱们的?”
“他不得不听!”
强子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苏川手上干净吗?他杀了王杨,还用硫酸泼死了那一车人!这要是判下来,咱们是无期,他就是死刑立即执行!”
众人一怔,眼神逐渐亮了起来。
这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只要不想死,他就得跟咱们合作,把外面这群知情人全宰了!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强子这番话极具煽动性,在这种极端的环境下,恶念一旦滋生就会疯狂蔓延。
“去,把苏川叫出来。”强子猛地转头,目光像毒蛇一样缠上于红,“你去。”
“我?”
于红吓得退了半步,脸色煞白,“强哥,苏川那种人……我要是过去,他会杀了我的!”
“不去?”
强子从腰间拔出一把半截被烧黑的匕首。
于红双腿一软,差点跪下。
“我去……我去!”
她在心里把强子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但身体却只能诚实地转身,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泥水,走向那辆令人生畏的钢铁巨兽。
每走一步,心跳就加快一分。
这辆车代表着绝对的安全,也代表着绝对的死亡。
于红颤抖着伸出手,在那冰冷坚硬的装甲车门上敲了几下。
沉闷的敲击声被雨声吞没,却像重锤一样砸在她心上。
几秒钟的死寂。
就在于红以为苏川根本不会理会时,钢板滑了下来。
漏出里面的防弹玻璃。
于红刚想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求见苏川。
下一秒,她的表情凝固在脸上,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站在窗前看着她的,不是那个冷酷的男人。
而是一个穿着黑白蕾丝女仆装,腿上裹着白丝,脖子上甚至还带着一个精致项圈的女人。
姜小柔!
车内的暖光打在她身后,勾勒出曼妙的曲线,那张曾经让她嫉妒得发狂的脸上,此刻带着一抹胜利者特有的慵懒和红晕。
怎么可能?!
她怎么能进入这辆房车的。
“哟,这不是我的好闺蜜吗?”
姜小柔靠在门框上,眼神轻蔑地扫过于红那狼狈不堪的模样,“大晚上的不睡觉,跑来敲我的门,有事?”
我的门。
这三个字像针一样扎进于红的耳膜。
“你……你怎么会在车里?!”于红的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和嫉妒而变得尖锐,“苏川呢?我要见苏川!”
凭什么?
凭什么这个只会哭哭啼啼的蠢女人能住在这种恒温的天堂里,吃着牛排喝着红酒,而自己却要在泥水里挣扎求生?
姜小柔轻轻晃了晃酒杯,嘴角勾起讽刺的弧度。
她太了解这个闺蜜了,那眼神里的贪婪和嫉妒简直要溢出来。
于是她用一种极其炫耀却又刻薄的语气低语道。
“你不知道我们的关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