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心中又痛又急,但又不敢对贵妃大声,只得耐着性子说:“贵妃,你先好好歇着,有什么话,以后慢慢说不迟。”
锦贵妃看他一眼:“我都要死了,还有什么以后?”
皇帝大痛:“贵妃莫要胡说,你好着呢!”
锦贵妃惨白着脸,哑声说:“陛下,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么多年,您就顺着我一回吧,让我和儿子单独说几句话。”
皇帝心塞的说不出话来。
他站起身,狠狠瞪了眼周围的人,包括皇后,太子妃姜宁,以及其他宫人们,随后便疾步走出去。
皇后朝周围人都摆了摆手,招呼众人出去。
姜宁也立即跟着离开。
李泓远回头的时候,已经只能看见她踏出门口的背影。
跑得倒快。
生怕被牵连了。
李泓远走到床边,低头看着面目全非的锦贵妃。
“坐着。”锦贵妃费力的抬起手,拍了拍床边。
李泓远依言坐下。
锦贵妃轻声说:“咱们母子两个,许久没靠的这么近了。”
“多久?”李泓远问。
“……”锦贵妃有些语塞,随即笑道,“你说得对,自你出生,我便几乎从不与你亲近,你是嬷嬷和乳母们带大的。”
李泓远的神色没有什么变化。
幼年时期没有得到过母爱的亏欠,岂是长大后的寥寥数语能够化解的。
锦贵妃忽然皱了皱眉,急促的喘息起来。
“你怎么了?”李泓远问。
“喘不上气……胸口刀割一般的疼……”锦贵妃沙哑着嗓子,歪倒在床上,发出短暂而急促的呼吸声。
李泓远忙道:“我去叫太医!”
“不要去!”锦贵妃的手紧紧攥住他的手腕,“我没事,没事了……”
李泓远皱眉。
锦贵妃犹如一条搁浅的鱼儿,趴在床上喘息许久,一张苍白面孔涨的通红。
好像不会好起来了。
李泓远心中忽然有这个感觉。
“你到底是怎么中的毒?”他忍不住问。
锦贵妃抬头望着他,嘶哑着声音问:“难道你不明白吗?”
“我明白什么?”李泓远皱眉。
“我今天除了喝茶,便只吃了你送来的饭菜。”
“你以为是我给你下毒?”李泓远皱眉。
“你自然不会害自己的亲生母亲。不过,旁人呢?”
“太子妃也绝不会害您。她若要害您,有的是机会,不至于等到今日。何况,她也没有这个动机。”
“我自然不是说她。”
“母妃,您还是有话直说,否则儿臣怕您坚持不到那个时候。”李泓远冷冷说。
他这态度如此冷漠,锦贵妃却没什么反应,只摇摇头:“我确实坚持不了多久了,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如今不过是强弩之末罢了。”
“难道您知道是谁害了您?”
“是姜家。”锦贵妃咳嗽几声,低声说,“姜家利用的太子妃。”
“您有什么证据吗?”李泓远冷静质问,“儿臣看不出来,姜家有什么必要害您这么个无所作为的宠妃。”
锦贵妃靠在枕头上,喘了半天气,才说出一句石破天惊的话:“如果我告诉你,姜家有造反的念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