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聪轻笑,转头看着祁雨薇时,又是一副冰冷的神情,他吸了一口气,道:“雨薇,你竟如此不听我的话,也罢,以后也不必跟在我身边了,去永巷吧!”
祁雨薇猛然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司马聪。
他依旧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只是已经不再是那个隐忍埋伏,韬光养晦的司马聪了,只要有一天生活在这个皇宫里,他就永远也摆脱不了这样算计他人或者被他人算计的命运,从前的他,看重她,可如今的他,早已将情深意重置之度外,极深的城府让她几乎不认识他。
祁雨薇紧咬唇,半晌说不出话来。
窦昀开听到司马聪的话,心里一丝着急,忙开口道:“殿下……”
可不等窦昀开说出什么来,司马聪很不耐烦地挥挥袖子,语气中颇有不满,“都下去,谁敢求情,同罚。”
窦昀开一急,看着祁雨薇眼睛越来越红,泪水盈眶,忍了忍,终究还是忍不住,单膝跪下,道:“雨薇跟随殿下多年,忠心耿耿,从无二心,今日只不过是担忧殿下所以才忘了规矩,殿下也要责罚她,此番一来,岂不叫人心寒?”
他这一番话言之凿凿,李青晗听在耳里,亦觉得司马聪的做法不太妥当,转头正准备劝说几句,却见司马聪的脸色并不大好看,尤其是窦昀开这一段话更让他难堪,倏地一怔。
接而,李青晗轻声“哼!”了一声,司马聪听这声音朝她看过去,见她依旧一副不高兴的模样,心下更加生气,回头冲着窦昀开说道:“你如今胆子倒是越发大了,敢这么和我说话,有谁心寒,一同打发了他去!”
窦昀开没想到一向把他当兄弟的司马聪今日这样大发雷霆,不经将目光扫过背对着他的李青晗,她一身浅蓝色衣衫,既不招摇夺目,又不会太过没有存在感,只是望着她那妖娆的背影,就觉得此人是狐媚惑主的,红颜祸水!
他双膝跪地,垂着头道:“微臣不敢!只是微臣所言句句属实,殿下,雨薇她……”
不待他说完,司马聪跨过来一步,衣袖一甩,厉声喝道:“窦昀开,我说到做到,你再敢多说一句,我便遣了你去做冷宫侍卫!”
这一句话,叫窦昀开心凉了半截。
祁雨薇冷笑了一声,抬起黯淡无光的眼眸,看了一眼离自己尚有十五步之遥的司马聪,挺拔的身影如青松一般伫立着,曾是令她魂牵梦萦的人啊!
忽的觉得,再多的争辩,也是于事无补,只要有李青晗在,司马聪的眼里就不会有她这个人。
她漠然转身,迈着沉重的步子,拖着疲惫的身体,慢慢走开。
窦昀开望着祁雨薇离开的脚步,心也冷了,他与祁雨薇一直都把司马聪当主子,誓死效忠于他的,只是如今祁雨薇已长大,心思也不似从前简单,相处了这么些年,情愫暗生,造成了今日的局面。
他皱着眉,沉痛地张嘴,犀利狠辣的目光却始终看着光洁的地面,好似那上面是李青晗那张骚媚入骨的脸孔,他要看穿了她似的,“微臣领命,即刻便去冷宫!”
说完这一句话,站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司马聪听了他的回答,气急败坏,却颤抖着唇说不出任何话来。
李青晗看着他二人离去的背影,以及渐渐被关上的殿门,看着司马聪,已不再是刚刚说话时的轻松语气,“我之前说过,若是为了利益,牺牲彼此也是可以的,只是不曾想到,你这么快就利用了我。“
司马聪一怔,背脊有些发僵,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李青晗脸上的笑不再有,目光如寒冬腊月时的北风一般冷飕飕地刮过,所到之处只留下一片透心的凉意,“不过这一次我甘心被你利用,却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冷冷的眼神如放射出冰凌一般,直让司马聪觉得心里发凉。
直到李青晗离开过后,黄昏的光线金色斑斓落在白玉砖上隐隐绰绰,耀得他的眼睛有一阵阵地刺痛,忽的扯唇一笑。
祁雨薇和窦昀开都是他赶走的,可是李青晗呢?
古来要成就帝业皆是如此,他本该好好利用身边任何一人的,只是李青晗一眼看穿,道破了这一层隔阂也好,以后见面时,便不会再那么尴尬了。
李青晗在宫女的领路下出了宫门,天气渐晚,晚霞如一盘红漆撒上,绚丽夺目,光彩耀人,宫外的气息明显较于宫内的要自由一些,李青晗深深吸了一口气,举目望去,并没有丞相府的马车来接她,她只能徒步走回。
这时一辆马车忽然朝她驶过来,饶是宫门口,仍有重重的尘埃被风扬起,几乎是拂了她满面,眯着眼看过去,马车从她旁边呼啸而过,迅速进了宫门,却没人敢阻拦。
李青晗皱眉,直直地望着马车离去的方向。
右手忽然地一热,整个人一惊,回头看去梁宥昭焦急的脸出现在眼前。
“我原是该早些去的,只是有事缠身实在脱不了身,青晗,你有没有怎么样?”他紧紧握着李青晗的手,灼热的手掌贴着她的后背,虽是沉稳如他,却仍然有些止不住地颤抖和惊怵。
皇宫是吃人的地方,李青晗莫名其妙地就进了宫,他总怕她会出事。
李青晗心下一软,宫门口行人虽不多,也不是完全没有。此刻她却全然忘怀,只看着梁宥昭的满眼柔情,忽的心里一刺痛,想起了那四个字来。
天命归亮。
她终究是个俗人,希望自己的夫君一辈子心里只有她一人。
尽管心里明白,这是几乎不可能的,尤其是像梁宥昭这样的世家子弟,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事情。
“我没事。”她清淡的口吻让梁宥昭微微蹙眉。
“是不是司马聪跟你说了些什么?才会让你如此冷漠?”他开始有些怀疑,他们之间,只要有司马聪,就永远是一个梗,让他永远不能对李青晗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