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颗大颗的泪珠划了她的脸,她绝望又无助的模样,可怜极了。
许砚清从小就不会安慰人,他看着沈星沅难过的样子,心里着急又心疼。
急迫之下,他下意识的俯下身来,怜惜的一点点吻掉她脸上的泪后,他放柔了声线:“沅沅,不哭了好吗?
沈总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可你不能冻坏了自己,让他担心不是?
要是让他知道你因为等他,着凉病了,得有多自责啊?”
这些话,明明是他用来安慰沈星沅的。
但听到沈星沅的耳朵里,却好像是变了个意思。
“他能不能听见,还是个问题。万一今后他都听不见了呢?”
被冷风吹了一天的沈星沅,恍恍惚惚的抱着膝盖,缩成一团的坐在围栏边上。
她的头靠在围栏上,开始唱起了小时候爸爸妈妈哄她睡觉时的歌谣。
“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随,
虫儿飞,虫儿飞,
你在思念谁……”
她的歌声空灵之中,还带着点绝望,唱到最后,她感觉自己的腿脚好像要没知觉了。
等到了晚上,海面升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沈星沅看到,海的中央好像有个人站在中间,正朝着她缓缓走了过来。
她眯起眼睛仔细一看,那人的身型和父亲太像了,直到她看清那人的脸,就是父亲……
“爸?”
话音刚落,她感觉眼前一黑,身体像是不受控制似的,朝旁边倒去。
倒下去之前,她好像听到了许砚清喊她的声音。
在看不到尽头的黑暗中,沈星沅感觉自己好像一直在下沉,失重感和无尽的恐惧像是要把她吞噬。
她觉得好冷,手脚都快要被冻僵了。
下一秒,眼前的景象全都变了,她好像回到了父亲出事的海岸边上,看到海浪一遍遍的拍打着岸边。
她亲眼看着父亲的车冲进了海里,海上泛起一阵浪花后,只剩一个个的汽泡在海面上。
“爸!”沈星沅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冲进了海里。
上次她来不及救父亲,这一回她要拼尽全力。
潜入海底的时候,海水冷的她止不住的发抖,她向着缓缓沉入海底的那辆车游过去。
好不容易游在车门边,她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将驾驶座上的父亲拉了出来。
终于……她救到了父亲。
她还没来得及高兴,下一秒,眼前的父亲化成一团血雾,散开了……
“爸!”
沈星沅猛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何时回到了自己家里。
她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原来自己是做了一个噩梦。
幸好,只是个梦而已。
许砚清听到动静,从厨房里出来,他的手里还端着一碗热热的汤:“你醒了?快吃点热的东西暖暖身体。”
他将热汤端到沈星沅面前,用勺子舀起汤来喂到她嘴边。
做过一场噩梦的沈星沅,浑身像是被冷汗浇湿一样,整个人恍恍惚惚。
看到那一勺子的热汤,她下意识的偏过头去,不想吃。
“没什么胃口。”
许砚清放下汤勺,伸手去摸她额头的温度。
“昨天你吹了一天的冷风,回来就发烧了,烧到了40度,要是吃不下东西,病怎么好?”
这话,沈星沅像是没听见一样。
她只关心一个问题:“我爸爸他……找到了吗?”
回应她的,是许砚清久久的沉默。
她拿起床头的手机来,看了一眼时间,已经过了四十八小时了,她昏睡了整整一天!
四十八小时还没找到人,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沈星沅吸了吸鼻子,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不等她悲伤呢,外面传来一阵剧烈的敲门声。
是丁管家去开的门。
门外站着一大堆西装革履的人,丁管家仔细一看,发现这些人都是沈家公司里的股东。
昨天沈雄出车祸的事,已经上了新闻了,一夜之间,这些股东全都传遍了。
这些人气势汹汹的来,手里什么东西都没拿,不像是来慰问沈总有没有事的,倒像是来找茬的。
丁管家右眼皮突突的跳,给院子里的几个佣人使了眼色,让他们过来帮忙堵住门口。
股东们站在外面,大声朝着丁管家喊道:“老丁啊,你只是沈总花钱雇来看门的一条狗,用不着这么衷心吧?”
被怼了,丁管家也不生气,他脸上带着礼貌的微笑。
“各位啊,沈总还没回来,要是想要慰问他,恐怕要过几天再来。”
有人阴阳怪气的说道:“那你说明白,是过几天啊?沈总不在,公司不能一日无主,那么大的公司呢,总不能没人管吧?”
“就是啊!不是我说,沈家就剩了个天天就知道吃喝玩乐的大小姐,还有个被沈大小姐看上的没用小白脸。
可以说是后继无人了!那他们也不能白白占着公司的股份吧?”
“反正他们占着也没用,不如让出来,给我们这些有能耐的人,怎么样?”
这些话,是股东们故意大声给楼上的沈星沅听的。
丁管家的脸色有些难看,他默默往楼上看一眼,这才回过头来,礼貌的笑着说:
“股份的事,我可做不了主,各位还是请回吧。”
“知道你做不了主,老丁啊,你不如放我们进去,让我们上楼去请那位脑袋空空的沈大小姐。”
“她要是能乖乖签了股份转让合同,我们还能给她留点钱和面子,不然,双方撕破脸皮,谁的脸上也不好看。”
“楼上姓沈的,别当缩头乌龟啊,赶紧下来!”
还在发高烧的沈星沅,根本不需要费力气去窗边听,直接坐在床上就能听到。
这些人,一听到沈雄出事,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强占沈家的股份财产。
连沈雄的葬礼开始都等不到……
许砚清走到窗户边,眼神中的戾气根本藏不住,他紧紧的攥着拳头。
要是眼神能杀人的话,楼下的人早就死了千百遍了。
“沅沅,你别听他们说的,我下去把他们赶走。”
“算了。”沈星沅做什么都没什么精神,她语气淡然的说:“随便他们怎么闹,你再去帮我问问,爸爸找到了没?”
许砚清深吸一口气,压住心中的怒火,拿着手机去打电话跟警方那边询问情况。
原本沈星沅以为楼下的那些股东闹一会儿就走了,没想到,他们聚的人还越来越多。
到最后,甚至有人扬言:“楼上的沈家人听着,要是你们今天不出来,那我们就在楼下不走了!”
“是啊,股份的事必须早日定下来,那么大的公司天天都在赚钱呢,可经不起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