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瑜合上笔记本，沉默片刻。陈启明最后没能按下那个按钮，或许是因为能源彻底中断，或许是在最后时刻发生了什么变故。
“源初冰核……活着的寒冷心脏……古老存在……”老马凑过来看了几眼，脸色发白，“这下面……到底埋了个什么东西？”
小夜则对日志中提到的“失败品活化”、“受到感召”更为敏感。
她抚摸着自己手臂上的鳞片，眼神晦暗。
她的的基因改造，与下面那个东西，果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是源头？是共鸣？
林瑜将笔记本收起。
信息很有价值，确认了深坑中“源初冰核”的异常本质，也解释了外面那些聚合体怪物的来源——它们是失败实验品和受感染环境物质的聚合体，受到“源初冰核”的吸引和活化。
但【神之心】的感应，不仅仅指向深坑。在这个观测站内，也有强烈的指向性。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那面被幽蓝色冰层完全覆盖的巨大观察窗。
感应，来自那后面。
“这观察窗后面是什么？”林瑜问道。
小夜走上前，将耳朵贴在冰层上仔细倾听，又用左爪的指尖轻轻敲击。
冰层极厚，回声沉闷。
“后面……是空的。有回音。可能连接着另一条通道，或者……一个独立的腔室。”
林瑜试着用手推了推观察窗边缘的金属框架，纹丝不动。
观察窗显然是从内部锁死的，或者被冰彻底冻住了。
他看向那台通讯设备。陈启明试图操作的设备。
除了那个红色的“紧急防御”按钮，操控板上还有很多其他开关和指示灯，虽然大多黯淡。
林瑜尝试着按动几个看起来像是电源或解锁的按钮，毫无反应。
设备的核心能量源早已耗尽。
他的目光落在操控板下方一个不起眼的、带有物理钥匙孔的金属面板上。
那像是一个独立的手动备份数据存取口，或者是某种应急手动控制机构。
钥匙……
林瑜看向陈启明的遗体。他腰间的工具带上，挂着几把形状各异的钥匙。
没有过多犹豫，林瑜小心地敲开陈启明腰间钥匙周围的冰层，取下了那串钥匙。钥匙入手冰冷刺骨。
他逐一尝试，在插到第三把略显粗大、带有复杂齿痕的钥匙时，“咔哒”一声，金属面板的锁被打开了。
面板向内弹开，露出了里面一个手摇式的曲柄装置，以及一个拉杆。
旁边有简单的标识：手动观察窗除冰/应急开启。
“需要手动摇动曲柄，可能连接着观察窗背后的除冰加热丝或者机械解锁装置。”老马判断道。
“试试。”林瑜将手电交给小夜，双手握住冰冷的曲柄，开始用力旋转。
“嘎吱……嘎吱……”曲柄转动异常艰涩，仿佛轴承里灌满了冻结的泥沙。
林瑜的力量全力爆发，才勉强将其一点点转动。
随着曲柄的转动，观察窗边缘隐约传来细微的“嗡嗡”声和冰层碎裂的“咔嚓”声。
覆盖在玻璃上的厚重幽蓝色冰层，内部似乎有极其微弱的、暗红色的光芒一闪而过，但很快又熄灭。
除冰系统大部分显然已经失效，但机械传动部分似乎还能勉强工作。
林瑜摇动了足足五分钟。
终于——
“轰隆……”
一声沉闷的、仿佛来自墙壁内部的巨响传来！
观察窗整个金属框架，开始缓缓向内、向一侧滑动！
一股比观测站内部更加冰冷、更加古老、带着尘埃和某种奇异味道的气流，从开启的缝隙中涌出！
观察窗后面，果然不是实心的岩壁，而是一条幽深的、斜向下的狭窄通道！
通道的墙壁不再是粗糙的岩石，而是打磨光滑的、呈现出一种暗青黑色的金属质感，上面蚀刻着更加繁复、更加古老的纹路，与之前在螺旋通道里看到的那些冰晶纹路有些相似，但更加系统，更像是一种文字或阵法。
通道只有一米多宽，两人高，笔直地斜向下延伸，尽头隐没在深邃的黑暗中。
手电光照进去，光束仿佛被吞噬，只能照亮前方十几米。
而【神之心】的悸动，此刻变得无比清晰、强烈，源头就在这通道的尽头！
小夜的反应更加剧烈。
她几乎是扑到了通道入口，竖瞳紧缩，身体剧烈颤抖，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兴奋与恐惧交织的低吼。
“就是这里……就是这里！呼唤……变得好强！下面……下面有能让我……解脱……或者毁灭的东西……”
老马看着那幽深诡异的通道，咽了口唾沫：“这地方……感觉比外面还邪门。这些墙壁上的花纹……”
林瑜仔细打量着通道墙壁上的暗青色金属和蚀刻纹路。
这绝非现代人类科技的风格，甚至与上面实验室的工业感也截然不同。它更古老，更神秘，带着一种非人的、冰冷的美感。
“深寒一族……”林瑜回想起日志中的只言片语和陈启明的猜测，“或许，在人类发现‘源初冰核’之前，这里就已经存在了。那些‘深寒血脉’实验，也许是在拙劣地模仿早已存在于此的某种……生命形态或者力量体系。”
他看向小夜：“你的基因改造源头，可能就来自这里。下面，要么是解决你问题的关键，要么是让你彻底异变成怪物的陷阱。”
小夜抬起头，暗青色的脸庞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有些狰狞，但眼神却异常坚定：“我知道……但我没有选择。上面的稳定剂撑不了多久。与其慢慢变成外面那些没有理智的怪物，不如下去……赌一把。”
林瑜点了点头。
“老马，”林瑜看向老兵，“这条路，可能比外面更危险。你可以留在这里，等我们回来，或者自己找机会出去。”他再次给了对方选择的机会。下面的危险未知，老马的实力在其中可能起不到太大作用，反而容易成为累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