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洪班主的住处,门前挤满了戏班的人,而屋内外白嶓高挂,哭声凄惨哀绝。
看样子应该是洪班主出事了,顾及到自己没易容,返回马车上换了面具才迈步往人群走去。
彩静换面具是考虑到戏班人多嘴杂,自己倒没什么,可是会给李信带来麻烦的,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竺师傅,戏班出了什么事?”彩静在人群中看到了竺师傅,急忙问道。
“呀!冷先生,您怎么知道的?”竺师傅看到彩静如见到了救星一般,忙上前行礼。
“噢,我刚路过这里见没开戏,就想进来看看,这里怎么了?”彩静隐瞒了连生去找自己的事。
“唉!冷先生,洪班主他…………”竺师傅长唉一声说不下去了。
众人见彩静来了,自动让开门口,有跟彩静熟悉的上前打个招呼,不太熟悉的也都鞠躬问候,冷先生可是戏班的大恩人哪!
厅堂中央摆放着一口棺木,白烛垂泪供品满桌,灵前跪着戏班的几位伶人哭声哀惋,还有一个年轻的妇人有一声没一声的嚎叫着,彩静巡视了一下,却不见洪班主的夫人及独生女儿。
死者为大,彩静先上前给洪班上炷清香拜祭一番,亲人谢礼时,彩静看清楚跪在灵前的那个年轻妇人,最多也就二十岁左右,一双杏眼立挑着,眼中无一丝悲哀,没有一滴泪水在那里干嚎,见彩静打量她,妇人连连双手拍地,哭天抢地起来。
“老爷呀!你怎么就这么走了,你让奴家以后可怎么活呀!”
彩静听着那虚情假意的词,不嗤瞥了她一眼,转身离开灵堂。
“冷先生,你来了!”刚到厢房门口,连生和芸娘迎了出来,芸娘双目红肿,脸色悲痛。
“我刚才路过想进来看看你们,没想到遇上这事!”彩静朝芸娘眨了一下眼,示意她顺着自己的话说。
“噢!多谢冷先生记挂着我们,快请屋里坐!”芸娘明白彩静的处境,就顺她说道。
暖阁里睡着昏迷不醒的洪夫人,彩静给她把了一下脉,并无大碍,是受了刺激昏迷的,休息一下就行了。
“洪班主身体应该很好啊?怎么突然就…………”回到堂屋客厅后,彩静看着低头不语的大家问道。
屋里有两位戏班重要的人物,竺师傅和乐师陈师傅,连生还有芸娘,彩静感觉事情不一般。
“唉!冷先生有所不知,洪班主原本是身体不错,可再好的身子骨也经不住那么的折腾啊!”比洪班主年龄还大的陈师傅唉了一口气说道,语气中充满了埋怨。
彩静不解的看着芸娘,她不明白陈师傅说的什么意思,难道是戏班发生了什么让他操心大事,累死的?
“冷先生有所不知,戏班得您相助,生意日见好转,虽不敢说是日进斗金,也是赚的满盘满碗的,大家的日子好过了,有的也在京城置办了家业,洪班主自然是想在京城扎根了,前不久在郊外还买了上百亩的地,刚刚修起了新房,还准备过了五月就让洪夫人搬过去呢。洪夫人的身子骨一向不好,冷先生您也是知道的,洪班主一直就件心事耿耿于怀,就是他没有儿子,想着自己年过半百,而膝下无子,女儿终究是要嫁人的,自己诺大一份家业难道凭白的送给女婿不成,洪班主起了娶妾之意,洪夫人也因自己不能为洪家再生子嗣,常常内疚,自然答应了。”
竺师傅无奈的摇了摇头,诉说着洪家班这大半年来发生的事。
听了半天,彩静终于明白了,这男人不管任何时代都是改不了那劣根性,饱暖思淫欲,洪夫人身子骨不好,这洪班主常常到外面拈花惹草,一来二去就认识了一位叫桂芝的女子,这女子天生的妖娆妩媚,洪班主一搭上了她就再也放不下了,说什么也要娶回家来。
总想着这桂芝能给自己再生个儿子,先开始一家还和和和睦睦的,可是好景不长,过年完后,这桂芝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好吃懒做,挥金如土,穿要穿最好的,每天吃的非锦云阁饭菜不吃,如此还不算完,仗着洪班主的宠爱,连洪夫人也不放在眼里了,整个拿自己当洪家的女主人。
洪夫人不愿与她计较,可那桂芝变本加厉竟然管起戏班的事来,没事便来戏班瞎指挥,把戏班和伶人当使唤丫头,一句不对非打即骂,找茬竟然找到了芸娘头上,洪班主不得不出面干涉,这才让她收敛了一点。
可是没过多久,她又开始折腾了,这次她不再找大家的麻烦了,而是每天都盯着洪班主的戏银,芸娘她们该添的戏服她都不让添,灯光台坏了也不给银子换,后来竟然到了直进不出的地步,洪班主气的问她是不是要把戏班给搞黄了,她说是为了自己将来,说洪班主将来死了自己无依无靠,不早做打算还等什么。
洪班主一气之下打了她,她就回家给洪夫人气受,搞的洪家乌烟瘴气,洪班主被气的常常胸口痛,如此还不算完,
就在这期间,那桂芝结识了一个公子哥,是京机令的公子,这个恶少在外游荡了一年,才回到京城,咋闻京城有这么个红透半边天的戏班,自己却不知道,便混着狐朋狗友来看戏,没想到他一眼就看上了芸娘,怎奈芸娘连正眼都不瞧他,多次献媚都未能得逞,这桂芝看准了这个机会,她跟恶少狼狈为奸,达成协议,她将芸娘卖身契交给恶少,恶少帮她把洪家班搞到手。
她多次逼芸娘未果,竟然去偷芸娘的卖身契,幸好让洪班主发现,两人起了争执,从屋里吵到屋外,最后两人扭打在一起,洪班主没注意,一脚踏空从楼梯上摔了下来,人就这么走了。
“那个桂芝是不是灵前跪着的那个?”彩静听罢问道。
“是,就是那个骚狐狸。”连生气的骂道。
“哼,称她狐狸可是对狐狸的污辱!”彩静冷哼了一声,对这个桂芝所作所为更加痛恨了。
“洪班主过世了,洪夫人被气的昏迷不醒,小姐又做不了主,众人想着把洪班主先发葬了再做道理,可那个贱人,竟然不顾班主尸骨未寒,伙同那个恶少来逼芸娘,幸好戏班人多,才没让那恶少得逞,还好戏班的大部分契约都在洪夫人手里,可现在最急手就是,明日班主下完葬,那恶少就要来抢人了,我急的没办法,也曾想着去求您,可是大家都不知你在何处啊!冷先生,你可得再帮帮我们戏班呀!大家伙不想跟着那贱人受气,都说明日送走了班主就散伙了,戏班要完了。”
竺师傅有些激动的说道。
“大家要走?不是有契约吗?这样走可以吗?”彩静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