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蝶平静地一五一十地告诉大家,慕容翌他们的额头上沁出细蜜的汗珠.覆水难收,我们再一次陷入了尴尬的境地.
这时候我打开门,款款而来,大家齐刷刷地望向我.我走近的时候,他们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只有小蝶和有缘老头未动.这就是他们对我的情谊,心里不免有些失落.可是他们害怕我,这是本能反应,我不能怪他们什么.我停下脚步,凄笑着,浅意识里知道我们大家都回不去了,妖始终都是妖,是异类,即使曾经我们多么亲密无间,也不过是现在这般模样.
有缘老头看出我的窘迫,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替他们道歉着:"丫头,你别放在心上,这事情来得太突然了."
有缘老头越是解释,我心里的越不是滋味.
"有缘,我明白,如果是我,我也会避之不及的."我形不隐于色,淡然地说.
这就是事实,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是多么薄弱,曾经歇斯底里发疯似的要和我相守到老的人,当知道我是妖精的时候,还不是退缩了.可是作为妖精的悲哀,我只能够吞落泪水,只能装做无所谓的样子.
"雪儿."慕容翌试图开口叫我,也许是意识到刚才的举止伤害了我的自尊,脸上露出愧疚的神色.可是现在我要的不是他的内疚.
"我明白的，妖是不配与人做朋友的."我压制心里若隐若现的哀伤,忽视心里一阵又一阵的绞痛.不管对于什么,我从来都做得很彻底,也许妖的骨子里都是冷血的,要不然我这样,风哥哥也这样.
我慢慢地走到慕容翌的面前,清淡地问:"现在你还会坚持你的心里的想法吗?对于一个满头白发的狐狸精,你应该会有很多的想法."
我嘲弄着,兀自地伤害自己,伤害他.
我哈哈大笑,故意把自己说得很难堪,这是一个机会,我必须要把握住。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这一次命运是不是要收手了?
"这是你拒绝我的理由吗?"慕容翌的声音很低沉,可以听出一些的不快和责备,所有的疑团在他的心里都已经解开了.我对他的若即若离,忽冷忽热,现在都得到了答案.
"难道我不该拒绝你吗?"我反问,带着愚弄的表情.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我是人和他一样的身份清白的人,可是堂堂的丞相公子能娶一个满头是白发的女子吗?我能光明正大地登堂入室吗?何况我还不是人,说一千道一万,我们到底还是没有交集没有缘分的人.
"那你爱过我吗?"
爱?我能启口吗?爱过你又怎样,你能为我抛下世俗的杂念吗?抛下你的身份和前程吗?慕容翌,为何你还这么地天真,难道你真的不懂我们是真的缘尽于此吗?
我竭力忍住眼泪,直线语调般冷漠地说:"不曾."
既然你已经明白我因为自己的身份才拒绝了你,那么慕容翌你就应该清楚答案.知道结局.你这样问除了徒惹自己伤心,又能够证实什么.这下你该死心了,彻彻底底地死心了.
我们是异类的消息,突然像长了翅膀一样,玉城里人尽皆知.每一个人都处于嫉妒的恐惧和不安之中,突然江湖术士的生意突然间一下子好了很多.我那天就随了小蝶回了将军府,这个时候多一个是一个,不管发生了什么,他们也都还是我的亲人.
"福伯,你们还是走吧."
"少爷,逆境让我们留下来吧."
"你们不怕我们会害了你们吗?"
"几位主子待我们如亲人一般,从不把我们当下人看,我们才不管少爷小姐是人还是妖,我们是一家人，我们不走."
"对，我们坚决不走."
好感动,好温馨的场面,我落下欢喜的泪来.
"好,好."风哥哥也泪流满面.
福伯的坚持让我们很感动,我一直想如果有一天我们的身份真相的阿百了,那对我们一如从前的会是谁.我以为会是慕容翌他们,可那天他们退怯了,他们害怕了,反倒是福伯他们,对我们不离不弃.也许真的要等到事情发是了,才知道结局如何,在时间未到之前,一切想象都是自己的一相情愿的想法.
真的应了古人那句话:日久见人心,患难见真情.
所以我们的心里都有准备,这会儿皇帝和群臣也许正在密谋如何铲除我们,毕竟堂堂的玉蒙王朝的公主和将军竟然是妖精,这不成了天大的笑话了吗?其实对于皇帝会怎么对我们,我们都不是很担心,现在我担心的是小蝶.从回来到现在,这么多天了没见仕仁来找小蝶,有饿部见小蝶去找仕仁,也许他们走到了尽头.看小蝶失魂落魄地呆在房间里,一声不吭的,而且滴水未进.我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劝她忘了或是为她打气叫她勇往直前,这都不适时宜,这个问题太敏感了.
入夜时分,我潜入丞相府,去找有缘老头.
"有缘老头,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放心,我会遵守我们之间的和约.‘
"我不是不放心你,我是怕到时候你自己都身不由己啊.如果皇命一下你也是无可奈何啊."我黯然失神,我的担忧不无道理,如果皇帝要对付我们,第一个想到底人就是因缘老头,到时候,就算有缘老头再想遵守承诺,也无济于事.
"那你今天来?"
"我想求你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求你对小蝶手下留情."
我不担心风哥哥,如果和有缘老头动起手来,有缘老头未必能从他那里占到多大的便宜,而我和耳语姐姐毕竟有一千年的功力.可是小蝶才初化人形,已经是实属不容易,她那些法术对付一般的人还可以,真遇上强手怕是凶多吉少.她和我们出谷是为了游山玩水,她和我们不一样,我必须要把她安然无恙地还给蝶姨.
"我答应你,不过"有缘老头吞吐.像有什么话要说.
"逆水是或我们为什么还不回去,是吧?"
回去总比留在这里安全,我们何尝不懂,可是恩怨还没了解,回不去.
"到底什么事情这么重要,要你们以性命相博?"
"这个你就别问了,该知道的,你迟早会知道."
一连几天皇帝那儿都没动静,我开始揣摩皇帝的意图,越是安静这局势就越是不妙,一种风雨欲来的压迫感.
雨姐姐怕小蝶会做一些过激的事情,叫我有时间多去陪陪她.我心里也这么想着,我和她情同姐妹,我不忍见她这样憔悴下去,往绝路上走.
"小蝶,你看，外面的花都开了."
"都开了,可名儿又该谢;了."
"花开花谢,开始结束,这谁也左右不了,就想"
"就像这时局."
"小蝶."
"雪儿,是不是我做什么,你都会支持我,都会站在我这一边."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心想小蝶的心里肯定有什么计划了.
"但你不能伤害你自己,小蝶答应我,不管发生了什么,也不管结果怎样,我都要你平安无事地活着,我不许你出事,你听到了没有?"
我的心里突然很害怕,很不安.
"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