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鞠起得很早,我爱罗的睡眠浅,醒着的时间向来是超过闭着眼的。所以一直以来需要叫醒的,只有勘九郎一个人。
但今天在勘九郎已经出来吃饭的时候,我爱罗却久久不曾出现。
“我爱罗那家伙,居然连饭都不吃了吗。”勘九郎看着对面空荡荡的椅子。
“我去看看。”手鞠起身。
“喂,手鞠……”勘九郎下意识想阻止,却被姐姐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手鞠走到了我爱罗的房前,停下脚步,深深吸了一口气,才伸手,缓缓推开了那扇门。
房间内光线昏暗,窗帘严密地拉着。她看见自己的弟弟倚坐在墙边,脑袋歪向一侧,红色的短发柔软地垂落,遮住了部分脸颊,眼睛紧闭着。
“我爱罗,早上了。”手鞠轻声说道,以为弟弟只是不知道时间。
我爱罗没有任何反应。
手鞠脚步放得极轻,几乎是踮着脚靠近。
“我爱罗,至少先吃饭……”
她再次尝试,声音压得更低,带着哄劝。
然后,手鞠听见了。
又轻、又平稳的呼吸声。
“这是……睡着了吗?”
手鞠半蹲下来,一点点挪近。
我爱罗依旧毫无动静,任由她靠近,端详。借着门缝透进的微光,她能看清弟弟胸口极轻微的起伏。
真的,睡着了。
她伸出了手,动作很慢。
总是保护着我爱罗的砂子没有升起,由着手鞠触碰到了沉睡中的我爱罗。
手鞠的胆子大了一些。她小心翼翼地调整姿势,双臂穿过我爱罗的腋下和膝弯,试图将他抱起来。
弟弟的身体比想象中要轻。
被我爱罗的重量带起,手鞠的身体晃了一下。怀中的我爱罗似乎被这动静惊扰,手动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的呓语。
手鞠的身体瞬间僵硬,心跳几乎停止。
但也只是这么一下。我爱罗的头在她颈窝处无意识地蹭了蹭,呼吸很快又恢复了之前的平稳与悠长。
手鞠的嘴瘪了瘪,眼眶不受控制地发热、颤抖。她忍住了,眼泪没有流下,只是更加稳当地抱紧怀中的重量,一步步,走向床铺。
她将我爱罗轻轻放在床上,拉过被子,仔细地盖到他胸口,掖好被角。
做完这一切,手鞠站在床边,静静地看了好一会儿。弟弟熟睡的脸庞褪去了平日的冷漠与戾气,显露出属于他这个年纪的、难得的安宁。
“好好休息吧,我爱罗。”她用几乎听不见的气声说道,轻轻带上了房门,将那片刻的宁静牢牢锁在门内。
——
修司在砂隐村停留的时间比预想中更短。第三天,一位不速之客打断了他的行程。
“大名的使者到了村里,希望见一见来自木叶的忍者。”海老藏亲自前来传达消息,浑浊的眼睛里看不出情绪,“正好,我也有一些事务需要向大名汇报。就由我陪同你前往风之都吧。”
使者见到与修司同行的海老藏时,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在海老藏平静的注视下,最终什么也没敢多说。
风之国拥有整个忍界最为广袤的领土,前往都城的路程不算近,外加使者随行的车队拖慢了速度,耗费了不短的时间。
风之国大名是个富态的中年男人,体型比火之国大名更为圆润。他眼睛不大,眯起时缝隙中透出的光也并不显得和善。
他的目光掠过修司,落在不请自来,甚至未得召见便随同出现的海老藏身上。
“在这个年纪居然还这么有精力,四处奔走,真是不易啊,海老藏。”
海老藏态度恭敬地躬身:“觐见大名阁下,老朽总是有足够的动力。”
大名轻哼一声,转而看向修司:“这位便是木叶的……上忍修司君吧?此次联军行动,多亏了木叶的增援,才能够将石像军团消灭。”
“此次请修司君前来,是希望能够以我个人的名义,向木叶发布一项委托。”
“我的弟弟,不日将启程前往火之都,商议两国事宜,因此希望你能够协助护卫工作。”
修司尚未开口,一旁的海老藏便插话道:“大名阁下,护卫的任务,砂隐同样可以胜任,必定万无一失。”
大名摆了摆手,圆脸上的肉随之晃动。
“既然是前往火之国,自然还是由木叶的忍者进行护卫更为妥当,也符合礼节与惯例。”
“海老藏,砂隐还是专注边防和村内的事情吧。”
修司迎着大名的目光,略一思索,便应承下来:“任务,木叶接下了。”
“很好。”大名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具体行程安排与酬金细节,稍后自会有人与修司君详谈。”
会面结束,修司与海老藏退出大殿。
刚走出殿外,海老藏便沉声问道,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修司小鬼,你该不会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
见他如此干脆地接下委托,海老藏的脸色格外凝重。
“左右不过是警告砂隐罢了。”修司看了他一眼,“那份‘志向远大’的第一版计划,你们该不会也提交给大名了吧?”
海老藏的脸色瞬间难看了几分,没有回答,算是默认。
“木叶对于风之国的委托份额没有那么大的兴趣。”修司继续说道,“这里太远,来回一趟耗费的时间,足够一支常规小队在火之国境内完成同等报酬的任务三四次。如果是那些简单的D级任务,甚至能接上十来个。”
“临时派驻还好说,若要求忍者长期离开火之国环境,驻扎在此的费用也不低,对村子并非最优选择。”
“所以,不必操多余的心,海老藏顾问。”
“但是,希望你和五代目风影能明白一件事——对砂隐有益的计划,未必对整个风之国有利。”
“至少在国土改造这件事上,”修司最后说道,语气带着一丝微妙,“看起来,木叶与贵国大名阁下,倒是难得有些共识。”
确认了这件事,再加上我爱罗,他自觉来砂隐这一趟的收获已经够了。
也该回去了。
“既然接下了大名的委托,我就不再返回砂隐村了。后续关于树种或其他问题,请直接发信到木叶。”他对着海老藏微微颔首,算是告别,随即转身,汇入了风之都的人流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