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晚安愣了下。
脑子里突然想起上次他跟她分别的时候说的那一句：“我们重新认识一次好不好？”她那时候以为他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他竟然来真的。
嗯，病得不轻。
她虽然是医生，却不会治心理问题。
曲晚安神情一如既往淡然：“哦，你好，我是曲晚安，你前妻。”
霍宴开：“……”
……
“小安安真有你的，我眼泪都快掉下来了，结果你这一句‘你前妻’愣是让我眼泪又憋了回去！”
“前夫哥是什么意思？难道还真准备来一场追妻火葬场？”
“安安姐挺住，咱好兔子不吃窝边草！”
“可那是霍宴开哎，别说他还是霍氏集团的总裁，就算他是个穷光蛋，顶着这么漂亮一张脸，还有什么不能被原谅呢？”
“对啊，他都主动追到节目组里来了，肯定是知道错了我觉得要不还是原谅他吧……”
“楼上几个姐妹怎么回事？觉悟这么低？连一次不忠，终生不用都不知道？”
……
直播间里吵得不可开交。
直播间外时间却仿佛静止了。
霍宴开看着曲晚安平静淡漠地面孔，薄唇微微抿成一条线，片刻后才低声开口。
“安安，我知道你心里对我有很多怨气，这些我都可以接受，我今天带你来这里，也不是逼你原谅我，而是想给你讲一件事。”
“霍总想说什么直说就是。”
霍宴开却没有说话，而是示意她跟自己过来。
曲晚安瞥了眼身后扛着直播机器紧跟过来的摄影师：“霍总不介意摄影师跟着我们？”
霍宴开看了后者一眼，淡淡道：“他想跟就跟着吧。”
他要说的事情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或许曾经是，但现在他只想让这些事情彻底成为过去。
摄影师松了口气，赶紧扛着机器跟上。
霍宴开带着曲晚安沿着两边墙一路往里走，三人很快进入一个狭窄的巷子，霍宴开忽然开口问她：“既然你妈妈在云台，那你来过这个巷子吗？”
曲晚安不只是来过。
这个巷子她走了没有一百遍至少也有八十遍。
因为这是从她妈妈家到工作室必经的路，妈妈跟曲卫国刚离婚那时候她每周都来云台待两天，走得最多的就是这条路。
“这条巷子叫思念巷。”
“很好听的名字是不是？”
“我就是在这个巷子第一次遇见的她。”
曲晚安蓦地抬起头：“霍宴开……”
“那天晚上，我受了很重的伤，如果不是因为遇到她，我早就已经没命了，而她也是因为救我才会落下……”
曲晚安听他越说越离谱，正想打断他。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
是高湛打来的，语气慌张得跟曲晚安和霍宴开结婚那天一模一样：“霍总，出事了，夫人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突然冲到病房来打沈小姐！”
霍宴开脸色蓦地一沉：“什么？！为什么不拦住她？”
这话说完他其实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虽然说医院里有不少医生护士是他特意安排去保护沈婉清的，可那些人或多或少跟霍氏集团有些关系。
他妈虽然不在霍氏集团担任职务，但毕竟是股东之一，又是霍家如今女主人，他们不可能为了沈婉清得罪她。
唯一敢站出来护着沈婉清的恐怕只有小青。
想到这里，他心里越发着急：“你立刻带人去拦住她，记住务必不要把事情闹大。我马上赶回来。”
挂了电话，霍宴开抬头看向面前的女人。
“抱歉，我……”
“没关系，霍总有事就先去忙你的吧。”
霍宴开看了眼旁边的摄影师。
摄影师接收到对方拿到暗含威慑的凝视，瞬间打了个激灵，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这次他一句废话都没说，直接把直播画面和声音都给关掉，将惜命特长发挥到极致。
霍宴开这才又转头看向曲晚安，声音越发地低沉：“这次约会就算我欠你的，下次……我再补偿你好不好？”
曲晚安低笑了声，没接话。
她事先真不知道约她的是霍宴开，所以才会为了五百万答应跟他约会，可现在既然知道了……五百万这个价格恐怕不够了。
毕竟跟他约会难保会出现多少意外情况。
她是喜欢钱，可不是什么烂钱都恰。
“霍总还是赶紧回去看看吧。”
他刚刚接电话的时候，曲晚安就站在旁边，高湛的话她几乎都听到了。
看起来，那位沈小姐是真的很需要他，哪怕自己把她治好了，她离了他依旧不能活。
就像是在一棵树上缠绕了许多年的菟丝草，现在这大树突然倒了，或者突然被移栽到别的地方，那菟丝草除了死，没有别的出路。
而造成这一切的正是面前这棵大树自己。
霍宴开目光凝视着曲晚安，想说什么，又仿佛觉得难以启齿。
片刻后，他最终还是开口：“要不你跟我一块回去看看吧？”
曲晚安一怔，这才想起自己不只是曲晚安，还是A
，沈婉清的主治医师。
本着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基本职业道德，她立刻作出决定，打了个电话给陈光说明情况，然后挂了电话对霍宴开道：“可以了，走吧。”
霍宴开抿紧唇，再次低声说了句：“抱歉。”
曲晚安睨他一眼：“如果反复跟我说抱歉能让霍总心里愉快一点，那你想说就说吧。”
霍宴开喉结抖了抖。
想解释什么，可曲晚安已经迈开步子坐上了车。
……
回去的路上两个人都没怎么说话，气氛比来的时候冷沉多了。
摄影大哥蹭着他们飞机回去，也很有眼色的躲在角落里，当了一路的透明人。
一直到飞机降落的时候，霍宴开才终于开口：“我在熙楼订了包间，可以留到晚上，等会儿事情解决了你陪我去吃完这顿餐，就当是我向你赔罪，你看行吗？”
霍宴开很少用这样征询的语气跟人说话。大多数时候他哪怕是理亏，求人，甚至是道歉，都是一副高高在上施舍人的口吻。
若是在前几天，曲晚安还会觉得惊奇。
但现在她根本就已经不在意这些了。
她现在关心的只有沈婉清的情况——她可不希望自己的这半个月的努力，连带着还没到手的一千万美金，就这么莫名其妙打了水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