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
这两个字。
像是一阵刺骨的寒风。
瞬间吹散了病房里那股甜腻的糖果香气。
团团本来正在舔棒棒糖。
听到这句话。
她的小身子猛地一僵。
嘴里的糖“啪嗒”一声掉在了被子上。
那种刻在骨子里的恐惧。
像是潮水一样涌了上来。
“坏人……”
“刀疤叔叔……”
团团的瞳孔剧烈收缩。
小手死死抓住了霍天的衣袖。
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别让他进来……”
“他要卖团团……”
“他有刀……他会割团团的肉……”
“他还要把我装进袋子里……”
团团的声音带上了哭腔。
小脸瞬间变得煞白。
刚才那一会儿的快乐和安全感。
在这个名字面前。
显得那么脆弱。
不堪一击。
“啊!!”
团团突然尖叫一声。
双手抱头。
整个人缩进了被子里。
瑟瑟发抖。
像是一只受惊的小鹌鹑。
“团团别怕!”
雷震心疼坏了。
他一把抱住裹着被子的团团。
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大爹在这呢!”
“那个坏人进不来!”
“他已经被抓起来了!”
可是团团根本听不进去。
她在被子里哭喊着。
“他没死……他醒了……”
“他会来抓我的……”
“大伯说他是魔鬼……他吃小孩……”
霍天看着团团这副模样。
眼神里的温度。
瞬间降到了绝对零度。
他慢慢地站起身。
整理了一下迷彩服的领口。
动作很慢。
很优雅。
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
这是活阎王要开杀戒的前兆。
“老二,老四,老五,老六,老七。”
霍天点了一圈名。
声音平静得可怕。
“你们在这陪着闺女。”
“哄她睡觉。”
“我去处理点垃圾。”
“我也去。”
雷震松开团团。
把位置让给顾云澜。
“老二,你心思细,你会哄孩子。”
“这里交给你。”
“那个王八蛋。”
“老子要去亲自会会他。”
雷震抓起桌上的军帽。
戴在头上。
帽檐压得很低。
遮住了那双布满血丝、杀气腾腾的虎目。
“走。”
两个字。
掷地有声。
雷震和霍天。
一前一后走出了病房。
那一瞬间。
他们身上的气场变了。
不再是刚才那个拿着糖果哄孩子的傻爸爸。
而是变回了那个统领千军、杀伐果断的铁血将军。
走廊里。
原本还在窃窃私语的医生护士们。
看到这两个人走出来。
一个个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自觉地贴墙站好。
太可怕了。
那两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
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
连空气都被冻结了。
保卫科审讯室。
这里位于地下三层。
阴暗。
潮湿。
只有一盏昏黄的白炽灯,在头顶滋滋作响。
刀疤脸被锁在特制的审讯椅上。
他现在的样子。
简直比鬼还难看。
那张本来就狰狞的脸。
被团团用砖头砸塌了鼻梁。
现在肿得像个紫茄子。
一只眼睛瞎了。
剩下一只眼睛肿成了一条缝。
右腿断了。
被草草包扎了一下。
还在往外渗血。
他醒了。
是被疼醒的。
也是被吓醒的。
他依稀记得。
自己被那个四岁的小怪物给砸晕了。
然后……
然后好像被拖着走了很久很久。
再睁眼。
就是这个鬼地方。
“有人吗?”
“这是哪?”
“给老子来口水!”
刀疤脸嘶哑着嗓子喊道。
他还没搞清楚状况。
以为自己是被哪个黑吃黑的同行给绑了。
“妈的,知道老子是谁吗?”
“老子是刀疤刘!”
“敢动老子,信不信老子灭了你们全家!”
他还在叫嚣。
试图用这种方式来掩饰内心的恐惧。
就在这时。
审讯室那扇厚重的铁门。
“哐当”一声。
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了。
这一脚的力道极大。
震得墙皮都在往下掉。
刀疤脸吓了一哆嗦。
下意识地闭上了嘴。
两个高大的身影。
逆着光。
走了进来。
军靴踩在水泥地上。
发出沉闷的声响。
哒。
哒。
哒。
每一步。
都像是踩在刀疤脸的心脏上。
等那两个人走近了。
借着昏黄的灯光。
刀疤脸终于看清了他们的样子。
那一瞬间。
他的脑子里“轰”的一声。
像是被雷劈了一样。
那是……
那是军装!
而且是……将军!
肩膀上金灿灿的星星。
在灯光下闪瞎了他的狗眼。
一个。
两个。
三个……
那是上将!
还有中将!
刀疤脸虽然是个混混。
但也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这是天塌了啊!
他只是拐卖了一个农村的小丫头。
怎么会惹来这种级别的大人物?
“你……你们……”
刀疤脸的牙齿开始打颤。
刚才的嚣张气焰。
瞬间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
是深入骨髓的恐惧。
“怎么?”
雷震拉开一把椅子。
大马金刀地坐在刀疤脸面前。
他摘下军帽。
随手扔在桌子上。
那双虎目。
死死地盯着刀疤脸。
就像是在看一只待宰的死猪。
“不认识老子?”
“刚才不是喊得很凶吗?”
“灭我全家?”
雷震冷笑了一声。
那笑容。
比哭还难看。
比鬼还吓人。
“好啊。”
“老子全家就剩那一个小丫头了。”
“你倒是灭一个给老子看看?”
轰!
这句话。
直接把刀疤脸给震懵了。
小丫头?
全家?
难道……
难道那个在牛棚里捡来的、差点被喂狗的赔钱货。
是这位上将的……家人?!
“误……误会……”
刀疤脸吓得裤裆一热。
一股骚臭味弥漫开来。
他尿了。
是真的吓尿了。
“首长……我不知道啊……”
“我要是知道那是您家千金……”
“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我就是个收破烂的……”
“是李大强!是那个跛子!”
“是他要把孩子卖给我的!”
“我是被骗了啊!”
刀疤脸拼命地推卸责任。
鼻涕眼泪流了一脸。
试图博取一丝同情。
然而。
回应他的。
是霍天的一声冷哼。
霍天一直没说话。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雷震身后。
手里把玩着一把军刺。
那把军刺。
通体乌黑。
没有反光。
只有刃口处。
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寒芒。
“收破烂的?”
霍天往前走了一步。
军刺在手里转了个刀花。
“那你倒是说说。”
“你是怎么把一个四岁的孩子。”
“当成破烂收的?”
“又是怎么……”
霍天的声音突然压低。
带着一股子浓烈的血腥气。
“要把她装进袋子里的?”
刀疤脸看着那把离自己眼珠子只有几厘米的军刺。
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我……我没装……”
“是她……是她自己钻进去的……”
这种时候了。
他还在撒谎。
“噗嗤!”
一声轻响。
霍天手里的军刺。
毫无征兆地扎了下去。
直接扎穿了刀疤脸的大腿。
扎在了那个本来就断了的伤口上。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
在审讯室里炸响。
刀疤脸疼得浑身抽搐。
眼白直翻。
差点疼晕过去。
“撒谎。”
霍天面无表情地拔出军刺。
带出一串血珠。
他在刀疤脸的衣服上擦了擦血迹。
动作优雅得像是在擦拭餐具。
“我这人。”
“最讨厌听假话。”
“再给你一次机会。”
“想好了再说。”
“那个孩子身上的烟头烫伤。”
“是谁干的?”
“还有那两个被拔掉的指甲。”
“是谁干的?”
霍天的声音很轻。
轻得像是情人的低语。
但在刀疤脸听来。
这就是阎王爷的催命符。
他看着眼前这两个如同魔神一般的男人。
终于明白了一件事。
他今天。
别想活着走出去了。
哪怕是死。
也是一种奢望。
“我说……我说……”
刀疤脸崩溃了。
他哭嚎着。
像是一条被打断了脊梁骨的野狗。
“是李大强……还有王桂芬……”
“都是他们干的……”
“我真的只是想买个货……”
“不……买个孩子……”
“求求你们……给我个痛快吧……”
“杀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