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于晴 / 都市言情

自从知道裴格正打算在裴家牧场住几天后弄蝶就想尽办法去整他。头一个晚上吃饭的时候她挺得意地拿起一双竹筷俐落地夹起菜来裴穆清虽未有任何赞美之词但他唇边却泛起淡淡的笑意她也挺满足了――其实想想倒也是奇怪她干嘛这般在乎他的看法?虽说他也算是她的衣食父母但也不必这般在乎他嘛!不过她只是想想而已反正眼前还有更重要的事待办。

    这所谓更重要的事当然是――

    看好戏嘛。

    当裴格正入座后那椅脚突然断成两截让他摔个四脚朝天她不由得低声窃笑起来而那富海也在一旁偷笑。原来弄蝶和富海同是幕后主谋因为他们都看不惯裴格正这般趾高气昂的孔雀相所以暂为盟友就盼能赶跑这流里流气的纨绔子弟。当然此举虽未遭到裴穆清的责骂却也招来他冷冷一瞥仿佛知道这一切都是她所为。

    本以为在裴穆清的默许下可以无法无天所以与富海悄悄商议后她又在裴格正的食物中放巴豆让裴格正一个晚上连跑茅房数次哪知一回了房裴穆清一脸冷漠的走进来不顾她抗议命令她坐在椅子上开始说教起来。说教内容不外乎――淑女所为莫过于女红刺绣念念书最好棋琴书画样样精通哪可净想些鬼点子整人――坦白说若是知道逞一时之快的后果要听他唠唠叨叨如让裴格正抽一顿鞭子还来得痛快些。

    不过说教归说教。可没一会儿工夫她就梦周公去了再也不理会他的责骂怒吼。直到隔日醒来发觉自个儿正四平八稳的躺在虽不知是怎么的但总算逃过一劫。等阿珠伺候她梳洗过后便又溜到内院去想找富海问清楚到底谁是彭寡妇――

    说来好笑昨晚裴穆清同裴格正的谈话她有九成九是听不懂的。偏偏彭寡妇那三个字却深入她耳想忘都忘不掉也不知自个儿是着了什么魔竟想知道那姓彭的寡妇究竟与裴穆清是何关系?听裴格正所言那彭寡妇似是天仙般的美人就不知美到何种程度?且与那姓裴的似乎交情非浅让她听了好生妒忌――

    妒忌?呸!她是发了什么疯会去妒忌彭寡妇?她怎可能会为了那裴穆清而吃醋?瞧他整日这般虐待她要她学骑马不说又要文雅地拾筷而食如今更是添上说教一项不是虐待是什么?若不是因为寄人檐下她说什么也不会乖乖的听训于裴穆清。不过说归说进了内厅一瞧见裴穆清还不是不自觉地芳心大悦一溜烟的跑了过去。

    裴穆清一听急切的足音不消抬头便知来者何人。唉!想这裴家牧场向来平静得很但自从来了这丫头片子后可就热闹许多偶尔打从远处就听见她如小麻雀似的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听富海言道他离去的半个月间她还聚集了几个丫环组成一支彩球队没事便在旁院踢踢玩玩好不热闹――

    轻叹口气他招了招手要她过来。

    丫头你来得正好我正要叫人去找你过来瞧瞧你喜欢些什么玩艺儿?

    弄蝶一蹦一跳的跑了过来瞧见内厅里除了裴穆清之外还有一名肥胖的商人。而擦得晶亮的圆桌上搁着各式各样的布料旁边还有几个打开的珠宝盒里头摆放了不少女人家用的玩艺儿。

    裴少爷上回我来的时候还不曾见过这可爱的小姑娘没想到不过半年的工夫您就娶了妻子瞧夫人多福相!将来肯定是多子多孙。这商人嘴溜得很一来是为自个儿多揽些生意;二来是在关外经商这么多年来还是头一遭见裴穆清愿意为一个女孩儿光顾这些玩艺。若不是自己的妻子还会有谁能得裴穆清如此的宠爱?

    回想半年前来此时这丫头还未出现伴在裴穆清身边的是个天仙般的美人听旁人说是一个寡妇人家。那一回裴穆清在添购了牧场所需之后本想就此打发了他这时那位寡妇却从珠帘后走了出来硬是缠着裴穆清买些女人家的玩艺送她。这裴穆清倒也干脆得很直接吩咐他无论那寡妇买了些什么全都记在他的帐上说完便出去同人打猎去了。他还记当时那寡妇的脸色难看极了!今儿个可就不同了瞧这裴穆清却愿意为这小丫头细心挑选那简直是一反常态。说来说去还不是这丫头有福气竟能深得这位关外霸主的宠爱。

    听这商人猜测她是裴穆清的妻子弄蝶的脸蛋不觉红了红。偷偷瞧了一眼裴穆清见他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她只好也低下头去好奇地摸摸珠宝盒里的花钿、簪子心里头盘算着得花几文钱才能买上一支?瞧上头精细的图样必然价值不菲。

    丫头可有喜欢的?

    喜欢是喜欢可就是身无分文想买也买不起。其实弄蝶买的不大想想以她的身份哪敢著望有一天能戴上这些玩艺儿?因此她随口道:我这些日子以来一直是吃你的用你的哪还需要添购什么玩艺?一来是不需要;二来是两袖清风――难不成你想送我?话才说完就瞧见裴穆清嘴角含笑地盯着她。

    愣了愣她张大嘴:

    你真的要送我?

    你自个儿挑吧。他笑道。

    她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了转心思也转了好几回终于点点头答道:

    既然你要送我那我就不客气喽!不拿白不拿。

    若是往后他一个不高兴将她赶出了裴家牧场到时也好有盘缠去找老爹。想想这些珠宝首饰若是换成了黄金白银那可是一生吃喝不荆

    想都别想!他看出她的想法若是让我知道你拿去当铺换银两你这条小命就不保了。

    谁说我要拿去当铺了?她也顾不了俏脸上那一大片红晕。是你多想了!只是我打从小时起便不曾用这种玩艺所以一时拿不定主意买些什么罢了。她想说的是――干嘛这般会瞧人心思?这样自己岂不是连一点秘密都不敢有了吗?

    裴穆清只是扬了扬眉倒也懒得与她反驳。

    夫人不如就由我来为你介绍几种上好的货色吧!商人可不想白白失去一笔大生意急忙从珠宝盒里拿出几支出色的簪子。只要是我张大郎卖的货品绝对是一等一的好。像这犀玉大簪、点翠卷荷簪全是目前京城最流行的玩艺。你若嫌这簪子太过华丽不如就选这‘卧兔儿’。张大朗拿出一个白绒绒、有点类似现代人的帽子的头箍。这北方的冬天可不是普通的冷瞧夫人好似江南人必受不住这北方的寒气这‘卧兔儿’既可用来装饰又可为夫人御寒算得上很实用。他说得是天花乱坠弄蝶看得是眼花缭乱。

    一会儿是簪子一会儿是取暖之物她好奇地摸摸那卧兔儿还当真暖和得很害得她忍不住多摸了两下。就不知这价钱是如何?若是贵得很她也不好意思让裴穆清付钱。虽说这牧场大得很可到底有多大?她是一点概念也没有。再说管理这般庞大的牧场必定所费不赀若是吃垮了他她可就没衣食父母啦――这是她自个儿为裴穆清节省银两的一套说法不然还真不知道自个儿干嘛为他这般省钱?

    裴穆清朝张大郎点了点头只见这张大郎喜不自胜的急忙将卧兔儿摆在圆桌的另一端介绍起别的货品了。

    夫人你要不要瞧瞧这京城妇女染指甲的玩艺?这可是上等货是将凰仙花放在小缸里反复捣碎再加上少量的明矾所制成保证三个月里绝不褪色。见弄蝶一脸茫然样张大郎更是努力地解说着就盼她能通通买下。不过他在意的可不是弄蝶的反应他只要一看见裴穆清轻轻点一下头便急忙拿起刚才介绍的玩艺儿搁在一旁――那就表示裴穆清全都要了。

    才一会儿工夫只见又是胭脂又是簪子又是绣花鞋面堆了满满一小圆桌。最后的压轴好戏便是她千里迢迢由中土各省份所带来的布料。

    他翻出箱底的好几层轻如柔翼的布料摊在桌上让弄蝶好一阵子看呆了。

    夫人不瞒您说这布料又分丝、绫、罗、绢、绸、缎、锦等等。这每样又有若干品种像这苏州有花罗、素罗、秋罗;嘉兴有素绸、花绸、凌绸本来这几块布料是打算自个儿带回家送给我那婆娘的不过今儿个见了夫人也算有缘若你喜欢算个半价也不是问题。这几块布料还是我特地跑到产地去亲自挑选的你是要嫌布料太素了也没关系下半年我再请个师傅为你绣上几朵花呀还是鸟的。不管你喜欢的是苏绣、顾绣还是京绣全包在我身上!他说得口沫横飞忍不住先喝了口茶。这还是头一遭做生意做得这般尽兴。

    虽说弄蝶是听不大明白不过看那布料个个柔软如翼哪个女孩家会不欢迎?就连她这个不爱打扮的丫头也都看得发愣了由此可知这些布料是多惹人怜爱了。

    这些布料我全要了。裴穆清说道:明年再来挑些素色的丝品不须太花稍。

    张大郎喜悦得几乎昏厥过去这岂不是先为他订了大批订单吗?

    谁说我要了?弄蝶朝裴穆清挤挤眼悄悄低语:你可知买下这些布料要花多少银两吗?

    裴穆清笑了笑道:

    若是不够支付将你买了便是。张大郎那玩艺儿拿给我瞧瞧。他指的是外观似珠宝盒可又不怎么像的一只精致小盒。

    张大郎急忙呈上。

    裴少爷好眼力!这可是洋玩艺俗称什么音乐盒。只要将这盒盖打开不须有人弹奏便会有音乐跑出来。张大郎殷勤地打开了盒盖立时传出悦耳的音乐声。

    弄蝶轻呼一声好奇的从张大郎手中抢过音乐盒净在那儿东打量、西瞧瞧的就是瞧不出哪里有人弹琴。一时不小心将盒盖闭上音乐声又忽地不见了再将它打开时又响起了音乐。在强烈的好奇心之下她将音乐盒一会儿打开一会儿关上为这惊奇的东西开心地咭笑起来。

    裴穆清瞧她自得其乐地玩着无奈地笑了笑对张大郎说道:

    这音乐盒也留下吧。语毕便唤来富海带张大朗去账房领钱。

    丫头挺好玩的?

    好玩极了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见到这般稀奇古怪的玩艺。她将耳朵贴近音乐盒百般不解这么小的盒子里竟也能容纳这古里古怪的音乐。

    你就自个儿留着吧。

    我自个儿留着?愣了愣她圆睁着眼瞪着似笑非笑的裴穆清。你要送我?

    若是不喜欢丢了例是。

    谁说不喜欢?弄蝶将音乐盒紧紧的抱在怀里像是极珍爱的宝贝似地不肯放手。我喜欢极了!你――真要送我?

    裴穆清扬了扬眉故意说道:

    送给富大娘也不成?

    不成、不成!她可慌了你说要送我便不可反悔!男子汉大丈夫可是说一不二就算这会儿你抢了去那仍是我的东西你是不能言而无信的。

    瞧你喜爱的样子!他笑了笑摸摸她略微激动的脸颊。你喜欢留着就是了。

    当真?

    没有人敢质疑我的信用你是头一个。丫头若是下回再让我听见你说这话可有你受的了。

    弄蝶吐了吐舌道:知道啦。反正祸从口出少说一句便是免得他万一一个不开心又收回了这音乐盒她可就得不偿失了。

    不过想归想却仍是十分好奇他与彭寡妇的关系虽然直接问他本人会更清楚但不知怎地就是难以启齿――

    若他坦言喜欢那彭寡妇那可怎么办?她皱了皱鼻头她干嘛这般担心?那彭寡妇既是天仙般的美人儿那这姓裴的会爱上她便是天经地义的事她干嘛在这儿吃干醋?难不成

    她急忙甩了甩头甩去那不可思议的想法。偷偷瞥了裴穆清一眼见他也正瞧着自己不红了红脸忙不迭的垂下目光。他干嘛用这般古怪的眼光瞧她?又不是欠他几百两银子没还――难不成他是在等她道声谢?

    是有此可能!而她裴弄蝶也不是不知感恩之人于是乎她用很小声、很小声的声音轻轻说了声谢谢便一溜烟的跑了。

    对于这突来的害羞她可是万分的不解只是很清楚自个儿在气恼着――

    气恼自个儿没有那彭寡妇天仙似的容貌。

    ???

    不得了啦!少爷!少爷――这日富海未经通报便闯进书斋大喊大叫起来。

    裴穆清从一堆帐本中抬起头来淡然道:

    怎么啦?

    昨晚又死了一个姑娘是杨家牧场上的丫环!这怎么得了?以往那杀人魔都是在月中才下手如今不过月初便又死了人这杀人魔也无法无天了!若不早日捉到他只怕迟早关外的姑娘不是死光便是逃光了。

    裴穆清神色未变盖上帐本问道:

    一个早上未见弄蝶她是到哪儿去了?说来奇怪得很打从自个儿回来后这弄蝶倒也缠他缠得紧――所谓缠他乃是指东问西问非问个清楚方才罢休。

    就如昨日她闲来无事见他去牵马便好奇地跟来追问他的马儿都取些什么名字?他回道:马便是马哪儿来的名字?而她一时玩心大起竟呆在马厩里一下午替那一匹匹马儿全取了名字而且净是些好笑的名字如一文钱、包子、八宝甜鸭当场叫他既好笑又无奈但瞧她兴致正高也不忍阻止便由她取个尽兴。不过这倒还好顶多便是替马儿取些不太文雅的名字罢了总也好过前日想起前日就不由得他啼笑皆非。这丫头倒也有趣得很那天瞧见牧童挤羊奶一时兴起便跑去学挤羊奶回来后弄得一身羊骚味小小的脸蛋上还沾着羊奶并且急匆匆的端着一碗羊奶让他亲尝――也亏得他练就一脸面无表情否则瞧见那羊奶里又是泥沙又是杂草的非吐出来不可。后来听牧童道原来是这丫头好不容易挤出半桶的羊奶哪知又给踢释了这丫头心下十分舍不得竟合掌去捞能捞多少便是多少于是乎连泥草都让她给捞了进来。若不是瞧她一脸兴奋的样儿只怕他还当真以为她要害他呢!

    至于他到底喝了没?看在她万分期盼的神色上轻尝一口便罢。

    唉!虽说瞧她近来似乎已淡忘了那没心肝的老爹逐渐融入这里的生活但她那些古灵精怪的行为却不时地让他担心瞧她今儿个也不知去了哪里若是出了事

    少爷!富海唤醒他的思绪。那丫头去哪儿不打紧打紧的是昨晚死了一个姑娘搞得人心惶惶。上个月初柳添丁便将大女儿嫁给了麻子脸再这样下去别说是关外未出嫁的姑娘日夜活在恐惧之中只怕将来少爷想讨个闺女也是难上加难。不是我富海不赞成您娶关内的女子实在是关内女子皆属嬴弱之流哪适合北方牧场的生活?不如趁早让那丫头做诱饵也好赶紧捕获那残忍的杀人魔。

    裴穆清冷冷地瞪了他一眼怒道:

    谁说我要将弄蝶当诱饵了?

    愣了愣富海不解道:

    您收留了她为她取名字又供她锦衣玉食为的不就是盼能引来那杀人魔吗?

    我何时这般说过了?裴穆清嘴一抿。从现在开始可不准再提起此事。

    可是

    弄蝶在哪儿?

    先前我还瞧她在内院里踢毽一语未毕就传来一声又惊、又吓、又怕的叫声。

    那声音熟得很不是弄蝶还会有谁?

    不及细想裴穆清便几个大步赶到内院去。

    一进内院花园那弄蝶正猛力地挥舞着右手急得又跳又叫就盼有人来救她。尤其当她一瞧见裴穆清出现时立刻向他跑去。

    完了!完了。她是不跳了不过那右手还是挥个不停。

    怎么啦?出了什么事?见她无恙他登时松了口气。

    我给钉子刺着啦!这可怎么好?我怎么甩也甩不掉!她哭丧着脸猛甩着右手若不是裴穆清及时捉住她的手只怕这会儿她还是猛力地挥着呢。

    给钉子刺着了?他蹙起了眉瞧见一根如针般的小钉子没入她的掌心之中。若用你这般甩法只怕将臂膀给甩脱了也不会将钉子甩出来。他轻轻用指尖逼出那根钉子瞧她斗大的泪珠开始不争气地滑落不觉心疼起来。丫头忍着点很快就不疼了。

    不疼可是你说的!手又不是你的钉子也不是刺在你的身上你当然不疼啦!她含着泪嘟嘟嚷嚷着。

    裴穆清摇了摇头。

    这倒是你的不对了!既知这内院的柴房里多是锈蚀的器具何必来此呢?

    谁说我愿意来这儿的?是富海告诉我关外人都得懂得踢毽尤其是裴家年年都在正月元宵节踢毽子大会中夺魁若是让人知道牧场里竟也有人不懂踢毽岂不是会让人笑掉大牙?所以她才会请富大娘做了个毽子独自躲在内院学踢毽子。却不料一个不稳跌倒在地才会让地上的小钉子给刺中了手心想她有多倒楣便有多倒楣。

    早知如此说什么我也不练毽子了。她抱怨着。

    裴穆清笑了笑原来这丫头终于当自个儿是裴家人了。

    你笑什么笑?难不成见我受伤了你就这开心?话还没说完就瞧他低下头吮起自己的伤口来。

    这回弄蝶可吓呆了非仅如此那脸蛋还如火烧般地通红起来。

    你――你在干什么?她竟也结巴起来。

    不弄干净这伤口容易化脓。他倒像个没事人似的又从腰际拿出一块布巾将伤口包扎起来回头上上药应该就没事了――

    谢谢。她嗫嚅道不解自个儿干嘛突然这般胆怯起来?只要偷偷瞄他一眼一张脸蛋就会红通通的也不知是病了还是怎的?

    丫头以后可别再来这地方了若是闲来无事倒可以学学刺绣女红一类的。

    刺绣?她可怕针了瞧今儿个让钉子给刺得这般疼痛若是去学刺绣岂不每天都得让针儿给刺疼?

    凡事总要有开始。

    她扁了扁嘴打死也不愿去习什么女红当下便改变了话题:

    先前瞧富海一路嚷嚷说什么杀人魔又朝一个姑娘家下手。你若有那么多时间何不去探个究竟?光是催促我学这学那的也不嫌烦吗?

    他嘴角扬了扬杀人魔的事你不必担心我自有法子对付。

    他之所以会这般的处之泰然实是因昨晚杀人的事件是由他与杨明一手策划的。先前他与杨明密谈时两人均深觉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与其守在这儿待候那杀人魔出现不如主动出击虽仍是毫无线索但也只有姑且一试。昨晚死掉的姑娘乃是杨明的一个丫环这死自然是假死由杨明发出消息尸首即日下葬而那丫环则暂时回乡待杀人魔就逮时再回杨家牧常这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唯一办法来个移尸嫁祸就盼能引出那杀人魔――不过下午他好歹也该装个样子去杨家牧场瞧瞧――

    回过神见弄蝶正一脸红晕的瞧着他流露出十足娇俏小女儿的媚态惹人怜爱他又岂会让她受到半丝伤害?

    凡事皆有他替她挡着就只望她生活得幸福、开心。

    尤其自从发觉她的一颦一笑竟也能牵动他的心弦后只怕将来――

    他是再也不能让她离开了。

    ???

    这日北边的矿场出了问题裴穆清不得不连夜赶往。临走之时命富海及两个身强力壮的牧童待在弄蝶身边无论日夜皆守着她――这点可令弄蝶大大的不满。裴穆清此举摆明是将她看作牢犯了嘛!像是她随时都会溜走似的无论走到哪儿都瞧见富海那张猴子脸。幸亏他临走之前没有吩咐她不得擅离裴家牧场一步要不然她岂不是又会无聊得紧?再说叫她终日与那依旧死赖着不走的裴格正相对说什么她也不愿意就是不知那裴格正一直赖在这里到底是有何用意?

    所以这日闲得发慌又不能到书斋练字――其实她可是好学得很不过自从上回误扔了裴穆清的宝贝毛笔后富海可再也不敢让她踏进书斋半步。而就在百般无聊之际。正巧听到几个丫环在议论那每逢初二、十六的市集之日。虽说今儿个不过初十可也有不少贩夫走卒聚集在边关一带就盼能多少做些生意。几经左思右想她当下决定去溜个一回瞧瞧有什么好玩的玩艺?说来有些不好意思。想自那卖货郎走后裴穆清也不知是中了什么邪竟允她每月可向帐房拿一串铜钱作为私用――天!当时她听了嘴巴足足一个时辰没法子阖上。想她一生可不曾拥有过这般多的铜钱一时间倒还真是不知该如何处理。拿到铜钱的头一夜她一会儿将钱搁在花瓶里一会藏在床下一会又改了地方就是生怕让人给顺手牵羊了去。到最后人困了干脆放在枕下谁要敢拿走她就跟谁拚命了!当然此举又惹得裴穆清一阵讪笑――这可没有什么好笑的。一串铜钱对他来说或许不算什么但对她而言就像是天大的宝贝似的。瞧这会儿一串铜钱就让她小心地收在荷包里而那荷包如今正紧紧地握在她手里就算立时要她死她也不会轻易放手了。

    所以这天她便带着一串铜钱来逛市集身边有富海陪着两个牧童远远的跟在后头――这可如了她的意。今儿个出门主要便是想私下问富海几个的问题例如那彭寡妇到底有多美?而裴穆清与彭寡妇到底有何干系?等等诸如此类的小问题。

    至于她何以想迫切知道这两人的关系弄蝶也说不出个原因来只是很想很想知道。想到连夜晚都未曾安眠就连市集里热闹的摊子也引不起她的兴趣只是状似随意的问起富海――纵是如此那脸蛋仍是忍不住抹上两朵红晕。

    那彭寡妇可是关外第一大美人杏眼桃腮柳眉巧鼻的说有多娇艳便有多娇艳――你问这干啥?富海说完后又万分不解的疑道。

    没什么。顿了顿她不忍不住地问道:裴穆清同那彭寡妇的关系如何?

    富海 古怪地瞧了她一眼道:

    你倒挺关心少爷与彭寡妇的嘛!

    我――我――她的脸蛋红通通的她怎能说就连自个儿也不知为什么这般迫切想知道裴穆清到底会不会娶彭寡妇?

    既然你想知道我也不瞒你。这几天和她一同整那裴格正富海早将弄蝶视为自己人。裴家牧场人人都说彭寡妇好个好人也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对待咱们下人更是好得没话说。不过我瞧她就是不顺眼她之所以待咱们下人好还不是为了想作裴家少夫人?你才来未到一个月当然不知那彭寡妇每隔两个月便会前来牧场作客整天黏着少爷像个连体婴似的。上回她竟还意有所指地暗示少爷就盼少爷能点个头好将她迎过门

    弄蝶睁圆了眼急忙打岔:

    那他答应了吗?

    若是答应我富海第一个就请辞回乡了。你可是有所不知别瞧她长得美待人又温柔亲切那可都是装出来的!前些日子还听她手下的几个丫环哭诉原来她对下人可是严苛得很若不是有卖身契在她手里只怕下人们早都溜了哪还会待在她的身边?言语之间十分瞧不起彭寡妇。

    这可让弄蝶松了口气想那裴穆清当是不会娶如此歹毒的女人才对――但她在乎他娶的是谁吗?

    甩了甩头她十分气恼自个儿的心思为何老是在这上头打转?算了!啥都别想干脆去逛摊子。

    市集里什么都有像皮影戏、捏面人还有那新进的洋玩艺不倒翁。瞧那不倒翁怎么摇都不倒一时不服气花了一个铜钱硬是尽吃奶力气去摇它岂知它就是不倒只是一个劲儿的晃着肥胖的身躯简直气煞她了直暗骂贩子坑钱!若不是富海自觉丢脸及时拖她离去只怕好当真会上前去找贩子理论。

    一个铜钱呢!可以换一个包子、一个白馒头想想就这么浪费了还真是可惜!受了这次教训她可是再也不敢乱花钱了只是用眼睛溜溜的光看个过瘾。直至行经一个摊子上头卖的全是各式指环有玉石做的有金银的有兽骨制成的一时间看得她眼花撩乱好不稀奇。尤其是瞧见一只嵌了宝石的指环那样式挺粗犷大方倒是满适合裴穆清的就是不知要多少个铜钱?

    那摊贩见她一身华服以为来了个贵客急忙招呼道:

    姑娘喜欢这指环吗?只须十个铜钱便成。

    十个铜钱?弄蝶叫出声:小小的一个指环竟值十个铜钱?简直是坑人嘛!

    姑娘你别瞧这只指环普普通通这上头还嵌着猫眼石呢!小贩将指环对着阳光转了一圈。姑娘你瞧它是不是像猫的眼睛?挺漂亮的呢!

    是挺漂亮的可是――这还是她第一次拥有这么多铜钱才没几天工夫便要拱手送人说什么也是舍不得的。想她这几日有空便拿这些铜钱东瞧西瞧及至瞧个过瘾了方才小心收藏起来――但这指环是愈瞧愈漂亮愈瞧愈适合裴穆清

    姑娘是好货才介绍给你。想我走遍大江南北指环也卖过不少但这猫眼石指环还是前些日子才刚进的货且只此一个。你若不买到时让别人抢了先可别怪我没事先告诉你。

    这――她伸出五只手指。五个铜钱成不成?说什么也要留几个铜钱下来。

    五个铜钱?姑娘我可是小本经营五个铜钱只怕连本都回不来。不成不成!十个铜钱已是最底价少一个子儿我都不卖。

    咬了咬牙她忍痛道:七个铜钱。

    七个――小贩故作为难状。好吧今儿个咱们也算是有缘我就亏点本儿算你九个铜钱好了再低我可是不卖了。

    九个?那岂不是当真一文不剩了?

    姑娘可别再考虑了!再晚些若是我改变了心意只怕你拿二十个铜钱来我也不卖。

    好啦好啦!九个铜钱就九个铜钱嘛!弄蝶心疼地掏出剩下的那些铜钱差点没哭出来不过一拿到那指环是愈看愈好看愈看愈喜欢当下便小心地收藏起来就等裴穆清回来了好送他。

    才一将指环放进小荷包正欲走到对面摊子叫唤喝着豆腐汤的富海却不料让人给重重撞了一下跌倒在地。一时眼冒金星也顾不得泥沾衣襟赶紧用手按着荷包不放深怕万一弄丢了那可就让她心疼死了!那可是她花了九个铜钱换来的宝贝呢!

    姑娘你行行好救救我!救救我――哭喊的声音引起弄蝶的注意这才发觉眼着正跑着一个姑娘接着那小姑娘就躲到了她的身后下一刻她就感到自己被人给拎了起来。

    喂!你们想干嘛?还不快放下我!弄蝶尖叫着引起了富海与那个牧童的注意。富海急忙咕噜一口灌下豆腐汤朝这里跑来。

    放开你也可以不过你可别想动歪脑筋帮这丫头逃走。那抓着她的大汉倒也是挺客气的。

    谁说我要救她了?弄蝶瞄了一眼怯生生的女孩儿。她的年纪同她差不多长得倒是秀秀气气的一瞧便知是大家闺秀但怎会惹上眼前这两名壮汉的?

    既然如此我就不为难你。那名汉子放下弄蝶接着伸手去抓那小姑娘并且叹道:要怪就怪你爹!若不是她罔顾道义居中搞鬼强占我的土地我又岂会将你卖到烟花之地?

    弄蝶睁圆了眼也不去理会富海的咕哝双手叉腰地挡住汉子的去路。

    你要将她卖到院?

    姑娘这可不干你的事你若是不让开就休怪我无礼!他手一扬推开了弄蝶害得她差点跌倒在地若不是两个牧童及时扶住了她她铁定跌个四脚朝天。

    谁说不干我的事?弄蝶再次气呼呼的拦住了他们。她爹的所作所为可不能赖到她的头上!你们若真想讨回公道就应该找她爹去欺负一个弱女子岂是堂堂男子汉所为?对不对?富海――难得弄蝶还能说出一番小道理来当下也不挺佩服自己的。

    这――富海两面为难本要说闲事勿管可是瞧弄蝶的神色似乎打定主意要管这桩事了。

    那两名汉子怒目横生眼见就要破口大骂――也许不止瞧他们拳头握得死紧只怕就要大开杀戒了。不过这弄蝶倒也不怕反正有两个牧童及富海能让她抓来做一下挡箭牌谅他们也伤不到她半分当下这么一想便溜到富海身后。

    你们要打架可以但要先想想裴家牧场的主子会放过你们吗?也只有这时候弄蝶才会将裴穆清搬出来。

    裴穆清?两名汉子一愣眼睛这才瞧到在弄蝶的胸前正挂着裴家祖传的玉佩。你――你是裴穆清的人?

    大哥若是让裴家主子知道咱们哥俩伤了他的人只怕我们小命就不保了。其中一名汉子说道。

    可――可是咱们就要由得那柳添丁造假契骗咱们的土地吗?当下两兄弟不安地瞄了瞄四周不是怕那柳添丁追上前来而是怕裴穆清突然出现

    两人窃窃私语一番知道若是伤裴穆清的人一根寒毛只怕是逃到天涯海角也逃不过裴穆清的报复。不如日后再找个时间前去登门拜访请裴穆清主持公道――虽不解裴穆清怎会将祖传玉佩赠予那个女孩儿但她不敢随便造次。主意一定便舍下捉来的姑娘逃之夭夭去了。

    弄蝶朝他们吐吐舌跑去扶起那小姑娘嘴里不嘟嚷着:

    想不到这玉佩还真有点作用!瞧他们都怕裴穆清怕得紧难不成他真是三头六臂的妖怪?顿了顿续道:你还好吧?没让他们给伤了吧?若真让他们给欺负了我非叫裴穆清去讨个公道不可。

    富海撇了撇嘴心想:这丫头根本是将裴穆清当成了她自个儿的手下嘛!偏偏裴穆清又宠她宠得很她不知这丫头到底是哪里惹人怜爱竟能如此幸运地得到少爷的垂爱?想那彭寡妇似已无希望登上裴家少夫人的宝座了而由少爷亲自为她取名弄蝶看来――她倒似乎有九成的希望成为裴家少夫人。想想将来若是当真由她掌管裴家大屋的内务这裴家大屋还有希望吗?思及此富海不知是庆幸抑是大哭一场?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那小姑娘梨花带雨地跪在地上对弄蝶猛叩头也不顾市集里来往人群注目的眼光。

    弄蝶的脸红了红不好意思起来。

    你别客气快请起来吧!我这是路见不平拔拔哎呀!管它是拔毛还是拔什么的!总之我帮了你也不是求个谢字不如我让富海送你回家

    不!那姑娘低声哀求:别送我回家!我爹他――他想将我嫁给关内富豪之子我本也应从父命可那下聘的麻子脸是我姊夫上个月初我姊姊才嫁给他没想到他瞧见了我之后便想――便想纳我为妾!我说什么也不愿意

    莫非你是柳家二小姐?富海恍然道:上个月初柳添丁嫁女可是风光得很传闻那王家可是关内出了名的富豪之家就只可惜儿子是麻子脸偏又生。据闻他似是染有花柳病一直靠回春堂的药材控制病情怎么他还不知节制?连自个儿小姨也不放过?这岂不是与那杀人魔无异?

    真有这种事?弄蝶那股好打抱不平的正义感又冒出头来了。既然你爹待你不好不回去也罢。不如――她眼珠子转了转浅浅笑着。

    富海一惊。

    你该不是想将她给带回牧场吧?就盼她说个不字。

    有何不可呢?弄蝶以无辜的表情说道。

    反正天塌下来也有高人顶着――那高人便是指裴穆清。凡事有他顶还怕什么呢?尤其她眼见先前光靠一个刻有裴姓的玉佩便可让两个粗壮的汉子吓得逃之夭夭由此可见裴穆清当真是厉害得紧。 管他什么花柳并麻子脸有裴穆清在便可解决一切麻烦事她可是一点也不担心――

    只是回头想想自个儿对这裴穆清的依赖似乎已是愈来愈深愈来愈不可自拔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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