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淡谷的另一端。
“光老头,我们这样做到底是对还是错?”雷伯伯问光爷爷。
“对与不对,我们不是做了吗?”光爷爷回答着,脸上没有一点表情,深邃的眼睛里看不出一点波澜。
“可是,她还那么地小,以后的路她该怎么去走?”
“小雷头,我也是没办法,雪儿她必须要长大。我们可以宠她两百年,三百年,可是我们不能宠她一辈子,她的一生是那样的漫长,我们不能陪她走到最后。我也是看着她长大的,我又怎么忍心看到她不开心,可是这条路我没得选择,她也没得选择,雪儿必须要有自我保护的能力。”
雷伯伯喜欢叫光爷爷叫光老头,而光爷爷喜欢叫雷伯伯叫小雷头。光爷爷今年都两千一百二十六岁了,而雷伯伯才一千七百五十二岁,所以在私底下光爷爷总是“小雷头,小雷头”这样地叫雷伯伯。雷伯伯是不服气,可是他没有办法,谁叫他确实比光爷爷小呢,所以他就“光老头,光老头”这样地叫光爷爷。真是两个有趣的老头子,都一把年纪了,竟然还和小孩子一样。不过呢,我喜欢叫雷伯伯叫老狐狸,因为他总是取笑我,笑话我小,可是以后他不能再叫我小屁孩了,因为我不是了。
“可是我们可以找别的理由让她专心修炼,比如族规。”
“以雪儿的机灵,她会不知道这其中的端倪吗?一旦让他觉察到了什么,她照样会刨根问底的,这孩子你又不是不知道难缠得很,到时候不是一样会知道。”
“咳。”雷伯伯重重地叹了口气,最近他老是在叹气,光爷爷也一样。也许他们还不习惯没有笑容的我,不习惯我突然间的长大。虽然仇恨不是说忘就能够忘得掉,说放下就能够放得下,可是我知道我不能够为了仇恨而活着,我应该放下它,为了光爷爷他们,也为了我自己。仇恨它太可怕太沉重了,才一天就压得我透不过气来,让我如此地失常。
第二天,天还没完全亮的时候,我在风哥哥的怀里醒过来。睁开眼对上风哥哥清澈明亮的眼睛,他正在专注地看着我。原来他自己已经醒了,而且还一直看着我。被风哥哥这样看着,脸不禁红了,不好意思地把头埋进他的怀里,贴着他的胸膛,听着他强有力而又有节奏的心跳声。他的体温隔着中衣传到了我脸上,这让我的脸更加红了,幸亏躺在他的怀里,要不然让他看见我红透的脸,一定会被他笑话的。风哥哥有时候和雷伯伯一样,一点取笑我的机会都不放过。
“呵呵。”看着我害羞的样子,风哥哥不禁笑出了声。他清爽的笑声,让我更加不自在了,躺在他的怀里,像躺在刀尖上一样。我不安地动着,想找一个更舒适的位置,可是失败了,原来不舒适的不是风哥哥的怀抱,而是我自己,是我自己心里有问题。
“雪儿。”
“呃。”
“该起床了,天就快要大亮了。”
“可人家不想起来嘛,风哥哥的怀抱好舒服啊。”当脸不红的时候,我对他撒起娇来。
“如果你喜欢,风哥哥以后每天晚上都来陪你睡,可是现在,你不能再赖床了。”
“不….”
“雪儿,乖,风哥哥帮你穿衣服。”风哥哥对我真的很有耐心,他一边放开我,把我抱起来坐在床上,一边拿过衣服替我穿上。如果谁以后嫁给了风哥哥,一定会很幸福的。我想。
“哦。”我不高兴地让他给我穿衣服,嘟起嘴。
“雪儿,你要穿什么样的外衫,是粉红色的还是草绿色的?”风哥哥拿着这两件衣服,在我身上比来比去,决定不下来的时候,问我喜欢穿哪一件。
“这件。”我指着粉红色的那一件,因为这一件的袖子、领子、群摆等这些地方都加了蕾丝,而我喜欢有蕾边的衣服。
“好,听雪儿的,就穿粉红色的这件。”
穿好衣服之后,风哥哥去打水帮我洗脸。
“怎么了?”我不解地问。因为他突然再那里笑,等笑够了,他拿了面镜子过来,递给我,说:“自己看吧。”
我接过来,可是马上就把镜子给扔了,我看见自己的眼睛又肿又红,跟核桃似的,要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怎么办?风哥哥,怎么办,怎么办啊?”我紧张地扯着风哥哥的衣袖。
“不知道。”
“啊。”我失望地垂下手,低着头,眼睛蒙起了一层水雾。
“雪儿,怎么办啊,很丑啊。”风哥哥故意问我,焦急的眼睛里满是戏谑。
“很丑啊,我不要啊。”
“谁叫你昨晚哭得那么凶,怎么劝都不听。”
“风哥哥,你快想想办法,我不要这个样子,难看死了,等会儿所有的雪狐都会看着我,我不要他们看到我难看的样子。”
“可是我是真的想不出办法啊。”风哥哥无辜地看着我。
“那我不要做人了。”
“雪儿,你本来就不是人啊,你忘记了。”风哥哥笑着说。
“风哥哥,你欺负人。”说完我趴在床上,假装很伤心地抽泣着。
风哥哥见我又要哭了,慌张了,马上认真地说:“跟你闹着玩的,你别哭了,风哥哥帮你就是了。”
“真的?”我转过头,不相信地看着他,眼角挂着拼命被我挤出来的眼泪。
“难道你想顶着这两个核桃眼去见大家啊?”
“不要。”我翻过身,坐起来。
“那好,把眼睛闭上。”
我听话地闭上眼睛,然后听见风哥哥轻声念起咒语。过了一会儿,眼睛突然觉得很清凉,那种干涩的疼痛感消失了。
“可以睁开眼睛了。”
可是我就是不敢把眼睛给睁开。
“雪儿,睁开眼睛,看看。”
我慢慢地睁开眼睛,发觉眼睛比刚才舒服了很多。风哥哥把刚才我仍掉的那个镜子捡回来,重新放在我面前。我条件反射地把眼睛闭上,还把双手捂上,因为顶着核桃眼的我实在是太难看了,到现在我还心有余悸。
“拿开,拿开。”
“雪儿,是不相信风哥哥吗?”
是啊,我为什么不相信风哥哥呢。我把手指张开一条缝,慢慢地把眼睛睁开,透过手缝看镜中的自己。可是除了看见两个黑黑的眼珠子外,就是自己的手。
“看来雪儿是不相信我了。”风哥哥失落地说着,看着他那副很受伤的样子,心不禁有些痛。
“不是这样的,雪儿相信风哥哥,雪儿只是被刚才的自己吓到了。”我脱口而出,说到最后憋憋嘴巴。
“看到了吗?”
“呃….”天哪,那双又红又肿的核桃眼真的不见了。我高兴地跳起来,在床上又跳又叫的。
“好了,雪儿,可以了,再跳这床就要塌了。”
“哦。“我停下来,搂着风哥哥的脖子,高兴地说:“风哥哥,谢谢你。”
风哥哥宠溺地搂着我,说只要我开心就好
我突然想起了什么,松开风哥哥,狐疑地盯着他,问道:“风哥哥刚才是在整雪儿的,故意让雪儿难过的,是不是?”
“没有没有。”风哥哥咧着嘴巴,摇摇手,否认道。
“没有?风哥哥和雷伯伯一样,坏死了,雪儿不要理你了。”我生气地坐下来。
“雪儿。”]
“雪儿。”
“好,风哥哥知道错了,好不好?”
“哼。”我偏过头。
“不要生气了,我保证以后不会了。”
“真的?”
“真的。”
“那你不能跟别人说今天的事情。”
“好,我不说,不说。”
“连雨姐姐也不能说。”
“雨儿也不能说啊?”
“当然了,还有雷伯伯更加不能讲,要不然不被他笑死才怪。”
“还有呢?”
“当然是所有的人都不能说咯。”
“还有呢?”
“哦,你一定不是认真的,你一在骗我,又想整我了,对不对?”
“没有,真的没有。”
“不相信。”
“那怎样,雪儿,才相信。”
“除非你保证了。”
“好,我保证我不会跟平淡谷里的任何一只雪狐讲雪儿早上那两个核桃眼的事情。”风哥哥边说边笑,一点都不认真。
“你还在笑。”
“我不笑了,我保证不跟别人说你难看的样子。”
看着风哥哥忍住想笑的样子,我还是有些不放心。
“干脆我们拉钩好了。”
“拉钩?”
“对啊,拉过钩了,我才能够放心。”
“你这丫头,心眼还挺多的。”
“拉钩,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拉过钩了,我还觉得不放心还要风哥哥跟我印拇指才肯罢休。
“可以放心了吗?”
“嗯。”
“那可以走了吗?再这样下去,我看明天这仪式都举行不完。”
“那最好。”我又憋憋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