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凝雪自嘲地干笑几声，“我现在已经和丧家之犬没有区别，圆月学派何必在这里浪费力量？”
莱瑟斯毫不在意黑凝雪的话语，反倒大大咧咧地走到她面前，语气里带着些许调侃、些许认真，“不要妄自菲薄，‘灰鸽子’还在等你回家呢。”
灰鸽子是谁？
格丽斯塔和琳达眼中露出了迷茫。
但黑凝雪的嘴角却微微颤了下，“她……还好吗？”
“好得很。”莱瑟斯笑道，“我们在缝隙里找到了一些生存的空间，虽然不容易，但我们还得继续前行。”
黑凝雪长吁了一口气，“你说得对，无论怎样，我们都只能继续走下去。”
她摇晃着在格丽斯塔的搀扶下站起身。此刻，她虽然已经不再是王后，但她还是那个坚强的黑凝雪。
“圆月学派还没有放弃我，恐怕是因为这个吧？”黑凝雪从衣领的暗袋里取出了一枚魂术契印，“我相信‘灰鸽子’也收到了信号。”
莱瑟斯点头道，“您果然和‘灰鸽子’说得一样聪明。”
格丽斯塔忍不住插嘴问道：“那是什么？”
莱瑟斯看了眼黑凝雪，见她默许了，才解释道：“这是‘纯净学派’的图腾，是反抗魔族的穿越者之间传递讯息的工具，类似于魔族的‘传音水晶’。只可惜它能传输的只有闪光信号而已。”
格丽斯塔和琳达交换了她们疑惑的眼神。
这个世界里的人都认为，穿越者就是魔族人，怎么还会有人会反抗自己？
“你们莫非真以为，穿越者都是愿意变成魔族来迫害世界的吗？”莱瑟斯皱了皱眉，“魔族中也有权贵与贱民之分，生活在底层的都一样被人践踏。”
格丽斯塔隐约明白了黑凝雪的“计划”：“所以王后殿下是想帮助那些魔族中的底层人找到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吗？”
莱瑟斯笑道，“那你们可太小看她了，她的愿景……”
黑凝雪刚想伸手打断莱瑟斯的话，但转念一想又放下了手，“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莱瑟斯继续说道，“她的愿景，是让那些已经变成魔族的穿越者，再变回人类。”
“这……怎么可能？！”格丽斯塔和琳达惊得张大了嘴巴。
“当然有可能。”黑凝雪笃定地答道，“穿越者都和我一样，是经历了‘血月仪式’被迫抽换了全身的血液，成为了魔族人。理论上也应该有办法抽换血液，让魔族人变回人类。”
莱瑟斯在旁补充道：“是的，我们‘圆月学派’就在暗中研究这种方法，若是再有半年时间，冰狼堡里的那些魔族人，或许真的能重新成为人类。”
格丽斯塔定了定神，“好吧，我明白了穿越者和魔族人的关系。这个图腾又是什么意思？”
莱瑟斯又看了眼黑凝雪，见她也默许了这件事，才继续解释：“几个月前，我们都接到过一个神秘的信号。它不属于我们所在的‘圆月学派’，也不是我们上级的‘蔷薇凝望’，而是一个陌生的组织。”
格丽斯塔和琳达用木然的表情表示完全不理解他在说些什么。
“也就是说，有一个已经形成规模的穿越者反抗组织向我们发出了信号，希望我们去保护‘炼化残章’。”莱瑟斯铺开了一张地图，“也就是说，我们可以在这个地方，找到新的庇护。”
他的手指放在了一处黑钢帝国的边缘，旁边标注着当地的名称：断头岩。
琳达在旁倒吸了一口冷气，“那可是个危险的地方。”
黑凝雪“哦？”了一声。
琳达神情严肃地说道：“这里曾经是黑铁帝国的领地，后来爆发了火山，又被蛮族人占据，成为了一片不毛之地。”
她用手指从傀儡村画出了一条通往断头岩的道路：“这条道路途经绯叶林，传说里面魔兽横行，还有毒沼和瘴气，就连最有经验的旅行商人都未必能从中活着出来。”
但黑凝雪的脸上并没有半点迟疑，“只能走这条路，不然我们必死无疑。”
“也许我们能去往其他领主那里……”琳达脱口而出，但很快就发现说不下去了。卡尔王子一旦得权，就是新的冰狼王。其他领主怎会冒着得罪新王的风险，收留她们。
黑凝雪思量了片刻，忽然又问道：“琳达，在救我离开墓穴的时候，你有没有看见空中的花火？”
“当然看见了。”琳达好奇为什么黑凝雪会在意那样的东西。
“我们必须马上动身。”黑凝雪叹了口气，“有个麻烦的东西，很快就要来了。”
格丽斯塔给黑凝雪裹上了羊毛绒毯，几人顶着逐渐变大的风雪跨上了陆行鸟拉的马车。近百人的骑兵团已经集结，准备护送她踏上征途。
“王后殿下，”格丽斯塔问道，“必须要现在走吗？这样的天气，风雪会越来越大的。”
黑凝雪无奈地点点头，“那朵绿色的花火，是魔族的信号。它不是召唤我的，那就只可能是……”
天魔机甲！
轰隆隆的巨响，远处的树木突然被撞得东倒西歪，一个巨大的影子从冰封林里窜出，四只攻击臂挥舞起来，尖利的声音嘶吼着：“黑凝雪，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真是说什么就来什么。”黑凝雪刚想拿起羽毛扇，却感到手臂上一阵阵刺痛。刚才格丽斯塔明明已经为她包扎好了伤口，何况这样的小伤本来也没什么大碍，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疼痛感？
黑凝雪痛得脸色发青，嘴唇发紫，险些从陆行鸟上摔落下来，脑海中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有毒。”
为了致她于死地，卡尔的“六棱铁”上不仅淬了毒，还在道尔森的谋划之下，淬了三种毒物：骸骨灰、暗蛇血、毒魔粉。
这三种毒物本就足够致命，偏偏又能互相溶解形成新的毒素。一般人在中毒后需要很长时间的诊断，才能判定究竟是哪些致命毒素，并对症下药。
道尔森也正是吃准了黑凝雪在逃亡之中不会有时间去处理这样复杂的毒药。等她毒性发作的时候，除了束手就擒就只有在痛苦中等待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