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里重新安静下来,但那个座位,暂时是没人敢去坐了。
之前坐在大娘旁边,一直抻着脖子呼吸窗外空气的那位中年男同志。
早在林初夏扣住大娘手腕,大娘诡异哭嚎的时候,就吓得脸色发白。
等大娘被拖走后,中年男人拎着自己的包,头也不回地跑到别的车厢去了。
他坐得近,看得清楚,那年轻小媳妇眼神里闪过的一丝冷光,还有那大娘瞬间变脸的诡异,可把他吓得不轻。
江见野无奈地摇摇头,递了块湿手绢给林初夏擦手。
他这媳妇,为了吵架不落人口实,真是……啥招都敢用。
不过,他喜欢,他就喜欢她这半点亏不吃,还能把对方老底儿掀出来的厉害劲儿。
火车继续咣当咣当地前行,经过漫长的行驶,终于在天色将明未明时,缓缓驶入了京市火车站,需要在这里停车换车头,并上下客。
林初夏和江见野正准备下车活动活动腿脚,目光随意扫过站台,却猛地顿住了。
他们竟然在拥挤的人群中,看到了三个熟悉的身影。
钱教授、方教授、赵教授。
三位老教授提着简单的行李,正随着人流,朝着后面的卧铺车厢方向走去。
林初夏和江见野迅速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讶和警惕。
三位教授这个时候去唐山?太巧了。
但他们此刻妆容未卸,连亲妈都未必能一眼认出,更别说教授们了。
两人没有贸然上前相认,而是立刻找到列车乘务员,亮出军官证,说明有紧急公务,需要补两张靠近那几位老同志的卧铺票,便于暗中保护。
乘务员一看证件,不敢怠慢,很快给他们协调了两张铺位,一个在教授们所在隔间的左边,一个在右边稍远一点。
林初夏和江见野装作互不认识,各自拿着票找到了自己的铺位,安顿下来。
很快,钱教授他们放好行李,也坐在了下铺,低声交谈起来。
钱教授看着风尘仆仆明显瘦了一圈的赵教授,忍不住开口问:“老赵,你那边有什么新发现吗?小林说过哀牢山那地方,可不太平。”
赵教授脸上带着疲惫,但眼睛却很亮。
“这你放心,我曾问过小林,小林让我带着烧鸡和几套好看的两三岁小女孩儿穿的粉裙子,在她给我们的地点附近,果然找到了‘向导’给我们带路,路上一点事儿都没有。”
他一边说打开随身带着的旧背包,拿出一沓写满字画的稿纸,递给钱教授。
“老钱,你自己看吧。这次,我真的不是危言耸听,你必须得信我一回了。”
钱教授接过稿纸,同时把自己随身携带的笔记本也递了过去,脸上露出一种复杂的神色:“你先看看我这个吧。放心,我早就不是那个榆木脑袋的老古板了。”
只有方教授一脸茫然地看着两个老伙计,左看看,右看看,心里嘀咕。
这俩老冤家,啥时候变得这么默契了,都不用我当和事佬了?
想当初,钱教授是出了名的火爆脾气,坚定的唯物主义者,看不上一切封建迷信。
赵教授则是个认死理的老倔头,最烦钱教授啥都要用“科学”解释。
可自从认识林初夏后钱教授就没那么坚定了。
后来他们分头行动——钱教授去了扶余国君王墓,方教授去了长白山金朝古墓,赵教授去了最凶险的哀牢山哀洛国遗址。
回来之后,这俩人的态度,变化也太大了......
方教授好奇地凑过去,和赵教授一起看钱教授的笔记本。
当看到上面记录的在扶余古墓中发生的那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后,他才恍然大悟,明白了钱教授的转变从何而来。
而钱教授这边,翻阅着赵教授从哀牢山带回来的资料,脸色也越来越凝重。
原来,那龙血果真的与古老传说中的龙脉息息相关,甚至可能是稳定地脉的关键。
赵教授在地底深处,发现了哀落国崇拜的那条通灵双头蛇留下的古老壁画。
那壁画上,竟然清晰地绘出了未来华夏大地的山川走势图,并且在四个关键位置,做了特殊的标记。
赵教授结合自己掌握的历史地理知识,一眼就认出,那四个标记点,一个在云省抚仙湖附近,一个对应吉省扶余国古墓,一个对应蒙古和林格尔,最后一个……正指向如今的唐山市开滦煤矿区域。
看到这里,赵教授就明白了,前面三个都发生过自然灾害,所以他必须尽快赶往这最后一个地点,看看是否能阻止唐市的自然灾害,并找到龙血果。
趴在隔壁铺位,看似假寐,实则将精神力悄然延伸过去的林初夏,心中暗惊。
历史的惯性竟然如此强大。
赵教授虽不是唐市地震后找到的汉代墓室,可依旧凭借着专业和执着,推算出了龙血果4号的位置,并且义无反顾地踏上了前往汉墓的路。
火车再次开动,又经过几个小时的颠簸,终于在午后时分,抵达了唐山市。
还未经历那场浩劫的城市,此时正是一片蓬勃发展的景象。
高大的烟囱林立,厂房鳞次栉比,街上自行车铃声响成一片,工人们行色匆匆,充满了工业时代的活力和喧嚣。
林初夏和江见野没有惊动三位教授,他们出站后就找了个无人的角落,从空间里取出吉普车,又把晞晞抱了出来。
“晞晞,现在离得近了,能感应到龙血果4号的具体位置吗?”林初夏满怀希望地问。
晞晞摇晃着小树枝,叶片蔫蔫地耷拉着:“不行啊夏夏……她不找我我根本就找不到她,一点气息都没有。”
林初夏有些失望,但也没放弃。
她深吸一口气,集中全部精神,心里默想着“龙血果四号”,试图用自身的能力去感知,结果依旧是一片虚无。
她不死心,念头一转,换成了“汉墓”、“刘协的棺椁”……这一次,冥冥中似乎有了一线极其微弱的感应,指向城市外的某个方向。
她睁开眼,手指向东北方:“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