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

    牢门打开的声音在寂静的黑牢中格外响亮。

    「红毒蛇」奥柏伦亲王从睡梦中猛然惊醒,但他却没有动,而是眯着眼睛,让自己适应光线的变化,同时暗中观察情况。

    「奥柏伦殿下。」门口传来一个软软腻腻的声音。

    「瓦里斯?」奥柏伦亲王坐起身,借着火把的光却发现那人并不是瓦里斯的模样。

    他立刻明白这是对方的伪装,笑着调侃道:「你这身打扮可比原来那套讨喜多了,至少像个男人。」

    瓦里斯没有在意奥柏伦亲王的讥讽,面色严肃地说道:

    「殿下,我是来告诉您一个坏消息的。」

    奥柏伦亲王暗自抽回右腿,随时准备一跃而起,但表面上却还是那副懒散的模样,笑道:

    「坏消息?自从琼恩·艾林死后,我就没听到过好消息。说说看,不会是又要给我安上什么罪名吧?」

    「唉!」瓦里斯叹息一声,「您还真的猜对了。您真要多一个罪名了。」

    奥柏伦亲王眯起了眼睛:「什么罪名?」

    「杀害财务大臣,培提尔·贝里席大人。」

    「杀害?」奥柏伦亲王惊疑不定地问道,「难道‘小指头,死了?」

    「是的。」

    「不可能!」奥柏伦亲王一跃而起,冲到瓦里斯跟前,「他怎么可能死?我的长枪上的毒根本就不会致命!」

    瓦里斯再次叹息一声,道:「如果您不信,就自己来看吧。」

    说着就转身走出了牢房。

    奥柏伦亲王满脸狐疑地跟上。

    「亲王殿下,您看。」瓦里斯打开另一间牢房大门。

    奥柏伦亲王走了过去,却只站在门口,一只脚抵住牢门,往里张望。

    然后,他果然就见到了培提尔脸色发白,身体僵直地躺在地上,周围流了一滩血迹。

    等了一会儿,奥柏伦亲王见到培提尔的胸膛果然没有任何起伏,才确定他是真的死了。

    「怎么会?」奥柏伦亲王走进牢房,仔细检查起培提尔的尸体。

    「他应该是失血而死。」瓦里斯解释道,「可能伤口没有处理好,哎,可怜的培提尔大人。」

    奥柏伦亲王正解开培提尔断臂上包扎的绷带,仔细查看了一下伤口,然后回头冷冷问道:

    「是谁帮他处理伤口的?」

    「是大学士派席尔大人。」

    「派席尔!」奥柏伦亲王咬牙切齿,「他是兰尼斯特家养的一条狗吧?」

    瓦里斯没说话,表示默认。

    心里想着反正兰尼斯特家族和马泰尔家族之间血债累累,再多加一条仇恨也没什么差别……

    奥柏伦亲王霍然而起,走到牢门口,目光盯着瓦里斯的眼睛,道: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

    「哎,我也是不希望看到您被冤枉。」瓦里斯一副无比同情的样子,「我其实知道琼恩·艾林这件事上您是无辜的,可现在培提尔死了……哎,您这就算是有理也说不清啦。」….

    「所以你想放我逃走?」

    「是的。」

    「为什么?」奥柏伦亲王问道,不等对方回答,他又补充道,「别说什么同情,什么为了正义之类的狗屁理由,瓦里斯,告诉我你这么做的真正原因。」

    瓦里斯委屈地缩了缩脑袋:「亲王殿下,我是真心想要救您啊。更何况,我跟您兄长,可是多年的好朋友,这个您也知道的吧。」

    奥柏伦亲王冷笑道:「瓦里斯,你知道我兄长是怎么说你的吗?」

    「什么?

    」

    「他说你是一只女干猾狡诈的蜘蛛!绝对不能信任!」

    瓦里斯顿时更委屈了:「没想到道朗亲王对我有这么深的误解……」

    「行了,瓦里斯。」奥柏伦亲王大步向外走去,「既然放了我,就带我出去。我已经受够了按他们的规则玩游戏,现在,该轮到按我的规则来玩了!」

    「嘘!小声点儿!」瓦里斯连忙跟上。

    两人通过同样的方式进入密道,可走了没几步,奥柏伦亲王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亲王殿下?」

    「不行,我不能就这么走了。」

    瓦里斯还以为对方是担心走后彻底坐实了罪名,正打算再劝,却听到奥柏伦亲王道:

    「我的情人,我的女儿侄女,我的侍从仆人……他们都还在红堡,我要带他们一起走!」

    「那么多人太危险了!」瓦里斯劝道,「您先自己走吧,他们我来安排。等天一亮,我就让人通知他们立刻离开红堡。」

    「不行。」奥柏伦亲王坚持道,「万一有人提前进牢房发现我不在呢?至少你要让我带走亚莲恩,不然我没法跟兄长交代。」

    瓦里斯无奈,只得带着奥柏伦亲王进入了另一条岔道。

    两人走了约莫十几分钟,钻出一个地窖后,奥柏伦亲王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红堡之中。

    瓦里斯轻声道:「往前再走几步,穿过一个庭院……」

    「我知道,这里我认识。」奥柏伦亲王大步走了出去。

    然而,他走的方向却不是瓦里斯指的方向。

    「亲王殿下,这边,这边。」

    奥柏伦亲王却根本理都不理瓦里斯。

    「你要去哪?」瓦里斯急的直跺脚,却也只能跟了上去。

    走了一阵,他才骇然发现,奥柏伦亲王要去的地方,赫然正是大学士派席尔的住处!

    瓦里斯正要上前劝阻,却被奥柏伦亲王猛地拉进了墙后。

    等了一会儿,他才听到脚步声响起。

    原来是巡逻的金袍侍卫。

    等侍卫们走后,奥柏伦亲王再次动身。

    瓦里斯几度试图劝阻,却全都失败,他哪里劝得动杀心已决的「红毒蛇」。

    于是,瓦里斯只得蹲在墙角的阴影里,暗自咒骂。

    不一会儿,奥柏伦亲王便去而复返,只是身上多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瓦里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知道又一位老朋友已经跟自己永远说再见了。….

    而这时,他听到那位多恩杀神居然又开口道:

    「带我去通向梅葛楼的密道。」

    「你想干什么!」瓦里斯亡魂大冒。

    梅葛楼可是王室寝宫所在。

    「你不用管我做什么,带我去就行了。」奥柏伦亲王用冰冷的语调说道。

    「没有通向梅葛楼的密道!」其实是有的,但瓦里斯当然不可能带这个疯子去那里。

    奥柏伦亲王用那对毒蛇般的眼睛盯着瓦里斯,看得他心里发毛。

    但即便如此,瓦里斯依然没有屈服。

    两人对峙许久,瓦里斯开口劝道:

    「亲王殿下,这里可是红堡,不是您的杀戮场……」

    奥柏伦亲王冷笑着打断:「当年兰尼斯特攻陷君临的时候,可就是把这里当成了屠宰场!我的姐姐,还有她的两个孩子,都死在他们手里!诸神若是还有一点公正之心,就该让我杀了瑟曦,再杀了她的三个孩子,这才叫复仇!这才叫正义!」

    瓦里斯只觉得浑身忍不住发抖,心里不断咒骂着眼前的疯子,顺带也

    将策划这一切的山姆威尔·凯撒骂了个狗血淋头。

    「不可能!」瓦里斯语气也变得强硬起来,「奥柏伦!我不可能任由你在红堡里大开杀戒!」

    「那我就先杀了你!」奥柏伦亲王带着满身的血腥和杀意道。

    「那你杀吧。」瓦里斯牙齿咬得咯咯直响,「如果真带你进了梅葛楼,我反正也是死定了。不如你现在就给我一个痛快!」

    瓦里斯说完就闭上眼睛,一副等死的模样。

    奥柏伦亲王阴阳怪气道:「没想到你这个太监也有如此胆量。」

    瓦里斯听出了对方语气中的松动,心中一喜,道:

    「亲王殿下,男人的胆量从不长在那活儿上,而您想要的正义,也从来没法通过杀戮来实现。请相信我,马泰尔家族一定会有复仇的那一天,但绝不是现在,也绝不是通过残害无辜的妇女孩童来实现。你快跑吧!至于后面怎么办,我会跟道朗亲王商议,绝对不会让您蒙受冤屈。」

    奥柏伦亲王沉默片刻,又道:「那你带我去找‘魔山,,他不算无辜吧?」

    瓦里斯气得不行:「亲王殿下,格雷果爵士住在城外的军营里,不在红堡里啊。」

    奥柏伦亲王沉默。

    瓦里斯再次苦口婆心地劝道:

    「亲王殿下,您赶紧带亚莲恩公主走吧!再晚就真的来不及了。」

    这次奥柏伦亲王终于不再多言,转身就走向了亚莲恩公主的住处。

    瓦里斯这才松了口气,只觉得后背上都被冷汗湿透了。

    奥柏伦亲王叫醒亚莲恩公主,和自己的情人艾拉莉亚,简单跟她们说了一下情况。

    两人虽然惊惧于形势的变化,但也知道情况紧急,没有多说什么,匆匆收拾了一下,就准备一起逃离君临。

    「特蕾妮呢?」奥柏伦亲王发现自己的私生女不在。

    「叔叔,特蕾妮还在贝勒大圣堂呢,我们该怎么通知她?」亚莲恩公主开口道。

    「她怎么会在贝勒大圣堂?」奥柏伦亲王疑惑道。

    「她看上了一位修士……」

    奥柏伦亲王翻了个白眼,知道自己私生女还真有这个癖好,便转头看向瓦里斯,后者连忙拍着胸脯保证:

    「殿下放心,特蕾妮小姐我待会儿就派人去通知,你们快先走吧,不然天都快亮了。」

    几人这才乖乖跟着瓦里斯重新回到密道。

    等他们通过密道来到君临港时,东方的天际已经微微发白。

    「快走吧!」瓦里斯像是在驱赶瘟神。

    如果说之前他将奥柏伦亲王放出来的时候,还打算帮一帮多恩的话,那现在,他已经彻底熄了这个心思。

    奥柏伦亲王揪住太监的衣领,警告道:「我的女儿交给你了,如果她出了什么事,我一定会来宰了你!」

    什么女儿,不过是个私生女。瓦里斯心中腹诽,表面上却信誓旦旦:

    「您放心,我一定会将特蕾妮小姐平安送出君临。」.

    萝卜上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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