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才睡下,也不知睡了多久,猛然听到门外传来“笃笃”的敲门声,敲门声很轻,可还是把建平吵醒了,他翻身下床,问道:“外面何人?”“是我,杨柳青,赶快开门。”外面的人小声答道。
建军平披了一件衣服,起身打开了门,那杨柳青没有带雨具,全身上下已湿透。
杨柳青进得屋内,建平找了件干净的衣服换上,温了一壶酒,二人坐下,边饮酒边聊天。
“恩公,你为何半夜至此?尊夫人呢?”建平问道。
“别提了,她还在燕子门呢!我点了她的穴道!”杨柳青道。
“哦?恩公不是被她缚住胳膊,如何动弹得了,又何以能点到她的穴道?”建平问。
“在下一直在钻研逃跑之术,她的这点小伎俩如何难得到我!”杨柳青自豪的道。
“其实她那些雕虫小技如何能缚得住我,只是她轻功比我好,我无论跑多远,她都能追得上我,我干脆来了将计就计,假意被她缚住,然后让她带我回燕子门,再趁其不备点了她的穴道,然后我就跑了出来,一时半会无处投靠,就想到了你这儿,不过此处也不宜久留,那婆娘精着呢,没准会找到你处来,如若要找我,可到一个地点,你附耳过来,我告诉你!”
建平依言附耳过去,那杨柳青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就在这时,只听到外面一声娇滴滴的声音,“相公,是什么好去处?为何不告诉奴家?”却是陈追。
那杨柳青大骇,颤声道:“娘子,我不是点了你的穴道吗?你是如何解开的?”
“相公这点雕虫小技如何瞒得了奴家,相公一直在研究怎么样逃,奴家也一直在研究怎么样追,要不然怎么叫追追!”陈追笑道。
那陈追进得屋内,只见她穿着白色的大氅,上面全是些水珠,她解开大氅,挂在门后,盈盈道:“郭官爷,深夜来访,很是冒昧,奴家向郭官爷请罪了!”说着向建平深施一礼道。
“夫人何出此言?只是小可这儿太过简陋,让夫人蒙灰。”建平道。
“郭官爷何出此言!外面还真有些冷,我也要饮上几杯。”
说完落座,建平自准备了酒碗,斟了些酒递到陈追面前,陈追端起碗来一饮而尽。那杨柳青也讨好似的给她又斟了些酒,陈追也不客气,三下二下就喝下了肚,毕竟是女流之辈,几杯酒下肚便有了些醉意。
只见她雪白的脸泛起点点红晕,在似明似暗的灯光下,显得千种风情,万般妩媚。
“相公,我们俩人每次总是你逃我追,难得有今天的情境,咱们喝个痛快。来来来,我们先饮上三大碗。”
“夫人,你有些醉了,这酒不能喝了!”杨柳青道。
“我没有醉,相公都没有醉,我怎么就醉了,相公,你看奴家美不美?”
“夫人怎么会不美?那月宫里的嫦娥也不及夫人半分!”杨柳青道。
“你真……你真会说话,咱们又干一杯!”陈追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道。
“夫人可真是爽快,干!”
二人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相公……你可记得咱们是什么时候相见的?”
“怎么不记得,那时你拖着两条鼻涕虫,我还叫你是乌龙帮呢!”
“是啊!算算三十几年了,你还是那么凶巴巴的!象个母夜叉似的。”
“是啊……三十几年了,我们都老了!”
三十几年前。
姑苏城。
“郑记”布庄面前人流如织。燕双飞指着两件少年衣服道:“伙计,把这两件给我包起来。”
伙计依言,燕双飞伸手去摸褡链,谁知却发现空空如已,那褡链不知去向。
他想了想,刚才有一个小叫化撞了他一下,然后向东跑去。
一定是这个小叫化。他顾不得和伙计理论,一施轻功就追了出去。
到了街口就追上了那个小叫化,那小叫化见他追了上来,吓得面如土色,“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
“大爷,你饶了小的吧!小的有眼无珠,偷了大爷的钱袋。小的已经三天没吃过东西了,小的实在太饿了。”
那小叫化声音稚嫩,看起来只有七八岁左右。只是衣着破烂,一张脸脏得看不出颜色,看来已经流浪多时。
“我不怪你,你的父母呢?”燕双飞道。
那小叫化听到燕双飞问他父母,两个眼圈一红,便流下泪来。
“我六岁的时候在家门口玩耍,被人拐买,我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又不识回家的路,便留在此地,以乞讨为生。”小叫化答道。
“那你家在什么地方,爹娘姓甚名谁?”燕双飞道。
那小叫化摇了摇头,道:“我不记得了!只记得好象姓陈。”
“哎!”燕双飞心生恻隐,长长的叹了口气,那小叫化甚是机灵,马上又磕了个头,道:“请大爷念在小的无依无靠的份上,带小的回去,小的愿意做牛做马,服侍大爷!”
燕双飞沉思了片刻。心道,燕子门并不是什么大的帮派,门下只有两名弟子,大弟子花是花倒是聪明绝顶,只是好象有点心术不正,只怕将来拿捏不住。二弟子杨柳青倒还乖巧,只是这孩子和花是花年龄性格相差太远,二人总不投机,这小叫化看起来还算机灵,和杨柳青的年岁相当,就当是给他找个伴吧。
想到这儿,他伸手去牵小叫化,道:“可怜的孩子,只是燕子门并不是什么富贵之地,不能给你大富大贵!”
“多谢大爷收留,小的不求富贵,只求大爷能给小的一口饭吃!”小叫化道磕了个头道。
“以后不要叫我大爷,我叫燕双飞,你就叫我师父,你还有两个师兄,一会儿回燕子门后一并见过。”
“多谢师父!”那小叫化果然机灵。
燕双飞带小叫化到了“郑记”布庄,给他买了簇新的衣服,吩咐伙计带小叫化到后院洗净后换上。
那小叫化换上新买的衣服出来,燕双飞却愣在那儿。
站在他面前的小孩子长得肤如雪,发似云,更加上两汪秋水,这分明是一个小姑娘。
“你你……你怎么是个女孩子?”燕双飞倒退了两步。
“师父,我又没说我是男孩儿。”小叫化答道。
“这……这……可如何是好,我燕子门并无女子,你还是走吧!”
小叫化吓得脸色煞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了个响头,“师父,你老人家大慈大悲,收留小的,你不收留小的不是饿死就是被人打死!况且小的什么活儿都可以做,求求你老人家收留小的。”
“好吧!只是以后不可以再去偷,你姓陈,若不是刚才你偷我钱我追你,只怕你不会成为我的徒弟。你就叫陈追吧!”
“弟子陈追见过师父!”陈追欢天喜地的磕了个头。
“不必多礼,出来这么久只怕你两个师兄只怕等得不耐烦了!”
二人上马,只一会儿便到了燕子门。
燕子门坐落在姑苏城外的一个小镇上,院落不大,倒也收拾得整整齐齐。]
二人进得院内,那杨柳青已做好了晚饭,只等师父回家。却见师父后面跟着一个女孩儿,那女孩儿的五官倒还整齐,只是拖着两条大大的鼻涕,他甚是诧异,道:“师父,哪儿来的乌龙帮?”那只窘得女孩儿脸红了又红。
“放肆,快叫你师兄出来,见过小师妹。”
那杨柳青自是屁颠屁颠的叫他师兄去了。因为他知道,从今后他将有一个伙伴,这个伙伴对他来说实在是太过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