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花厅内.
"雪儿,你的头发?"慕容翌顿了顿,言语艰涩,似乎还没完全接受我的头发已经全白的事实.
"白了是吧?"我轻轻地摸着散在肩头上的头发,然后半开玩笑地说:"如果以后在大街上我们走散了,你们不是更容易就找到我了."
"你以为自己很幽默,是吧?"一直在沉思的风哥哥,突然指责我的冷笑话说的不是时候.
我的脸刷得就红了,一口气赌在心头,上上不去，下下不来,难受的要命.
我的火气也上来了,他凭什么责备我,于是我赌气般地问:"难道在那里哭吗?"
我望着风哥哥的目光寒冷而带刺,我们陷进了尴尬里,花厅里突然安静地听不到声音,大家不知所措地互望着彼此.沉默,尴尬而慌乱.
"你很喜欢看到我哭吗?"我不给风哥哥退的机会,他不也是一直把我逼得进退两难吗?
"雪儿,怎可和哥哥这般讲话?"雨姐姐责备着,找个台阶给风哥哥下,也缓和这尴尬的沉默.
我心里不屑地冷笑着,哥哥?名义上他是我的亲哥哥,纵使我们底下是怎样的决裂,怎样的互不相干,但是在台面上,我仍要给他做兄长的面子.
经雨姐姐这一低斥,我固执地低下头坐在椅子上,不再出声挖苦.
‘雪儿."雨姐姐提醒着我,她要我向风哥哥道歉.我们三个人当中,雨姐姐是最可怜的一个,老是夹在我和风哥哥之间,哄完这个,又去哄另一个,两边奔波.我想当初风哥哥叫上雨姐姐一起出谷,大概也有这样的意思.
"我回房了."我负气地离开,倔强地坚持不道歉.
我从没像今天这么不懂事,不明事理,我把一干人晾在花厅里,大家更加尴尬了.
"我进去看看她."心闻忙说着,然后尾随我进去了.
"雪儿,要不要叫个御医过来瞧瞧?"心闻说.
"不用麻烦了,看不好的."我若有所指地说.
是啊,看不好了,情伤难治,也治不好,这头白发无药可治,也无人能治.
"可是你这头发,你这头发"心闻有所顾及,吞吐地说不下去.
"算了,谁叫我命格不好。"
我一生历尽沧桑,一颗心早就千疮百孔残破不堪了.如果不是我造化不好,又怎么会有现在的我,又怎么会一次一次地被幸运抛弃.
"胡说,雪儿我不许你这么说."心闻眼眶湿润,假装动怒在责怪我,她的心里也许是害怕了.
"姐姐,如果命里真的如此注定,我们也是无能为力."我风轻云淡地说.
一次又一次地跌倒,一次又一次地被伤透,还有什么不能看开.
"雪儿,别这么悲观,好吗?"心闻告诉我一切都会好转的,她小心地摸着我的头发,谁又会料到正值青春的人,会无缘无故地白了头发,死了心.
"恩."我点点头,事情已经无力回天了,何不哄哄他们,让他们放心呢.
"姐姐,我有点乏了,想休息."
",那你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啊."
‘恩."
"怎么样了?"心闻一到花厅,慕容翌焦急地问.心闻摇摇头,慕容翌失望了靠在椅子上.心闻复杂地望着慕容翌,心里涌起悲伤,他和她之间，因为我的出现,而改变了什么,他们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我该回宫了."心闻收起心口的酸楚,平静地说.
"那我们也回去了."
一时间大家纷纷告辞回家,花厅里只剩下小蝶雨姐姐和风哥哥.周遭的空气像被什么滞留了,异常地压抑.
"我也先回房了."小蝶小声地说,低着额头逃离这让人窒息的氛围.
现在花厅里就只剩下雨姐姐和风哥哥两个人了.
雨姐姐站起来也要走,被风哥哥叫住了.
"小雨."风哥哥说,"我想知道雪儿的头发是怎么白的."
雨姐姐转过身,陌生地望着风哥哥,冷冷地说:"那就要问你自己了."
"问我???"
"不记得吗?不记得你怎么伤害她,不记得她怎么伤痛欲绝;不记得她怎样隐忍然后伤了自己?"雨姐姐凛然起来,句句在斥责风哥哥的薄情寡意,字字都像把剑字字如箭,要把风哥哥穿透,她迷细了眼睛,微微摇着头,步步走向风哥哥.
她恨风哥哥,不是因为情不是因为爱,而是因为他的冷漠他的绝情,因为我的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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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哥哥倒退着,被雨姐姐问得说不出话来
"不记得了吗?没关系,我告诉你."雨姐姐凑到风哥哥面前,冷笑道:"雪儿被皇上册封为公主的时候,进宫谢恩,回来时你去接她,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你不会忘得如此之快吧?"
风哥哥踉跄着,跌坐在椅子上,双手扶着椅子,喘着气,眼神黯然,记起了什么.
"我没法像你那么理智,那么冷血无情.是我是喜欢慕容翌,可是我是妖他是人我们注定是不可能的.可是我喜欢你,为什么我们不能够在一起,你为什么要去做族长,要想着修成正果成仙成道,为什么?"
"好,好,人各有志,以后我不会再为难于你,可是以后你也不能再干涉我.你走你的阳光大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你成你的仙,我做我的魔.如果哪一天你真的如愿以偿,如果哪一天我真的成了魔,那么当你决定要收服我的时候,请不要心慈手软,因为我不会顾什么曾经的兄妹之情,我会竭我全力与你鱼死网破.你听好了,记好了,别怪我没提醒你."
决裂的话犹在耳旁,风哥哥垂下了头,把头埋进双掌之中.半晌,风哥哥抬头,痛苦地说:"我欠她的实在是太多了."
风哥哥到现在才体会到他当时有多么地残忍,而我又有多决裂,那种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誓不两立的局面,现在回想起来也就触目惊心.
"忏悔有什么用,自责有什么用,你的诺言反正都兑现不了."雨姐姐无力地说.
"小雨."
"不是吗?能把以前的雪儿还给我吗?你能把雪儿的黑发还给她吗?你能吗?你不能."雨姐姐说得很坚决很无情.而这些不过是和风哥哥学的.
"对不起."
"这句话你应该是对雪儿说."
说完雨姐姐也离开了,空荡荡的花厅里,独留风哥哥一个人.他在忏悔,为他种下的因,可是就和雨姐姐说的,过去了,还有什么意义,了无意义.
我想现在命运一定是在发笑吧,看我们几个人被它摆弄得痛不欲身却无理反抗,它正在得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