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突然审查
“咚咚咚”龙峰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他睁开眼，睡眼惺忪的看着桌上的闹钟，已经九点半了，龙峰一激灵爬了起来，迅速穿上衣服，走过打开了门，李丽俏丽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是李姐啊，快请进，”说着，把身子侧了侧，使门口看起来更大一些。
李丽笑嘻嘻的进了门。笑容突然僵在了脸上，迅速的用手捂住了鼻子，嘟囔着说：“哎呀，什么味儿啊，真臭”。
龙峰尴尬的用手挠挠后脑勺说：“这个……是……昨晚喝的有点高……所以……”
李丽退到了门口，手依然没有放下来，嘟囔道：“楼下办公室有人找你，一会儿你下去啊，我先走了”说完，飞快的逃走了。
龙峰不好的意思的笑了笑，简单的擦了把脸向楼下走去，久候多时的高其看到龙峰悄悄说：“整整一斤呢，酒量不错啊，刘大队说你通过考核了。走，找个说话的地方，”说完自个儿先走了，龙峰回了回神，跟着高其下了楼。
两人找了一家街边的小吃摊要了两碗米粉，吃了起来，龙峰昨晚喝的有些多，没胃口，吃了两口便放下碗，目不转睛的看着大快朵颐的高其，高其夹泡菜，一抬头看到傻兮兮的龙峰说：“哎，你怎么不吃啊？”
龙峰说：“高队，是不是马明久有线索了？”
高其用筷子指着龙峰笑道：“啥事儿都瞒还过你小子，呵呵，这顿饭算你的，我就告诉你”。
龙峰呵呵一笑说：“行，没问题，说吧”。
高其放下碗筷表情严肃起来说：“马明久今年四十二岁，在东城的玉园小区买了一套房，按照他的收入连买瓷砖都是问题，更别说买房了，他老婆在乡下种田，儿子19岁，是炼铁厂的临时工，还有一个四十七岁的哥哥，小时候得过小儿麻痹，一直拄着双拐走路，独身，靠马明久供养，他三年前才进的厂，也不知道怎么搞定了郑得全，当了厂里的会计，据反映，他以前抽一块钱一包的小金塔，可最近这两年他有派儿了，逢人就发红塔山，还买了房，我怀疑他的钱来路不正，昨儿晚上我派手下的弟兄跟了他，这小子在海湾歌舞厅玩到凌晨四点才回他的新家，还有你要的东西在进门左手卧室的吊顶里。这小子还没下楼，应该还在睡觉。”
龙峰惊讶的问道：“你知道我要什么啊？你怎么知道东西在左手卧室里？”
“呵呵，是账本儿吧，没这点儿本事，你别说破案了，在刑警队你就根本别想呆下去。”高其神秘的笑了笑说：“快吃吧，吃完了，我派兄弟帮你。”
龙峰惊奇的端起碗慢慢吃了一口，似乎还有点酒没醒的样子。
吃完早饭，龙峰征得了高其的同意向常局长简要汇报了一下掌握到的情况。常局长在电话里指示：“这件事只有你我知道，不许第三个人知道，得到账本后马上拿给我，保证自身安全。”。
龙峰坐上了警车，突然，有点儿苍凉的感觉慢慢扩散到空气中，马明久很有可能涉嫌贪污或者是挪用公款，这是一条不归路，在第一次伸出手的那一瞬间，就注定了你只会越贪越多，企业改制刚刚起步，就发现了这个蛀虫，走进社会不久的龙峰感到很迷惘，与自己在大学时的理想差的太远了，远的有些不能想象。他糊里糊涂的卷进了这场漩涡中，他脱不了身，他还要为工作、为理想、为山里的老父亲奋斗，还要为自己的未来奠基。
车停到了马明久的小区门口，两个身穿警服的男子在高其的授意下跟着龙峰上了楼，用一只手捂住猫眼，一只手按响了电铃，十分钟后，一个慵懒的声音怒叱道：“这么一大早的，谁啊？”
“我是售楼处的，你买房时多收了你的钱，给你退回来了，”其中一个警员机警的回答道。
一听是售楼处的给自己送钱来了，想也没多想的就打开了门，
只穿了一条大裤衩子的马明久一看到警察，当时吓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说：“完了完了，我知道你们一定能找到我的，我招、我招。”身子象筛子一样，不住的抖动起来，一名警察上前扶起了马明久说：“这是我们领导，由他亲自审你，别藏着掖着的，你卧室吊顶里的东西，你自己取，还是我们帮你取？”。
“我自己来，我自己来。”马明久不住的抖动着踩了把椅子，把藏在吊顶里的四个账本取了下来，递给了龙峰。两名警官对龙峰暗示了一下说：“队长，开始吧，我们到门外。”
龙峰感激的点了点头，看着他们退了出去拉上门。
“穿上衣服，坐”龙峰严肃的说。然后仔细看着眼前这个个头矮小，肚子却挺的老高的中年男人。
“哎，”马明久穿上一件衬衣，乖巧的坐在一把椅子上，身体微微前倾，双手放在膝盖上，表情象个委屈的孩子，屏住呼吸，惊恐的看着龙峰。
龙峰拿出几张纸和一支笔放在桌上，一边翻看着账本一边轻轻说了一句：“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如果和我们掌握的一致，我们会给你机会将功赎罪的。”
“哎，我说、我说”此时的马明久已经深深相信，自己所有的犯罪证据已经被警方彻底掌握了，再狡辩是不会有好结果的，就象竹筒倒豆子一样，把所有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马明久说：“我是前年进的厂，干的是装箱工，听到我们车间主任说郑厂长正在为收不回来欠款发愁，我就报着一个侥幸的心理去找郑厂长，说我想试试帮厂里收欠款，当时郑厂长也有些不相信，抱着试试看的态度说要你能收回来，厂里按1%给你发奖金，当时邻县的一个销售商欠我们厂12万的货款，我到了以后也不吵不闹，那个销售商走到那儿，我就跟到那儿，他不让我进屋，我就在他们家门口一躺，早上和他一块儿上班，我就在他办公室一躺，进来看着象客户的，我就嚷，他欠了我们厂钱，他欠了我们厂钱。他也架不住我折腾，就付清了钱，我也得到了厂里的一千二百元奖励，此后我就成了厂里的专职收欠账的。前后为厂里收回了三十多万的欠款，”
“说点有用的吧”龙峰打断了马明久的话，
“是、是，去年刚过完年，”马明久接着说：“我又接了活儿，一个省城的销售商欠了我们整整五十三万的货款，我又用死缠烂打的老办法，逼的他实在没办法，就对我说，老马，这样吧，我给你二万元钱，你别再逼我了，这些欠款我的确没有钱还，只要一有钱，我马上还清你们厂的钱，好不好？这些钱算交你这个朋友。我一想，两万呀，我不吃不喝也得赚个六七年呢。就答应了下来。就这么着推了半年，年底时，郑厂长逼的我实在没办法就去找那个销售商商量，我给销售商出了个主意，只要你给我们郑厂长再送点钱，说不定你这批货钱就不用付了，销售商当时就答应下来，通过我牵线搭桥，那个销售商给了郑厂长五万，可没想到被郑厂长给骂了出来，好事多磨，我告诉郑厂长，现在销售状况不太景气，销售商的日子也不好过，你不要那五万，这销售商要是跑了，你找谁要去啊，再过一阵子说不准连这五万都就没了，郑厂长架不住我苦苦游说，就答应了，收了那五万，郑厂长明白我是中间人，也明白收了第一笔钱就会有第二笔第三笔，干脆就把我安排做了会计，方便以后收了钱做假账。我一共分了九万五千元，除了买这套房子，其余的都在银行存起来了，一分没花，我可以马上带您去取”。
马明久的神色似乎为自己最后的这句辩解有些舒缓了。
“嗯，”龙峰点点头说：“做的假账你知道是那几笔吗？”
“知道、知道”这些帐我在每次做假的时候都记下来了，说着从四个账本里拿出了其中一个递给了龙峰。
龙峰翻看着一笔笔的账目，眉头紧锁着，脸上阴郁有加，一会儿露出惊讶的神色，一会儿又流露出愤怒的表情。看的马明久脸上也青一阵，红一阵。身子又开始不住的战栗起来。
城市的灯红酒绿会腐蚀一个纯洁的灵魂，城市的纸醉金迷也会蒙蔽为人民服务的信念，龙峰觉的有些可怜郑得全和马明久，为这些被物欲侵蚀的法盲们感到惋惜，他们在某方面是有能力的，甚至他们可以用自己的能力造福一方，可以用自己的能力为职工谋到福利，但在金钱面前，他们堕落了，他们沉沦在那个物欲横流的沼泽里，无法自拔，他们在伸出手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昭示了他们的结局。
郑得全突然觉的心里有些慌乱，办公桌对面墙上挂的一幅“郑板桥”的拓本《墨竹图》，突然掉了下来，自己起身想去重新挂的时候又不明不白的撞倒了放在桌上的杯子，一杯子水全部泼在一份新签的合同上。郑得全越发慌乱了，看着眼前的景象发呆，不知道首先该处理那一件事儿。不知不觉的自言自语道：“这都两天了，金局长他们怎么还不来呀……”。
云城县委会议室，县委、县政府、县人大，县政协四套班子的领导一个不缺的坐在会议室里，互相打着招呼，低声说着什么，门“咯吱”一声开了，市委副书记梁宗太和市委组织部部长陶一明挺直身板走进了会议室，微笑着向大家打了个招呼，会议室里顿时变的静悄悄的，梁书记满意的点点头说：“同志们，大家好，我和一明同志受市委、市政府委托，来咱们云城县召开一个会议，事情只有一件，就是向大家宣读一份任命通知。现在请一明同志传达。”
陶一明清清嗓子说：“东任字第二十一号文，经市委常委会议研究决定，并报请湘南省委批准，免去云城县人民政府县长文功成县长职务，另有任用，任命张正强同志为云城县人民政府县长，特此通知”。说完陶部长向梁书记点了点头。
梁书记也点点头说：“我们云城是东江市企业改制的试点，是牵扯到我市二十多万职工，能不能脱离只下苦，而得不到应有的报酬这个怪圈的试点单位，在这个危机时刻给张正强同志压担子，我们市委、市政府是经过了缜密的考虑的，希望正强同志，现场能够在新的岗位上，兢兢业业，克己奉公，再立新功……”。
全县的企业改制工作马上就要开始了，对于这个临危任命，张正强的表情很坚毅，他相信自己，也相信县委、县政府一班人能够搞好这次对云城县来说，无论规模和涉及面都是最大也是最难的工作……。
马明久交给龙峰的账目共有一十九处收受贿赂的证据，涉及金额二十一万六千四百元。其中马明久分得九万五千元，六万二千元用于购置房产，挥霍一万八千元，银行存款一万五千元。郑得全分得十二万一千四百元。
龙峰根本没有想到涉及到的金额会如此巨大，他强自镇定不让惊恐的表情流露在脸上，站起身来出了门把马明久签字画押的询问笔录给了守候在门口的高其。高其也被这庞大的数额惊呆了，赶紧电话通知了刘大队，二十分钟后刘大队开车赶到了现场，看完了笔录，刘大队拍了拍笔录吩咐高其：“看好马明久，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进这个房间，”一把拽着龙峰上了车向县政府飞驰而去。
刘大队看着后视镜说：“哎，我说秀才，没想到你还是办大案子的人啊，干脆你当警察局长得了。”
龙峰呵呵笑着说：“哟，你当局长还差不多，我就免谈，瞎猫碰上死耗子，我只是来查查帐，谁知道揪出个这么大的蛀虫呢，没你的帮忙，我那能查出这个啊。哎，刘哥，你这是要去那儿啊”。
刘大队笑呵呵的说：“去给你请功啊”。
龙峰说：“请功？你就别笑话我了，也只是碰上了，别开玩笑，你这到底是去那儿啊？”
刘大队的表情有些严肃，从后视镜里看了看龙峰说：“去找张县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