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巧妙周旋,逃离黑衣包围
火引三的命令刚落,石兽后的空气几乎凝住。
萧景珩没动,阿箬也没动。但他们都知道,再不动就真要被烧死在这破庙里了。
他迅速侧头,压着嗓子对阿箬说:“装不认识我。”
阿箬点头,眼眶立刻红了。
就在第一个黑衣人绕过石兽,刀尖挑起碎瓦的瞬间,萧景珩猛地站起身,双手高举,大声喊道:“别砍!我是西街刘老六的人!迷路闯进来的!”
话音未落,他顺手把腰间香囊甩出去,砸在地砖上发出“啪”的一声。
香囊裂开,几枚铜钱滚了出来,在月光下闪了一下。
这一下很关键。
不是慌乱逃跑,而是“落荒而逃”的样子。像是真被人追急了,一头撞进来。
黑衣人脚步一顿。
有人回头看向高瘦首领。
那人站在神像前,帽子还压着,但眼神已经锁了过来。
萧景珩继续演,语气带着江湖混混的油滑和惶恐:“我们是去城南送信的,半路被人追,那帮狗东西拿刀比着说要剁手,我就带着妹妹乱跑……真不知道这是贵地!”
他说完还喘了两口,肩膀一耸一耸的,演得像个被吓破胆的小角色。
角落里的阿箬立刻抽泣起来,声音发抖:“哥……咱们是不是闯祸了?那人说要剁手……呜……我不想死……”
她一边哭一边抹眼泪,脸上全是惊惧,没有一点伪装的痕迹。
这反应太真实了。
连萧景珩都差点信了。
八名黑衣人面面相觑,原本整齐的步伐出现了迟疑。
他们不是没见过狠人,但眼前这对兄妹,一个吓得直哆嗦,一个满嘴市井脏话,穿着也确实是粗布短打,鞋底还沾着泥。
不像装的。
更不像南陵世子。
可首领没动。
他站在原地,手指轻轻敲着刀柄。
气氛再次紧绷。
萧景珩知道,光靠哭喊不够,还得加点料。
他突然指着阿箬骂起来:“都怪你乱跑!害老子耽误差事!回去刘老大非扒了我的皮不可!那一吊钱还没交呢!”
这话一出,简直是底层小混混的经典台词。
谁家正经差事会提“一吊钱”?
而且语气越凶,越显得他是真怕上头怪罪。
果然,有两个黑衣人 exchanged glances——不对,是互相看了一眼。
怀疑在蔓延。
就在这时,萧景珩悄悄抬起脚,踩碎了一块瓦片。
“咔。”
声音不大,但从他脚下传出。
所有人的目光都偏了一下。
就是这个空档。
远处街角突然传来狗叫,接着是打斗声和叫骂:“抓住那个偷钱的贼!别让他跑了!”
声音清晰,像是好几个人在追一个人。
黑衣人群体骚动,数人回头望向庙门。
高瘦首领眉头一皱,低声说了句:“先处理外围。”
他抬手一挥,两名黑衣人立刻转身出门,朝声音方向奔去。
机会来了。
萧景珩立刻拉着阿箬站起来,一边抹脸一边哀求:“爷们行行好,让我们走吧……再也不敢来了……今晚差点把命搭上……”
他边说边往门口挪,动作慢,显得害怕,又不敢停。
首领沉默几秒,终于抬手:“赶出去,别留活口。”
最后一句让人心头一紧。
但紧接着,一名黑衣人上前,伸手推了他一把,力道不重,更像是驱赶。
“滚。”
萧景珩顺势踉跄几步,差点摔倒,回头还挤出个讨好的笑:“谢大爷开恩!”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破庙大门。
夜风扑面。
但他们不敢松气。
身后还有眼睛盯着。
刚走出十步,萧景珩突然抬脚,故意踢翻门口半截香炉残骸。
“哐当”一声响,碎片飞溅。
这一下制造了混乱,也掩盖了他们真正的移动方向。
他立刻搂住阿箬肩膀,压低声音,但确保附近黑衣人能听见:“快走快走,今晚差点把命搭上。”
两人沿着小巷疾行三十步,拐进一条窄缝般的夹道。
到这里,脚步才停下。
萧景珩贴墙蹲下,阿箬也跟着蹲下,两人屏住呼吸。
几息后,头顶屋顶传来轻盈的脚步声。
一道黑影掠过瓦片,速度很快,显然是在追踪。
他们没走直线。
对方也没放松。
等那身影远去,萧景珩才缓缓起身。
他拉起阿箬,没说话,直接钻进旁边一条排水暗沟。
沟不宽,勉强容两人爬行。
里面潮湿,有股污水味。
但这味道正好能遮掩他们的体味,让追踪犬或者嗅觉灵敏的人找不到踪迹。
两人手脚并用,往前爬了十几米,从另一端出口出来。
外面是条废弃的马厩后巷,堆着烂草和木板。
他们爬出来,浑身都是泥水。
阿箬抹了把脸,喘了口气:“刚才……你踩瓦片是故意的?”
“嗯。”萧景珩点头,“人在紧张的时候,耳朵会特别灵。一点小动静,就能让他们分神。”
“那你骂我那一段呢?”
“越凶越可信。”他笑了笑,“越是底层混混,越怕上头怪罪。骂你,反而显得我是真怕事。”
阿箬低头看了看自己湿透的袖子,忽然抬头:“那‘一吊钱’也是编的?”
“当然。”他从怀里摸出一块碎银子,“我身上带的是这个。但小混混不会用银子,只会说铜钱。”
阿箬愣了下,然后笑了:“你真是……什么都能拿来演。”
萧景珩没接话。
他转头看向破庙方向。
那里已经恢复安静。
黑衣人没有追来。
说明他们真的信了。
但他不敢大意。
这种组织,宁可错杀,也不会轻易放过可疑之人。
刚才之所以放他们走,是因为外面那阵喧闹。
那不是巧合。
是有人在帮忙。
是谁?
他脑子里闪过几个可能。
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必须先离开这片区域。
他拉着阿箬起身:“走,换个地方。”
两人沿着墙根移动,穿过两条小巷,来到一处废弃柴房。
门虚掩着。
萧景珩推开门,先进去查看一圈,确认安全后才让阿箬进来。
他顺手捡起地上一块破布,扔给阿箬:“擦擦。”
阿箬接过布,默默擦手。
萧景珩靠墙站着,闭眼回想刚才的细节。
黑衣人说“破庙是幌子”,说明真正目标不在这里。
他们提到“山庄启坛”,时间是三更之后。
还有“海使”、“龙纹印”这些词。
线索很多。
但现在最危险的,是他们已经被盯上。
那个高瘦首领,明明认出了他,却没当场动手。
为什么?
因为不确定?
还是不想打草惊蛇?
或者……
他在等什么?
阿箬忽然开口:“他们会不会派人盯着我们?”
“肯定派了。”萧景珩睁眼,“所以我才带你钻沟。”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等。”
“等什么?”
“等天亮。”
“可山庄那边……”
“现在去就是送死。”他打断她,“我们得搞清楚,到底是谁在背后牵线。是北狄?还是朝廷内鬼?或者是两者勾结?”
阿箬咬唇:“可我们只有两个人。”
“两个人够了。”他笑了笑,“只要脑子在,就不怕没路走。”
外面风声渐起。
远处传来打更声。
三更已过。
破庙那边应该已经开始清理现场。
他们成功脱身了。
但这场戏还没完。
萧景珩走到门边,透过缝隙往外看。
巷子里空无一人。
但他知道,黑暗中一定有眼睛在看着。
他轻轻关上门,插上门栓。
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块布。
是刚才从黑衣人身上扯下来的。
上面绣着“双蛇缠月”。
他盯着图案看了很久。
忽然说:“这标志,我见过。”
阿箬凑过来:“在哪?”
“鹰七的尸体上。”他声音低了下来,“他死那天,手里攥着一小块布料。我没在意,以为是搏斗时撕下来的。现在看来……是他发现了什么。”
阿箬脸色变了:“你是说,鹰七早就查到了这个组织?”
“很可能。”他点头,“所以他死了。”
两人沉默。
屋外风声呼啸。
柴房角落的老鼠窸窣爬过。
萧景珩把布收好,靠墙坐下:“接下来每一步都得小心。他们能在朝廷安插眼线,就能在任何地方动手。”
阿箬坐在他旁边:“那我们怎么查?”
“用他们的规则。”他眯起眼,“既然他们喜欢放饵,那就让他们继续放。我们不吃,反而顺着饵往上钓。”
“怎么钓?”
“明天一早,我去茶馆听消息。”
“我去集市打听路线。”
“记住,别提破庙的事,别问山庄,就像两个普通流民一样活着。”
阿箬点头。
萧景珩闭上眼,准备休息。
但就在他即将入睡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很轻。
但不是一个人。
是至少三个人,踩着一致的节奏,从巷口走过。
他们没有停留。
也没有往这边看。
但萧景珩猛地睁开眼。
他知道。
这些人不是巡逻的。
是搜寻队。
他们在找一对浑身湿透、带着伤的男女。
他慢慢坐直身体,手摸向腰间的匕首。
阿箬也察觉到了,轻轻握住他的手腕。
两人对视一眼。
没有说话。
但都明白。
这一夜,还远没结束。
脚步声渐渐远去。
萧景珩缓缓松开匕首。
他靠回墙边,低声说:“睡吧,天亮还有事要做。”
阿箬点点头,蜷缩在角落。
柴房里重新安静下来。
风从门缝吹进来,掀动地上一张破纸。
纸片翻了个身,露出背面一行炭笔写的字:
“三更后,弃庄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