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先前出言阻止并非是想犯上不敬，而是冒着得罪主子的风险，提醒二位主子，陛下御赐之物，不能随意送人。”
璎珞跪在地上不卑不亢。
沁嫔冷笑一声：“这么说本宫还要感谢你冒着掉脑袋的风险，救本宫一命？”
璎珞一脸淡定的回：“救娘娘性命奴婢不敢当，奴婢自知身份卑微，不敢有违主子之命，但陛下御赐之物，乃是皇家尊严的象征。
若是轻易送人，不但有损皇家的颜面，也是对陛下的大不敬！
奴婢出言阻止，并非出于私心，而是为了维护皇家尊严，还请沁嫔娘娘明鉴！”
殿内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沁嫔身边的宫女忍不了了，瞪着璎珞直骂：“你算什么东西？冒犯我家娘娘还要我家娘娘对你感激涕零？！”
“还维护皇家尊严？也太把自己当根葱了！”
那宫女翻着白眼瞪她，“皇家尊严？你这种贱婢也配谈皇家尊严！”
璎珞闻言含着阴翳的眸子，冷冷地扫了那宫女一眼。
不气不恼，恭恭敬敬地说：“奴婢虽然身份卑微，但为皇家尽忠职守之心，不敢有丝毫懈怠。
陛下御赐之物，意义非凡，非同小可，它代表的不仅仅是皇家颜面，更是受赏者对陛下的尊重和敬意。
对于任何御赐之物的轻视和不敬，都是蔑视皇家尊严，为了避免二位主子东窗事发，陛下降罪，奴婢不得不冒死进言。”
沁嫔眼神冷厉冷哼一声：“禧妃娘娘，你可真是养了一个好奴才啊，她一腔肺腑，忠心可鉴，臣妾在这儿是不是还要谢过她的正义直言？”
璎珞一听，赶紧接下：“沁嫔娘娘谬赞了，奴婢也是尽职尽责而已。”
沁嫔嘴巴里的阴阳怪气她并非听不出来，不过是依着她和主子的关系，再加上她身上藏了一道陛下口谕，谅她不敢为难罢了。
便大着胆子接起了话。
“放肆！本宫面前有你说话的份！”
沁嫔的脸色骤然一变，手咚得一声重重地拍在了椅把手上，蓦地站起。
“你莫要以为本宫与禧妃交好，就一定要给你这个面子，宽恕你的不敬之罪！”
沁嫔的语气冷硬，丝毫不留情面。
她双眸如炬，死死地盯着璎珞，仿佛要将她的心思全部看透。
而璎珞则在她的话语下，显得有些惊慌失措，脸色苍白的渗出不少冷汗。
尽管如此，她仍在狡辩。
璎珞眸光含泪，似是吃了不少委屈，不一会儿眼泪就簌簌地落了下来。
抽噎着说：“奴婢知道二位娘娘看不起奴婢，认为奴婢没有资格提点主子……可奴婢却把一颗真心掏了出来，是真心实意为二位主子着想的！”
她看向沁嫔声泪俱下，“沁嫔娘娘您是与我家主子交好，收一些普通的礼也无关紧要，可这是陛下的御赐之物啊！”
“若是您冒冒然收了陛下赏赐给我家少爷的御赐之物，陛下知道了龙颜大怒，不光您和主子难逃罪责，我家少爷也会受到牵连！给他招去杀身之祸！”
“就当是为了您的前程和陛下恩宠，三思而行吧……”
璎珞苦口婆心对着沁嫔说了一大通道理，甚至不惜用龙颜大怒去压她。
让她莫要愚蠢的坏了孟长策的前途。
沁嫔沉默着，璎珞却没闲着。
批判了许沁不够，还要狠狠地敲打敲打郝雨这个始作俑者。
她一脸痛心疾首地转向自己的主子，投射过来的眼神根本不像是一个身份低微的宫女，反倒像是一位身居高位的长辈，凌驾之上。
“主子啊，少爷可是您的亲哥哥，你难不成要为了这所谓的姐妹情，害死他吗！”
闻言，禧妃脸色阴沉了下来。
她现在很庆幸沁嫔屏退了左右，若有旁人在，璎珞这话必定会被传扬出去，让人借此在她和哥哥身上做文章。
璎珞她自己定然是没所谓的，说不定还高兴风言风语能把她和孟长策绑在一起。
可孟长策不是。
他是伯爵嫡子，身系爵位，还是陛下看中的朝堂新贵，若是因为这等流言坏了他的名声，得不偿失！
而且他兄长已经到了要婚配的年纪，璎珞这般做……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郝雨沉默了许久，抬起头来看她，眸色凌厉沉声说道：“你说得有理。”
璎珞沾沾自喜，下一刻却感觉到那股盘旋在头顶的声音阴郁冷寂，像是冬日里突然吹刮到人在身上的寒气，一股劲儿地往人骨缝里钻，一瞬间就能撩起疙瘩叫人毛骨悚然。
上头的主子娘娘垂着眼，冷飕飕地问：“你是以什么身份对本宫这般说的？”
“奴婢……”璎珞面色惨白。
郝雨冷笑，一字一句地说：“你也知道你是奴婢。”
她忽地笑了一下，如鬼如魅。
幽幽开口，飘渺的声音似从远处传来。
“你伺候本宫好些年，进宫也有段日子了，本宫不如考考你。自以为是、狂妄自大、得罪后妃，该当何罪？”
璎珞张口无言，面起惊色。
看郝雨是这个态度，心顿时凉了半截，一下子失去了方向。
……
她什么意思？
难道想以这个理由来处置她？她有没有搞错啊！
她可是要成为她嫂子的女人！何敢对她动粗！
璎珞难以置信之心空前鼎盛。
她咬咬牙，汗流浃背地说：“奴婢……奴婢也是为了主子着想，才甘愿冒着大不敬的罪名冒死谏言的！”
她抬头极讨好的试探，“主子明察秋毫，定然不会为难奴婢的……”
是不是？
这三个字在她对上郝雨的目光后硬生生的断在了后头。
郝雨冰冷冷的眸毫无半点往日温情，冷漠的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璎珞吞了吞口水，额头上布满了细汗，心中很不确定的。
她该不会真的借此治自己的罪吧？
郝雨性子软，耳根子更软，待她一直都很不错。
不管是在府邸还是皇宫，她犯了什么样的错，她都是对她小以惩戒一番，从来没对她下过重手，更不会露出过这等杀意狂涌的眼神。
“小姐……”她特意唤起了过往的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