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元丹虽然不能促进变形，却能让人迅速恢复元气，对外伤也有奇效，名声很大。不仅修炼的人当成至宝，经常在街头打架斗殴的纨绔子弟们更是视之如命，不惜一掷千金。
一颗归元丹，很可能就意味着一条命。
归元丹如此珍贵，当然不可能什么人都有。梁啸虽然是三十六氏之一，却也不可能随身携带，更不可能像无忌一样当零食吃。
正因为如此，当无忌捧出满满一盒归元丹的时候，梁啸虽然觉得有点像归元丹，却根本没往那个方向想。这么珍贵的丹药，一个乡下小子怎么可能有，而且是满满一盒？
怎么看，这都是街头零嘴的作派。为了充面子，咸阳卖这种仿冒丹药的小商贩很多。
因此，梁啸怀疑令狐敏之也是如此，故意拿一个假的归元丹来装逼。
可是，梁啸是见过归元丹的，不论是色泽，还是气味，这都是真正的归元丹。
颜色可以造假，气味没办法造假。
梁啸傻了，嘴巴张得大大的，刚喝下去的冰梨露沿着嘴角流下，滴在胸口，和口水一模一样。不仅刚才的傲气荡然无存，而且看起来有点白痴。他慢慢的转过头，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无忌，脸颊抽动着，吸了一口口水，挤出一抹谄媚的笑容。
“这位兄台，不知仙乡何处？”
“扬州，广陵郡，江都县，卧虎镇……”
没等无忌说完，梁啸就大叫一声。扑上去握住无忌的手，猛摇起来。“好地方啊！一听这名字就知道非同凡响，人杰地灵，难怪会有兄台这样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一表人材、千娇百媚……”
“我勒个去！”无忌连忙甩开梁啸的手，躲到令狐敏之身后。“令狐兄。你这朋友有病吧？”
令狐敏之忍俊不禁，伸手拦住还要追着无忌表久仰之情的梁啸。“他啊，病倒是没病，就是有点邪，自称天才镇咸阳，邪气满帝都的牛人。简称天邪。”
无忌一听，也忍不住笑了。这哪是什么天邪，这活脱脱又是一个二百五嘛。这样的人也来参加考试？看来也不全是精英啊。
“无忌兄，无忌兄……”梁啸围着令狐敏之转圈，原本有些生硬的笑容此刻已经变得真诚无比。“我们一见如故，定是前世有缘。来来来，不要客气，尝一瓶头梨露，生津解渴，滋阴润肺，保证你爱不释手，根本停不下来。”
“算了吧。无功不受禄，我们萍水相逢，还是保持距离的好。”无忌一边躲闪，一边说道：“再说了，礼尚往来，我可没有两筐归元丹还你的礼。”
“哈哈哈，谈钱小气，谈钱小气。”梁啸胸脯拍得咚咚响，一脸正气。“令狐兄知道的，我梁啸本事没有。为人却是最正派不过，最看不得那等狗眼看人眼的货色。朋友相交，送的是礼，论的是义，怎么能以铜臭多少来衡量呢？”
“且――”梁啸的不要脸。连景小阳都看不下去了，禁不住拉长了声音，表示鄙视。
梁啸却不管不顾，好话说尽，到底是用一瓶冰梨露换走了一颗归元丹，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这才心满意足的走了，根本无视任何人的鄙视。
“咸阳的贵族都这样？”
“这倒不至于。”令狐敏之摇摇头。“他其实也不算坏，只是比较实际一点罢了。生于世家，以利害为重，这都是与生俱来的本能。”
“你呢？”无忌反问道。
“你难道不觉得我也是很实际的人吗？”
无忌笑笑。“我知道你也比较实际，可是至少不像他这么没底线。”
令狐敏之沉默片刻，轻叹一声：“没底线的人才能活得轻松，有底线的人死得快。”
无忌欲言又止。
……
在考场外等了半天，无忌终于入了场。他和令狐敏之不在一个区，分手之后，带着景小阳，拎着考篮，沿着宽敞的过道，向自己的考舍走去。
无忌忽然有一种陌生感。
前世旅游的时候，他曾经参观过一个古代考场，就是像这样走马观花的看过去，不过当时却没有现在的心情。现在，他是真正的作为一个考生，走进了考场。
“嘿，这不是无忌兄么？”梁啸从旁边窜了出来，张开双臂，拦在无忌面前。
“是你啊。”一看到梁啸，特别是他衣襟上的冰梨渍，无忌就想笑。
“是我啊，是我啊。”梁啸热情的说道：“你是几号？”
无忌拿出自己的号牌，梁啸看了一眼，欣喜不已。“我们是邻居啊。来，来，我带你去。”一边说着，一边拉着无忌向前走。
刚刚跟他在一起说笑的考生面面相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梁啸怎么和一个乡下小子这么亲热，难道是他们家的乡下亲戚？可是，看梁啸这嘴脸，可不是那种在乎亲情的人啊。
梁啸将无忌引到考舍前，又指了指斜对面：“我就在那里。有什么事，你打个招呼，我抬腿就到。”
“考试的时候，不能随便走动吧？”无忌笑笑，让景小阳将文具放好。参加考试的考生大多出自权贵，没什么自理能力，所以每个考生可以带一个仆从，照料生活起居。景小阳自然成了最合适的人选。
“虽然不能走动，能和无忌兄为邻，我也觉得非常荣幸啊。”梁啸又打量了景小阳一眼，目光在她手中的考篮里逡巡了半天，又恋恋不舍的挪开。“无忌兄，你好福气啊，不仅有如此美婢相伴，还有上等丹药助阵，肯定能大功告成，顺利进入天书院。”
“借你吉言。”一提到考试，无忌所有的好心情都没了。他还是第一次对考试这么没底呢。这什么跟什么嘛，明知道是胡扯，还非得按照标准答案来。
考舍并不小，至少比无忌印象中的那种考舍要大得多，分为里外两间。外面有一张书桌，是考试的地方。内间有一张床，铺着统一提供的被褥。虽然不能和施家的卧具相比，比起景小阳家却强了太多。
当然，这都是要花钱的，就和由施家统一提供的饭菜一样，不给钱，你肯定享受不到。不知道是哪一家经营织品的拿到了这个订单，一万多套被褥，而且是远高于市场价，又小赚了一笔。
报名费、餐饮费，再加上其他各种费用，加起来每个考生要付出三金左右。对于现在的无忌来说，三金根本不是钱，可是对于两个月前的他来说，三金却是一笔巨资。
这个门槛，足以将绝大多数的寒门子弟拒之门外。
当然了，寒门子弟连读书的机会都没有，更不可能有这样的闲情逸志去研究天书。像无忌本人，到这个世界几年，基本上就没接触过书。所以他的学问差，嬴敢当等人一点也不意外。
考生入场还没最终完成，考试还没正式开始，很多人都在窜门，寻亲访友，就像大型聚会似的。梁啸就是其中之一。没一会儿功夫，他又窜了过来，一副多年知交的模样。
“哟，还没收拾好啊？”梁啸看了一眼内屋正在收拾床铺的景小阳，挤了挤眼睛，低声淫笑道：“无忌兄，你真是艳福不浅啊。”
无忌翻了个白眼：“梁兄似乎一点也不为考试担心啊。”
“考试有什么好担心的？”梁啸哈哈大笑：“怎么着，无忌兄还真指望考进天书院？”
无忌一怔：“难道梁兄不想？”
“得啦。”梁啸不以为然的挥挥手。“就我这水平，肯定不可能通过考试的，就是来凑个数罢了。”
“凑数？”无忌更不解了。花钱也就罢了，在这里锁三天，就为了凑个数？
“是啊。”梁啸见无忌这副表情，也愣了一下。他想了想，恍然大悟，一拍脑袋。“你肯定是被令狐敏之骗了，以为所有人到这儿来，都是为了考进天书院。”
“不想进天书院，到这儿来干什么？”
“这你就不懂了。”梁啸笑得更加得意。“天书院开门考试，一是朝廷的恩典，如果连号房都不坐满，朝廷岂不是没面子，天书院岂不是没面子？”
无忌眨眨眼睛，没有吭声。
“其次，如果我们不来把名额占了，岂不是便宜了那些乡下人……”梁啸看了一眼无忌，连忙又改口道：“当然了，像无忌兄这么有才的，我们就想拦也拦不住。我们要拦的，是那些不知天高地厚，一心考入天书院，一步登天的庶民。我们抢先报名，让他们连报名的机会都没有……”
无忌笑了一声：“没错，我就是那种想一步登天的庶民。”
梁啸愣了片刻，压低了声音：“无忌兄，你……真想进天书院？”
无忌点点头：“我还想做大国师呢。”
“咝――”梁啸倒吸一口冷气，瞪着无忌看了半天，突然说道：“我日，你不会就是那个踢爆了殷玄菊花，干掉殷家三鹰，搞塌白马寺佛塔的那个庶民吧？”
无忌哈哈一笑，拱拱手：“惭愧惭愧，正是在下。”
梁啸向后退了两步，一脚踏空，扑通一声，四仰八叉的摔倒在地。
“唉哟喂……”他叫了起来，翻身拜倒在地，连连叩头。“大神啊，你就是我心目中的大神啊，我得赶紧拜一拜。”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