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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史公曾说,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我不求能重于泰山,但也不愿轻如鸿毛。”
“是啊,人要死地其所,才有意义。”
战船本第二日便到达鹿儿港,却航行了几日,仍未达到。吴兵看着浩渺的大海,心里有些着急,陆逊道:“太常,为何我军航行了几日,仍未看到鹿儿港。”张弥道:“我也不知,我们是按照设定的航线行驶,怎么会看不见鹿儿港。”将领一阵思索,贺达猛拍大腿,道:“我知道了,现在是秋季,刮西北风,我们的战船被风吹远了,要后退才能到达鹿儿港。”
陆逊翻开地图,查看海上地理环境,指着地图道:“不错,我们越过了鹿儿港,到达了这个地方,等等,这个地方是什么?”陆逊俯下身子一看,道:“死之角。”众人都一惊。张弥道:“死之角被人称为有去无回的海角,我们怎么误入了这个海角。”贺达道:“趁战船还没有进入死之角深处,我们赶快撤出。”陆逊下令,战船回撤。战船掉转船头,往回开,木船航行了一日,却又回到了原地,连有经验的吴兵也不能辨别方向了。战船在原地打了几个圈,吴兵疲惫不堪,将领也焦头烂额,众人在无奈中入睡了。
云飞躺在床板上,忽然感觉有东西在缠他的身体,他用手一摸,是一束草,草比芦苇草还宽阔,两侧有齿,摸上去分外扎人。草像章鱼的须一样不停的伸长,要环绕云飞,而另一侧又冒出草尖,草缠住了他的腿。云飞感觉不妙,起身拔出碧月剑砍断草,断了的草像蜥蜴的尾巴折腾起来。云飞叫醒阿亨阿弟,跑入内室,阿亨阿弟已醒,看到云飞进来,道:“出了什么事?”云飞道:“快出来。”草伸入了窗户,把木椅和柜子都缠住了,草头不停的蠕动,阿亨阿弟被草缠住了,在用剑砍断,阿弟的手臂被草割破流出血来。云飞用剑挥动了几下,缚住两人的草被被清除,几人跑出了船舱。船上的吴兵也在跟草战斗,云飞道“都督,怎么了?”陆逊道:“战船遇上了食人草,我们可能有很大危险。”食人草越来越多,伸得越来越长,他们覆盖了船身,仍在伸长,吴兵用刀剑砍着草根,食人草像妖魔一样缠住了吴兵的胳膊,紧接着又揽住了吴兵的腰。“救我――”不好,吴兵要被食人草拖入海底,战友赶忙拉住他的腿,吴兵在船的边缘拉扯着。陆逊跑过来,用利剑砍断藤草。食人草越来越多,吴军的战船大部分都被食人草缠住,将军贺达头破血流的赶来,道:“都督,现在怎么办?”陆逊也束手无策,叫兵士砍断草根,快速划行,逃出食人草的区域。食人草的茎很粗,茎上长着小孔,吸住了船体,战船不能动弹,慢慢的下沉。几个吴兵不慎被食人草拖入了海底,吴兵无暇顾及战友,他们刚砍断一条食人草,又被好几条食人草的茎缠住捆绑。吴兵被食人草缠住了腿,拖着佣兵往船外拉,佣兵在甲板上翻滚,拽住了船桨,食人草似张开了大口,把船桨也拖入了海底,吴兵哭喊着,奔窜着。陆逊也被食人草缠住了,形势变得很危急,云飞甩出碧月剑,碧月剑在空中旋转,集聚力量,忽像一道银光划过缠住战船的食人草,战船浮了上来。碧月剑快速的挥动,捆在佣兵身上的草茎被砍断,一个个吴兵被解救,食人草似感觉到了碧月剑的威力,缩了回去。陆逊活动了几下筋骨,走到云飞几人面前。贺达道:“都督,食人草是一种草精,等它休整后,又会来进攻,我们赶快让战船撤出。”陆逊点点头,命令兵士加快划行,撤出食人草区域。
战船上一片狼藉,被食人草抓损的旗杆、船桨,木板散在甲板上,贺达叫佣兵清理一下甲板。陆逊心情沉重的走在船头,凝望着恐怖的死之角。云飞走上前,道:“都督在想什么?”陆逊叹了一口气,道:“我本想尽快结束海战,但海战才刚开始,就损兵折将,还误入死之角,我有愧于吴国百姓。”
“事情的发展,不是我们所料的,都督你已经尽力了。”云飞道。
“不知道日后还有什么危险等待这群兵士。”
“军人就是要接受考验,都督,战争才刚开始,千万不能退缩。”
“我不会的,吴国的百姓在等待我。”陆逊道,云飞一笑,“云飞,今日大饮百盏如何?”
“好。我也好久没痛快的喝酒了,但只能饮五十盏,等日后凯旋,我们上岸后再痛饮。”
“好。”陆逊叫来吴兵,两人碰着杯,喝着酒,对海抒怀,仿佛没有了国籍之分,如同兄弟。
战船逐渐退出了死之角,观海员来到吴将面前,道:“都督,几位将军,前方约十里,就是鹿儿港了。”众将都很兴奋,命船员加速划行。战船航行了一阵,忽然海面出现一束风暴,风暴卷起数十米的巨浪,像一柱青天,在海面扫荡。水军都蔚贺达道:“龙卷风来了,大家快收起风帆。”吴兵赶忙拉下风帆,龙卷风呼啸着卷起巨浪,海面形成一个漩涡,漩涡越来越大,战船也跟着摆动起来,向漩涡划去。陆逊让兵士把木船栓在一起,吴兵才把风帆拉下,接到指令,又迅速的把铁索、绳子扔给旁边的战船,兵士把木船一字排开,船下陷的速度缓慢些。风暴的威力很大,海面被卷起,似所有的浪花都收集在风暴内,海面上波澜壮阔,巨石都被卷起。吴兵很恐慌,握紧桨,划着船,阻止木船卷入漩涡。风暴像妖魔一样窜东窜西,海浪纷纷卷起,打在木船上,木船颠簸起伏,吴兵摇摇晃晃。陆逊和水手驾驶着战船,坚难的逃出了漩涡,他们看看身后,一声炸响,风暴炸开了花,像一条巨龙倒了下来,缩回了海里,海面的漩涡也停止了,但仍抖动不已,浪花摔在木船上,吴兵赶忙躲闪。
战船到达鹿儿港,鹿儿港是一个风光宜人的港口,珊瑚礁像绿玉石一样点缀平静的海面,天高云淡,阳光撒在海浪上,泛着金黄色的光,海角三处环岛,阻挡了海风,因此海面很平静。岛上有许多藤萝覆盖,不时还有海鸟飞起。贺达道:“都督,士兵十几日都在船上,有些晕船现象,不如上岸,调整一下身体,岛上有猎物,捕些回来,作为补给之用。”陆逊道:“也好,就让士兵靠岸,休整一下。”战船划向了海岛,抛了锚,吴兵像嗅到了新鲜空气,迫不及待的下了船。岛上树木葱笼,榕树盘根错节,松树傲然挺立,树叶覆盖地面几丈高,走在地面,沙沙作响。因为经常涨潮,岛面也湿漉漉的,在阳光的照射下,透着薄雾,发出一阵阵腥味。陆逊决定在岛上休息一日,第二日赶往吕良岛,与肖括兄弟决战。吴军扎好营寨,陆逊让吴兵自由走动捕猎,但到了晚上必须回营,吴兵带着弓弩和剑进入了山林里面。
陆逊和云飞几人也进入了山林,这是一个很大的岛,生长着许多陆地不曾见过的动植物。在草地上有足印,路边似被人清理过。阿亨道:“都督,这岛上有人居住?”陆逊道:“土著人在这里居住,他们也会讲一些吴话,有时上岸贩卖鲜果获取生活用品,他们也常常受海盗的欺压,海盗抢夺他们的物品,奴役他们。”阿弟看到了几个鞋印,道:“都督,这个岛上怎么有女人的鞋印?”
“是海盗挟持的女人,海盗把鹿儿港当成中转站,会在岛上停留,挟持的女人趁机逃跑,躲藏到了岛上。”陆逊道。
“海盗太猖獗,挟持良家妇女服侍他们。”贺达道。
进入山林深处,几人分明感觉到有人在偷窥他们,陆逊断定他们是土著人。一个身影抓着古藤飞过,阿弟欲拔剑攻击,陆逊道:“勿怕,他们是在试探我们是否友善?”忽然一排树桩向他们射来,几人后仰,树上的土著人向他们投射竹尖,几人旋转身子,躲开竹尖。阿亨踩到了陷阱,将欲落下,云飞赶忙飞过他身边,抓起他。土著人把他们当成海盗,疯狂向他们进攻。云飞跃起,把树上的一个土著人抓了下来,利剑架在他脖子上,土著人停止了攻击,纷纷向他们围拢过来。土著人穿着兽皮,有的还用树叶遮身,脸上抹着颜料,他们拿着竹尖,目光迥异的看着来犯人。陆逊用吴话跟他们讲些什么,领头的土著人跟陆逊对话,他们交谈了一阵,土著人放心竹尖,据臂高呼,陆逊道:“我告诉他们,我们不是海盗,是来打击海盗的,他们听了很兴奋。”云飞放回了土著人,陆逊又跟土著领头讲了什么,对几人道:“他们要带我们去解救被海盗挟持的女人。”几人跟随土著人向山林走去。
几个吴兵在山林转悠,一个长须儿吴兵道:“老六,你为什么要来打海盗?”老六道:“海盗把我的女人绑走了,我不向肖括要回来,我还是男人么?”长须儿又道:“李射,你呢?”
“不是为了边民除害嘛。”李射道。
“你这么高尚啊,我只想挣点拥军费,回去消遣,哪知差点把命搭上。”长须儿道。
“是啊,这烂地方连干净的水都没有,哪有女人?”老六道。
“老六,你憋不住了。”
“废话,我女人被海盗挟持了半年,半年没有同床共枕,你能耐得住么?”
“要有女人就释放一下。”李射道。
他们听到有人舀水的声音,随声走去,看到一个女子在河边打水,几个都以为在做梦,又揉了揉眼睛,眼前分明一个女子提着木桶在打水。女子亭亭玉立,粉白黛黑,就算是在岸上也是闭月羞花的女子,更何况在这荒岛上,只是不知她为何会流落至此。几个性饥渴的兵士,本来就饥不可耐,又见这么秀色可餐的女子,自然热血沸腾。女子转过脸,看到几个配着刀剑的兵士盯着她,她又惊喜又恐惧。几人向女子捕过来,女子道:“你们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陪爷玩一顿。”长须儿道。
“你们是兵,怎能做出海盗的行为?”女子道。
“我不管是兵还是海盗,是男人都得干这个。”老六道。
几个佣兵把女子抓了过来,把她按倒在石块上,撕扯她的衣服,女子呼喊着救命。正在他们欲奸污女子的时候,后面传来脚步声,几个佣兵转过来,看到一群土著人拿着刀具和竹尖,恶狠狠的盯着他们。佣兵很恐惧,把女子放了,女子披上衣服,跑到土著人中间。土著人一步一步靠近佣兵,佣兵求救的道:“饶命,我们再也不敢了。”但土著人仍向前,把佣兵举起,佣兵四肢朝天,不能动弹。陆逊几个刚好路过,见土著人举着三个佣兵,陆逊向头领问明原因,道佣兵是自己人,因为违反军纪,要土著人交给他,军纪处置。头领把吴兵放了,三个佣兵被放下,跪道:“多谢都督救命之恩。”陆逊没好气的道:“你们一出军营,就违反军纪,回去各打五十大板。”吴兵求饶,站在土著人中间的女子,走过来,道:“都督,原谅他们吧,他们也是被**冲昏了头脑。”陆逊转过头,是位貌美如花的女子,心里也暗叹,人长的如此漂亮,难怪吴兵有**。他道:“既然这位女子为你们求情,就饶了你们,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罚你们仨扫战船一个周。”众人都一笑,陆逊道:“姑娘,你是何人?”女子道:“小女子姓陈名霞,生长在陈郡,和父亲捕鱼,在海边晒网的时候,突然来了一群海盗,把我抱到了海盗船,来到了鹿儿港,幸好被土著头领解救。”陆逊拜谢了头领,感谢他救了吴民,头领带他们来到一个山洞,山洞里面住着十多个女子,女子见吴兵来解救他们了,喜极而泣。
他们回到岸边,陆逊放了条小船送女子回陆地。陆逊再三拜谢了土著人,送给土著人一些兵器,土著人送给吴军鹿肉。女子上了船,但陈霞却不动,仍呆在陆逊身旁,陆逊问道:“你为何还不上船?”
“我要和都督一同去打击海盗。”陈霞道。
“你一弱势女子如何能打击海盗。”
“女人自有女人的武器,照样能打击海盗。”陈霞道。
云飞一笑道:“都督,就让她去吧,我看她是想和你在一起战斗。”陈霞俏脸一红,陆逊答应了,送走了小船后,吴军准备启程。海面飘来几只海盗船,土著人恐慌的往山顶上跑,陆逊让土著人不要跑,吴军有能力对抗海盗。
海盗登上岸,船沿绑着渔民手中掠夺的大鱼,他们生了火,烤着鱼,很是兴奋,佣兵冲了过来,刀戟指向他们,海盗正欢,不想杀出这么多吴兵,兵器都未拿起,就被吴兵打倒在地。海盗手放在后脑勺求饶,土著人见海盗被打败,拍手称快,手舞足蹈。陆逊道:“你是谁?要去哪里?”
“都督,小名马玖,是肖奢的手下,往吕良岛而去。”
“你做海盗多久了?”
“两年了。”
“这么久了,你掠夺了多少百姓的财物?”陆逊怒道。
“都督,饶命,我再也不敢了,我把船上抢来的财物还给渔民。”
“我给你一条活路,为我们效力,清除肖氏兄弟。”
“这让肖括知道,非杀了我不可。”马玖惶恐的道。
“你做了这么多错事,该弥补了,如果你继续陷下去,还有什么颜面见父母。”陆逊语重心长的道,马玖想了一会,道:“我愿为吴军效力。”马玖劝服了其他海盗也归顺了吴军。
陆逊拜别了土著人,带领马玖等人往吕良岛开去,夜晚,陈霞一个人在船尾,看着海面似在落泪,陆逊走过来道:“姑娘,你在哭什么?”陈霞看到了陆逊,擦掉泪,道:“没什么。”
“是不是想家了?”陆逊问道。
“我已经没有家了,我母亲在我幼年就去世了,爹也被海盗杀死。”
“这般穷凶极恶的海盗,要不是吴主因三国之事周折,早就剿灭了海盗。”
“一切都晚了,我们是百姓,不能怨恨君主,只能责怪海盗。”
“我会还你们一个公道的。”
“还一个公道又怎样,你能挽回我爹吗?”陈霞道,陆逊无语,陈霞很伤心,伏在陆逊肩上哭泣,陆逊拍拍她,道:“别太忧伤了,你爹在天之灵,也希望你能快乐。”
吕良岛有很多群岛,海盗大部分驻扎在群岛上。战船越来越接近吕良岛,从远处飘来十几艘海盗船,船呈一字排开,虽没有吴船大,但每艘船也有几百人。吴船跟海盗船对峙,两边船都架着炮台,海盗船升起了奢字,是肖奢的船。陆逊让战船组成十个方阵,准备随时开始的战争。海盗升起了旗后,挺着大炮向吴军驶来,陆逊也命令两个方阵,共二十艘战船向海盗驶去。两边隔海对战,海盗先发炮,炮弹划破长空,落了下来,有经验的吴兵掌舵,迅速的掉转船头,海盗的炮弹落在了海里。吴兵瞄准敌船,点火,发射,炮弹打在了海盗船身,甲板炸飞起来。吴军的炮弹绝大部分都命中海盗船,海盗船破损严重,而吴船破损很小,经过一阵狂轰滥炸,吴军冲向了海盗船,两边的战船交汇,吴兵拿起了弓弩,朝海盗射去,海盗纷纷落入海中。
吴兵搭上木板,踏上了海盗船,与海盗拼杀起来。海盗敌不过吴兵,跪地求饶,吴兵大胜而归。吴军向前,进入群岛,见一个岛上搭着山寨,飘着旗子,陆逊道:“马玖,这是什么岛?”马玖道:“这是小不列岛,大约驻守了三分之一的海盗,它是进入吕良岛的门户。”
“小不列岛的地势怎样?”陆逊问。
“地势西高东低,呈狭长状,易守难攻。”
“我倒要看看它有多难攻。”
陆逊命贺达带领五千吴兵,二十艘中型战船进攻。贺达刚靠近小不列岛,忽然从岸上投掷下来无数块石头,石头砸向了吴船。贺达一惊,道:“不好,海盗用抛石机投掷石块。”他向陆逊请求撤退。陆逊道:“才开始进攻,就要撤退,岂不是让海盗笑话。”他命贺达全速前进。吴船划向岸边,岸上的石块投掷的更加猛烈,砸伤了几百佣兵。忽两侧驶来上百艘海盗船,旗杆上挂着奢字,海盗船两面向吴船射出箭支,佣兵被射者也有几百人。吴兵三面受敌,划船的佣兵被射死,战船不能划动。贺达大惊失色,命令吴兵架着盾牌,回撤,吴兵往回划,海盗紧追不舍,划船的吴兵倒下一个,又一个来划船。海盗展开了船坚炮利,击沉了一艘吴船,佣兵落海,拍打着海面,请求救援,陆逊也一惊,让吴兵全军压上,救援佣兵。海盗船见吴军赶来,不敢向前,只停在海面上,向吴船放箭,箭顺着海风射穿了佣兵的身体。吴船回到了大军中间,但损失惨重,被海盗射死,砸死的佣兵上千人,有的吴兵身上插了十几支箭,倒在血泊中,鲜血洒在甲板上,情景惨不忍睹。海盗船头,出现一个身形彪悍,鹰头的汉子,汉子道:“都督,我们几年不见,你可安好?”陆逊认出此人便是肖奢。
“肖奢,你本是东吴的中护军,却与你兄弟煽动吴兵不去打仗,而跑到海上做起了海盗。”陆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