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中午耽搁了不少时间,所以现在只能拼命地赶路了,好让能在天黑之前赶到天方镇找到落脚的地方,谁也不想露宿郊野.于是就错过了道路两旁的好风景,好似一些不可能再重复的东西正从生命的站台上悄然逝去一去不返.沿道两旁的风景还来不及欣赏,马车就急速地向前行驶,马车行驶过的地方扬起漫天的尘土.尘土像是不甘就此落地一般,于是等第二辆,第三辆,第四辆的马车再次驶过,然后再次扬起漫天尘土,周而复始.
姚另用力地抽打着马匹,马匹似乎也能够感应到主人们焦虑的心情,于是没命地向前跑着.马车开始颠簸起来,摇晃得非常厉害,大家坐在马车里面露难色,全没了早上悠闲的心情.
"姚林,你能不能慢一点啊."小蝶终于忍受不了,钻出马车,面如土色.
姚林回头见我们几个个个紧拧着眉头,难看的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像在遭着罪一样,他心有不忍地说:"我尽量慢一点."
其实他已经很努力地让马车行驶地平稳一些,只是我们几个不经用太娇嫩,受不了这车马劳顿的,又可惜他们不得不快马加鞭.
受了大半天的苦,终于在日暮时分赶到了天方镇,大家各各放下心来松了一口气.马车慢慢地走着,我似乎能听到马匹用力喘气的声音,真是难为它了.虽然马车正慢慢地走着,可大家谁也没心情观赏天方镇热闹的街区,个个无力地斜靠在马车上一动不动.
我们在天方镇最热闹的街道上找到了一家叫云来的客栈,我们要了四间上房.一见那温软的大床,我和小蝶快要散架的骨架此刻就更加无力了,两人倒头就睡.我和小蝶一个房间.
第二天清晨醒过来的时候,感觉身上还是有点疼痛,但是却倍感精神.用早点的时候,一向最活跃玩心最重的小蝶就迫不及待地向店小二打听这天方镇有什么好玩的地方,真是个孩子她.
"小二哥,这镇上可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小蝶脸放光彩,兴奋难抑地问.
"多得是了."小二骄傲地说,一脸的洋洋得意.
"哦?"小蝶的兴趣忽然被店小二可勾起了,赶紧放下筷子性急地催店小二快讲.
我摇摇头,微微一笑,这丫头还是这么地贪玩,一点都没长大.
于是店小二开始滔滔不绝:"这条街直走然后往动,再走一条街就会有一座美人湖,很多文人雅士都在那里提诗写词,还有一些诗社在那里斗文,可精彩了.看几位也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千金,必定学富五车,才高八斗,才情非凡啊,如果几位有兴趣可到美人湖转悠转悠,一定会让几位毕生难忘的."
小二唾沫横飞地讲这美人湖不仅风景相当优美,人文气息更是浓厚,把它捧得只有他天方镇有此一景,其他地方就难得一见.我们浅笑着,其实谁也没这个闲情逸致.游湖还差不多,至于写诗就免了,从小到大他们几个做的还少吗?除非兴趣非常好,否则那笔动都懒得去动它,可是不可否认他们几个确实才情高妙,毕竟他们出生名门望族书香世家.何况像美人湖那样的地方,他们确实也不想出尽风头卖弄风骚.
"还有呢?"小蝶赶紧问,对写诗填词她是一个头两个大,除了头痛全无灵感,谁叫我们雪狐一族从来就不需要学这些劳什子.
"城南有座梨园,来喜戏班那可是这里远近闻名的戏班,那戏唱得可是一绝啊."小二伸出大拇指陶醉地说着,还闭上眼睛清哼了几句.
我们轻笑出声,这店小二好情致啊.
"几位见笑了,情不自禁,情不自禁."回过神,店小二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脸红了一片,这下倒显得我们唐突了.
"哪里,小二哥唱得不错."慕容翌温文尔雅地说,脸上的笑温和有礼,并非是嘲弄.
"谢公子夸奖,对了,这城郊外有一大片的竹林,沿着小径拾阶而上,到了半山腰,那里有个温泉,那可是个好地方啊."
"温泉?"大家异口同声,全来了兴趣.
"是啊."
"小二."突然有人唤他过去.
"来了."店小二高声应了一句,然后笑着对我们说:"几位慢用,有空到处走走,这天天方镇真的是个好地方."
说完,又去忙活起了,他熟埝地穿梭在各个桌椅之间,服务周到.
于是我们便在天方镇多逗留了几日,小二说得没错,这天方镇确实是个好地方,尤其是那半山腰上的温泉,让人留连忘返乐蜀不彼.
"想不到这小小的天方镇竟还有这样好的地方."小蝶在温泉里由衷地感叹到.
"我小在都不想回去了."心闻也附和着.皇宫里的生活太沉闷了而又太拘束,哪比得上皇宫外天阔地广,自由新鲜的日子.
由于贪恋温泉的舒适,我们泡在里面忘记了时间.我忽然感觉呼吸有点滞塞,头晕眼花,想站起来不料却摔了进去晕了过去.心闻她们忽然阵脚大乱,恐慌地叫着风哥哥等人.
风哥哥快速地飞奔过来,抢在慕容翌前面.他拉过岸边的衣服三两下地把我打包起来,然后抱到岸上舒展开我的身体,用力地掐我的人中.我轻咳一声,微睁开眼睛,浮上苍白的笑容,我无非想让他们放心,即使现在头晕沉得要命.
"醒了就好."慕容翌舒一口气,开心地说.可是我却看见了他眉心里的忧伤.心莫名其妙地有些疼,因为他那落寞的眼神,楸着我的心一阵一阵地痛.
我把目光移到风哥哥脸上,心血来潮想捕捉一些东西.我明明就知道这只是徒劳,却执念要如此.我犹如那可怜的飞蛾,明知那些光会毁灭我,却还是义无返顾地靠近.其实飞蛾不是想取暖,而是为了站在离光烛最近的地方守着它,仅此而已.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头晕的关系,所以产生了幻觉.我竟看见风哥哥放大的脸上有着若隐若现的担心和心疼.我想我一定是眼花了,若不是他脸上的焦虑又怎么会放大好几倍.我虚弱地扇动着睫毛,想看清.
下山的时候,风哥哥执意要背我下山.我靠在他宽阔舒坦的肩头上,泪潸然落下,心里五味打翻,说不上是什么滋味.有多久我没靠在这宽大的肩上,又有多久我与他没这么亲密地依偎在一起.有多久?我已忘记.
夜间,云来客栈,小庭院里.
"哥哥,还没谁吗?"湘灵轻轻地问慕容翌,声音极轻极细,怕是惊醒其他的人.
"你呢?"慕容翌淡淡地问.
"你喜欢心儿吗?"湘灵突然这么一问,慕容翌怔在原地,但由于是背着光,看不真切他的表情.
"为什么这么问?"过了一会儿慕容翌恢复了神色,淡然地问.
"没什么,随便问问."湘灵苦笑着,平静地说.两兄妹同样为情所困.
"哦."
夜间的夜本来就很安静,现在显得更加地静谧.他们似不着边际地闲聊着,而实际里的暗涌恐怕只有他们的心里是最清楚的.
故事开了头,就没法收尾,而一旦参与了进来,就像是被卷进了漩涡里.料不到最初,也料不到最后,只能亦步亦趋地紧跟着,走一步是一步,走一步看一步.
"夜间凉,早点回去歇息."慕容翌怕拍着湘灵的肩头软声细语地说.这个妹妹,他亦当她是掌中的宝,他明了深夜不眠是为了谁,他心疼她,因为同是天涯沦落人.
"那雪儿呢?你对她的态度与别人不一样,对她比对心儿还要好,担心她比担心心儿还要多."不知道湘灵这是怎么了,净问这些让慕容翌烦忧的事情.
而慕容翌又不忍心责备她,于是压低了声音问:"灵儿,你怎么了这是?"
"哥哥,我是替你担心."
"担心?"
"你忘皇上一直有意把心儿许配给你,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如果不是那年心儿病了一场,恐怕现在你们早已经成亲了."
"灵儿,别多想了."
慕容翌宽慰湘灵,其实他的心里也不是不知道这些,只是只要皇帝没有下旨,那她和心闻之间就只是好朋友,他仍然有权利选择自己喜欢的女孩子.
"哥哥,早间风哥哥抱着雪儿的时候,你的脸色很难看,沉默地可怕.他们是兄妹,哥,他们是兄妹,风哥哥的那些举动也是无可厚非的,可是哥哥你呢?阴沉着一张脸,眉头深锁,延伸落寞地孤寂."
"我有吗?"湘灵的话犹如当头一棒,敲痛了慕容翌的心.原来他是这样地在乎我,在乎到连风哥哥的醋也喝,可是他不愿意承认,于是不死心地问.
"你自己心里清楚,你对雪儿的感情,你应该比任何一个人都要清楚."
"那你呢,灵儿?"
她何尝又不是如此.
"哥,你错了,我不是对风哥哥恋恋不忘,我只是在学习如何忘记他,至于过程里偶尔出现的状况,我不必放在心上,因为那只是过程,不是结果."
"灵儿,你长大了."
"因为跌过了才知道痛,痛过了才知道长大原来是件不错的事情,因为它教会了我要清醒,要知道什么才是自己的."
是啊,湘灵是长大了,学会了隐忍,学会了真实地面对现实,她是该恨风哥哥还是该感谢风哥哥.
"你想说什么?"
"心儿与雪儿,哥,你要想清楚,我不想看见你们任何一个不开心."
"灵儿,谢谢你，哥哥明白."
湘灵回房了,而慕容翌仍独立在庭院里.夜越来越深了,露也更加重了,露水湿了他一身而他浑然不觉.这时,微风撩起他的衣袂.她位谁惆怅,位谁失眠,慕容翌就这样一夜为眠,在深露晨风里轰然倒下.
早间起来的时候,就听小蝶说慕容翌昨天夜里一夜未回站在庭院里,今早感染了风寒,发起了高烧.于是我前去看他,刚轻提群摆正欲踏门而进的时候,却硬生生地收回来.我愣在门前,继而苦笑转身,不料却撞到了湘灵,差点打翻正端在她手上的汤药.我歉意地笑笑,离开.
湘灵怔怔地看我离开,好久才缓过神端药进放,见心闻正细心地照料慕容翌,无微不至,时而摸摸慕容翌的额头,时而摸摸自己的额头,闲间温柔地拂上慕容翌苍白的脸庞,温柔地笑着,安谧的脸上满是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