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嗖——”
锐响如毒蛇吐信,刚刺破草原的静谧,沈凌的淬魂刀已化作一道冷电出鞘。刀身饮尽日光,在他掌心旋出半轮银弧,两道刀锋残影几乎叠在一处——“铿!铿!”两声金铁交鸣炸响,间距不足一息。精铁箭簇被刀脊精准磕中箭尾,箭身瞬间失衡,带着刺耳的旋转砸向远处的花岗岩,火星迸溅如碎星,在地面烫出两个小黑点。
淬魂刀“咔嗒”归鞘的瞬间,沈凌的眉峰猛地拧成川字。鼻腔像是被塞进了浸满硫磺的棉团,那股刺鼻气味粘稠得化不开,顺着呼吸钻入肺腑,灼烧感从喉间一路蔓延到丹田。“硫毒!”他舌尖泛起腥甜,这是蛇兽魂异气师的本命毒术,比体内血獠初时的暗影缠绕阴毒十倍——缠绕尚可挣脱,这毒气却无孔不入。
视线所及之处,淡绿色瘴气已从草丛根部蒸腾而起,如活物般顺着风势漫开,转眼便织成直径十丈的毒网。毒雾触碰到草叶,叶片瞬间枯黑蜷缩,连地面的碎石都被腐蚀出细密的孔洞。沈凌足尖点地想退,却发现毒圈竟如影随形,他退三步,瘴气便缩三分,前冲时毒雾又同步扩张,边缘隐隐有符文流转,竟是丘子桀布下的“锁魂毒阵”。
“藏头露尾算什么本事!滚出来!”沈凌怒喝震散身前一缕毒雾,淬魂刀横在胸前,刀身微微震颤,似在呼应主人的战意。他瞳孔缩成针尖,扫过毒阵边缘的灌木丛——那里的草叶摆动幅度异于风向,显然藏着人。
“呵,兄弟别急,这硫毒浴暖身,可是小弟的一片心意。”丘子桀的声音从毒阵东南方传来,带着戏谑的回音,像是在玩猫捉老鼠的游戏。话音未落,“嗖嗖嗖——”的箭响已密集如骤雨,这次不再是两支,而是三箭齐发,箭簇泛着森白冷光,竟是用异兽脊椎骨打磨而成,箭杆上布满蜂窝状孔洞,暗红色的毒液顺着孔洞缓缓渗出,滴落地面便冒出青烟。
“凤凰变!”沈凌不再迟疑,丹田内的凤凰异魂骤然苏醒。金红色火焰从他周身百窍喷涌而出,先是凝成几缕火丝,转瞬便织成贴身火甲,火焰跳动间,翎羽状的纹路在肩甲处若隐若现。“噼啪”声中,火甲与毒雾相撞,淡绿色瘴气瞬间被灼烧为白雾,连带着空气中的毒素都被焚成焦味——凤凰乃万灵之长,虫豸蛇兽的阴毒,本就是它的克星。
毒阵威力折损大半,可那三支骨箭已近在咫尺,箭尖的寒芒刺得人睁不开眼。最诡异的是箭簇的轨迹:左箭如玄鸟划弧,右箭似流萤绕圈,两道箭影竟从斜后方包抄,封死了所有退路;中间那支则直取面门,箭尖旋转着撕裂空气,锐啸声如钢针钻耳。
“百燕归巢箭!”沈凌心头一凛,这箭法需以异气牵引箭簇轨迹,丘子桀能将三箭配合得毫无破绽,显然浸淫此道多年。他双脚猛地蹬地,身形矮下三寸,淬魂刀再次出鞘,这次刀身裹着金红火焰与暗血色煞力,两种力量交织成诡异的紫红火光。
“血河狂歌——断岳式!”
暴喝声中,沈凌的身影竟在原地拉出三道残影。外人看来,他的刀招杂乱无章,刀锋时而劈向空中,时而斩向地面,实则每一刀都精准卡着箭簇的轨迹节点。“铿!”第一刀磕飞左箭,刀势未老,借着反震之力旋身,“铿!”第二刀撩开右箭,紧接着手腕翻转,“铿!”第三刀正中小箭箭簇——连续二十四声脆响连成一片,刀光与箭影在半空织成密不透风的网。
三支骨箭被尽数击落,箭杆触碰到沈凌周身的火焰,瞬间燃起幽蓝火苗,转眼便化为焦炭簌簌落地。沈凌收刀时,胸口剧烈起伏,额角的汗水顺着下颌滴落,砸在地面蒸腾成白雾——这断岳式的“狂”,不仅耗力更耗神,二十四刀已是他当前的极限。
他指尖抚过刀身,能清晰感觉到刀内传来的悸动——这招讲究的是一往无前的气势,他此刻的刀势虽猛,却少了几分浑然天成的狂傲。父亲沈天豪走的狂字诀旁支“霸”道,是以力破巧的雷霆手段,而他这狂字真意,还需在生死间打磨。
喘息未定,更惊悚的一幕发生了:那三截焦黑的箭杆,竟在残存的淡绿色瘴气包裹下,缓缓悬浮起来。箭簇重新凝聚成形,不再是森白,而是泛着诡异的墨绿色,箭尖微微颤动,像是有灵智般锁定了他的眉心。“控灵术!”沈凌瞳孔骤缩,脚下下意识后退半步——蛇兽魂异气师本就难缠,再加上控物之术,简直是近战者的噩梦。
墨绿色箭簇再次破空,速度比之前快了三成。沈凌足尖点地,“御剑破风步”施展到极致,身形在毒阵中划出一道淡紫色残影,箭簇擦着他的肩头飞过,射在身后的岩石上,“噗”的一声钻进石中,箭尾还在嗡嗡震颤。
“就是现在!”他借着闪避的惯性,挥刀斩出一道月牙状的刀气:“天之剑——剑斩因果!”刀气劈在地面,掀起漫天碎石与烟尘,形成一道临时屏障。丘子桀的视线被阻,控箭的节奏明显一滞,沈凌抓住这转瞬即逝的间隙,几个起落便绕到毒阵边缘的枯树下——宇文觉被缚在树桩上,周身贴着淡黑色的禁制符文,脸色苍白如纸。
他一手提起宇文觉的衣领,另一手刀背裹着柔和的异气,精准敲在禁制的核心符文上。“咔嚓”一声,符文碎裂成光点,宇文觉虚弱地咳嗽两声。“走!”沈凌低喝,提着他向毒阵外冲去——近战再强,也架不住远程控箭的消耗,必须暂避锋芒。
“血河狂歌——断岳式!”
沈凌一声暴喝,淬魂刀再次出鞘。刀身裹挟着火焰与血煞之力,在他周身疯狂舞动。外人看来,他的刀招杂乱无章,实则每一刀都精准对应着箭簇的轨迹。“铿!铿!铿!……”连续二十四声脆响,刀光与箭影在半空交织成网,三支骨箭被尽数击落,箭杆在火焰灼烧下,瞬间化为焦炭。
沈凌收刀时,胸口微微起伏。这断岳式讲究一个“狂”字,他此刻仅能斩出二十四刀,可他清晰地感觉到,这绝非此招的极限——真正的狂字诀,当有三十六刀的连绵,七十二刀的磅礴,乃至一百零八刀的毁天灭地。当年父亲沈天豪走的狂字诀旁支“霸”道,便是以力破巧的极致,如今他这狂字真意,还需打磨。
可没等他喘息,更诡异的一幕发生了——那三支落在地上的骨箭,竟在淡绿色瘴气的包裹下,缓缓悬浮起来,箭簇再次对准沈凌,箭尖甚至微微颤动,仿佛有灵智般锁定目标。“控灵术!”沈凌瞳孔骤缩,丘子桀不仅是蛇兽魂异气师,竟还精通控物之术,这组合太过棘手。
骨箭再次破空袭来,沈凌足尖急点,“御剑破风步”施展到极致,身形在毒阵中划出一道残影,险之又险地避开箭簇。他趁机挥刀斩出:“天之剑——剑斩因果!”刀气劈在地面,掀起漫天烟尘,借着视线阻隔,他几个起落绕到被禁制束缚的宇文觉身后,一手提起他的衣领,另一手刀背敲向他身上的禁制符文。
“走!”沈凌低喝一声,提着宇文觉向毒阵外冲去。他深知自己近战虽强,却难敌丘子桀的远程控箭,唯有暂避锋芒。刚冲出毒圈,鼻尖突然嗅到一股熟悉的腥风——是青风啸月狼的气息!那畜生竟追上来了。
沈凌不敢耽搁,运转全身异气,速度再提三分,终于在一处隐蔽的山洞前停下。将宇文觉安置好后,他盘膝坐下,运转《焚血诀》恢复异气。几个小周天后,体内气血重新充盈,他指尖泛起淡金色的异气,几下便解开了宇文觉身上的禁制。“你在这待着,我去引开那头狼。”话音未落,他已化作残影消失在洞口。
直奔山麓的路上,沈凌突然被一块附着在山壁上的巨石吸引。那石头通体呈灰褐色,表面布满蜂窝状的孔洞,与周围的岩石格格不入。“缚石砂!”他猛地想起《异兽**》中的记载,“山有子石,非石也,虫也,缚石而食,石之积也厚,则其名曰缚石砂。”这东西是砂缚虫日积月累堆积而成,虽已无虫居住,却对土性异气有极强的增幅效果,正好能用来强化血獠的赤炎拳套。
“天之剑——剑破红尘!”沈凌挥刀斩向巨石,刀气如匹练般劈落,“铿”的一声巨响,半块缚石砂轰然脱落,被他收入凌刺霸王戒中。此次出行的目标愈发清晰:取炽凫鳞片炼拳套,寻阵石赠林夕,至于淬魂刀,目前的威能已足够应对当前战局。
循着记忆中的路线,沈凌很快抵达一片夹在群山之间的草原。这里视野开阔却有山壁可依,比上次遭遇炽凫的平原安全得多。远处的大榕树下,三只翼展丈许的炽凫正蜷缩着休憩,它们浑身覆盖着赤红色的鳞片,喙爪如铁,虽是三阶异兽,却以速度和火焰攻击著称。
沈凌伏在齐腰深的草叶间,指尖捻起一片被炽凫火焰烤得发脆的草屑。远处大榕树下,三只翼展逾丈的炽凫正缩着脖颈休憩,赤红色鳞片在日光下流转着金属般的光泽,每一次呼吸都有细小的火星从喙中溢出,落在草叶上烫出一个个小黑点。“两只尚可速决,三只齐出便要险中求胜。”他眼神一凝,指尖在凌刺霸王戒上轻轻一拂,十余根磨得锋锐的异兽腿骨便落在掌心——这是他之前猎杀铁爪狼时留下的残骸,此刻正好派上用场。
他如狸猫般潜行,在炽凫活动的扇形区域内,循着它们踩出的蹄印轨迹,将兽骨斜斜插入土中,尖端朝上,只留半寸骨茬露在外面,再用新鲜的草叶与泥土细细伪装,连草叶的朝向都与周围保持一致。布置妥当后,沈凌退到三丈外的土坡后,舌尖抵住上颚,运转起体内的血煞与阴煞之力。两股阴寒气息如毒蛇般顺着地面蔓延,避开灼热的草叶,精准地缠上最外侧那只炽凫的尾羽鳞片——这两种煞气本就与凤凰一脉的阳火相冲,最能撩拨异兽的凶性。
“吱吱——!”尖锐的嘶鸣骤然划破草原的宁静。被煞气触碰的炽凫猛地睁开鎏金色的眼瞳,双翼“哗啦”一声展开,赤红色的火焰如瀑布般从羽翼边缘倾泻而下,落在草地上瞬间燃起腾腾火光,“滋滋”的灼烧声中,青草化作焦炭。另外两只炽凫也被同伴的躁动惊扰,颈羽倒竖,喙爪张开,锋利的爪子在地面抓出深深的印痕。
阴寒煞气还在不断挑衅,三只炽凫彻底被激怒,扇动翅膀便朝着煞气来源的土坡冲来。它们的脚掌刚踏入伪装的陷阱区域,“噗嗤”两声闷响便接连响起——两只体型稍小的炽凫收势不及,锋利的兽骨瞬间刺穿它们的脚掌,深褐色的鲜血如喷泉般喷涌而出,溅在燃烧的草叶上,激起一阵白烟。
“就是现在!”沈凌如离弦之箭般纵身跃起,体内凤凰异魂的火属性之力瞬间爆发,金红色的火焰顺着手臂缠绕上淬魂刀,刀身被灼烧得通红,连空气都被烤得扭曲。“天之剑——剑破红尘!”他一声暴喝,刀光如流星赶月般劈下,带着焚尽万物的气势。那两只受伤的炽凫刚发出痛苦的嘶鸣,刀光已掠过它们的脖颈,滚烫的鲜血喷溅在刀身上,淬魂刀表面的血纹仿佛活了过来,贪婪地吮吸着血液,纹路愈发清晰深邃,隐隐有血色流光转动。
“唳——!”剩下那只体型最大的炽凫见同伴惨死,眼中燃起疯狂的火焰。它猛地弓起脖颈,胸腔剧烈起伏,一团篮球大小的火球在它喙中凝聚,赤红色的火光将周围的空气都染成了暖色,口中火球亦如炮弹般射向沈凌。
沈凌足尖在地面一点,“御剑破风步”瞬间施展,身形如一道淡紫色的残影斜飘而出,火球擦着他的肩头飞过,砸在身后的土坡上,“轰”的一声巨响,碎石与火焰四溅,原本完好的土坡被炸出一个焦黑的大坑。
不等炽凫再次凝聚火焰,沈凌已旋身欺近。“血河狂歌——断岳式!”他手腕翻转,淬魂刀带着火焰与血煞之力,在身前划出密集的刀网。十五刀连续斩出,刀光如暴雨般落在炽凫身上,“铿!铿!铿!”的金铁交鸣声响成一片。炽凫的鳞片虽坚硬如精铁,却架不住沈凌这狂猛无匹的刀势,每一刀落下都震得它身形晃动,鳞片上很快出现细密的裂痕,鲜血从裂痕中渗出,将它的羽翅染成暗红色。
沈凌的目光死死锁定炽凫脖颈处的鳞片缝隙——那里是异兽的要害,鳞片最为薄弱。他猛地收刀,再挥出时,所有力量都凝聚在刀尖,借着炽凫扇动翅膀的惯性,一刀精准地刺入它的脖颈。淬魂刀的刀刃完全没入,火焰顺着伤口蔓延进炽凫的体内,灼烧着它的内脏。
炽凫发出一声凄厉到极致的惨叫,双翼无力地扇动了两下,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激起一阵烟尘。沈凌拔出淬魂刀,甩去刀身上的血珠,看着刀身愈发鲜明的血纹,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这一战不仅收获了三枚完整的炽凫鳞片,淬魂刀也因吸收了异兽精血,威能又强了几分。
收起三枚完整的炽凫鳞片,将尸体收入储物戒,沈凌不敢在此停留——炽凫的火焰极易引来其他异兽。他运转“御剑破风步”跃上山壁,挥刀斩出一个洞口,又用欧阳传授的镜面阵法布置在洞口,这阵法虽无攻击力,却能干扰视线,隐匿气息。
将炽凫尸体收入凌刺霸王戒,沈凌循着记忆中的山壁裂缝跃出草原,在背风处找到一处天然山洞。他用石块垒起简易挡风墙,掏出腰间的麦饼啃了两口,虽已发硬,却带着淡淡的麦香。简单果腹后,他活动了一下酸胀的筋骨,目光落在山洞深处那尊一人高的花岗岩上,眼中燃起战意。
“就用你练刀。”沈凌低语一声,指尖轻弹,淬魂刀“哐啷”出鞘,刀身映着洞壁渗出的磷光,泛着冷冽的光泽。他深吸一口气,刻意压制住丹田内躁动的异气——此次苦修,要的就是纯粹的肉身力量与刀术技巧。
“铿!”第一刀劈在岩石上,火星迸溅,花岗岩表面只留下一道浅白的刀痕。沈凌手腕微麻,却毫不停歇,紧接着挥出第二刀、第三刀……“铿!铿!铿!”密集的刀声在山洞里回荡,如暴雨打在青瓦上,震得洞顶的碎石簌簌掉落。最初二十刀落下,他的手臂便开始发酸,肌肉突突直跳,第廿一刀挥到半空,力道已泄了大半,刀身擦着岩石滑过,只留下一道歪斜的浅痕。
“啧,还是不行。”沈凌甩了甩发麻的手腕,掌心已被刀柄磨得发红。他没有急着再挥刀,而是盯着岩石上杂乱的刀痕沉思——前一刀的力道刚卸,后一刀便仓促发力,两刀之间断了衔接,自然越砍越累。他想起与丘子桀对战时,“血河狂歌”的连绵之势,心头忽然一动。
再次握刀时,沈凌调整了呼吸,第一刀劈出后,不待力道完全消散,手腕便借着反震之力微微翻转,刀刃贴着岩石表面划过,顺势带出第二刀的力道。“铿!铿!”这两刀的声响比之前更连贯,刀痕也更深了些。他眼睛一亮,顺着这股感觉继续挥刀,刀势越来越顺,每一刀都踩着前一刀的余势,仿佛波浪般层层叠加。
“二十三刀!”“二十四刀!”沈凌的呼吸渐渐平稳,汗水顺着额角滴落,砸在刀身上蒸发成白雾。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借势发力的刀招不仅省力,威力也在倍增——第二十四刀落下时,“嘭”的一声,花岗岩表面竟崩开了一块碎石,刀痕深达半寸。
这样的苦修一晃便是三天。山洞里的花岗岩已被砍得千疮百孔,刀痕纵横交错,最深的地方能容下手指。沈凌的进步看似缓慢,却已摸到了“势”的门槛——如今他能一口气挥出三十刀而不泄力,最后一刀的威力,竟是第一刀的三倍有余。
收刀时,他望着自己的手掌,指节处虽有厚茧,却比之前更具爆发力。但他也清楚短板所在:即便借势发力,肉身力量仍是瓶颈。以他目前的体质,仅能承受两万吨重力,遇上真正的力量型异气师,还是难以抗衡。“玄圆通则打法,看来必须尽快修炼了。”沈凌摩挲着淬魂刀的刀柄,眼中闪过坚定的光芒——那套锻体身法能将肉身力量与异气完美融合,正是他突破瓶颈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