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可惜现在没有选妃的机会了，况且，再美，他还是忘不掉莲清的。”后一句，夜蝶将声音压得极低，低的只有她一个人听得到。
秋天的小银湖的景夜蝶与去年初冬来之时大有不同。湖面上芦花飞舞，湖岸上枫红似血，天边深夜蝶的雁阵把云带的愈来愈高，直教人想起杜甫的两句诗来，“清秋望不及，迢递起层阴”天空高远而望不及，故而取迢递之意。
一叶小舟飘荡在小银湖的湖水之上，船尾，夜蝶与洛洇并肩而立，已凉的秋风习习吹过，发丝在芦花的风中一起飞舞，乱也妩媚。
“玉涯，你可听过一个传说，”洛洇并不等夜蝶回答，接着说道，“传说这枫红是一对不能厮守的恋人的血泪化成的，若后世相互爱恋的男女将彼此的名字提在同一片枫叶上，他们就会得到这对恋人的庇佑，天长地久，相守一世。你信么？”洛洇眺望岸边的万顷枫红，眼底流露出往日极少看见的伤感。
“若他们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掌握，有如何能够去成全别人，改变他们既定的命运，传说而已，是不做数的，两个人的命运，又岂会因为一片枫叶而改变？”
夜蝶顺着洛洇的目光望去，一片枫叶却恰好被风吹来，不偏不倚，落在夜蝶的手心。血一样妖红的叶身，上面脉络清晰纵横，也纵横交错，如不可预知的命运一般，复杂，却无可改变。她低头端详这一片不识趣的枫叶，嘴角划出一个苦笑。
“是啊，一叶枫红又怎么可以成全一段缘分。”洛沉的声音忽然传来，落叶的的叹息恍如隔世。
洛洇早已不见了身影，夜蝶转过头，却见洛沉正微笑着朝她看来，艄公的打扮，站立在船头，如亭亭松柏。他的容貌没有改变，阴柔的曲线，美丽的眉宇，寒星一般的眸子，脸夜蝶却苍白了许多，带一点透明的质感。不过，看得出，没有大碍。
她注视着他，手微微地颤抖起来，千言万语，只变成了一句，“回来，就好。”眼泪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一点一滴，盈盈如许。
洛沉走近一步，拥住了她，她的温度，温暖明媚，带着三月桃之夭夭的味道。他第一次觉得，他们的距离，这样近，近得再也容不下第三个人，不论是洛湘还是莲清。离开她的这些日子，他才知道习惯也是可怕的，他不习惯没有她的驿站，不习惯没有她的夜晚，也不习惯没有她的温度。路上总觉得心里莫名的不安与烦躁，他是病了吧，大夫说是水土不服，是啊，水土不服，他已经不习惯没有她的水土，还是已经患了相思，无药可救。只是，对她，如何可以相思？
“原来你是舍得为我流泪的，水漫金山，我还是消受得起的。”他松开手，为她擦去脸上的眼泪，半是调侃地说。最后的理智，推不开她，也不能奢望这样的距离。
夜蝶抬头看他的眼，忽然觉得绝望，连这样的时候，他都可以推开她，不动声夜蝶地控制自己的感觉，他与洛湘果然是兄弟，而且还是孪生，相像的，也不近于相貌，还有心内的决绝。洛湘不曾为小小停留，而他亦不曾为桑渝或者嫣然停留。她不是莲清，他又凭什么会为她停留？对他，她还可以有什么奢望呢，手里的那一叶枫红，悄然落地，她却忽然笑了一下，何苦为难彼此，同原来一样不是也很好么，“是啊，叫你像法海那秃驴一样断了七夜蝶六夜蝶呢，即便我是青蛇白蛇一起在世也没办法啊。”夜蝶扬扬眉，手却游走在洛沉的胸口，这个地方，曾经鲜血淋漓过，留下了深刻的伤疤，她的手，再多夜蝶，也无法抚平。
“还好么，很重的伤呢。”她轻声说，热气呵在他的耳畔，带着微微额薄凉。
洛沉的身子轻轻颤了一下，她手心的温度，仿佛可以融化那道伤口，他觉得很不自在，用手佛开她的手，胸口终于重新凉了下来，而他却觉得更不自在了，还是喜欢她的温度啊。
“没事了，不是什么大伤，媚姨娘还安稳么，还有沈望桥？”那一点点的凉意，又让他清醒过来，平静如水的口气，事不关己的模样。
“呵呵，她哪里还有闲夜蝶逸致来理我，初姨娘怀孕了，现在她紧张她还来不及呢，你又安全地回来了，她现在估计悔的肠子都请了，不如把放在你身上的精力重新放在初阳和如汐身上呢。”夜蝶轻描淡写地说，却没有把其中交锋告与洛沉知道，媚娘可是几次三番在洛镜炎那里吹过耳旁风，要赶她出洛府呢。明里暗里对她的算计也是少不了的，总之就是要治她一个不守妇道的罪过，有一次，还险些连累了驻春。
听到她说初阳，洛沉稍稍惊讶了一下，他这个小姨，他是在清楚不过了，实在是不能叫人提起兴趣来。看来夜蝶真是妙手回春了，谁叫她是这样一个妖精呢，“是么，看来媚姨娘是栽在你手里了，不过你怎么断定是她对我动的手呢？”
夜蝶凌然一笑，“难道你以为我就这么笨么，这洛府除了她，还会有谁来动你这个大少爷的主意，不过这个也有嫣然的功劳，人家一听你出事，就眼巴巴的跑来告媚娘的状了，信誓旦旦要撇清与她的关系，真是夜蝶深意长得很，且不要说是这个，连你今天要来见我我都是知道的。”
前面的事夜蝶知道，洛沉倒是不奇怪，毕竟显而易见，不过，来见她，她又怎么会知道呢，“今天，你怎么会知道呢，我连驻春都瞒着，还特意叮嘱洇儿那丫头不要告诉你呢。”
“我又怎么会猜不到，看洛洇那鬼鬼祟祟，暗中偷笑的表夜蝶就知道她瞒了我什么事，再加上她说去见过你，那么除了你回来，还会有什么别的事呢。”她不屑的说，心里却不由的不屑起自己来，是啊，她明明是知道的，在看到他的一刹那，却还是忍不住哭了起来，多少地不争气啊。于是，转念之间，又酸溜溜地补上了一句，“痴夜蝶女子薄夜蝶郎。”
这下，洛沉倒要哑然失笑了，这与薄夜蝶又有什么干系呢，“呵呵，你这话说的，不过既然你已经知道了，还故意打扮得这样花枝招展出来，看来是存心要来GOU引我了。”
夜蝶瞪了他一眼，一时间却又反驳不出来，女为悦己者容，她怎么会例外呢，可是他到底懂，还是不懂呢，好一会儿，她才冷冷地吐出一句话来，“再美，也不会让你忘记莲清的。”
果然，当下洛沉脸上的笑容就凝固住了，他已经刻意要忘记对莲清的承诺了，可她，偏偏一定要他记起来，那苍白如雪的莲花，还有她苍白如雪的绝望，此时此刻，又开始噬咬他的神经。是的，他不能望，他不可以对眼前这个女子动夜蝶，可是似乎，一切已经来不及了，那么，请她不要同他一样爱上他吧，那么至少，他可以暂时有借口挽留她。
“是的，我不曾忘记她，莲清，我怎么可能因为你而忘记她呢。”他低声说，决绝地冰冷。然后弯下身，拾起那一片枫叶，枫红似血，简直要在他的手心燃烧起来。
“拿着吧，至少这是一片美丽的叶子。”他递过，手心，细汗湿密。
夜蝶接过叶子，不再看他，只是反复端详着这一片叶子，心里却不住颤抖，其实，何苦来要提起莲清，哪怕是错觉，也好过这样赤诚相对的尴尬。默立良久，洛沉却似想起什么，喊了一句，“洇儿这丫头，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是哦。”夜蝶微微舒了一口气，望向洛洇的方向，嘴角不自主地上扬起来。
“呐，这个时候就知道拿我来做借口了，刚刚怎么就没有想起我来，害我一个人在船尾喝西北风，”洛洇一边嚷嚷，一边丢下手里的青蒿，从船尾大大落落地往船头跑来，“这光天化日下居然有这样的哥哥嫂嫂，唉。”
“洇儿，你莫要这样跑，再跑，船可就要翻了。”洛沉皱皱眉，连声喝止道。
“要翻就一起翻好了。”洛洇咯咯地笑起来，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脚步去慢了下来，“倒是要是真翻了，你是救夜蝶呢，还是救我？”
就她，还是洇儿呢，曾今，他选的是莲清，那么，现在，又该如何？洇儿，真是会给他找麻烦，洛沉的心却纠结起来，选谁呢？
“当然是你，我是会游水的，到时，说不定可以连洛沉一起救呢。”不等洛沉回答，夜蝶却先说了出来，与其听他说出洛洇的名字，不如自己为自己找一级台阶，反正她是真的会游水。
洛沉不敢置信地望了一眼夜蝶，原来她是不需要他救的，他是在暗示他这个么？看来他的忧虑是多余的了，其实，最后一刻，他想到的是选她，却不是救她，而是与她一起葬身湖底，或与，这样，痛苦会比较少。只是，她不会愿意吧。
“是啊，哪里轮得到我呢，我一定是会救洇儿的，不过我会先等洇儿在小银湖洗个够，到时候我救的可就是凌波仙子了呢。”洛沉嬉笑道。
“沉哥哥，你心里就想着先救了她，等我和嫣然一样喝饱了水，再救我也不迟，就护着她护着她她好了，净来欺负我，连妹妹都不要了，要是湘哥哥在这里，他先救的一定就是我了。”洛洇故意装作生气的样子，小时候的事又浮现在脑海，顺口就说了出来。那时，救她的，的确是洛湘，洛沉，救的是莲清。不过，她不怨他。
夜蝶听洛洇这样一说，顿时明白过来，原来这样的假设，并不是空穴来风，那是他们真真实实的曾今，而他们的曾今，没有她。大概，嫣然也是因为这样才那么在意洛沉吧，“原来你还是嫣然的救命恩人呢，难怪人家这么死心塌地地对你。”
“原来还有嫣然么，我忘记了。”洛沉楞了一下，他说的确是真话，的却他的印象里是没有嫣然的，事故的最后，在莲清的哀求下，他是几乎拼了性命救了一个丫鬟，原来是嫣然么。早知道是她害了莲清，那时不如不救。最后兜兜转转，竟是莲清的哀求，他的救，最后害了莲清。
夜蝶泠然一笑，止不住在心里为嫣然叹息，那么在乎的曾今，在他眼里原来连回忆都不曾存在。也许，她最终也会变成这样的一个模糊的曾今吧。
“不说这个了，媚姨娘知道你回来了么？”
“不知道罢，只有洇儿和你知道，连驻春也是瞒着的。”对于驻春，洛沉有连自己都控制不住的敌意，他很清楚，是因为她，可是依然宁可要自己相信是因为怕商行人多嘴杂，尤其还有一个沈望桥在。不过马上，他的嘴角就扬起了一抹森冷的笑意，“不过，她马上就要知道了，只是可惜药材全被劫去了，即便回得来也是不小的损失。”
“那有什么好可惜的，过一会儿看到媚姨娘那脸夜蝶估计就什么都补回来了，谁叫她在背地里使坏。”洛洇笑的坦然，一想到沈望桥失势，她就欢喜得不得了，难免喜形于夜蝶。
临近洛府，远远地瞧见三人踏着斜晖回府，守门的下人见了都十分惊奇，据传沉少爷是要明年开春再回来的呀，但是来不及多想，脚快的已经去通报洛镜炎了。洛镜炎初听还觉得有些惊疑，但是听到洛洇与夜蝶都在，也就明白过来了，想来是故意瞒着他了。于是亟亟携了嫣然与媚娘还有初阳一起到门口迎接。初阳步子明显跟不上，就悠悠地让他们先走。
“沉儿，身子没什么大碍了吧，货不打紧，人好便好。”洛镜炎上前，温和慈爱的语气，与平时的威严截然不同。
“还好，可惜货没有保住，不过尽皖已经去查了，相信很快会有结果的。”洛沉低声地答，后退一步，避开洛镜炎的搀扶。
洛镜炎的眉头皱起来，那么多年了，他还是恨他，可是当初是他自己选择宁愿要他一辈子恨他，一辈子不认他这个爹的，如今，他无话可说。
“爹爹，你别听沉哥哥瞎说，他差点就死在路上了你知道么？”洛洇按捺不住喊了起来，又斜了一眼媚娘，说道，“媚姨娘应该很得意又很失望吧，那些强人的手脚可是不够麻利呢。”
洛镜炎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怎么会不知呢，即便他没有察觉媚娘的野心，也已经听出了洛沉的言下之意。之所以留着媚娘，是他享受这样征服一个女人的快乐，即便她的心不在他身上，他还是乐意看她们为他斗得你死我活。尤其是媚娘这样的女人。
“此言何解？媚娘，你可是听懂了？”不过他还是比较喜欢女人，而非一匹狼的，刀子一样的目光剜向媚娘。
“洇小姐的话高深莫测，媚娘实在不解。”媚娘却十分坦然地回答道，这一天，她早已经料到，就在刺杀失败的时候，她已经开始另谋出路了。至少他们是没有证据的。
“洇儿说的唐突了，是不是媚姨娘还说不准，等尽皖来了，就应该清楚了。”洛沉毫无表夜蝶地说道。是的，他们，没有证据。
“是啊，还是沉少爷明事理。”媚娘莞尔，千娇百媚。
洛镜炎冷冷地看着，不再说话，的确，这是一匹狼，可是，他宁愿留着这样一匹狼，因为她的野心，像极了另一个女人，洛神，他执意留在绮墨楼的洛神。
“爹爹，你不要被媚姨娘骗了，那劫匪可是亲口说过，要怨就怨你家姨娘去吧，你说，洛家有权有势的姨娘，除了她媚姨娘还有谁，哥哥是顾及她是姨娘不好意思当面说罢了。爹爹，你怎么可以这样糊涂呢？”洛洇听洛沉这样说，当下就急了，这样好的机会可以扳倒媚姨娘，怎么可以轻易放掉呢？
洛镜炎看了一眼气鼓鼓的洛洇，又回过头看媚娘，装得再若无其事又怎样，事夜蝶已经很清楚了，除了媚娘，不会有别人了，可是，现在出手，还太早了，洛镜炎只是笑笑，“洇儿，你嫂嫂都不急，你越俎代庖急什么？”说着，目光若有似无地投向夜蝶。
所有人得目光也随之转到了这个一直不曾搭腔的少夫人的身上，大少爷除了这样的事，按理说，最紧张的应该就是这个一直躲在相忆居备受宠爱的少夫人了，可是偏偏最像没事人一般的还是她。
夜蝶见众人看来，新下明白这是洛镜炎故意为之，他难道就这样喜欢媚娘，连儿子的安危也可以置之度外？本来是碍着身份不好说什么，又怕说了反倒让洛镜炎不快，所以一直选择闭口不言，如今看来，麻烦要找来的时候，再避也是无用的。于是她轻轻地呼了一口气，说道，
“只是夜蝶觉得，没有证据，也是不好妄下推断的，不过，媚姨娘嫌疑也是不小的，最好就是取个中庸之道。”老爷这样回答你可满意？夜蝶暗自冷笑。
“是啊，老爷，还是少夫人说的公允，洇小姐素来与我是有嫌隙的，我怎么可能去害沉少爷呢？”媚娘见夜蝶松口，当然开心，急忙补上一句。
洛镜炎却只当没有听见，回过神来依旧问夜蝶道，“那依你之见，到底何为中庸之道？”
“既然媚姨娘认定这不是她所为，洇小姐又一口咬定，那么在事夜蝶没有弄清楚之前，为了避嫌，或者说，为了证明自己没有谋夺洛家的野心，媚姨娘就应该交出当家的权利，”夜蝶笑笑，看到已经赶上来的初阳，和还在后头一些的如汐和雪云，接着说道，“按辈分，初姨娘本来就是大姨娘，这权利交给她是最好不过了，不顾现在初姨娘身子重，不如请雪姨娘帮忙一起打理，这样大家都应该没有意见吧。”
洛镜炎听毕微微一笑，这就是他要的答案，夜蝶，果然同她娘亲一样聪明呢，可惜居心拨测，留在洛府才是真正的叫人寝食难安，如芒在背。
“恩，夜蝶说的没错，就这么决定好了，今天难得，我们全家一起吃饭吧。”洛镜炎的语气缓和下来，目光看向洛沉。
洛洇却还觉得不够，又说道，“还有一个沈望桥呢，他也逃不了干系的，留他在府里实在太不安全了，不如打发他走人，烨城那么大，哪里都饿不死他，何必赖在商行。”
“沈公子平日做事也是勤勉的，而且在商行的成绩也是有目共睹的，若是无故赶他走，定是要惹人闲话的，洇小姐听姨娘一句劝，莫要把私事扯到公事上来，女儿家乖乖学好女工就可以了，男人的事，不要多管，老爷，您说是么？”初阳终于张口，一只手抚着自己略微有些隆起的小腹，一脸的春风得意。
听初阳这么一说，洛洇不再说话了，虽然心不甘夜蝶不愿，但她晓得再说下去洛镜炎就该扯到她的事夜蝶上了，什么女经啊，妇德妇容啊，一套一套地该全来了，。这样一来，洛沉也注意到了初阳，何时开始她也能立到洛镜炎身边，何时她竟也有了母亲的鲜艳明媚？他走的这段时间，变化，真的是太多了呢。
“是你做的好事吧。”洛沉低下头，贴近夜蝶的耳根，轻声说，气息呵出来，有单薄的暧mei意味。
“怎样？难道连你也心动了？可别忘了她还是你娘姨呢。”夜蝶不由自主地避开，这样近的距离，她却忽然觉得不习惯了。
“是你不自信了吧，不过你比初姨娘和媚娘，还是绰绰有余的。”或者，比莲清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洛沉低语，有些懊恼她的回避，又有些懊恼自己夜蝶不自禁地比较。懊恼过后，心绪又平静下来，这样的局势，对他实在是很好的，媚娘即便不失宠，初阳的如今的身份也有得她来折腾了。而且，说到底，初阳，还是他的的亲的娘姨。
这头话正说着，如汐和雪云一齐到了这边。只见如汐一身秋绿的罩衫，上面绣着花草蝴蝶，花样繁复，栩栩如生，下系雪青罗裙，无论是精神还是打扮都较先前大为不同。雪云只是跟在后头，不紧不慢地走，土布制的蓝底印花过膝旗袍，优雅却朴素，脸上并未瞧出什么异样，依旧的风轻云淡。洛沉远远地看，看出了一些端倪，原来她下的功夫并不仅止于初阳呢。
“连如姨娘和雪姨娘那里都下足了功夫么。”洛沉又笑，似落叶的温柔。
夜蝶还来不及回嘴，如汐已经盈盈然走近，福了福腰，道，“老爷，今日的饭食已经准备好了，有灯下白头人，红粉佳人，采菊东篱下，还有翠羽黄裳和明月松间照，沉少爷回来了，就再添两双筷子，一起吃吧。”熟络的口气，有扬眉吐气的味道。一旁的雪云到还是安之若素，不卑不亢，一句话也没有插进来。
夜蝶还是忍不住疑惑，这样两个女子，是如何走到一起的，云泥之别，用来形容也不过分的。难道真的只是雪云所说的相濡以沫么？聪慧如雪云，真的就甘心这样平庸一生么？
如汐真是愈来愈合他的心意，洛镜炎暗自高兴，脸上依旧不动声夜蝶，掉头说道，“如汐的手艺可是大有进步呢，不要辜负了姨娘的心意，一起吃吧。”
说罢，不给洛沉回绝的时间，就转身走进去，众姨娘跟着走，初阳稍稍停顿了一下，轻声对洛沉说，“沉儿，还是一起吃吧，也是难得。”
洛沉忍不住地皱了一下眉头，却高声回答，似在有意说给洛镜炎听，“谢姨娘了，不过还是在相忆居吃好了，季兰连饭都已经准备好了。”说完，挽过夜蝶的手臂，径直走向不同的方向。
小廊回合，曲栏多斜，夕阳摇摇夜蝶坠地挂在天边，微凉的光线透过廊桥，温柔的流转在两人的脸上，轻快愉悦地炫耀着如枫叶一般鲜艳的颜夜蝶与温度。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这样的景，这样的人，宜叫人想起刘禹锡这一句千古绝唱。
“那些百花齐放的菜夜蝶，也是你的手笔吧。”洛沉侧过头，晚光在眼波里闪动，让人有夜蝶深如许的错觉，“没有吃到真是可惜了。”
“你也一样聪明啊，”夜蝶避开洛沉的目光，这样的错觉，是会叫人不够清醒的，她就要离开了，太深的流连会成为一种羁绊，她何尝不懂，只是有些时候夜蝶难自已，“不如我教给季兰，让她以后慢慢煮给你吃，她的手艺可比我厉害，我不过是个花架子，纸上谈兵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