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魔法时代的先行者（四）
“如果你现在被别人捡走了，又会怎么样呢？”
江明提出了问题。
然而没有像以往那样得到回应。既没有公式化的解答，也不是因为权限不足，而是不知出于何种理由的沉默。
对此，江明不禁有些意外地转回视线，随即又恢复了微笑。
“小书，你不回答……是因为不知道吗？”
≮超出范围，无法判断。≯
“诶？是这样吗……”轻飘飘的语气没多少疑惑的意味，依旧是令人捉摸不定的随意，好像随时会拐到难以想象的地方去，“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你不知道的事吗？这可真是……太有趣了啊。”
说出最后半句话的同时，江明的脸上已是满溢了愉悦之sè的笑容，像个沉浸于游戏的孩子一样。
“呐，小书，你知道吗？对于完全未知的事物该怎么去确认呢？”
≮超出范围，无法判断。≯
对于这重复的回答，江明像是完全没听见一样不为所动，而是像以往自言自语时那样自顾自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答案很简单，试试就知道了。”
江明若无其事地说着大有深意的话，再次将视线转到正下方的茫茫人海，然后很自然地收回了一只手，仅用捏住封面的三根手指吊着整本书。
“所以啊，小书，我突然觉得……把你从这里扔下去的话，一定会很有趣吧。”
摇摇yù坠的创法之书没有任何反应，安静非常。
因为这并不是提问，这些话语没有触发相关功能，所以无论话语中包含着怎样的含义也都对其毫无意义。
于是江明提问了：
“小书，你觉得呢？”
≮超出范围，无法判断。≯
毫不意外地得到了这样的回答，江明维持着温和的微笑，继续自言自语。
“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去，不会有事的吧……啊，说起来，最初见到的时候就是这样呢，好像原本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但现在想想，也可能是谁扔下来的？”
≮权限不足，不予回答。≯
“诶？这种回答，是果然有内幕的意思吗？”
≮权限不足，不予回答。≯
“究竟是谁呢？”
≮权限不足，不予回答。≯
“为什么会是我呢？”
≮权限不足，不予回答。≯
“你再不回答，我就扔下去好了。”
周围出现了短暂的沉寂，谁也没有多余的动作或声音，只有风不停地吹着。
“小书……”
三秒钟后，江明收敛了所有的笑容，无比认真地盯着咫尺外的创法之书，用无比真诚的语气诉说着一句句话语。
“能够遇到你，真是太好了。”
≮……≯
“至今为止真的非常感谢。但是现在，要和你说再见了……”
句末的声音微弱下去，手指的力气仿佛也跟着一同消散，稍稍松开了加诸其上的那份束缚力，于是厚厚的硬质封面一点一滴从指尖滑过，直至彻底脱离，整本书朝着正下方坠落――
“说笑而已。”
用轻快的语气说着随意的话语，江明已经恢复了愉快的笑容。因为他在松手的下一刻便又一把抓回去，整本书下坠的高度不超过二十厘米。
“果然，我真是越来越无聊了。”
江明继续自言自语着，将闲置的右手也伸过去将书合拢，然后一手握住书脊，横过胸前将其贴在怀里，另一只手稳稳地托在下端，确保各个方向都不会滑落。
自言自语的同时，整个人的神态也变回了习惯xing的温和之sè，乍看就像是一个学者模样的角sè。
“果然……”
遥望着远方的景象，江明的话语似乎中有几分叹息，但更多的仍是飘忽不定与漫不经心，一句一句溃散在夜风中。
“即便拥有着神一般的力量，人类始终是人类，无法成为真正的神。”
“因为人和神，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真正的，绝对的神，不会有人类的情感，人类的想法，人类的习惯，人类的一切。”
“不会爱上谁，不会憎恨谁，不会给予任何人特别待遇。”
“不会有想要的东西，不会对什么产生期待，永远不会觉得无聊，所以也永远都不会感受到乐趣……这些都是晓空说的。”
说到最后半句的时候把某个音拖得很长，然后一下子换成了与之迥异的欢快语气，表情也随之一变。
“小书，你怎么看？”
≮权限不足，无法开启模拟人格系统。≯
“诶？还有这种隐藏功能吗？”意料之外的回答让江明有些愕然，但想想便恢复了愉快的神sè，“一直都没发现呢，因为之前的打开方式不对吗？”
≮可以这样理解。≯
“呵呵呵……果然，小书很厉害呢，连网络用语都能理解。”
江明更加愉快地笑出声来。
因为不是提问也没触发相关功能，所以书之意识照例没有作出回应，任他笑个够然后又继续自言自语起来。
“果然很有趣呢，魔法的世界。”
江明赞叹着，又一次看向下方车水马龙的城市景象，又开始了假设。
“如果换成其他人，大概不会做出和我一样的选择吧。”
“因为每个人都只是世界的一部分，所以人们眼中的世界也是不完整的。因为因为人与人之间总会存在着种种差异，所以对于同一事物的认知可能有无数个结果。因为‘我’和‘你’是不同的，所以无法明白彼此的心情――晓空是这样说的，我也是这样想的。”
“如果是晓空的话，一定能够理解我的做法，明白我的全部。”
“如果是晓空的话，或许能让这个魔法的时代继续下去。”
“但――”
“我所认识的那个人，我所相信的那个人，只存在于网络，而不是现实的世界。”
“所以……”
微微的笑容彻底散去，只剩下面无表情的温和之sè，像在看着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看，想在对谁诉说又好像只是自言自语，淡然的，从容的，不可动摇的。
“所以，这个计划的执行者只能是我――魔法时代的先行者，只能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