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的话让那边的人沉默了一下。
然后，他反过来问她，「你在哪儿？」
辛夷不说话了。
但那握着手机的手却是越发用力，甚至连手指关节都开始变得苍白。
「你在藤城？」
谈近很快又说道，声音中听不出情绪。
辛夷只轻轻的嗯了一声。
「我现在去找你。」
「不用。」辛夷深吸口气，说道，「我去找你吧，你在深城是吗？」
「姜辛夷……」
「我现在就去车站。」
话说完，辛夷也直接将电话挂断。
她也没有再多看席知遇一眼，自己拉着行李箱就要走。
席知遇很快从车上下来，「我送你吧。」
辛夷停下脚步看他，「不、要、再、跟、着、我。」
席知遇不说话了，但脚步倒是按照辛夷要求的那样停在了原地。
辛夷直接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毫无停留，面无表情。
从藤城到深城的距离，不长，也不短。
辛夷走出车站时，天已经黑了。
街边的红灯笼亮了起来，和周围各色的霓虹灯映成一片，美轮美奂。
但此时辛夷并没有心情去欣赏。
谈近给了她一个地址，是位于深城市中心的一家酒店。
辛夷刚进去就看见了在大堂的方世哲。
「嫂子！」
方世哲也上前来，但在喊了她一声后，声音又骤然停止了——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怎么突然来了？我来帮你拿行李吧。」
未了，他只想到了这句话。
声音连带着脸上的笑容却都是僵硬的。
辛夷只嗯了一声，「我们放假了。」
「那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其实近哥他也是这两天才来这边的，你来的有些不凑巧。」
辛夷不说话了。
老方也慢慢沉默下来，只仰着头盯着电梯上的数字看。
抵达楼层后，他也算是松了口气，「这是房卡，嫂子你自己进去吧，近哥他还在忙，等一下再来找你。」
「好。」
辛夷的反应很是平静。
平静到老方都觉得不安。
但她没说，他自然也没有再问。
辛夷就自己捏着房卡开了门。
刚一进屋，她就看见桌上那一堆凌乱的文件。
烟灰缸中堆满了烟头，旁边还有两个已经空了的酒瓶。
辛夷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后，这才拉着行李箱往里面走。
她也没有动那些文件，只坐在沙发上，垂着眼睛握着手。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过去。
辛夷也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直到门口传来「嘀」的一声，然后，他出现在了门口。
上一次她见到他，是在那天夜里。
他突然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夹着雪花，却好像是滚烫的热流，盈满了辛夷整个身体。
但现在，明明已经是初春的季节，她却觉得自己好像置身北极——一片冰冷。
「你回来了。」
动了动嘴唇后，辛夷率先开了口。
谈近原本也是站在那里静默着看着她的。
直到她的声音传来时，他才好像刚回过神一样，嗯了一声，再朝她慢慢走了过来。
昨天还出现在辛夷视频另一边的脸庞，此时就在自己的眼前。
但辛夷只觉得陌生。
「你……从藤城过来的？」他问她。
辛夷嗯了一声。
「所以，你也见过席知遇了。」
他像是在问她，但语气中却是明显的肯定。
辛夷深吸口气，「是。」
「所以……」
「所以，他说的是真的。」辛夷将他的话直接接了下去。
谈近看了她一会儿后，却是笑，「他跟你说什么了？」
「你觉得他会跟我说什么？」辛夷反问。
谈近不说话了，嘴角的笑容也一点点消失。
辛夷的目光又慢慢垂下。
然后她看见，他的拳头都已经握紧，手背上是一条条暴起的青筋，手指关节苍白。
「姜辛夷。」
终于，他说道。
辛夷应了一声。
「我们……」
他的声音变得有些艰涩起来。
那两个字明明已经到了他嘴边，却怎么也没能说出来。
而辛夷也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因为席知遇利用权势对你施压是吗？」
「他对你施压，拿着我们之间的事，来跟你做交换，对不对？」
「是。」
谈近倒是没有否认，辛夷也嗯了一声，「可是我记得我上次跟你说过了，我不在乎那些东西，只要……只要我们好好的就好。」
「我知道。」
「嗯，你知道，但你却不赞同，是吗？」辛夷抬起眼睛看他，「那些东西对你而言，依旧很重要，是不是？重要到……最后你还是选择放弃我。」
「姜辛夷，这个世界……不是所有事情都是一跟二的两个选择。」谈近慢慢说道。
「那你告诉我，你的选择是什么？」
辛夷的话说完，面前的人也直接沉默了。
辛夷就站在那里看着他。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或许是几秒，或许是几分钟。
她自己也不知道。
只知道后面，她连再看一眼，都觉得浪费时间。
她很快往后退了两步。
「不用说了，我也知道了你的选择。」
「或许你说的是对的，这个世界上……并不是只有两个选择，但重要的是不管多少条件，我依旧是被你放弃的那个。」
「谈近，你这个叛徒。」
谈近盯着她后退的脚步，突然想要伸手去抓她。
但他还没抬起动作，辛夷已经伸手，将手指上的戒指直接扯了下来。
再丢到他身上。
「还给你。」她说道，「再也不见。」
话音落下，她也干脆的转身。
直到她走出房间，谈近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自然，也没有追上来。
辛夷便自己拉着行李箱往前面走。
不知道是不是这一天奔波了太多地方，当走到电梯里的时候，她突然觉得自己的小腹一阵绞痛。
就好像是有人拿了一把无形的刀，硬生生的戳了进去，再用力的翻搅。
皮肉撕扯、血流不止。
辛夷慢慢撑着蹲了下来。
「女士，你还好吗？需不需要帮助？」
有声音传来，辛夷还没来得及抬头时，却有手将自己抱了起来！
辛夷一震，随即猛地抬起头。
虽然她知道不可能，但真的发现不是他时，她的瞳孔还是闪了闪，然后沉下声音，「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