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神界而言,一心只想毁掉魔界,凡人没有法力不足为惧,这些肮脏的魔物没了,这三界便只剩下他们,他们才是正义的一方。
对于魔界而言,一直以来,他们恨透了这些虚伪的神族,只想杀光他们所有人。
于是,那一日,两界交界处,战场上,天色欲变,风沙四起。
这一场大战终于开始,尸骸遍野间血流成河,所有的神族和魔族,都杀红了眼。
所有的神魔,无论老少,全部参战。
千百万年的积怨,在这一刻,如洪水开闸般爆发涌出。
三界的天地都在猛烈震动,大地仿佛都要翻渡过来,凡间看不到太阳,天空之上都变成了血色。
苍穹更不再是苍穹,而是被神力和魔力冲撞和撕碎的破布,溅上了一望无际的鲜血。
厮杀声,伴随着凄厉的惨叫声四起,不断有神族和魔族的头颅被砍掉,在周围四溅的血红里,“杀”的震吼声回荡在整个大地。
战场之上,这一片的天开始碎裂,地面沉沦。
刺骨的冷风吹过无数神和魔的尸骨,发出震彻寰宇的毁灭轰鸣。
“杀!灭了神族!这三界是我们的!”
“杀了魔族,魔族这些年害死了我们多少人,杀啊!”
不曾间歇地杀戮,持续不断的鲜血流下,只有灭了对方的族,活下来的,才是他们。
天色越来越暗,没有了一丝光亮,苍穹变成了被敲碎的玻璃,在剧烈的震动下摇摇欲坠。
那一天,大地在剧痛中不停翻滚,山峦如痛苦的脊背不断抽搐,是万物濒死的哀歌。
……
而九天之上。
两道身影划破了天地的裂隙,一明一暗两股力量在他们之间爆发。
铺天盖地的金光和魔气撞击在一起,法则和混沌对撞,余波将近要将天空撕成碎片。
烬渊的手中,是混沌之力形成的魔剑,而天道大人的手中,是包含着三千法则之力的道剑。
两个人的剑,完全是由克制对方而生的,一旦刺入对方体内,必死无疑。
滔天的黑色魔气中,魔骨在烬渊的体内疯狂又扭曲地大笑着,“天道,你拦不住我,这三界的所有人,都得死!”
“凡间你也保不住!”
“这才是天命!”
那金光和魔气又杀在了一起,烬渊的双瞳中满是空洞的魔气,猩红地杀了过来,哪里还有半分神智。
只有魔骨那毁天灭地的声音响彻云霄,“都去死吧!”
“天道,你陪着他们一起死吧!”
伴随着刀剑一声比一声重的碰撞声,魔气和金光所到之处,草木皆被震碎,土地坍塌,都碾为了齑粉。
眼看着烬渊身上的魔气,就要滋生出无数个魔物,到那时,必然祸乱凡间,三界都要毁灭。
那额间金纹的天道大人设了阵法,这一次,毫不留情地朝着烬渊杀去,下得全是死手。
而另一头的烬渊,被魔骨操纵意识,每一次也都是朝着她的死穴而来。
两人之间,仿佛必须要死一个。
不知鏖战了多久,或许是一瞬,又或许是一年。
地上,偌大的战场上,全是神族和魔族的尸体,如法则预言那般,两族俱灭,只有遍地的鲜血。
白天和黑夜交替,天上的两人也不知打了多久。
终于,在一个看似永恒的僵持间——
在魔骨疯了般的咆哮声中,无尽的魔气四起,再次吞噬了整个天地,空间被扭曲地震碎,直接裂开了。
与此同时,两声刀剑捅入血肉的轻响,却比所有的雷霆和呼啸声更为清晰。
她手中的道剑和他掌里的魔剑,同时刺向了对方的身体内,没入了彼此的命源。
那泛着金光的道剑,更是刺进去后,还狠狠地剜向了他心脏处的魔骨,漫天的鲜血飞溅。
两人双双被余力震得坠了下去。
时间也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啊——”的一声剧烈惨叫,是魔骨被那一剑剜得震了出来,从烬渊的体内飞出,彻底碎成了两块。
在破碎之前,它最后难以置信又扭曲地望着烬渊的方向,看到了烬渊最后清醒的泛红眼神。
这怎么可能?!他是什么时候恢复神智的?
在刺向天道那一剑的时候,他竟然恢复了神识!
这不应该,这绝不可能!炼成第十重的时候,他就没了神智,怎么可能,在杀天道最后一剑的时候会清醒?
为什么!
“不!”在魔骨最后一声的痛叫中,那碎成两半的魔骨,彻底失去了暗红色的光亮。
而不远处,小六哭得稀里哗啦,方才眼睁睁地看着那魔剑刺入了大人的体内,面对死亡,它痛苦惊叫着扑过来,“大人!”
可原地,天道大人的身上,只有轻伤。
她猛然抬起头,看向了烬渊的方向,瞳孔骤缩。
他把剑换了。
刺入她血肉的,是假的幻影。
小六也震惊地睁大了双眼,双手发颤,看向了倒在那里的烬渊。
地上无边无际的血泊里。
烬渊倒在那里,大股大股的鲜血,从他的口中吐出。
他的心脏处,更是插着道剑,最后的气息在渐渐地减弱。
可他,却是望着那道白衣身影,唇角勉强地强撑起了一抹笑容。
一如当年,在九重天无数的日子里,永远跟在她的身后,含笑地望着她,守在她的身边。
他颤抖的声音断断续续,生命也到了最后的尽头。
可那一刻,他还在笑,眼中却噙满了泪水,无尽的泪花混杂着他的鲜血一滴滴地流下。
“大人,你看……”
“你的法则预言,是错的,你看,死的只有我。”
“你一直说,我会杀你,我们会同归于尽,可我,我舍不得啊……”
“我真的舍不得啊……”
又是一股又一股血从他的咳嗽中呛出,他奄奄一息地倒在那里。
笑着笑着,眼眸中的泪水却是越来越多。
顺着他的侧脸不停地往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