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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八章降头术(二)

落花人独立123 / 武侠修真

二人好说歹说,喜儿才止住了泪水。

“喜儿姑娘,昨晚你可听到些声响?”建平问道。

“小姐这几日称头痛,前日请了太医,说是小姐感了风寒,并无大碍,差人抓了些药,奴婢昨晚戌时服侍小姐就寝后便回房入睡,睡到了半夜,隐约听到小姐房间内有翻动的声音,我就点灯起床,走到小姐门前,刚想敲门进去,谁知后脑被人重重的打了一棒,以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果然那喜儿头上缠了些绷带,上面还有一些鲜红的血迹。

“那喜儿姑娘可曾看清楚将你打昏之人有何长相?”

喜儿摇摇头,道:“当时是半夜,奴婢虽然提着灯,但终究是没看清楚那人的长相,只是隐约可以看出那是一个男子,身高可能有六尺,体型稍瘦。”

“除了这名男子,喜儿姑娘可曾看到其余人等?”

喜儿又摇了摇头。

“喜儿姑娘,你家小姐以往可有头痛症?”建平问道。

“小姐素来体健,并没有头痛症之类的病痛。”喜儿道。

“小姐这几日的药可是喜儿姑娘看着服下的?”

“喜儿自十二岁进府,一直跟着小姐,小姐的日常起居,均是奴婢一人照顾。”喜儿点了点头道。

“给小姐看病的是哪位太医?”建平问道。

“奴婢不太清楚,这要问外事房的小厮小三。”喜儿答道。

众人传了小三上来问询。

只半会儿工夫,那小三便来到面前,那小三年岁并不太大,只有十四五岁的年龄,一见到两个官差在面前,有点手足无措,只用一双大眼睛细细打量着二人。

“小三,前几日给小姐看病的郎中是何许人也?家住在何方?”建平问道。

“大老爷饶命……小的下次不敢了……求老爷饶命吧……”小三立时面色煞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如捣算。

“这为何故?快快起来,只要你如实交待,我可以饶你性命!”

“奴才该死……奴才不该偷懒,但是奴才并没有想到会害死小姐……奴才知道小姐被害后就寝食难安……奴才不是故意的……请老爷饶命……那日小姐称头痛,叫小的到镇上请庆生堂请胡太医,谁知小的刚一出门就遇到了一个郎中,那郎中称跌打损伤、风热寒湿,样样都能看,尤其是擅长于看头痛症,小的不相信,可那郎中坚持要小的带他回去给小姐看病,并给了小的二两银子,小的该死……求老爷饶命……”那小三一味的磕头,只磕得头都破了。

建平将小三拉起,道:“小姐并不是被毒死的,与小三没什么干系,也没有人要你的命。”

小三站了起来,连声道谢,便退了回去。

小三走后,建平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这小三年少糊涂,只怕我们放过他,别人也不放过他,只可惜啊……小小年纪……”

二人别过了郑家,骑了两匹快马,刚到听雨楼楼下,就听到一阵悠扬的笛声。听雨楼是杭州城中另一颇有名望的酒铺,如果十八里铺是下里巴人的话,那听雨楼就是阳春白雪。

笛声一会儿悠扬,一会儿急促。慢时象是如雪的月光倾泻于花涧,慵懒的蝴蝶在花朵上轻轻舞蹈,如往事般的飘渺。而快时更象参差不齐的雨点滴落在地上,溅起层层烟雾,随即飘散。

好美的笛声。

突的,乐曲一转,变成了哀怨的曲调,而笛声却是时断时续,似歌不成歌,调不成调,建平仔细一听,却是那首《点降唇》。

他想起那个长发飘飘的女子,一边抚琴一边歌唱,她的白衣胜雪,她亦如雪般纯洁无暇,只是却如雪般的易逝。她的歌声还在耳边回荡,只是二人已阴阳相隔。

宿酒醒迟,残梅散尽暗香舞

借问冷月梦魂归何处

错把青春失落梅间路

眉轻蹙朱栏凝伫此恨无重数

建平呆在那儿,突然笛声一停,楼上一个清脆的女音道:“公子,何不上楼叙叙?”这声音略有些耳熟,他上了楼。

只见一个年轻女子正拿着一支笛子。这女子面色苍白,大眼睛有点目光迷离,眼神有点焕散,却有一种林黛玉似的病美人模样,甚是惹人怜爱。却是上午淋雨的女子,那女子见建平上去,俯下身子,道了个万福,长长的眼睫毛低垂着,倒影在脸上,更添几分秀美。“芸儿见过恩公,请恩公上座。”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郭某人还有公务在身,不便久留,姑娘,在下告辞了。”说完,转身就走,只留下长长的背影和落莫的眼神。

建平下了楼,却见何子青还在楼下等他。“是何许人也?”子青问道。

“无聊之人。”建平答道,“走吧,上路。”说完翻身上马,向前急驰而去。

“只怕是个女子吧!”何子青的话中带着些酸酸的味道,这让建平觉得奇怪。但容不得他多想,因为何子青也上了马,二人向着六扇门方向奔去。

二人回到了衙门,众多师兄弟尚未回来,二人沏了一杯上好的龙井茶,坐在衙门里聊天。

“子青,你觉得上午有什么线索?”建平问道。

“说不上线索,疑点倒是不少。”子青答道。

“说来听听?”建平道。

“这杀人凶手杀人劫财,象是入无人之境,难道诺大一个郑府就没有人发现蛛丝马迹,显然这是第一个疑点。”

“郑小姐很明显是被小三找的假郎中迷昏后才惨遭毒手的,只是这假郎中如何知道郑小姐有头痛症,需要请郎中。这是疑点二。”何子青道。

“嗯,我也觉得这案子有点蹊跷,种种迹象表明,这郑府中肯定有内奸。”建平道。

“还有这郑小姐一向身体不错,怎么会突然有头痛症,一会儿叫小武他们帮我们查查江家、丁家、张家、李家等等,看他们家小姐遇害之前可有此头痛症。”建平道。“另外,喜儿的证词证实至少有一个男人参与此案,而我在现场却没有发现任何有男人参与此案的证据,如果不是凶手太狡猾,就还有一个可能,就是喜儿在说谎。”

第二天,小武他们查得的消息江家、丁家、张家遇害的小姐在出事前都有过头痛症,又都请过郎中医治,只是她们请的郎中各异,服的药也各异。

“这就有意思了,这几起血案的遇害者出事之前都有过头痛,这就不是巧合那么简单了,这至少证明了一点,就是郑小姐并非被小三找回的郎中毒昏,而是在此之前就她已经中了一种毒,假郎中只是一种障眼法,抛开这些障眼法,我们能够得出的结论是这一系列的案子非一个人所能为,而是若干人共同作案,每个人各有分工,好象做得天衣无缝,却欲盖弥彰,种种迹象表明,这几起案子都应该有内应,既然有内应,这个案子就好查得多!”建平道。扭过脸望着子青,“你说说我们怎么查这起案子!”

“那几家都已经事过境迁,恐不好查,咱们就从郑家查起。”何子青道。

建平颌了颌首,道:“此事上头催得要紧,何兄和在下现在就去郑家,可否?”

何子青点点头。

二人随即策马赶到郑家,这郑家是江南大户,行事却颇为谨慎,那郑老爷恐树敌太多,被人暗算,是以每日三餐均有专门的厨子烹制再亲自己送至各房中,是已调查进行得很是顺利。

大堂上。喜儿跪在堂下。

“喜儿姑娘,小姐的三餐每日由你送至房中?”建平道。

“回官爷的话,不是由奴婢送入,是由厨房的厨子亲自送至房中。”

“那这十天为何由你送入?”

“这……这……是我家小姐要奴婢这样做的。”喜儿支吾道。

“你撒谎,传厨子。”建平道。

厨子是一个矮胖子,一上来就磕头如捣蒜。

“你可是郑府的厨子?”

“正是奴才,官爷可有什么吩咐的?”

“我问你话,你要从实招来。”

“奴才就是借一百个胆也不敢撒谎,官爷请问!”

“三天前,你经过花园时可曾遇到小姐?”

“奴才那天是遇到小姐了,小姐还问奴才这几日为什么没有送饭到房中。”

“那你是怎么回答的?”

“奴才据实回答,说是喜儿姑娘说要亲自送饭到房中。”

“你且退下。”那厨子闻言道了声谢,然后起身退下。

“喜儿,你可有什么话要说?”

“官爷饶命!奴婢是逼不得已,他们劫持了奴婢的父母兄弟,并以奴婢家人的性命相逼,奴婢也是迫不得已!官爷饶命!”喜儿的脸色煞白,磕头如捣蒜。

“只要你说出是何人谋害你家主子,我们就可以饶你的性命!”

“奴婢不敢说,他们心狠手辣,会杀我灭口的。”喜儿不停的磕头。

“有六扇门的保护,你大可以放心,更何况他们心狠手辣,就算你不招供,他们也未必能放过你。”建平道。

“他们是……哎哟……”只见一个人影晃过,同时一道寒光飞出,只听到喜儿一声惨叫,身子却直挺挺的向后倒了下去。说是迟,那是快,只见建平一个箭步,一施轻功追了上去。

众人上前看时,却见喜儿的咽喉处被一物割出小而深的伤口,血汩汩的流出,已然断气,而在喜儿旁边并没有发现凶器,只有一片细而长的松叶。

在场的人不禁大骇,这身影不仅轻功了得,武功更是出神入化,一枚小小的松叶就可以当作武器致人于死地!

建平只觉得有一个灰色的身影在面前闪了闪,当下一愣,人却如鸟儿一般飞了出去。前面的那个人影似有觉察,也加快了脚步。

二人你追我逃,一会儿工夫已追出四五里远。

那灰衣人显然有点体力不支,只一会儿,建平已经拦在他的面前。

那灰衣人很是瘦弱,看身形是一个弱质女流,倒出生得婷婷袅袅,一举手一抬足便有千种风情,只是一张脸上戴着人皮面具,木木的看不出一点表情。

“阁下好身手,在下佩服得要紧!”灰衣人道,向建平拱了拱手。

建平刚想拱手还礼,只觉得一阵劲风向自己吹来,抬头看时只见数十片树叶借着力道向自己全身的各个穴位打来。

他不敢大意,人向空中一跃,便跃起数丈,躲过这些致命的树叶。哪知那灰衣人也是一跃,然后向着他就是一脚。

只见一道寒光向着他的咽喉处飞去,建平只得运气护体,然后一招“漫天飞雪”,掌中罡气生生的向着寒光逼去,只听“咣当”一声,一把匕首落在地上。

建平惊出了一身冷汗,这灰衣人招招皆是致命招数,好在自己的反应不慢,要不然早已经身赴黄泉了。

那灰衣人见两招落空,知道建平也非等闲之辈,也不敢大意。只见那灰衣人伸出一只手来,那只手白如雪,柔若无骨般的向着建平的右肩点去,整个动作看起来优美无比。

建平倒退两步,仍觉得凌厉的指风向自己的的右肩袭来,他突然对着灰衣人身后朗声道:“小武,攻他下盘。”那灰衣人听言转过身去,后面哪儿有什么人,方知着了别人的门道,暗叫不好,刚想转回来,哪里还能行动,全身数处穴道已被建平以“弱柳拂风”式封住了。

“哈哈哈,我倒是想要看看阁下是何许人也!”说着建平便要去揭开灰衣人的人皮面具。那灰衣人又是气又是怒又是恼,只是不能动又不能说话,只能眼睁睁看着建平揭开面具。

“原来是你!”

只见人皮下面是一张熟悉的瓜子脸,只不过原本苍白的脸因为快速奔跑而泛着些潮红,细长的眉下横着一泓秋水,尖尖的下颌更显楚楚动人。

竟是芸儿!

建平伸手解开了芸儿的哑穴。道:“果然不出我所料,连环采花案非男子所为,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今日栽在你手里,我也无话可说,那些所谓的名门闺秀,蛇蝎心肠,一肚子坏水,本来就死有余辜。”芸儿道。

“我爹本是当朝翰林周正罡,刚直不阿,因此得罪了权臣,被人诬陷关入大牢,后枉死于牢中。我娘带着我投奔爹生前的好友江大户,后来娘也病死。我就被寄养在江家,说是寄养,实则连丫鬟都不如。那江家小姐每日非打即骂,有一次因为失手打碎了一只花瓶,结果三九寒冬,被她吊在篮子扔在池塘里泡了一天一夜,我因此染上了风寒,第二天就高烧不止,那江家小姐怕我死在她们家,就叫下人把奄奄一息的我扔在野外,幸好遇到了师父,将我救起,要不然的话只怕早已命丧黄泉。”

“姑娘的身世的确是令人同情,可丁家、张家、李家、郑家和姑娘又有何冤仇?”建平道。

“她们生在富家,就是她们的错!”

“哎……只可惜……”话还没有说完,只觉得背后有一股凌厉的指力袭来。他心道不好,转身一看,却象是见了鬼一样的怔在那儿。

面前站着也是一个灰衣女子,长发飘飘,也是一张楚楚动人的瓜子脸,细长的眉,尖尖的下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这分明又是一个芸儿。

面前的女子却毫不迟疑,随即以“兰花点穴手”封住了他的三处穴位。

面前的女子轻轻的笑起来,那神情甚是优雅迷人,笑过以后,她伸出手来轻轻的摸了一下建平的脸,柔声道:“郭公子,你错了,先前着了你的道那个是周雨儿,我才是周芸儿。”又轻轻的拧了一下他的鼻子,那模样就女人拧情人的鼻子一样,“我先把雨儿身上的穴道解了,郭公子还是最好乖乖的待着,要不然的话……”声音还是温柔之极。

那芸儿几下就把雨儿的穴道解了,雨儿起来活动了一下身子,道:“姐姐,要不是你及时赶到,只怕我被这厮抓了回去,这厮着实可恶,咱们断断不可容他。”

芸儿又笑了起来,还是柔声道:“可惜,实在是可惜,我该亲亲你才是,公子,你不知道你有多可爱……”然后转身对雨儿道,“还是你来吧!”

周雨儿也笑了起来,笑声如同银铃一般的清脆,“好姐姐,每次你都做好人,让我做坏人。”说着,抽出一把宝剑向着建平的咽喉刺去。

那周雨儿向着建平挺剑就刺,那剑尖离咽喉处不到半分,却感觉到一种罡气顺着宝剑向着她传了过来,震得她双手发麻,持剑不住,宝剑”咣当”一声掉在地上,”姐姐,你并未点中他的穴道,这厮骗了咱们!”周雨儿大叫道。“小姑娘你错啦!你姐姐方才确实是点了我的穴道,只是她对在下痴情得很,下手太轻了,让在下自行解开了。”建军平柔声道。

“呸!你这个下流坯子,看本姑娘的剑!”周芸儿闻言大怒。“雨儿,捡起宝剑,这厮实在猖狂,咱们给他点颜色看看。”那周雨儿点了点头,拾起宝剑,向着建平就攻了过来。建平跳开,笑道:“在下真是有艳福得很,很你们姐妹如此青睐,就算死在你们的剑下,也不枉得很!”

“那好,姐姐,咱们送他一程。”周雨儿道。二人持剑攻来,只见两把宝剑在空中划出两道漂亮的弧线,一道向着他的前胸处刺去,另外一剑向着他的腹部刺去,这一招看似优雅,却是毒辣得很,“无花剑法,你们是花是花什么人?“建平叫道。

十多年前,江湖中曾经有一个臭名昭著的江洋大盗花是花,此人杀人越货,无所不为,干尽了坏事,只是他武功深不可测,尤其是一手”无花剑法”更是玄妙无比,也算是江湖之中能与人伯仲者无几,最后六大门派联手将其困于雁荡山下,逼其跳下山崖自行了断。那雁荡山甚是险峻,众人皆以为他是必死无疑,谁知又见到这两位绝代双姝使用此剑法,是以他如是问道。

“你也配称呼他老人家?呸!”周芸儿道。

“果然好武功,只可惜啊!”建平自语道,手中却是并不放松,使出一招“漫天飞雪”,宝剑向着二女横扫过去,三把宝剑在空中发出刺目的光芒,只听得“嘶嘶”的声响,三人各退后有丈余远。

二女运了运气,又跳到建平面前,使出一招“落红无数”攻了过来,却见二人之间幻化出无数多灼灼的桃花,一朵一朵在空中飘浮,桃花中一个长发白衣女子正嫣然而笑,不是嫣红又是谁?只看得建平有些痴了,好在他的内力深厚,运了运气后定了定神,那些幻术已然不见,面前只站着两个灰衣女子正持剑而立。好厉害的幻数,好在自己的定力还好,要不然的话非命丧于此不可。建平惊出了一声冷汗。

二女见这招落空,相互间对视了一下,然后二人脱掉灰色外衣,露出里面白色的小袄和同色的长裙,二人挥动长袖,轻舒玉手,那动作比舞蹈还要美上几分,只看得建平眼花缭乱。二人轻移莲步,转瞬之间,已变成背对背站立,二人皆以侧面对着建平,突然听到“嘶嘶”的声音,那周芸儿的宝剑已刺了过来,建平赶快用宝剑抵挡,谁知此时周雨儿的宝剑也刺了过来,直奔自己的小腹,他想抽出宝剑来挡,无奈宝剑宝剑已被周芸儿的宝剑缠住,如何抽得了身,眼看周雨儿的宝剑就要刺中自己,他只好闭着眼睛等死。

就在这时,只听到“叮当”一声,他睁开眼睛,只见周芸儿的宝剑已然掉在地上。“姐姐,咱们的仇家追来,快跑吧!”那周雨点儿表情甚为慌张,周芸儿收回宝剑,拉起妹妹,二人一施轻功,转眼就没了踪影。

建平转身去看时,只见远远的有一个蓝衣人向这边奔来。只是转眼之间,那蓝衣人已到了面前。

却是一个中年文士,此人年龄约摸四十岁左右,身穿蓝色文士衣,头上是同色的头巾,手上拿着一把折扇,袍袖宽宽,更显得文雅俊儒。

“多谢恩公救命之恩!”建平深施一礼道。

“不必谢我,周芸儿、周雨儿是我们燕子门的败类,理应由我等清理门户,只是在下年少时曾立过誓言,绝不手足相残,伤及同门。才姑息养奸,让她们祸害人间。”中年文士还了一礼道。

“郭某人承蒙恩公相救,自当报答,虽肝脑涂地,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在下请问恩公高姓大名?”

“郭兄多礼了,在下是燕子门的杨柳青,在下还要请郭兄帮在下一个忙。”中年文士道。

“恩公之事便是在下之事,在下自当竭尽全力而为之!”建平道。

“三言两语如何能说清楚,走,咱们到十八里铺边喝边谈。”中年文士道。

二人施了轻功,只一会儿工夫便到了十八里铺,拣了一个僻静的座位坐下,要了一壶上等的女儿红和一碟牛肉。

“其实这事还得从二十多年前说起。师父燕双飞曾是天下第一剑庄飞花庄的弟子。“杨柳青道。

“那是飞花庄可是武林第一大庄,收有弟子三千,浩浩荡荡,也是威风八面,只是自从祖师突然暴病身亡后,飞花庄便一片混乱。祖师他老人家死得突然,并没有留下什么遗言,又加上祖师他老人家并无子嗣,所以一时之间,众弟子自相殘杀,而飞花庄也因此而没落。

我师父不屑于争名夺利,悄然离开飞花庄,自创了燕子门,收了三个徒弟,师父有感于飞花门的没落,要求我们入燕子门时皆发下毒誓,凡我燕子门门下不得手足相殘。“

那杨柳青喝了一口酒道。

“师父他老人家一共收了三个徒弟,大弟子你可能听说过,就是恶贯满盈的江洋大盗花是花。”

“哦,原来花是花是阁下的师兄,难怪阁下不想伤周芸儿、周雨儿的性命,只是把她们吓走。”

“嗯,她们自是不知,在下却因为发的毒誓,就算她们再作恶多端,也不会伤她们。”杨柳青道。

“那花是花从小就聪颖异常,所以尽得师父真传,自是武功了得,只是品行不端,后沦为江洋大盗,杀人越货,作恶多端,我师父因此将他逐出燕子门,只是这花是花渐渐的成了师父他老人家的一块心病。所以师父便自创了一套剑法,专门克制花是花的‘无花剑法’,他老人家希望找一个非燕子门的有缘人,将此剑法传授于他,替我燕子门清理门门户。只是后来花是花被六大门派围攻,跌落于雁荡山,师父以为他死于非命这才作罢,师父他老人家作古之前,将此剑法传授于在下,原想让自己辛苦创下的剑法流传下去,却不承想,那花是花当日跌下雁荡山,并未摔死,并且收了周芸儿和周雨儿两个徒弟。”

“那周芸儿、周雨儿尽得花是花的真传,武功自是不弱,二人又受花是花的控制,在江湖上制造了‘连环采花案’,这些在下也有所耳闻,只是迫于当初所下的毒誓,不能伤二人性命,为此在下也是甚为烦恼,只希望能遇到一个人品又好,又有相当资质的有缘人,将师父所传之克制‘无花剑法’之‘轻风剑法’传授于他,好为我燕子门清理门户!”

“这个人已经找到了。”杨柳青道,“就是阁下,不知阁下能否答应在下的这点请求?”

杨柳青站了起来,深施一礼,只窘得建平慌忙站起,按住杨柳青。“恩公,何出此言?在下的一条命都是恩公救下来的,恩公所吩咐的事,在下自当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只是……”

“只是什么?”杨柳青急切的问道。

“只是担心不能完成恩公的嘱托,辜负了恩公的美意。”

“那倒是无妨。”杨柳青莞儿道。“想我一直都在找寻能担此重任之人,今日终于得以实现,哈哈哈,在下高兴得很,来来来,咱们再饮三杯。”

突然听到门外有一女声道:“相公有这等高兴的事,也不叫上奴家,让奴家也高兴高兴。”

那杨柳青闻言大骇,顿时面如土色,脸上的笑容全无,慌忙道:“那冤家追来了,在下得去避一避。”

说完,便从窗户跳了出去,一转眼便没了踪影。

建平看时,只见屋里多了一个女子。这女子虽说年龄并不太小,有四十来岁,却长得极为标致,梳着菊花暨,头上斜插着两朵小小的紫色花蕊,长长的细眉微微挑起,下面是大大的杏核眼,尖尖的下颌,脸上有少许皱纹,容颜斯文秀气,身材娇小玲珑,更是如同少女一般,穿着淡紫色的紧身长裤,肩披紫色的斗蓬。好一个中年美妇。

那中年美妇对着建平道了一个万福,问道:“请问官爷,可曾见到拙夫?”声音却莺声燕语,象是一把无形的熨斗,只熨得五脏六腑,四肢百骸,无不舒服无比。

建平还了一礼,望了一下窗外,那女子会意,道:“多谢官爷,奴家要去寻拙夫,就此别过。”说完,身形一闪,如同一朵紫色的蝴蝶,从窗户轻盈的飞走。

建平呆呆的看着那紫色的蝴蝶轻轻的飞远,不觉得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四周似是无人般的静,长长的叹气声激起沉闷的回音,往事象涟漪一般的涌上心头。

他倒了一杯酒,端在手上,女儿红发出浓烈的香气,和空气中杏花味道相得益彰。他竟有些醉了。

窗外却不知不觉的下起了小雨。小雨淅淅沥沥,绵绵不绝,象剪不断的前世今生。

其实剪不断的又何止是前世今生。

建平靠在椅子上,不知不觉已然睡去。也不知过了多久,才被人叫醒,他睁开眼睛,却见杨柳青苦着脸站在面前,一双胳膊上缚着一条极细的红丝线,旁边是那位紫衣美妇,表情却是相当得意。

“你们回来了!”建平起身道。

“嗯,相公,你怎么不介绍一下你的朋友?”那紫衣美妇娇声道。声音甜如蜜,听着很是受用。

“夫人,这是六扇门的郭建平官爷。”杨柳青苦着脸道。“夫人,请你把为夫胳膊上的红线解了吧!”

紫衣美妇并不答理,转身过去,向着建平道了一声万福,道:“杨门陈追见过郭官爷,杨家的一些家务事,让官爷见笑了。”

身形盈盈,竟有说不出的妙处。

“夫人不必多礼,小可郭建平见过恩公贤伉俪!”建平还了一礼,三人坐下喝茶。

那杨柳青被缚了胳膊,行动甚是不便,便央着要求解去束缚,“好夫人,好追追,你替我解去红丝线吧!求求你了!”

那杨夫人并不应允,道:“相公,我缚住你原是为了你好,这红丝线却是万万解不得,我一解开你又要溜走,又要害得追追我追半天。”声音仍是甜如蜜,表情却甚是严肃,只看得建平想笑又不敢笑。

“夫人,您的轻功天下第一,我杨柳青如何能比,就算是我偶尔出去走走,每一次还不是被你抓了回来。”杨柳青央求道,“还请夫人放了为夫吧!”

“放你却是万万不可!”那陈追态度很是坚决。转过身对建平道,“郭官爷,小妇人陈追要带拙夫回燕子门去了,就去别过,后会有期!”说着一施轻功,二人便从大门出飘走,顷刻间只留下迷茫的雨丝。

“这对夫妇真是有趣得很,一个逃一个追,外人怎知其中的奥妙!”建平自语道,收拾起东西回到了六扇门。

何子青他们已经回去多时,坐在衙门里正焦急的等着建平归来,一看到建平回去,大家一起站了起来,建平把怎么追周雨儿,怎么差点命丧姐妹手中,怎么遇到杨柳青伉俪等等一并说与众人听,众人皆听得目瞪口呆,隔了好大一会儿方才回过神来,连声道:“精彩!精彩!”

只有何子青静静的望着建平,眼里尽是敬佩之色。

天色已晚,众人很快作鸟兽状散去,建平回到了寓所。

一灯如豆。

窗外夹着些细雨的轻风慵懒的穿过长长的走廊,微弱的灯影随着风舞蹈,象是短暂而未知的人生。

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摇曳的灯光照着未眠的人。

空气如同一声叹息,混合着窗外肆意的下着的雨,凝聚成了一种孤独,一种顾影自怜的孤独。

好不容易才睡下,也不知睡了多久,猛然听到门外传来“笃笃”的敲门声,敲门声很轻,可还是把建平吵醒了,他翻身下床,问道:“外面何人?”“是我,杨柳青,赶快开门。”外面的人小声答道。

建军平披了一件衣服,起身打开了门,那杨柳青没有带雨具,全身上下已湿透。

杨柳青进得屋内,建平找了件干净的衣服换上,温了一壶酒,二人坐下,边饮酒边聊天。

“恩公,你为何半夜至此?尊夫人呢?”建平问道。

“别提了,她还在燕子门呢!我点了她的穴道!”杨柳青道。

“哦?恩公不是被她缚住胳膊,如何动弹得了,又何以能点到她的穴道?”建平问。

“在下一直在钻研逃跑之术,她的这点小伎俩如何难得到我!”杨柳青自豪的道。

“其实她那些雕虫小技如何能缚得住我,只是她轻功比我好,我无论跑多远,她都能追得上我,我干脆来了将计就计,假意被她缚住,然后让她带我回燕子门,再趁其不备点了她的穴道,然后我就跑了出来,一时半会无处投靠,就想到了你这儿,不过此处也不宜久留,那婆娘精着呢,没准会找到你处来,如若要找我,可到一个地点,你附耳过来,我告诉你!”

建平依言附耳过去,那杨柳青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就在这时,只听到外面一声娇滴滴的声音,“相公,是什么好去处?为何不告诉奴家?”却是陈追。

那杨柳青大骇,颤声道:“娘子,我不是点了你的穴道吗?你是如何解开的?”

“相公这点雕虫小技如何瞒得了奴家,相公一直在研究怎么样逃,奴家也一直在研究怎么样追,要不然怎么叫追追!”陈追笑道。

那陈追进得屋内,只见她穿着白色的大氅,上面全是些水珠,她解开大氅,挂在门后,盈盈道:“郭官爷,深夜来访,很是冒昧,奴家向郭官爷请罪了!”说着向建平深施一礼道。

“夫人何出此言?只是小可这儿太过简陋,让夫人蒙灰。”建平道。

“郭官爷何出此言!外面还真有些冷,我也要饮上几杯。”

说完落座,建平自准备了酒碗,斟了些酒递到陈追面前,陈追端起碗来一饮而尽。那杨柳青也讨好似的给她又斟了些酒,陈追也不客气,三下二下就喝下了肚,毕竟是女流之辈,几杯酒下肚便有了些醉意。

只见她雪白的脸泛起点点红晕,在似明似暗的灯光下,显得千种风情,万般妩媚。

“相公,我们俩人每次总是你逃我追,难得有今天的情境,咱们喝个痛快。来来来,我们先饮上三大碗。”

“夫人,你有些醉了,这酒不能喝了!”杨柳青道。

“我没有醉,相公都没有醉,我怎么就醉了,相公,你看奴家美不美?”

“夫人怎么会不美?那月宫里的嫦娥也不及夫人半分!”杨柳青道。

“你真……你真会说话,咱们又干一杯!”陈追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道。

“夫人可真是爽快,干!”

二人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相公……你可记得咱们是什么时候相见的?”

“怎么不记得,那时你拖着两条鼻涕虫,我叫鼻涕虫呢!”

“是啊!算算三十几年了,你还是那么凶巴巴的!象个母夜叉似的。”

“是啊……三十几年了,我们都老了!”

三十几年前。

姑苏城。

“郑记”布庄面前人流如织。燕双飞指着两件少年衣服道:“伙计,把这两件给我包起来。”

老板依言,燕双飞伸手去摸褡链,谁知却发现空空如已,那褡链不知去向。

他想了想,刚才有一个小叫化撞了他一下,然后向东跑去。

一定是这个小叫化。他顾不得和伙计理论,一施轻功就追了出去。

到了街口就追上了那个小叫化,那小叫化见他追了上来,吓得面如土色,“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

“大爷,你饶了小的吧!小的有眼无珠,偷了大爷的钱袋。小的已经三天没吃过东西了,小的实在太饿了才想到去偷。”

那小叫化声音稚嫩,看起来只有七八岁左右。只是衣着破烂,一张脸脏得看不出颜色,看来已经流浪多时。

“我不怪你,你的父母呢?”燕双飞道。

那小叫化听到燕双飞问他父母,两个眼圈一红,便流下泪来。

“我六岁的时候在家门口玩耍,被人拐买,我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又不识回家的路,便留在此地,以乞讨为生。”小叫化答道。

“那你家在什么地方,爹娘姓甚名谁?”燕双飞道。

那小叫化摇了摇头,道:“我不记得了!只记得好象姓陈。”

“哎!”燕双飞心生恻隐,长长的叹了口气,那小叫化甚是机灵,马上又磕了个头,道:“请大爷念在小的无依无靠的份上,带小的回去,小的愿意做牛做马,服侍大爷!”

燕双飞沉思了片刻。心道,燕子门并不是什么大的帮派,门下只有两名弟子,大弟子花是花倒是聪明绝顶,只是好象有点心术不正,只怕将来拿捏不住。二弟子杨柳青倒还乖巧,只是这孩子和花是花年龄性格相差太远,二人总不投机,这小叫化看起来还算机灵,和杨柳青的年岁相当,就当是给他找个伴吧。

想到这儿,他伸手去牵小叫化,道:“可怜的孩子,只是燕子门并不是什么富贵之地,不能给你大富大贵!”

“多谢大爷收留,小的不求富贵,只求大爷能给小的一口饭吃!”小叫化道磕了个头道。

“以后不要叫我大爷,我叫燕双飞,你就叫我师父母,你还有两个师兄,一会儿回燕子门后一并见过。”

“多谢师父!”那小叫化果然机灵。

燕双飞带小叫化到了“郑记”布庄,给他买了簇新的衣服,吩咐伙计带小叫化到后院洗净后换上。

那小叫化换上新买的衣服出来,燕双飞却愣在那儿。

站在他面前的小孩子长得肤如雪,发似云,更加上两汪秋水,这分明是一个小姑娘。

“你你……你怎么是个女孩子?”燕双飞倒退了两步。

“师父,我又没说我是男孩儿。”小叫化答道。

“这……这……可如何是好,我燕子门并无女子,你还是走吧!”

小叫化吓得脸色煞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了个响头,“师父,你老人家大慈大悲,收留小的,你不收留小的不是饿死就是被人打死!况且小的什么活儿都可以做,求求你老人家收留小的。”

“好吧!只是以后不可以再去偷,你姓陈,若不是刚才你偷我钱我追你,只怕你不会成为我的徒弟。你就叫陈追吧!”

“弟子陈追见过师父!”陈追欢天喜地的磕了个头。

“不必多礼,出来这么久只怕你两个师兄只怕等得不耐烦了!”

二人上马,只一会儿便到了燕子门。

燕子门坐落在姑苏城外的一个小镇上,院落不大,倒也收拾得整整齐齐。]

二人进得院内,那杨柳青已做好了晚饭,只等师父回家。却见师父后面跟着一个女孩儿,那女孩儿的五官倒还整齐,只是拖着两条大大的鼻涕,他甚是诧异,道:“师父,哪儿来的乌龙帮?”那只窘得女孩儿脸红了又红。

“放肆,快叫你师兄出来,见过小师妹。”

那杨柳青自是屁颠屁颠的叫他师兄去了。因为他知道,从今后他将有一个伙伴,这个伙伴对他来说实在是太过重要了。

“师兄,这三十多年来,我无一不以你为榜样,想想咱们青梅竹马,算起来也有三十几年的感情了,怎么你一见我就逃?难道我长得不美吗?”

“娘子,并非如此,其实在为夫心中,娘子是天下第一美女,比天上的嫦娥还要美上几分,只是……只是我生性无拘无束,不喜欢受人制约,所以才每次见你就逃。“

“原来如此,你每次逃开原来是不喜欢约束。我以后也不逼迫于你,你喜欢在燕子门待就在燕子门待,你想出去玩就出去玩,以后我再也不约束你,毕竟我们是四十几岁的人了,没有理由再浪费时间了。”

“是啊!娘子,我也厌倦了这种我逃你追的日子,请把花是花这个燕子门败类清理了以后,咱们就回燕子门,过你织我耕的生活,从此不再过问江湖之事,并且……”

“并且什么?”

“并且和娘子不离不弃。只是咱们是要除掉花是花师徒,以免他们再为害武林,为夫已找到可以帮咱们除掉花是花师徒之人。”

“就是这位郭官爷吗?”那陈追自是冰雪聪明,“还请郭官爷早日替燕子门清理门户,奴家才可以和相公一起过神仙般的日子。”

“在下的命本是恩公所救,自当倾尽全力,捉拿花是花师徒,况且在下还是六扇门的公差,于公于私,都会将他们绳之以法。”

“在下没看错人,郭官爷果然是个豪爽之人,只是今日天色已晚,在下和拙荆不便打扰,咱们先行告辞,明日紫竹林再会。”说着便起身告辞,建平将二人送至门口。

二人的影子很快消失在夜色中,建平方才回屋歇息。

外面的雨还在下,他却睡意全无,直到天露出鱼肚白时方才睡着。

醒来时已是中午时分。匆忙洗漱后便赶到了紫竹林。

紫竹林座落在杭州城外著名的虎路泉边。

那杨夫人不但菜做得相当好看,味道也特别可口。用过晚饭,稍事休息后他便回到了六扇门。当夜,他便向何总捕头报告事情的原委,只是隐去了跟杨柳青学武一段,只说要继续找寻周家姐妹,好将其捉拿归案云云。

第二天天空刚出现好看的藕紫色,建平便骑了快马来到紫竹林。到了紫竹林的时候天还是银黄色,那杨柳青夫妇还未起床,他也不便打扰,将马栓在旁边,自己就在玫瑰园中练起了轻功。

等杨柳青夫妇起床时,他的轻功已练得相当娴熟。那杨柳青对他是更为欣赏,连声道自己没有看错人。建平拜了杨柳青,杨柳青还了一礼道:“郭兄多礼了。今天在下就将破解无花剑法的口决教授于你。飞花剑法是我燕子门的剑法变化所致,其招式共有十八招,分别为花分两朵、落红无数、花气袭人……其中最为厉害的当数最后一招花落人亡,这招原是一招毒招,就是在应敌的时候眼看要落败的时候与敌人同归于尽的招数。当日周家姐妹使出的是一招“花分两朵”,这招并无什么过人之处,只是她们本是孪生姐妹,从小便心意相通,双剑合壁,便多了几分威力。她们二人功力尚浅,不足为惧。只是若是遇到花是花,你就要多加小心!我把这十八招先使出来!“说着便抽出宝剑,杨柳青一招一招的演示,那“无花”剑法看起来招招优美无比,却是招招均是辣招。

杨柳青演示完了无花剑法,将宝剑放回剑鞘,道:“功夫要到出神入化之境界,在于思,在于动,在于巧,也在于缘,缘到心领,神会而贯通,方可过目而不忘,盖世之绝技莫过于此,刚刚你看到了无花剑法,可曾想到有破解的招数,如若是想到了,尽管使出来,看你究竟能破得了几招!”

“好!恩公,多有得罪了!”建平道。

那杨柳青便又使出无花剑法,建平起身抵挡,无奈终究势不均力不敌,只两三招的功夫便败下阵来。

“郭兄,从刚才你使出的招数来看,你是用了思、巧字,也能神会贯通,只是你可知为何两三招便败下阵来?”杨柳青问道。

“这……这……,在下就不知道了,请恩公明示!”建平道。

“那无花剑法甚是花哨,有几招还有幻术,若是功力不够或者定力不够之人,必受其影响,刚刚你也是受了影响,显得出招不够果断,有些犹豫不决,这恰恰犯了高手比武的大忌。”杨柳青道。

“听恩公一言,在下顿感茅塞顿开,只是怎么才可以克服呢?”建平问道。

“这就是在下今天要教你的轻风剑法!”杨柳青念道。“世间万物,如同轻风,轻风一过,万花落地。轻风剑法,融会而贯通,轻风拂处,无所不动而无所动也,盖以不动制所动也,,凡物分阴阳,其阴在右,其阳在左……”

“你可曾记得此口决?”杨柳青道。

建平点了点头。

“那我将轻风剑法演练给你看,看你能记住几招,这轻风剑法也是十八招,每一招都以无花剑法相对应,我先使出轻风剑法,然后使无花剑法,你以所记的轻风剑法来抵挡我的无花剑法,看你能接几招。”

建平点了点头。

那杨柳青又拔出剑来,一气呵成演练完了轻风剑法。这轻风剑法颇为简单,没有过多繁杂而耀眼的招式,但却是非常之实用,而且每一招都是奇快,这和伤心剑法颇为相似,是以建平只看了一遍就记得八九不离十。

杨柳青使完轻风剑法,持剑而立,道:“现在我要使无花剑法,你以所学的轻风剑法抵挡,看你记住了几招。”

建平点了点头,道:“恩公手下留情,郭某人得罪了!”

杨柳青使出无花剑法的“花气袭人”,只见一阵剑气向着建平刺来,建平微微一笑,并不着急,眼看宝剑就要刺中他时,他才轻轻一抬手,只见一道寒光飞了出去,那杨柳青有些持剑不住,向后退了两步方才站稳,手中的宝剑竟有些歪斜。

杨柳青颌了颌首,道:“果然领悟力强,你这招‘轻风拂过’用得甚好,只是还差点火候。”说着又使出几招“无花”剑法的招数,都被建平一一化解。

杨柳青收回宝剑,道:“郭兄果然是练武的奇才,只是这轻风剑法你只练得形似,对付周家姐妹尚无太大的问题,若是遇到花非花,那就难说了,郭兄还得多加练习,练到神似的境界,就不怕花是花了。”

“在下谨尊恩公教悔,决不敢偷懒,只希望能早日练成轻风剑法,将花是花师徒捉拿归案。”建平道。

建平每日吃吃住均在紫竹林,每日除吃饭睡觉以外就是练功,他本身是一个练武奇才,又加上非常勤奋,所以武功进步得很快,到了第五日时,连杨柳青也敌他不过。

其间,六扇门发信号催了两次,说了上面下了命令,要尽快抓住连环杀人案的主犯花是花师徒。建平好生敷衍,才搪塞过去。

是以,他见自己武功大有进步,也不敢多逗留,向杨柳青夫妇辞行,那杨柳青夫妇知他公务在身,也不便久留,只得应承。只是一再叮嘱要每日勤加练习,才能融会贯通,更好的领悟轻风剑法的精髓。

建平别了杨柳青夫妇,一路向南,向雁荡山奔去。

雁荡山位于今乐清县境内,全山总面积450平方公里,因“山顶有湖,芦苇丛生,秋雁宿之”故而山以鸟名。雁荡山根植于东海,山水形胜,以峰、瀑、洞、嶂见长,素有“海上名山”、“寰中绝胜”之誉,史称“东南第一山”。

雁荡山以峰奇、瀑秀而见长。雁荡的山峰多是拔地而起,高耸入云,气势磅礴。如展旗峰,远远看去,如一面大旗迎风招展。雁荡山的瀑布也颇为秀丽。雁荡山有许多瀑布,有名称的达十八处。其最著名的瀑布是大龙湫、小龙湫和三折瀑。大龙湫高达190米终年奔泻不息。景色则随季节、风力、晴雨的变化而不同。雷雨过后,大龙湫从悬崖峭壁上奔泻而下,震天撼地。而在雨水稀少的季节,瀑布则从半空悠悠忽忽下坠,雾随风转,阳光照射,烟雾中出现绚丽长虹。此时之瀑,轻盈、柔美、娇媚、婀娜。故后人袁枚曾有诗赞道:五丈以上沿是水,十丈以下全是烟。况复百丈至千丈,水云雾难分焉。

建平到达雁荡山时已是黄昏,因时日已晚,只得住到了观音洞里的大慈寺内,那观音洞是雁荡山最大的洞,其位于合掌峰两山缝隙内,洞内建有大慈寺一座,这大慈寺虽说建在山洞内,也称得上巍峨耸立,碧瓦青砖,飞檐俏壁,甚是宏伟壮观。

那大慈寺住持苦悲大师颇为好客,是以当日之客人除建平以外尚有其他若干人等。

许是累了,他吃了些干粮后就合衣入睡,睡到半夜,却听到外面有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他翻身起床,坐在窗下向外面看。

只见远远的来了四男一女,看样子不象是中原人士的打扮,男的都包着大花的头帕,其中一个年长者胳膊上还缠着一条大蟒,此时正昂着头吐着吓人的长信。而那个女子不过十五六岁,头上戴着缀满饰物的银冠,身上穿着彩色丝线编织的长裙,脚下一双绣花小鞋,这小姑娘倒也生得细皮嫩肉,只见她杏核眼,长长的睫毛低垂,脸上有长途奔波的倦色。

那五人来到了大慈寺,其中一个刀条脸上前大声叫道:“小和尚,快去给我们准备三斤牛肉三坛好酒!”寺内僧人道:“阿弥陀佛,各位施主,小寺是佛门清静之地,并无酒肉……”刀条脸将怀中抽出刀来,“嚓”的一声砍在桌子上,“有还是没有?”只吓得那些僧人面如土色,慌忙应承。

因大慈寺内并无酒肉,僧人只好到山下的芙蓉村去购买,隔了一个多时辰,酒菜才算备齐。那四个男子自顾自的饮酒吃肉,间或用听不懂的语言依哩哇拉的说上几句。那小姑娘并不象他们同道人,只低着头吃了些饭菜。

那五个人吃饱喝足,早有僧人准备好房间,恰好那小姑娘的房间就在建平的隔壁。那四个男子,留下两个年纪稍轻的站在那姑娘房前守候,胳膊上有蛇的和刀条脸先后就去睡了。

建平也倒在床上,一会儿就酣然入梦,也不知睡到什么时候,只听到几声短促的敲门声。

“是我!”门口有个急速的声音道,“我是住在你隔壁的女子,你快开门让我进去。”建平打开房门,却见那个异族小姑娘穿着贴身的布衣站在门口,那小姑娘慌忙进得门来,把门闩好,转身对着建平就拜,“这位爷,请你老人家发发慈悲,救救离儿,离儿今晚不逃出他们的手掌心,只怕我的族人跟着遭殃。昨夜我偷听到他们的谈话,说就在前面他们设下机关,只等明日便诱我爹爹等人至前面,要将我族人全数杀光。”“我如何能救你?”建平道。

“大爷,只消把我藏在你屋内即可。”却听到外面有吵闹声,透过朦胧的夜色,可以看到矮胖老者、刀条脸、白衣男子匆忙向隔壁的房间赶,那小姑娘吓得面如土色,慌忙道:“大爷,他们发现了我逃走,要来抓我。大爷,我得躲起来。”说着,连忙站起来,打开柜子就要跳进去。

“不妨事,你就在我屋内歇息,他们抓不走你。”建平道。

那小姑娘吓得全身发抖,道:“我还是……藏起来……他们……都是……绝顶高手……。”

“绝顶高手我倒不怕,只是那矮胖子胳膊上的大蟒……”

“从来只有蛇怕我,没见我怕蛇的。那条大蟒我倒不怕,只是大爷可有把握胜得了他们四个?”那小姑娘抢过话头。

“那倒不怕。”建平道。

“那我族人有救了!”那小姑娘倒头便拜,“离儿替苗疆的果雄感谢恩公对我整个果雄一族的救命之恩!”

“原来你是果雄!”

“嗯,离儿正是果雄!”苗人是生活在黄河流域至湘、黔、滇、蜀等地的一种少数民族,因历史上有几次大的迁移,故他们多较分散。

苗人种系鳘多,每个种系均有自己的文化习俗,也有自己相应的年历节气。一般来说可分为“嘎脑”、“果雄”、“带叟”、“答几”等。

苗人女子喜戴银饰,喜穿花衣和“百褶裙”,素有“花衣银装赛天仙”之说,而银饰和百褶裙的不同也是区别各支系的特征之一。

而果雄是其中的一个支系,该支系的女子多以短穿着短裙,故又称“短裙苗”。果雄和汉族接攘,故果雄中有很多人除了会传统的苗语外还会汉语。

二人正说话间,只听见门外有人叫喊道:“离儿小姐,离儿小姐……”那离儿又吓得不行,转身向柜子方面跑去。

“你答应他就是。”建平伸出手去拉过离儿,只感觉到她的全身在不停的颤抖。

“可是……”离儿颤声道。

“别怕,有我在。”建平坚定的看着她。

离儿鼓了鼓勇气,对着门外答应道:“叫我何事?”

“离儿小姐,你跑到这儿做什么,害得我们好找,走,跟我们回房。”外面的人答道。

“门外的英雄,离儿小姐还暂时不想走,不如你们进来坐坐如何?”建平朗声道,说着打开了门闩。

“阁下是何人?为何要管我们的家事?”那矮胖子和另外三个男子走了进来,那矮胖子明显的带有愠色。

“在下只是一无名小卒,也并不想管你等之家事,只是离儿小姐不愿意跟你们走。”建平道。

“好小子,就凭你的本事,你还想留得住离儿小姐,先看我们答不答应,哼哼,哈哈,你们上前去,教训教训一下这小子!”

“是!”一白一黑两个男子齐声答道,同时跳了上前。

“这位英雄,哼哼(哈哈)请求赐招。”说着二人亮出了兵器,建平一看,忍不住笑出了声音,原来这二人的兵器是两条大剪刀。

“两位仁兄,果然是少年人天性,把家里剪花草的剪刀偷出来玩,也不怕你们的老子打你们的屁股!”

“呀呀呀!竟敢取笑我们,哈哈,咱们今天送他上西天!”那穿着白衣的男子气得鼻子都歪了。

“好的!咱兄弟送他一程!”

说完二人拿起剪刀就向建平剪来,建平站在原地动也不动。“快躲啊!”眼看两把剪刀向着他的脖子剪去,离儿不禁叫出了声。

建平只是微微一笑,伸出双手,只轻轻的一拔,那哼哼哈哈手中的剪刀相继“当当”落地,二人的身子已退后十来步。

“果然好武功,哼哼哈哈,捡起剪刀,师父师叔来助你!”矮胖子说完就拉着刀条脸跳到了前面。四个人之间移动脚步,倾刻间便形成了一个圆圈,将建平围在中央。

“恩公小心,这是天星阵!”离儿大叫道。

“离儿,你大可放心,管他什么阵,在郭某的眼中不值一提!”建平仍是微笑着道。

“狂妄小子,叫你尝尝天星阵的厉害!哼哼,哈哈,攻他!”那刀条脸更是怒不可揭。

“是!”哼哼哈哈答应一声,只听“嗖”的一声,两把剪刀一把向着建平头一把向着他的脚剪了过来。建平不敢大意,拔出剑来,使出一招“漫天飞雪”,轻轻的拔开了两把剪刀,左边那刀条脸的刀又攻到肋下,建平轻轻一跳闪过,右边矮胖子的软鞭已向自己的下盘攻了过来,建平急忙使剑去挡,宝剑在空中遇到软鞭,震得他的虎口有些发麻,矮胖子的软鞭却拿捏不住,“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这四个人功夫算不上太好,只是这什么劳什子的天星阵法有些麻烦,他们四个这样轮番上阵,只怕半年也决不出胜负,四人配合默契,稍有不慎便会落败,说不准还会死在他们手上,我死了倒无所谓,只是这离儿和她的族人如何才好,罢罢罢,给他们点厉害的招数看看!”想到这儿,只见他轻挽剑花,使出一招,却是“无花剑法”之“落红无数”只见有无数的灼灼的桃花在四个人之间散落,四个人呆呆的怔在那儿,瞬间桃花中出现一个建平,很快变成两个、四个、八个……倒是矮胖子功力最好,见识最广,大叫道:“大家快闭上眼睛,这是幻术!”只是哼哼哈哈二人功力尚浅,早已经陷入幻术之中,只一味猛打猛杀,象疯了一般,如何还听得进去。建平一伸手指,只听得“啊”“啊”的两声,二人全身的穴道已被封住,动弹不得。

“小子,你用的是妖术,就算我们输给你的话,我们也不服你!”那刀条脸叫嚣道。

“阁下要怎么样才服我?”建平轻笑道,用剑尖轻轻一挑刀条脸的刀,刀条脸竟拿刀不稳,那柄大刀“当”的掉在地上,他想把刀捡起来,哪里还捡得起来。“师兄,这厮好生厉害,快叫飞龙去咬死他!”那刀条脸叫道。

“师弟放心,飞龙可是从来没有失过手!”说着用手拍了拍胳膊上的大蟒,那大蟒象是得了命令一般,向着建平扑去。

离儿轻轻一笑,道:“蛇翁,别人怕你的蟒蛇,本姑娘却不怕它!”说完,“嘘”了一声,只见有一种似獾非獾,似貂非貂的动物窜了出来,三下两下就跳到离儿的身上,那畜生很温顺的趴在离儿的肩上,毛茸茸的大眼睛盯着离儿,离儿亲昵的抚摸了它一下,象是对着它又向是自言自语的道:“乖乖,前面有个不知趣的大家伙,帮我修理它。”乖乖象是听懂了一般,看了看离儿,“腾”的一声向着那条大蟒跳了过去。

“哪里来的三脚猫,还敢在我的飞龙面前撒野!”蛇翁笑道。

“哈哈!”离儿笑了起来,声音象水珠滴落在荷叶上。“究竟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那条叫做飞龙的大蟒足有一丈多长,此刻正睁着一双小眼睛,虎视眈眈的看着面前的不足够一尺长的叫做乖乖动物。而乖乖并无半分惧色,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只用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带着杀气看着飞龙。

两只动物就这样相视了半分钟,飞龙终于忍不住吐着长信向乖乖攻了过来,乖乖只轻轻的一跳便绕过了飞龙张开的大嘴,跳到了飞龙的头上,在飞龙的头上狠狠的咬了一口,飞龙负痛,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将乖乖甩在地上,乖乖还未站起,就被飞龙的身子紧紧的缠住,飞龙的身子越收越紧,乖乖还在拚命挣扎。

那离儿见自己所钟爱的动物就要葬身于大蟒,急得不行,带着哭腔道:“乖乖……要挺住……咬它啊,咬它啊!”

“离儿,你这只三脚猫马上要变成飞龙的美餐了,你还是乖乖的跟我们走吧!”蛇翁四人发出得意的笑声。

飞龙的身子越收越紧,突然乖乖象是听懂了离儿的话一样张开嘴巴,露出尖利的牙齿,然后对着飞龙的身子狠狠的咬了一口,立时飞龙的身子上就出现了几个血窟窿,飞龙负痛,身子松了开来,乖乖跳了起来,跳到飞龙头部下面的一块位置,骑在上面,狠命的咬了起来,飞龙痛得乱滚,却怎么也甩不下来乖乖。

原来但凡是蛇的话都有一个弱点,就在头下面的地方,叫做七寸。所以民间就有“打蛇打七寸”的说法。乖乖不愧为训练有素,很快就咬住了飞龙的七寸,占了上风。

飞龙还在拚命挣扎,妄图把骑在它七寸上的乖乖甩下来,无奈乖乖一直紧紧的咬住不放,飞龙渐渐的没有了力气,而它的七寸则被乖乖咬得七零八落,成了血糊糊的一片。

乖乖见飞龙已无还手之力,腾的一下跃起,跃到了飞龙的头顶,尖利的牙齿穿过飞龙的头盖骨,吸出些白色的脑桨,顿时飞龙发出一声惨叫,挣扎了几下倒在地上,待到蛇翁去看时,已然断气。

“飞龙啊……你死得好惨啊!爹爹要为你报仇啊……”说着就要挥动软鞭,就要去打乖乖。感情这蛇翁一辈子养蛇,与蛇有浓厚的感情,尤其是对飞龙,更是当儿子一般的看待,是以飞龙一死,他便乱了心智,誓要将乖乖杀死。

那乖乖见势不妙,腾的一下跳到了离儿的身上,然后怯怯的看着蛇翁。

建平抽出双剑,向蛇翁刺去,那蛇翁却象疯了一般,并不懂得避让,惊得他的师弟刀条脸慌忙提刀来阻挡建平的剑,哪里还挡得住,只听得“嘶”的一声,剑尖已刺进蛇翁的手臂。

那刀条脸“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请这位英雄手下留情,我师兄他已经疯了,英雄如若要杀,就杀在下吧!”说完闭上了眼睛。

建平收回剑,对刀条脸道:“你去吧!”

刀条脸又磕了一个响头,道:“感谢英雄不杀之恩,我竹翁将铭记于心,他日当涌泉相报!”

“不必言谢,你我无冤无仇,我本非滥杀之人,你们去吧!”说着走上前去,解了哼哼哈哈的穴道。

“我们苗家嘎脑最敬英雄,这位爷,你就是我们嘎脑的贵客,他日有空请阁下到嘎脑作客!”说着从衣袋里拿出一只小哨,“如有什么事用得着我们,请贵人鸣哨!”说完指挥哼哼哈哈将失了心智的蛇翁的伤口稍做包扎,然后一行人驾着吵闹不安的蛇翁离开了大慈寺。

离儿见众人走远,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而乖乖刚温顺的躺在她的怀里,象一只需要人宠的小猫。

“多谢恩公相救,要不然我们果雄有灭顶之灾!恩公是我们整个果雄的救命恩人,我爹爹及族人就在附近,一会儿等爹爹来了,要爹爹重谢你!”说着,从怀里拿出一物,用火褶点燃,那物向空中冲去,在天空中绽放出蓝绿色的花朵。

“不必言谢,在下并非什么英雄好汉,只是六扇门的一个公差,刚才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离儿小姐不必记在心上!”建平道。

“我们苗家人讲究的是有仇报仇,有恩报恩!恩公救我全族人,就是我们全族的恩人,这个恩是定然要报的!”离儿道。

“离儿小姐,你别恩公恩公的叫在下,在下只是做了些区区小事,何足挂齿!郭某人比离儿小姐大很多,如离儿小姐不嫌弃,叫在下一声兄长如何?”

离儿闻言大喜,道:“能叫恩公一声兄长,离儿自是求之不得,离儿自幼并无兄长,不如与郭兄结为异姓兄妹如何?”

“郭某人只是一介武夫,又如何能高攀离儿小姐!只是郭某是个孤儿,在这个世上并无亲人,郭某人当真是渴望有一个妹妹!”建平道。

“原来郭兄竟有此等身世,郭兄,我们撮土为香,义结金兰如何?”离儿道。

“甚好!”建平道。

于是二人撮土为香,以茶代酒,拜了诸神,建平为兄,离儿为妹。

二人坐下来叙话,建平就把雪山派如何被人灭门,自己又如何做了杀手,如何遇到嫣红,嫣红如何自杀,自己又如何做了官差等等给离儿说了,只听得离儿吁嘘不已!

正说话间,只听到外面有数骑马匹奔来的声音。“是爹爹他们来了!”离儿欢呼道。

只一会儿工夫,那些人马已到了面前,为首的是一个壮年汉子,黝黑的皮肤,四四方方的一张脸。离儿一见那壮年汉子,叫了声“爹爹!”便飞奔而去,“爹爹,你可想坏离儿了,离儿以后再也不私自外出了,差点连累爹爹及族人!”那壮年汉子拍了拍离儿的肩,道:“这次是个教训,你以后要注意点才行,嘎脑不会这么轻易罢休,爹爹以前对你是太严格了点,以后爹爹会改!”“爹爹……”那离儿果然是小孩心性,这几天受的委屈一起涌上心头,“哇”的一声哭了起来。那壮年汉子哄了半天才把她哄住。那汉子望了望建平,问离儿,“离儿,这位仁兄想必就是救你之人吧!”离儿这才转过身去,看着建平道道:“爹爹,这是我的新结义的兄长,六扇门的官爷郭建平!刚才若不是他出手相救,只怕离儿再也看不到爹爹了!”那壮年汉子深施一礼,道:“多谢郭官爷相救!老夫夫人早逝,只留下这一女,她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老夫也不能活了!”建平慌忙还礼,道:“使不得,郭某既和离儿结拜,你老人家便是长辈,如何还受得你的大礼,你老人家不是在折在下的寿吗?晚辈郭建平见过叔父!”“你们这样一个施礼一个还礼,要折腾到什么时候!”离儿在旁边笑了起来。“离儿,休要无礼!”壮年汉子道。离儿噘着小嘴,道:“爹爹骗人,刚刚还说改呢!”壮年汉子笑道:“我这个女儿让我惯坏了,你这个做兄长的以后还要多担待一点!”建平笑笑,道:“离儿是少年人天性,纯朴可受,为兄疼她还来不及呢,哪还会管她!”三人跟着笑了起来。

此时天空已出现鱼肚白,众人才觉得有些倦意,方才道别各回各房中睡觉。

建平挂念着花是花师徒的公案,一时无法入睡,在床上辗转反侧,一直到卯时方才入睡。

等到醒来是已是午时,那离儿父女及众族人已经起床多时,在大慈寺内备下了素菜。众人吃过晚饭,因建平有公务在身,不便逗留,而离儿她们要回苗疆,建平因此向他们告别。

那离儿果然是小孩儿心性,一直哭个不停,建平只得答应等案子结了以后就去看她,她才破涕而笑。

建平别了大慈寺,顺着山道向雁荡山深处的灵峰走去。

这灵峰就是雁荡山的最高山峰,也是颇为神奇的峰,从大慈寺的西北角仰望此峰时,只见一只巨大的雄鹰蹲在崖颠之上。然而,当大慈寺的东南角再看此峰,就好像一对情侣在月下窃窃私语,故此峰又名“夫妻峰。”

建平沿石阶盘旋而上,并不觉得太累,快到黄昏时分,已到了灵峰山山顶。

当日众英雄好汉就是在灵峰上将花是花团团围住,逼其跳下山崖的,是以建平要到灵峰去看一看。

这雁荡山山顶上有一个湖,湖里面芦苇丛生,常有飞鸟栖息于此,雁荡山因此而得名,建平上得山来,在湖四周搜寻,结果在西南面果然看到了一条小径,这条小径不太宽,只有半尺左右,而且出口处被枯叶封住,可见行走的人不愿意让外人知道。

建平顺着小径一路走了下去。由于前几日下了点小雨,路有些泥泞,但也可以看到上面有些散乱的脚印,这些脚印并不太大,象是女子所踩出来的,建平顺着这些脚印到了半山腰,此时小径分成两条,而那些脚印却不见了。

显然是前面行走之人怕泄露行踪所使的障眼法。两条路一条陡峭,一条平直,应该怎样走才好?

那平直的一定有诈,建平想道。这灵峰怎么也是雁荡山上第一峰,怎么会有平直之路?

想到这儿,建平就朝陡峭的山路走去。走了不到半个时辰,天已然黑了,建平打燃火褶,继续行走,那路越来越泥泞,也越来越窄,走了大约十里路左右,建平见两边的灌木越来越茂盛,到最后已然没有了路,此时火褶已燃尽,建平重新拿出一根火褶点燃,将燃尽之火褶扔在路口。

看来这条路是走错了。建平回过头去,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走,走了一个多时辰,发现路边的景物有些相象,脚下踢到一物,建平跳了起来,一看,却是自己丢掉的火褶!糟了,迷路了,这深山老林的,并无其他人,自己走得匆忙,又没带罗盘之类的物件,手中的火褶快要燃尽,而怀中只剩下唯一一根火褶,如果这一根火褶燃尽,自己就算能找到出去的路,也会跌到山下摔死!

与其乱撞,倒不如想想怎么样走出去。想到这儿,他灭了火褶,顺势坐在一块大石头上。

今晚天上并无月亮,只有几颗稀疏的星星发着暗淡的光芒,借着微弱的光,隐约可以看到另外还有一条回去的路!

原来自己并未看清来时的路,以至于走到了一条歧路,难怪会迷路!

建平大喜,打燃火褶,顺着刚才看到的路走了回去,走了一个多时辰便回到叉路口。

建平顺着平直的路往前走,走了一个时辰,天空始出现些藕紫、然后是暗紫、水晶紫、到粉蓝、到淡金黄到最后出现太阳,一点点的升腾,新的一天开始了。

再走了半个时辰,远远的看见一座茅草房,茅草房并不太大,映在翠绿的树林中,有些闲云野鹤的味道。清晨的阳光照在茅草房上,整个茅草房象镀了一层金子。

建平走上前去叩门,只听到里面有一个女子的声音道:“这么早就有贵客到来,看来我们的乡野小居还不赖嘛!”说着打开了屋门。

建平走了进去,不料两把剑同时横在他的脖子下面。

建平微微一笑,道:“两位美女当真是痴情得很,对在下更是情深意重,好久不见,竟送我这么大的礼物!”

两女大怒,周雨儿道:“好一个登徒子,让你尝尝本姑娘的厉害!”还是周芸儿沉得住气,微微一笑,道:“郭官爷相貌堂堂,自然让本姑娘想念得很!”样子甚是妩媚。

“还是周芸儿善解人意,哎,可惜郭某人不才,不知能不能享齐人之福?”

“怎么不可以呢!郭官爷现在不是很受用吗?”周芸儿还是笑着说。

“那就多谢两位美女成全!”

“我们就成全你!”周雨儿道,双手一使劲,宝剑就要划破建平脖子。

建平还是微微一笑,双手只轻轻一挑,两柄宝剑就从他的脖子上弹了出去。

“郭官爷,几天不见,功力倒是长进不少!”周芸儿笑道,手上却毫不松懈,一招“花气袭人”攻了过来。

“好香!”建平道,“妙龄女子的体香,的确妙不可言,这花香又算得了什么!”建平道。

“你如何识得这招?”周雨儿大惊失色。

“在下不仅识得此招,无花剑法,在下都识得!”建平道。

“你见过我师叔?”还是周芸儿冰雪聪明。

“可惜啊!这么聪明这么漂亮的女孩子,为什么甘愿做花是花的走狗,啧啧!”

“我们姐妹的命都是师父给的,就算为师父他老人家送了命,也在所不辞!”周芸儿正色道。

“好乖的徒儿,芸儿、雨儿,替我送这个无耻小人一程!”只听到一声较为苍老的声音道。

“师父,你老人家醒啦!”周芸儿道。只见从里面走出了一人,这人有五十来岁,头发斑白,相貌却甚是丑陋。只见他长着一对三角眼,有一只眼睛还是瞎的,整个脸上全是疤痕,淡白色疤痕好象蜿蜒的肉虫一样在脸上盘旋,朝天鼻,豁牙裂嘴。

“阁下就是花是花前辈?”建平打量着他道。

“正是在下,听说你和师弟交好,杨柳青和陈追他们可好?”花是花答道。

“他们二人不知道有多好,有劳阁下挂念了!”建平道。

“甚好!”花是花道。“我这个师兄也是好些年没见他们了,也颇为牵挂!只是在下的脸让所谓的名门正派伤成这个样子,无颜见他们哪!”

“这些都是你咎由自取,只是你不该把周芸儿、雨儿拉下水,她们年轻貌美,本来有大好前途!”建平道。

那周雨儿大怒,道:“无耻小人,休要离间我们师徒!我们姐妹的命都是师父救下的,本来就应该为师父效犬马之劳,费话少说,拿命过来。”说着挺剑就刺。

“徒儿小心,这小子和你师叔颇为渊源,功力自是不错!”花是花道。

“师父,你老人家放心吧!”二女应道,两把剑分成两路,向建平刺来。

却是一招“花分两朵”。

“你这一招别人怕,但是我不会怕。”建平笑吟吟的道。说着轻提宝剑,只见一道寒光向着周雨儿刺了过去,周雨儿一惊,向后跳了半步,想躲开建平的宝剑,无奈还是慢了一拍,只听得“嘶”的一声,宝剑划过她的头发,有一大缕头发被削了下来,血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有些血流到眼睛里,她有些睁不开眼睛,是以她不得不蹲下,用双手撸眼角边的血。

“雨儿,你受伤了!”周芸儿大惊,慌忙收住宝剑,撕下自己的衣服为雨儿包扎。建平只在旁边默默的看着,并没有攻了过来。

“好你个六扇门的公差,我们姐妹是犯法,你身为公差,只可以抓我们回去复命,怎么可以伤我们!你这样做是公报私仇,知法犯法!”周芸儿大怒道。

“芸儿小姐,你也生气啦!你说得对,身为六扇门的公差,任务是抓犯人回去复命,但是如果犯人负隅顽抗,身为公差可以将犯人就地正法,这一点在下清楚得很,不需要芸儿小姐教我。”

“你……你……你竟敢伤我妹妹,今天我们就对你不客气,我们姐妹要你血债血还!”说着向周雨儿飞快的看了一眼,周雨儿向其点了点头,只见二女同时一跃,跳将了起来。

两个白衣女子衣袂飘飘,宽阔白袖随风飞舞,象是两只翩翩起舞的蝴蝶,而两把宝剑则晶莹剔透如同冰雪一般。

“好漂亮的招数!”建平一声惊呼。而两个女了并不理会,只是直直的盯着他,四只眼睛透着杀气,仿佛要将他撕成碎片。

几乎同时两把利剑直指建平的咽喉。

建平用宝剑去挡,宝剑和宝剑相撞,发出耀眼的白光和刺耳的声响。

谁知二女象是用尽了全身力气一般,他的宝剑竟不能将二女的宝剑挡开,二女的剑尖仍真指建平的咽喉,建平只得运气抵挡,暂时缓解脖子上的压力,好不让二女的剑割破自己的咽喉。

此时他留神看时,只见二女的身子前倾,重心前移,而肩部以下颇为松散。只一转眼的工夫,他便使出一招“秋风扫落叶”,宝剑向着二女的胸腹刺去,而此时因为用了些功力在双手上,脖子上的内力有所减弱,二女的剑尖“嘶”的一声刺进皮肉里,顿时脖子上出现了两个浅浅的口子,血流了出来。而几乎同时,只听得“通通”两声闷响,只见二女的身影相继向后面倒了下去,鲜红的血流了出来,雪白的衣服上象是画上了两朵鲜红的荷花。

建平顾不得看二女是否断气,忙撕下衣服,想要去包扎一下流血的脖子。谁知此时,那花是花已跳到了前面,一张丑脸因为生气而有些变形,更是丑如癞蛤蟆!

“你杀死了我的两个徒弟,我要你血债血还!”花是花咬牙切齿的道。

“非也!非我杀死阁下的爱徒,是你自己杀死了她们,如果不是你操纵她们为你杀人夺财,她们也不会死于非命!”建平道。

“休要胡言,我要为她们报仇,你拿命过来。”花是花并不理会,就要攻了过来。

建平不敢大意,全身精力都集中在手中的剑下,不料脚下却有一柄剑刺来,只听得“嘶”的一声,那剑划破裤子,深入到了皮肉,顿时大腿上出现了一个大的窟窿,血汩汩的流了出来。

原来方才建平那招“秋风扫落叶”,一把宝剑分别刺中了周芸儿、周雨儿,二人均胸腹中剑倒地,但周芸儿的功力在其妹之上,中剑后并没有立即死掉,刚刚听到花是花要为她们姐妹报仇,是以用尽全身的力气捡起剑向建平刺去。

建平一时不防,中了她的道,只觉得大腿剧痛,“通”的一声倒在地上,而两处伤口均在流血。

那花是花大喜,从地上捡起周雨儿的宝剑,哈哈大笑,道:“小子,明年今天就是你的忌日,休怪我花是花无情,只是你一再相逼,怪不得别人。”说着,就要刺了下来。

建平倒在地上,衣服和裤子上全是鲜血,眼看花是花的宝剑就要刺到,他也顾不了疼痛,忙持剑相迎,那花是花只用了一招普通的“花气袭人”却用足了十分的功力,要将建平置于死地。这招“花气袭人”本是普通的招式,当日和杨柳青在紫竹林曾对决过,故建平想也没想,就以一招“轻风拂过”对敌,这招本来用得很好,无奈何建平全身有两处大的伤口,而且都还在流血,显得有些虚弱,故出剑的时候功力少了几分,但即使是这样,仍把花是花的宝剑磕到了旁边。

“小子,你的功力不弱,只可惜啊……”话音未落,只听到一个娇俏的声音道:“可惜什么?”

建平抬头一看,却见不知什么时候花是花背后站着一个少女,这个女子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丝丝秀发挽于头顶成了一个小小的发髻,戴着高约20公分左右制做精美的银花冠,花冠前方插有6根高低不齐的银翘翅,上面打着二龙戏珠图案。银冠下沿,圈挂银花带,下垂一排小银花坠,和脖子上戴的银项圈相得益彰。上身穿着一件银披风,内罩一件大红的小袄,配着火红色的刚刚过膝的百褶裙,此刻因为刚刚奔跑过来,脸上有些红晕,身上的银饰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听起来颇为悦耳。

正是离儿,只不过换上苗装的离儿更加娇俏。

“你来做什么……你打不过他……快回去找你爹爹他们……”建平越来越虚弱。

“自从和哥哥分别后,离儿便不放心哥哥,怕哥哥遭人暗算,是以昨天便跟着哥哥上了灵峰,只不过离儿的功力太差,此刻才赶到,让哥哥被这个丑八怪伤成这样……!”离儿走了上前,在建平身上洒了些粉末,然后蹲了下去,轻声道,一双凤眼中早已流下泪来。

那花是花当日跌下山崖,毁了容,自此最怕别人说他丑。

于是便嘿嘿冷笑几声,道:“好一对痴男怨女!老夫就送你一程,让你们到阴曹地府去相会!”

“嘘……”离儿从口袋中掏出一个竹哨,吹出一声绵长的声音。

顷刻间,从四面八方钻出了许多的蛇来,这些蛇长得各异,但都长着扁扁的脑袋,脑袋下面微微隆起,一看就是毒蛇。这些蛇昴着头,吐着长长的信子,并不理会坐在地下的建平,径直向着花是花奔去。

那花是花吓得拔腿就跑,离儿惦记着伤重的建平,也没敢去追,只任由那些毒蛇向着花是花的方向追去。

此时建平已是全身冰凉,动弹不得,只用微微的声音说道:“通知……六扇门……口袋……火信……”便失去了知觉。

迷迷糊糊的,看见床边坐着一个素衣女子,正拿着小勺一勺一勺的喂自己的东西。“嫣红!”他叫道,伸出手来把嫣红搂在怀里,“嫣红,我终于可以下来陪你了,这三年多,我每时每刻都在想你,终于我们可以在一起了,嫣红,我们生生世世再也不分开了!”“郭郎,贱妾和你已是人鬼殊途,贱妾去了……去了……”她的脸越来越模糊,渐渐的成了一股轻烟,从他怀中飘走……“嫣红,等等我……我现在和你一样是鬼了……嫣红”,远远的看见另外一个女子向他走来,却是离儿,娇俏的离儿,楚楚可怜的离儿,怎么会是离儿呢,莫非离儿也变成了鬼,“不……不……!”他大叫道,离儿走到他的面前,伸出纤纤玉手,轻轻的抚摸着他的脸,有一种温温润润的液体流到了他的脸上……

他醒了,却见自己躺在一张竹床上,身上穿的却是苗族人的服饰,被子和床单均是蜡染的丝绸,整个房间古朴而不失典雅,而离儿坐在自己的床面前,“离儿妹妹,怎么会是你,我这是在什么地方?”“哥哥,你终于醒了,你昏迷了六天六夜啦!这儿是苗疆,是我和爹爹用马车将你拉到这儿来的。”“哦,那周芸儿、周雨儿怎么处理的?”建平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的双手一直环绕着离儿纤细的腰身,他的脸一红,收回自己的双手,道:“离儿妹子,刚才为兄轻薄于你,请不要见怪。”离儿的脸也红了一笑,道:“哥哥,大家都是江湖儿女,大可不必拘礼。当日你被那丑八怪伤了,我用蛇将那丑八怪赶走,当时哥哥已昏迷,只听得哥哥说要通知六扇门,离儿因此拿了哥哥的火信放了,后来六扇门的人来了,将周芸儿、周雨儿的首际带回去复命,而我和爹爹就将你搬到了苗疆!”

“如此甚好,离儿妹妹想得甚是周全,为兄感激不尽!”说着,就要起床施礼,离儿慌忙制止,“哥哥不必多礼,我们苗族果雄一族的人都是哥哥救的,这点小事何足道也!只是……”离儿调皮的说道,“只是什么?”“只是哥哥昏迷时一直在叫着嫣红姐姐的名字!”建平苦笑道:“为兄以为能见到嫣红了,可还是让离儿妹妹救了。”“哥哥不可说这种话,”离儿伸出手指来压在建平的嘴唇边,她的手指光滑、细腻而又温暖,“哥哥不可以说这种话,嫣红姐姐要哥哥好好活下去的!”“哎!”建平叹了一口气,一抬头,看见离儿的左手腕上用手帕包扎着,上面还有些干涸的血迹。“离儿,你的手怎么啦?”“没什么,只是不小心弄伤了……”

“建平,你终于醒了,你知道离儿已经六天六夜没合过眼了,现在你醒了,离儿你也该去睡睡了,女孩子熊猫眼总是不太好看,将来没人要的……”有一个爽朗的声音道,却见从门口走进来一个皮肤黝黑的四方脸汉子,正是离儿的父亲。“爹……,你又乱说话啦……我不理你了……”离儿噘着小嘴,娇嗔道,眼角却是层层笑意。“哦,爹不说啦!我这个宝贝女儿啊!”四方脸汉子欲言又止。“小侄郭建平见过伯父!”建平想起身施礼,却被离儿按了下去,“哥哥,你身体尚未大愈,不必多礼!”谁知用力过猛,左手腕伤口又沁出些血来,“离儿,你左手别用力,让我来!”那方脸汉子自是心疼不已,转过身对离儿道:“你建平哥哥昏迷了这几日,想必饿了,你去看看厨房里还有些什么小菜,给你建平哥哥弄点上来!”离儿吐了一下舌头,道:“还是爹爹想得周到,离儿现在就去!”然后蹦蹦跳跳的跑了出去。

离儿走后,那四方脸却突然深施一礼,窘得建平慌忙还礼,“伯父,为何要对小侄施礼?真真折杀小侄了!”四方脸汉子将建平按住,道:“这个礼你是一定要受的,因为这个礼不为别的,只为小女离儿!”“离儿怎么啦?”建平惊诧的问。“你难道看不出,离儿对你是情有独钟吗?还有她手上的伤。”“她腕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建平急切的问。“哎,这孩子太傻,当日见你昏迷以后,竟割破自己的手腕滴血给你喝,要不是我及时赶到,只怕她的小命已去了!”“难怪我能活下来,原来是吃了离儿的血!这个小丫头也忒傻了!”建平惊叫道。“小声点,怕她听到就不妥了,她原是不想让你知道的,这个孩子打小就心眼实,我因此很是担心!”“我对离儿只是当她是亲妹妹一般的看待,并没有其他的感情!”

“嗯,这一点我又何尝看不出,只是离儿这孩子,年纪太轻,却未必能懂。老夫早年丧妻,只有这一个女儿,所以老夫肯请侄子与离儿多些距离,不要让离儿陷得太深!”四方脸汉子道。

“这倒是小侄应该做的事,只是我们得想个万全之计,既能让离儿明白,又不至于伤了她的自尊心!”建平道。却听道离儿的声音道:“爹爹和哥哥在说我什么坏话啦!”只见离儿手端着一个大托盘走了进来,托盘里面有两只大碗还有两只小碗一双筷子。

“我怎么可以说宝贝女儿的坏话呢!我只是和你建平哥哥说你小时候的事!”四方脸汉子笑着说。正在这时,外面有人叫了二声,“族长,族长!”那四方脸应了一声,然后对建平道:“建平小侄,你慢慢用饭,我有点事,先去处理一下!”

建平拱手道:“伯父公务缠身,可先行处理!等小侄痊愈后再亲自道谢!”那四方脸汉子一面应承一面走出了房门。

“离儿妹妹,原来你爹爹是族长,你就是大小姐,我郭建平与你结拜还真高攀了!”

“哥哥怎么可以这么说,果雄一族人的命都是哥哥救下的,是离儿高攀了哥哥才对!”

“说这些做什么啊!好香哦!我可真饿了!”建平吸了吸鼻子道。

离儿把托盘放下,却见两只大碗里一只盛着满满一大碗肉,另外一只碗却是盛着一碗汤,汤里面飘着一只鳜鱼,两只小碗一只盛着白花花有米饭,另外一碗却是香喷喷的米酒。

建平真是饿了,端起米饭就要吃,离儿拦住他,道:“按我们苗家的风俗,贵客到来是一定要先饮米酒的!”建平只得端起米酒,一饮而尽。

“哥哥,这碗肉是我们苗家人最爱吃的狗肉,而这碗汤就是酸汤鱼!最有营养的,最适合于哥哥食用。原来苗族最爱吃狗肉,素有“苗族的狗,彝族的酒”之说。狗肉性热,有暖腹健胃,强食滋补的作用,的确很是适合于建平这种失血过多的人食用,而酸汤更是苗家人爱吃的汤,几乎家家必备。酸汤是用米汤或豆腐水,放入瓦罐中3-5天发酵后,即可用来煮肉,煮鱼,煮菜。都是不可多得的美味。

许是饿了,建平吃得特别香。

建平就这样在苗疆果雄一族的山寨中休息养伤,好吃好喝,又加上离儿请了最好的苗医医治,没过几天,他已能下地走路,只是尚不能运功。离儿每日必到建平房中,建平知道她来了,有时装睡觉,有时假意练功,并不太答理离儿,离儿却并不理会,以为是建平的本性,对建平的照顾越加体贴,建平自小没有亲人,对亲情却是相当渴望,对离儿的悉心照顾甚为受用,但又怕离儿误会,所以颇为矛盾。其间,六扇门也飞鸽传书,说抓住了连环杀人案的凶手,皇上大悦,所有参与此案的人等均赏银一千两,对主要缉凶的郭建平除了赏银以外还官升一级,升为副总捕头,赏休假半年云云。建平也没有什么好的去处,就干脆在苗疆休养。就这样建平不到半年时间,他的功夫也恢复得差不多了。

转眼到了农历九月,天气也渐渐凉了起来。

今年的双龙寨将会异常热闹,因为牯脏节就要开节了!

牯脏节又称鼓社节、拉鼓节、祭鼓节,是苗族地区盛大的传统祭祀节日。因耗资巨大,一般13年才举行一次。而今年就是第十三年。

苗族的牯脏节很是隆重,一般在节前的两年就要开始做准备活动。先要在同一氏族的村寨联合选出鼓主,俗称牯脏头,鼓主一般由德高望重,儿孙满堂的老人担任。

这届牯脏节的鼓主由双龙寨满庆担任,这个满庆是上届族长的弟弟,膝下有两个儿子叫满龙、满虎,均以擅长用毒而著称。上届族长满庄是一条血性汉子,曾带领果雄一族打败这答几、嘎脑等几个相邻的部落,奠定了果雄一族在苗疆的地位,但同时他因为杀死了嘎脑上一代族长,也因此与嘎脑结下了梁子,最终导致他被嘎脑暗算,中了剧毒昏倒在河边,被当时还是无名小卒的蓝铁(离儿的父亲)发现,蓝铁最擅长解毒,施针为其解了毒,那满庄也是知恩图报之人,感恩于蓝铁,收蓝铁为义子,将所学武功尽数传于他,并于大限之时将族长之位也传于他,当时族中之人也颇有微词,只不过这蓝铁宅心仁厚,大家也就慢慢的服了他。

按照牯脏节的要求,鼓主主持筹备祭鼓用品,首先是选祭牛,好好喂养,不得役用。农历八月选吉日将上届用的鼓从藏鼓岩洞中抬回村寨,置于鼓场,称为“醒鼓”。然后伐大楠木凿造新鼓,并将新鼓抬入藏鼓洞,宣布启用新鼓,旧鼓废弃。

今年的牯脏节定于苗历九月二十日开节,历经十多天,整个节期宗教祭祀活动和群众庆祝活动交叉举行,甚为热闹。

九月二十日。

牯脏场上人山人海,所有的人都翘首企盼,等候吉时的降临,建平也在离儿的陪同下来到了牯脏场。到了午时,一个穿着黑色苗装、围着同色头巾的苗族老人走到了台前,离儿说这是上届的鼓主,将鼓棰双手递到身穿大红苗服的满庆,满庆挥舞手中的鼓棰,敲了一下大鼓,朗声宣布:“牯脏节正式开节!”

早有数十个精壮的汉子将一头膘肥体壮皮光水滑的祭牛按在鼓前,然后由本族最受人尊敬的巫师黑巫师念动咒语,然后众人大声喊到“拿叶子来,拿叶子来!”早有四个童男童女抬过大刀,原来苗族人在牯脏节时候说话最讲究的就是富贵吉祥,“大刀”要说成“叶子”“杀猪牛”要说成“亲吻大官”,由满庆接过大刀向祭牛走去,众人又大叫道:“亲吻大官!”满庆向着牛的颈项就是一刀,只听得“扑”的一声,牛血溅出,溅到了新鼓上,众人大呼“祭鼓开始”,只一会儿,还冒着热气的牛头连同牛犄角一起拿了上来。

这时黑巫师上得台前,众人跟着他起首叩拜,无非是些祈求丰收、平安之类的话。

祭祀活动稍告一段落后,有精壮小伙子抬了两大缸米酒来到牯脏场。“要喝酒吗?”建平问道。离儿点了点头道:“是的,这是苗家喜庆活动必不可少的一项,叫做‘喂牛’!”“好奇怪的名字!”建平道。“嗯,因为苗家世代以农耕作为主,牛在苗家有不可替代的地位,因此唤作‘喂牛’,也是希望牛神保佑我们苗家风调雨顺的意思。”离儿解释道。

这时只见满庆走上前来,向酒缸里洒了些五谷杂粮。几个精壮的苗族小伙子吹起了芦笙,其他的有一些跟着节奏”跳月”(一种苗族舞蹈),有两个围着红腰带的小伙子捧着盛满酒的大牛角杯,以竹棍敲着牛角,在舞者中选择敬酒对象。被选中者必须倾杯而饮,不能用手接杯,否则就得受到惩罚。一时之间,吹芦笙的、跳月的、喝酒的,乱成一团,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离儿在一旁观看,一会儿笑一会儿跳的,远比平日里快活几分,一张小脸绯红,更是说不出的娇俏,只看得建平有些呆了!

那离儿毕竟年纪尚小,又加上曾放血救建平,没过多久就感到有些累了,央求建平送她回家,建平只得应承。

二人刚要离开,只听到一声”扑通”一声,一名跳月的青年男子摔倒在地,“哈哈哈,他喝醉了……”旁边的人笑着想去扶他,不料自己也摔倒在地,紧接着有了好几个人摔倒在地。建平急忙上前,一看都已经昏了过去,这几个人七窍都有流血,脉象很是微弱。

“有人下毒!”建平道。刚才载歌载舞的人一下子鸦雀无声,一齐把目光移到了满庆的身上。

那满庆涨红了脸,嗫嚅道:“不是我,不是我……”

其中性急的汉子道:“不是你又会是谁,放眼整个果雄,有谁的用毒水平在贵公子之上,说为什么要谋害我们?”建平看时,却是刚才“跳月”时围着红腰带的小伙子之一,众人皆随身附和,道:“说,为什么要谋害我们?”

满庆又急又气,道:“我没有……我没有谋害你们……你们都是我的族人……我怎么会谋害于你……况且今天是我们苗家牯脏节的日子……我怎么会谋害你们……”他的话还没说完,刚才说话的小伙子就打断了他的话。

“那刚才除了你就只有我们接触到那两大缸酒,这又从何解释,难不成我们要毒死自己!”红腰带小伙子有些咄咄逼人。

“我……”满庆的话还没说出来,便淹没在众人的叫骂声中。

“妈个X,想毒死我们有什么居心?”

“他奶奶的,还说不是他想毒死我们,放眼整个果雄,就只有他的两个儿子才是下毒高手!”

“这老小子狗仗人势,仗着他儿子是下毒高手就想毒死我们,呸!”

“什么居心,这个老小子一定是内心不满,他哥哥并没有把族长之位传给他,伺机报复。”

“这老小子也太狠毒了,你要回你的族长之位和我们有何相干!”

“直娘贼,这老小子活得不耐烦了,兄弟们,咱们上去把他撕成碎片!”

“对,他对我们不仁,我们就对他不义,走,上去将他打成肉酱!”

“……”

众人上得牯脏台前,将满庆团团围住,有几个精壮小伙子早已将满庆按在地下,众人掳衣卷袖,就要动手。

“住手!”只听得一声大吼,众人抬头看时,只见黝黑四方脸汉子赶到,却是蓝铁!“你们因何要打鼓主,要知道,这样对神灵是大不敬!”蓝铁道。“这厮在我们的酒中下了毒,想要毒死我们!”红腰带汉子道。“可曾有证据?”蓝铁问道。“这酒只有我们和他才碰过,不是他又是谁?况且他的两个儿子都是下毒高手!”红腰带汉子道。“就只有这点吗?好象不能证明是他下的毒!”蓝铁正色道。

众人皆面面相觑。

“我先看一下中毒者,至于谁是下毒之人,等一下自有公论,在没有结论下来之前,再不可随意伤人!”蓝铁道。说着就蹲了下去,伸出手去细细把躺倒在地上的人的脉,良久道:“这几个都是中了鼠药草之毒,这毒草虽然厉害,也并不是无药可救,只是这几人毒入心脉,有点棘手。各位凡有喝过此酒都先自行封住穴道,阻止毒性入心。”又转过身对离儿道,“你快快回家,到我房中取紫色小瓶来!”离儿慌忙应承,一路小跑跑了出去。

蓝铁又对建平道:“你武功高强,有些苗族兄弟不会武功,你帮他们封住穴道才好。”

建军平忙走了过去,那些苗人一听说是鼠药草之毒草,都颇为慌张,方才听得蓝铁称还有救,方才缓过神来,有几个会武功的先自行将穴道封上,没武功的就由建平一一帮着封住穴道。

原来这种鼠药草是一种生长在高山的草本植物,高约一尺左右,外形有点象兰草,新鲜的鼠药草和一般的草无异,只是常有老鼠啃噬后暴毙,因此而得名。其实新鲜的鼠药草并无太大的毒性,晒干再加上野生的草乌同煮后阴干,然后碾成粉末,就成了一种剧毒无比的草药。草乌本是一味有毒的中药,那鼠药草与草乌同煮后,便吸收了草乌的毒性,变成了远比草乌厉害得多的毒药,而且这种毒药无色无味,可混入食物饮水中,只一小勺便可以在数个时辰内使数人丧命。而且这种毒药到目前为止无人能解。因这鼠药草生长在高山,又极为稀少,故这种毒药也极为珍贵,一般的苗家人是不可能有的。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那离儿已从家里飞奔而来,手里拿着一个紫色的长颈瓷瓶,蓝铁接过瓷瓶,从里面倒出些灰色药丸,先给躺在地上的中毒者服下,然后一一分发给众人,众人接过药丸后服下。

“你等服下药丸一个时辰后可自行回家,但是一定要卧床静养数日,切忌不可运功!”众人点头答应,然后各自散去。

蓝铁不知从哪儿借来一辆马车,指挥建平将地下的数人搬上了车,向着蓝铁家的方向驶去。

偌大一个牯脏场,只剩下呆若木鸡的满庆。

蓝铁和建平赶着马车,只一会儿便到了家门口,二人将马车上昏迷的数人抬进了蓝铁的书房。三人稍事歇息,那离儿早已吩咐下人做好了饭菜,三人用毕,又到书房看中毒者。

“爹爹!你可真有办法,连鼠药草这样的剧毒都能解!”离儿对父亲很是崇拜。

蓝铁看了看门窗外,确定无人后,才小声道:“嘘,小声些!其实爹爹并没有解鼠药草毒的方法!”

“那是为什么爹爹要说有药可救呢?”离儿很是吃惊。

“离儿妹子,这你就不懂了,这些人为何要在牯脏节上中毒,而且中的又是无药可解的鼠药草毒,这其中必有蹊跷!想必下毒之人的目的是想引起大家的恐慌,伯父如果对众人说无药可救,势必会引起大家的害怕,那样的话就达到了下毒者的目的!”建平道。

“建平果然是聪明过人,离儿,你要多多向哥哥学习才是!”蓝铁赞道。

“嗯!”离儿点点头,转过身来看着建平,眼光中尽是倾慕之色。

“伯父,既然鼠药草无药可解,那刚刚你给众人服的是什么药?”建平不敢看离儿,掉转话锋问道。

“这只是在下所创的清风玉露丸,清风玉露丸能强身健体,扶正祛邪,又兼有保心护脉之功效,虽不能解鼠药草之毒,但却能数日之内阻止毒性侵入心脉,到时我再想办法解老鼠药草之毒。”蓝铁道。

“伯父果然机智过人,令小侄佩服得紧!”建平道。

“没有什么,只是多了些生活的经历罢了!建平,这几日我要专心研究鼠药草的解药,族中一切事物皆由你代为管理,如何?”蓝铁道。

“这怎么可以,在下是汉人,怎么可以管贵族之事,况且在下对贵族的事务是一点也不懂!”建平慌忙推辞。

“这个倒是不难,我可以叫离儿协助于你,另外我把代表族长的指环给你,整个果雄见指环如见族长本人一般,不会不从的!”蓝铁道。

“使不得,使不得!”建平仍是推辞。

“这事非同小可,不但关系到我果雄多位兄弟的生死,而且关系到下毒者阴谋诡计是否得承,这下毒者敢在牯脏节下毒,一定是来头不小,说不定事关整个果雄的生死存亡,贤侄若不担此重任,别人如何能够担得了!若贤侄一意推辞,我果雄部落定会躲不过此劫,到时候我蓝铁会愧对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是以我蓝铁代整个果雄肯求贤侄担此重任!”说着就要磕头。

建平赶快扶起蓝铁,道:“真是折杀小侄了!罢了,罢了,小侄就只好受命,只是希望伯父能早日研究出解药才好!”建平道。

“嗯!我一定会尽力!”蓝铁将指环戴在建平的大拇指上,对离儿说:“以后你要多多帮你哥哥排忧解难才行!”

离儿拚命点头,道:“这个是自然,爹爹你就放心的去研究鼠药草的解药吧!”

蓝铁道:“现在我就放心了,建平,从现在开始我就在书房内研究解药,非到有十万火急的事情,不可以打扰我!”

“小侄遵命!”建平点了点头。

建平和离儿旋即离开了书房,来到了大厅。经过这么一折腾,二人皆有些困了,坐在太师椅上打盹儿。

突然,远远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二人起身看时,却见一队人马气势力汹汹的跑了过来,为首的一胖一瘦两个青年汉子。

“蓝铁小贼,快快出来受死!”那队人马叫嚣着向这边冲了过来。

那队人马到了近前停下,翻身下马,那一胖一瘦两个人来到近前,只见那胖子大约二十五六岁的年纪,圆圆的脸圆圆的眼睛圆圆的鼻子圆圆的嘴,外加圆圆的身子,整个人活脱脱一个大大的句号,而旁边的那个年纪比他小一些,脸是长条脸,细细的眉眼,细长的身材更是象豆芽菜一般,只显得头颅硕大,活象一个倒写的感叹号。

这二人认得,正是满庆的两个儿子满龙和满虎。

建平迎了出去,对着二人作了个揖,道:“二位兄台,到此有何贵干?”

瘦子满虎刚要发作,被他哥哥满龙制止住,那满龙也回了个揖,道:“郭兄,小弟有所打扰,请郭兄不要见怪才行,我们兄弟前来,要找的是蓝铁族长,与郭兄无扰,请郭兄代为通传!”

“这可是万万不行,我伯父他老人家正在闭关,不便打扰!”建平道。

那满虎早已经不耐烦,大声嚷道:“难得听姓郭的胡言乱语,蓝铁这老贼快快滚出来受死,别躲在房内当缩头乌鱼!”说着就要冲进去。

满龙赶快拦住弟弟,轻声道:“小虎,千万不可莽撞,我们不是给爹爹保证过不可伤人吗?”

“哎呀呀,哥哥,蓝铁那老贼诬陷我爹爹,说我爹爹为争族长之位而下毒,就此等小人,还用得着给他讲道理,真是气死我了!”

“气死你活该,你口口声声说我爹爹是老贼,按果雄的规定,是以下犯上,按果雄的族规第二条之规定,如有辱骂族长得当杖刑二百,若持器械攻击族长者当诛无赦!”离儿冷笑道。

“离儿,休要无理,他们是你兄长,当以理相待!”建平喝道。

“本来就是嘛!他们以下犯上,犯了我果雄之族规,已经是果雄的罪人,人人得而诛之,已经不是离儿的兄长了!”离儿噘着嘴道。

满虎气得全身发抖,“你一个小黄毛丫头,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们!今天我就要叫你知道什么叫长幼!”就要冲过来,被满龙拦住。

那满龙好象并不生气,走了上前,拍了拍离儿的肩膀,道:“蓝铁族长教的好女儿,果然是聪明伶俐,好,好,好!”

他连声说了三声好,就退到了满虎的旁边。

只见离儿的脸皮突然由白变红,又从红变为了青紫色,“哥哥,我中毒了……封住……”建平慌忙上前,点了她的肩井和俞枢穴,封住了经脉。

那离儿已不能说话,两只手臂也成了茄紫色。

“两位兄长,离儿年少不懂事,说错了话,请两位兄长念在郭某的份上放过她!”建平向满龙满虎作揖道。

“郭兄多礼了,刚才我只是想教训一下她,才给她用了‘天心散’,那‘天心散’并无太大的毒性,十二个时辰之内可自解,只是这十二个时辰之内不可说话,不可活动,否则的话毒性入五脏六腑,难保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满龙道。他又转过身对离儿道:“妹子,为兄并非有意毒你,只是不想让你说话和活动而已!”气得离儿双眼圆睁,又不敢发作,样子实在是有点滑稽,让建平想笑又不敢笑。

“郭兄是明理之人,我们兄弟来到蓝府,非为争族长之位,刚刚我兄弟言语中的冒犯的地方,请郭兄原谅。在下兄弟愚钝,有一事不明白,如若郭兄知道请告之,如若郭兄不知请转告蓝族长告之!”

“满龙兄客气了,兄长有什么问题尽管说出来,我郭建平一定会把知道的倾囊相授!”建平道。

“郭兄既如此,那满龙就不客气了!请问族人中毒时,郭兄可在现场?”满龙问道。

建平点了点头,道:“郭某当时一直在现场,目睹了此事的前因后果!”

“很好,那郭兄站在公平的角度上说一说当时的情形!”满龙道。

建平就把族人如何中毒,如何围攻满庆,蓝铁救治中毒者等待一一道来。

满龙点了点头,道:“郭兄可是记清楚了?中间可否有遗漏?”

“郭某记得很清楚,没有遗漏!”建平坚定的道。

“那郭兄可否见到蓝铁族长诬陷我爹爹?”

“郭某并未看到蓝铁族长说过令尊的坏话,反道见到了他处处维护令尊!”建平道。

“你是他们家所请的客人,当然在围着他们家说话!”满虎叫嚷道。

“建平可以对天发誓,刚才所言句句是实,决无半点虚言,如有虚言的话,叫我郭某不得好死!”建平道。

“郭兄不必发此重誓,满龙相信郭兄就是。”满庆道,又转身看了一眼弟弟,“以后要学着点,千万不可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报仇,这样容易中了别人的奸计!”

“是荣宝告诉我说爹爹受了蓝铁的辱,还在我面前发了誓,是以错信他人,差点冤枉了好人!”又转身对着后面的人马道:“荣宝,你出来说说,你看到了什么?”

谁知后面无人答应,再仔细看时,那荣宝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脚底抹油溜走了!

那满龙方知当了别人的当,连忙向建平跪下,道:“我满虎受奸人指使,对阁下及族长多有冒犯,请阁下家法处置!”

“不妨事,大家只是一场就误会,现在真相大白了,二位站在外面太过辛苦,请到前厅叙话!”

“多谢郭兄不加责怪之恩,我兄弟愿意以后唯马是瞻!”满龙道。说着从怀中掏出一白色药瓶,从中倒出一些黑色药丸,喂到离儿的嘴里,只片刻工夫,离儿的手臂及脸上的青紫已荡然无存。

“离儿妹子,刚才愚兄二人听信别人的谗言,到你府上闹事,刚刚多有得罪!“满龙对着离儿深施一礼,“还望妹子多多谅解才行!”

那离儿中了满龙的毒,本来心中窝着一肚子的火无处发,终于解了毒药,刚要发作,可看到建平严厉的目光不由得低下了头,轻声道:“二位哥哥,刚才妹子也有得罪之处,还望哥哥不要计较才行。”众人皆暴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满龙满虎遣散了家丁,四个人来到了前厅叙话。

“郭兄,在下对阁下佩服得很,阁下果然有经纬之能!”满龙道。

“满兄过奖了!只是向那荣宝是何等样人?”建平道。

“郭兄一定见过此人,当日‘跳月’是身穿红腰带的那位!”满龙道。

“哦,是他啊!”建平道。

“郭兄,这荣宝和蓝族长并无仇怨,不知为何要诬陷族长?”满龙道。

“这事我想决没有那么简单,你想想,荣宝这样离间族长和令尊是什么人得益?”建平道。

“这个嘛!橘蚌相争,渔翁得利,若果我爹和蓝族长打了起来,我果雄一定会动荡不安,而最终得利者将会是其他部落,一定是嚘脑,当日我伯父满庄任族长时曾杀了他们的族长,他们一直怀恨在心,多次想灭我果雄都没能得程。”满龙恍然大悟。

“哈哈哈,满庆的两个儿子果然聪明绝顶,连我们的意图也能猜出,只是你们醒悟得太迟了!哈哈哈,今晚我们将送你们整个果雄一族上西天,哈哈哈!”只听得外面有人在狂笑!

四人出去看时,只见人山人海的嘎脑士兵已经把族长府围得象铁桶一般。为首的是一个圆脸汉子,这汉子大约有三十七八岁的年纪,长得颇为魁梧,中等个子,目露精光,一看便知道功力深厚,手持一把奇形怪状的木杖,这木杖长约三尺左右,宽不过半尺,手持部位刻着二龙戏珠的图案,这木杖显然是这圆脸汉子的武器。当世之下,以杖为武器的恐怕只有少林了,后面跟着一个人建平却是认得,是当日在大慈寺绑架离儿之一的刀条脸竹翁。

那竹翁见到建平,脸色一变,随即在圆脸汉子的耳边耳语了一阵,那圆脸汉子前前后后打量了建平一番,道:“阁下可是郭建平英雄?”

建平向圆脸汉子拱了拱手道:“正是在下,只是在下鲁钝,并非什么英雄,有贵客到了,郭某未能远迎,请阁下见谅,请问阁下是何许人也?与少林有何渊源?”

那竹翁抢过话头,道:“这位是我们嘎脑排名第一的英雄,名字叫做蒙白,也是我们嘎脑的族长!我们蒙族长正是少林俗家弟子!”

“原来是蒙英雄啊!失敬,失敬!请问蒙英雄到此有何贵干?”

“哦,我们今天到这儿来,是想和果雄了一些恩怨!”蒙白道,“还请郭兄行个方便,不要干涉才行!”

“这可是大大不行!”建平道。

“郭兄本是汉人,而嘎脑和果雄都是苗人,其中的恩怨与郭兄并无关系,还望郭兄不要趟这趟浑水才好,免得‘城门失火,央及池鱼’!”

“这可是万万不行,今天这趟浑水郭某是趟定了,蓝铁族长在闭关前曾叮嘱在下代为管理族中事物,并以指环相赠,在下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请蒙英雄多多谅解才是!”说着亮出左手手指上的指环。

只见这枚指环通体翠绿,上面刻了些蟾蜍、蜈蚣、蜥蜴、大蟒之类。

那满龙满虎看了,连忙磕头道:“见指环如见族长,满龙满虎叩见族长!”

“二位兄弟,不必多礼!”建平扶起二位,对蒙白道:“蒙英雄,在下对阁下也是景仰得很,只是……”

“哎!”蒙白叹了一口气,道:“莫非天意如此,我俩一见如故,却注定了只能是敌人!”

“蒙兄只说对了一半,在下和蒙兄一见如故不假,但不一定是敌人!”建平道。

“此话怎讲,嘎脑和果雄本是就是不共戴天的敌人,怎么可能会成为朋友,郭兄莫不是在取笑在下?”蒙白道。

“非也,非也,郭某并没有取笑蒙英雄的意思!”建平道,“嘎脑和果雄可以放下血海深仇,化敌为友!”

“这却是大大不可能,想嘎脑和果雄世代为敌,就连在下手上这道疤痕,也是拜果雄所赐,怎么可能化敌为友!”说着绾起衣袖,只见左手臂上有一道硕大的陈旧性疤痕。

“这个在下倒是相信,只是蒙英雄想过没有,嘎脑和果雄这样斗下去,真正得益的会是谁?会是嘎脑和果雄吗?况且,阁下想过没有,你能杀得光所有的果雄人吗?若果杀不光果雄人,势必在若干年以后,会有果雄的子孙会找你们嘎脑报仇,冤冤相报何时能了?”

“这个蒙某倒是没有考虑过,只是郭兄有一定说得非常对,就是我们和果雄这样斗下去,是对谁都没有好处,只是……”

“只是什么?”建平问道。

“阁下可能听说过,我们嘎脑上一届的族长就是死在果雄之手,蒙某也曾在祖宗灵位前发过毒誓,一定要果雄血债血还!”蒙白道,“是以今天无论郭兄如何阻拦,嘎脑的仇不得不报,请郭兄成全!”

“是不是蒙兄非要看到果雄人流血三尺才肯罢休?”建平道。

“正是,所谓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当初他们果雄人杀我嘎脑之时应该想到会有今天!”

“如果有人流血就可以换取嘎脑和果雄的和解的话,”建平边说边掏出一物,众人一看,却是一把带着寒光的匕首,“那么希望流血的那个人是我!”说着举起匕首,就向自己的腹部刺去!

众人大惊,“不要啊!……”离儿已然哭出了声,冲了上前,想要阻止建平,那里还阻止得了,只见寒光一闪,那把匕首已穿透了建平的腹部,顿时血流如注。

众皆大骇!

离儿更是把持不住,摇晃着身子就要倒了下去,旁边的满虎慌忙把她接住,一看已然昏了过去。

满龙走上前去,道:“郭兄非果雄人,竟会为果雄和嘎脑舍生取义,让满龙佩服得五体投地,从今天起,郭兄便是我们果雄人的神!”说着封住建平的多处穴道,然后从怀中拿出些药丸,给建平服下。而满虎又是掐人中,又是喂药丸,离儿才悠悠醒来。

“你这是何苦呢?这是嘎脑和果雄之间的事,你……你终究是一个外人……不该……不该趟这趟浑水……如果要血债血还的话……也是我离儿才是……”离儿幽幽道,“你答应过嫣红姐姐要好好活的……不可以说话不算话……呜呜……”那离儿早已经是泣不成声。

“我一个人在这个世上无牵无挂,如果这点血能让你们两个部落和解,我想也是值得的。”建平苍白着脸道:“你嫣红姐姐等了我太久了……”说完,凄然一笑。

那离儿更是哭得象泪人一样。

“郭兄果然是侠骨仁心,让人佩服,只是你这点鲜血就能化解嘎脑和果雄之间的恩怨吗?”蒙白冷冷道。

“你……你……你还要怎么样,你逼我哥哥自杀……还要做甚……我离儿……我离儿虽然武功不济,但今天就是拚上性命也要和你斗上一斗……”离儿气极,就要上前找蒙白拚命,被满龙满虎拉住。

“要说和他们嘎脑拚命,怎么着也得让男子去,要不然他们会笑我们果雄无人!”说着二人拔出宝剑,道:“好你个嘎脑,别人怕你们,我们不怕,今天要和你们拚个你死我活。”

“住手!……我以代族长的身分命令你们全数退下!”建平缓缓道。“你们如此冲动……会浪费我的一片苦心的!”

然后对着蒙白拱了拱手,道:“蒙兄,他们年轻气盛,不懂事,请不要见怪才行!”

“他们也是性情中人,这个小弟很是理解,不但不会责怪他们,还会从心里钦佩他们,这点郭兄大可放心!”蒙白道。

“如此甚好!请问蒙兄有何见教?”

“见教说不上,郭兄肯为嘎脑和果雄和平共处抛却性命,在下对阁下甚为佩服,只是嘎脑和果雄之间结怨太深,只怕这一刀不能化解两族之恩怨!”蒙白冷冷道。

“你还有什么阴谋诡计,尽管使出来!”离儿叫道。

“放肆!离儿,没有我的命令,不得说话!”建平道。又转过身对蒙白道:“阁下有何吩咐,尽管开口!”蒙白定定的看了看建平道:“你不是苗人,本不该趟这趟浑水,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男子汉大丈夫,说出的话,泼出去的水,决不反悔。”

“那就怨不得在下了,小子,地狱无门你钻进来,休怪咱们不客气!”蒙白道。“只可惜了一条汉子!”

“人生在世,死生各有命,没有什么可不可惜的,还有什么样的挑战,尽管使出来!”

“那好,兄弟,休怪我无情。”

蒙白一边道,一边从怀里拿出红、黄、蓝、黑、白五个杯子,命令手下人倒满女儿红,只一会女儿红的香气就飘了出来。那蒙白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转过身对建平道:“郭兄,这五杯酒中有四杯皆有剧毒鹤顶红,只有一杯是普通的女儿红。现在只要郭兄自行选一杯酒饮下,我嘎脑就可以保证世世代代与果雄和平共处,永不侵犯!”

“我们怎么知道这五杯酒是不是都下了鹤顶红?”满龙道。

“我蒙白说什么也是嘎脑的一族之长,怎么也不会使用些下三滥的手段,这点阁下大可放心!”蒙白道。

“如此甚好,我满龙身为果雄人,当是为果雄出力的时候!”说着走到面前,想去拿拿起黑色的酒杯。

那蒙白伸手阻挡,道:“你算什么东西,嘎脑和果雄的恩怨还轮不到你说话,在下只要郭公子应战!”

“满龙,你退下,这是我和蒙英雄之间的事,你不必插手,如果郭某有什么不测,请你帮我照顾好离儿妹妹!”满龙满脸悲意,道:“郭兄大可放心,有我满龙满虎在,就不会让离儿妹子受半点委屈!”

那离儿早已是泪流满面,道:“哥哥,咱们当日结拜时曾说过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生同月死,倘若哥哥有什么不测,离儿也不愿苟活!”

“傻丫头,你二八青春,花样年华,怎么可以如此轻生!答应我,要好好的活下去!”建平伸出手来帮离儿抚了抚额前的头发。

“几位缠绵够了吗?如果够了话该郭兄做决断的时候了!”蒙白道。

“好!人生在世,总会有一死,在下的死能让嘎脑和果雄世代和平共处也是值得的!说着端起白色酒杯饮了下去!

这时离儿一个箭步上前,端起红色酒杯也是一饮而尽,微笑道:“哥哥你怎么能一个人,那样不是太寂寞了,离儿要和哥哥在一起,永远不分离!”

“离儿,你太傻……太傻了!”建平摇摇头道。

“离儿只想和哥哥在一起,你以后想甩开我都难!”离儿凄然一笑。

众皆吁嘘,内中有几个人不禁哭出了声来。

“郭兄二人情深意重,令大家颇为感动,郭兄既饮下此酒,我也实现诺言!”说着对后面的嘎脑士兵道:“尔等马上撤出,并且世世代代不再与果雄为敌,如若违反,当天诛地灭!”

嘎脑士兵皆点头称是。

“郭兄,就此别过,他日有缘再会!”蒙白向建平抱了抱拳道。

“蒙兄,不送!”建平道,只觉得体内燥热异常,浑身上下象是火在烧一般,有几股内力在身体内乱窜,嘴里有几口腥甜之味,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吐了一口鲜血。

“爹爹……”离儿哭着大声的叫道,“快救救我哥哥!”

“宝贝女儿,有什么事?”蓝铁从屋里面走了出来。

“爹爹,快救救我建平哥哥,他……他饮了鹤顶红毒酒……快救救他!”离儿哭着道。

“哦,我来看看!”蓝铁快步走上前去,伸出手来去把建平的脉。

“奇怪,奇怪!”蓝铁道。

“爹爹,奇怪什么呢?哥哥是不是中毒太深,还有救吗?”离儿问道。

“离儿,你快快把你哥哥中毒的情景说一说!”蓝铁道。

“爹爹,我和哥哥都是喝了可能含有鹤顶红毒的女儿红,只不过离儿的运气好象比哥哥更好一点,离儿喝的那杯并没有毒!”离儿道,接着就把嘎脑来犯等等事情都说了一遍。

“奇怪,奇怪,你建平哥哥并没有中毒的迹象。按说他受伤在前,中毒在后,他的脉象应该是虚、浮、迟,而他现在的脉象却是实、沉、速!”蓝铁道。

“哦!想必是蒙白给郭兄服用的并非鹤顶红,而是一种至阳至热的补药。”满龙点了点头,“看来那蒙白并非要毒死建平,而是想帮助他!”

“正是如此,想必是蒙白见建平失了许多血,因此才给他服下大补的药,只可惜他并不知失血便会失阴,而此时却是最忌补阳,他枉自会用毒,却一点不懂医理!”蓝铁连连摇头,“他这样不但不能帮助建平,反而害了他!”

“什么意思啊?”离儿听得一头雾水,问道。

“离儿妹子,是这样的,人体内有阴有阳,相生相克,相互平衡,我们才得以生息,如若失阴的话,势必体内之阳气就会占优势,而此时若盲目补阳的话,阳气便会更胜一筹,那样的话失阴也会失得更为厉害!”满龙道。

“这蒙白也太过糊涂,只是满龙哥哥,这失阴过多可有什么后患?”离儿道。

“这……会忽冷忽热,冷时如浴冰窟,热时如坐火炉,反反复复发作,直至七窍流血而亡!”

“可有解救之法?”离儿脸色大变。

“办法嘛,我想应该是有的,建平服用至阳至热之物,按相生相克的道理,如果找到两样奇阴奇寒之物就能克制,而天下最阴最寒之物,莫过于天山的雪莲花和冰蚕,这雪莲花倒是易得,这冰蚕就要看机缘了!”蓝铁道。

“爹爹,你明日给我备好马车和盘缠,离儿要带哥哥去天山!”离儿道。

“我们兄弟不才,也跟着去,一来可以保护小姐的安全,二来我们也想见识见识冰蚕!”满龙满虎道。

“甚……”蓝铁刚说了一个字就被离儿的尖叫打断。“爹爹小心,后面有人!”

只见一个黑影顷刻间已到了后面,与此同时,一把锋利的宝剑已到了蓝铁面前。

蓝铁情急之下伸出双手擎住宝剑,道:“阁下何人?”

“哈哈哈……蓝族长果然身手敏捷,不同凡响!”那人收回宝剑,却是竹翁。

“蒙族长行走匆忙,忘了还有一件东西要交给各位,特命令在下送回。”那竹翁从怀里掏出一个紫色小瓶,递到了蓝铁的手上。

“鼠药草解药!”满龙满虎几乎同时说道。

“正是!在下顺便看看郭兄的伤势,”又转过身对建平道:“郭兄,可好?我们蒙族长对郭兄甚为挂念,特嘱我前来探望,先前之事,属身不由已,请郭兄见谅!还望郭兄早日康复才好!”

“郭某甚好……烦劳竹兄向蒙兄问好,就说郭某……甚为感谢!”建平甚为虚弱,连说话都有些费力。

“郭兄为何这等虚弱?”竹翁大惊失色。

“还不是拜你们蒙族长所赐!”离儿冷笑道。

满龙便将事情的原委一一道来,那竹翁听了后悔不已,竟有些责怪蒙白之辞,倒是满龙等人在旁安慰,竹翁才略为宽心,方才离去。

满龙满虎将鼠药草解药送至当日中毒之苗人手里,并看着大家服下才离开,而那些昏迷不醒的那些苗人由蓝铁喂了解药后渐渐苏醒,众人知这些解药和果雄嘎脑的和平都是建平用性命所换,无不感动。

因第二日要远行,是以建平早早睡下。到了三更时分,便觉全身奇寒无比,他把被子裹得紧紧的还是觉得冷,整个身子象是陷入了冰窟一般,冷得他无法自持,一时又无法入睡,干脆就躺在被子里面默读“轻风剑法”的口决,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那种奇寒无比的冷慢慢消退,他又昏昏睡去,睡了大约有一个时辰,又觉得全身燥热异常,自己又象是坐在火炉中间,因有先前的经验,他仍旧默读“轻风剑法”的口决,直到快凌晨时,他才酣然睡去。

刚睡下不久,那离儿已早早起床,吩咐下人备好了马车干粮,见建平睡得格外香甜,也没叫醒他,等到满龙满虎到达时,才将其叫醒,四个人告别送行的族人,一路向西去。

时值秋天,天气也有了些寒意,树上的黄叶纷纷从树上落了下来,偶尔有几只乌鸦“呱呱”的叫着从林子旁边飞过,给整个秋天平添了几分萧瑟。

因昨夜并没有睡好,是以建平显得精神不济,有些昏昏欲睡。倒是离儿,以前倒是出过一次远门,只是被人胁迫,根本无心欣赏风景,这一次又是和心爱的人一起外出,颇为兴奋。一直不停的问之问那。

马车载着四人,一路颠簸,到天黑时到了双棋镇。

这双棋镇也算是一个大镇,因其街道纵横交错,象棋盘一般,因此而得名。

四个人来到了镇上最大的客栈双棋客栈,因建平有腹部有伤,行动不便,是以满龙满虎将其扶入店堂,早有店小二迎了上来,“四位客官,请问是吃饭还是住店?“

“先给我们弄点吃的上来,然后给我们准备两间上房!”满龙答道。

“好!四位客官稍等,一会儿就来。”

四人坐下,这时候从外面来了一匹枣红马,马上下来一名红衣少女,这名女子不过十八九岁的年纪,长得很是漂亮,一张圆圆的苹果脸上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俏皮的鼻子下面是玫瑰一般的朱唇,身上穿着粉红的小袄和水红色的裙子,外面罩着大红的斗蓬,下面是洒金的绣着绿牡丹的大红色绣花鞋,整个人象一只火红的大辣椒。

那女子来到了四人对面的桌子,正对着满虎而坐,因这女子穿着打扮太过惹眼,满虎不禁多看了几眼。

那女子脸色一变,叫道:“看什么看,难道没有看到过美女吗?”手一扬,一双筷子飞了过来,朝满虎的双眼飞去,所幸建平反应较快,一伸筷子将飞来的筷子夹住,只不过他腹部有重伤,是以刚才一用力,腹部有些疼痛,仔细一看伤口竟有些渗出血来。

“你这丑八怪,长得跟猪差不多,谁会看你!吃姑奶奶一剑!”离儿见建平的伤口因刚才的用力出了点血,一时心痛得不行,跳将起来,拿起剑就要向红衣女子刺去。

那红衣女子也不示弱,跳了起来,骂道:“哪里来的毛孩子,敢在这儿撒野!”说着将桌子推倒,一时间几个碗碟稀里哗啦全部打碎。

离儿最怕别人说她小,因此更是火是浇油,也将桌子掀翻,叫嚣着要和红衣女子斗个你死我活。

满龙满虎见状,慌忙将离儿拉住,小声道:“小姐,族长一再交待不可惹事生非的,给郭兄找药事大,千万不可节外生枝!”离儿听了,强压住胸中怒火,挨着建平坐下。

“请这位姑娘多多原谅,我家哥哥有伤在身,刚刚接姑娘的竹筷用力致使伤口渗血,我家妹子甚为着急,因此口不择言,得罪姑娘!在下代我家妹子向姑娘请罪了,今天姑娘的饭菜就由在下请了,姑娘想吃什么尽管点!”满龙向红衣少女深施一礼道。

“那看在这位仁兄的面子上,本姑娘大人不记小人过,就不和那毛孩子一般见识,哎!”那红衣少女招呼离儿,“以后还得给这位仁兄学着点!”

离儿气得不行,窜到喉咙的火被生生压了上去。

那红衣少女也不客气,挑了最贵的点了满满一桌子菜,但终究是弱质女流,大部分的菜只是吃了一小口,有些菜一口也没有吃过。

红衣少女吃完以后,便悄无声息的离开,四人吃过饭菜,起身就要回房。

这时候,门口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小乞丐。这小乞丐不过二十岁左右,头上的头发象是很多时日未洗了,打了很多的结,一张脸上脏兮兮的,看不出本来颜色,身上的衣服也很是褴褛。

那小乞丐低着头跑了进去,撞上了正要回房的离儿,把离儿撞了一个趔趄,离儿刚想发怒,那小乞丐连声说对不起,她也不好发作。

那小乞丐只一会儿就跑得踪迹全无,四个人上了楼。离儿住天字号第四间,而建平他们住的是人字号第五间,两间房相隔并不太远。

离儿回到了房间,却发现自己身上带的银两已然不见,一想,刚才只有那乞丐差点袢了自己一跤,一定是他。

离儿追了出去,满龙也跟着追了出去,那小乞丐象是故意和他们天玩笑似的,他们追得快他也逃得快,他们追得慢他也逃得慢,追了大约有半个时辰,到了一座茅屋前,那小乞丐一下就不见了。

二人站在茅屋前,敲了几下门,没人答应,二人推门进去,只见里面有一张小板凳,有一个老婆婆坐在那里绣花。

“请问婆婆,刚才可有一位小乞丐来过?”满龙上前深施一礼。

那婆婆象是没听见一般,连头也没有抬起来。

“婆婆,打扰了,请问刚刚是不是进来了一个小乞丐?”满龙问道。

那婆婆仍专注于绣花,并不答理。

“跟她说那么多废话做甚,我看这个婆婆一定是又聋又哑!”离儿道。

“小姑娘,好没教养,怎么说我又聋又哑,难道你眼睛瞎了,没看见我老人家吗?”有一个苍老的声音道。

这间房内并没有他人,老婆婆坐在那儿仍是专注的绣花,连嘴唇也没动一下!

当下离儿大骇,颤声道:“刚才是谁在说话……快出来……别以为装神弄鬼本姑娘就怕你!”

“小姑娘,你害怕了,哈哈哈!”那苍老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你连老人家也没有看见,当真是有眼无珠,罢罢,我老人家成全你!”

只见那婆婆右手一抬,两颗绣花针冲离儿的眼睛飞去。

“离儿,小心!”眼见着两颗绣花针快刺到离儿的眼睛,满龙大叫道。

“这点雕虫小技也敢在本姑娘面前献丑!”离儿拔出宝剑将绣花针挡住。

“小姑娘,不知道天高地厚,今天我老人家叫你尝尝我的厉害。”那老婆婆手又一抬,只见一大把绣花针向着离儿全身飞来,离儿将想伸出宝剑去挡,这时满龙一把拉起离儿,二人腾起有一二丈高,那些绣花针全数刺在地上。

“小胖子,你反应不慢啊!只可惜你今天走错了地方,不应该进我老人家这间茅屋!”老婆婆道。

“老婆婆,我们擅闯你老人家的茅屋,多有得罪啦!在下和妹子还有重要的事要完成,我们就先行告退!”满龙道。

“你们想走就能走得了吗?太小看婆婆我啦!”

“那要怎么样?”满龙道,右手向空中一扬,只见一团紫色的雾四下散开。

“咳咳……这点迷烟你想迷倒我!”老婆婆被薰得咳嗽起来,情急之下,按了一下木窗。

“不好,这屋内有机关!”满龙拉着离儿就跑,可怎么能够跑出去,只听见“咚”的一声,二人站立的地方一下就陷落了下去,顷刻之间二人便落到一个黑咕隆咚的不到一米宽的地道里。

这地道甚是狭窄,又兼满龙有些肥胖,二人只得挤在一起方能容身。二人身上并没有带火褶,四周又是漆黑一片,没有半点光源。是以离儿有些胆怯。

“这是什么地方?我……我……漆黑的……”离儿颤声道,黑暗中只好紧紧的抓着满龙的手。离儿的手细如凝脂,而又冰冷如玉。

二人挨得很近,一股似兰非兰,似麝非麝的香气钻进满龙的鼻孔,而少女薄薄温润的气息让他感到到口干舌燥,他忍不住使劲咽了一口唾液。他紧紧的握着离儿的手,生怕一松手,这小小的幸福就会象长了翅膀的小鸟一样飞走。

“离儿妹妹……不必担心……总有办法出去。”满龙想安慰离儿。

“只是……只是……只是我怕耽搁建平哥哥……如若他体内阳毒攻心,又找不到天山雪莲和冰蚕,这可怎么才好……”离儿道。

“原来她心里就只有她建平哥哥,我在她心里一点位置也无,哎!”满龙心道,转念一想,“建平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侠客,离儿心里有他是自然,只是自己从来不知道原来这样喜欢她,罢罢,只要她能幸福就好!”他这样思前想后,又是悲又是喜,而离儿却不知觉。

突然听到远远传来一阵萧声,那萧声婉转悱恻,带着无边的孤独和无尽的苍茫和迷惘,象是经历了百年的沧桑,音调时高时低,高时激昂,象是困兽在牢笼中挣扎,低时迷离,淡淡的象少女的心事。细听却是夹杂着复杂的情愫,既有人世间的无奈和忧伤,又有扯不断的恩爱情仇。

想必那吹萧的人并非年少之人。

“哎!师父他老人家回来了,千万不能让他老人家看出破绽,要不然的话……”二人听到一个年轻女子在自语。这女子的声音甚是清脆,二人一惊,却是双棋客栈的红衣少女的声音。

“原来却是我惹下的祸……若是哥哥因此……我便不想活了……”离儿幽幽道。

“其实这也不怪你,我也太大意,才会着了别人的道……”满龙道。

这时只听得一阵轻盈的脚步声,想必进屋的人不是体重较轻的女子便是轻功极好之人。

“师父,你老人家回来啦!我给你老人家沏一壶茶!”红衣女子娇声道。

“不必了,小娟,师父不在,你是不是又偷了人家的钱,让人家追上了家门?”一个浑厚的男音道。

“小娟没有……自师父你出门以后,小娟就谨尊师命,没有出去惹事生非!”红衣少女道。

“小娟,原是师父管你太严,但你不应该撒谎……这屋子里面有一股迷香的味道,你怎么骗得了师父……小婵,我没有管教好小娟……我愧对你啊……”那男子语速很慢,象是极为伤心。

“你心里就只知道小婵,小娟在你心里……便没有一点好处……你就这样讨厌小娟吗?难道在你心里,就永远只有一个小婵吗?小婵再好,她终究……终究死了……”那红衣少女好象有点哽咽。

“哎……”那男子长长的叹了口气,道:“对,小婵是死了,该死的那个人是师父,对不对……”

“师父……小娟没有半点这个意思……只是姐姐已经死了,师父应该好好的活下去,才对得起姐姐……”红衣女子带着哭音道。

“或者师父本不应该来这个伤心的地方,但每次又忍不住要来,来了总是伤心……罢罢罢,以后再不来此,小娟,你多多保重。”那男子道。

“不,师父,你不要走,小娟在这儿等了一年,就是为了看你一眼,难道师父就这样走了吗?”红衣少女哭道。

“傻丫头,师父命不久了……这几年盅毒越发厉害了。很快我就可以看到你姐姐了,刚才师父对你说话是重了一些,师父只是怕在黄泉路上遇到你姐姐不好交待,没有照顾好你,师父有愧啊!”

“姐姐死了这么多年,师父还对她念念不忘……小娟但愿死的那个人是我……”红衣少女哭道。

“师父,你会没事的……小娟到处偷人钱财……原想给师父凑足银两,找到鬼医,给师父解开身上的盅毒……”

“没用的,我爹,就是你师祖也曾想尽办法也未能解掉盅毒,更何况鬼医只是一个江湖传说,有没有这个人还很难说……”

“不,我一定要找到鬼医,不管有多难我都不会放弃!”红衣少女道。

“傻孩子,生死有命,师父早就将生死看得很淡,这些年,每每受到盅毒之痛,师父当真是生不如死!生,还有什么留念,死,还有什么恐惧的!”那男子道。

“无论如何,小娟都愿意追随在师父左右,如若师父有什么不测,小娟也不愿苟活!”红衣少女道。

“哎……”那男子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傻丫头,师父不是不知道你的心意,只是师父身中盅毒,将不久于人世……况且,我是你师父……有违江湖道义,为天下人不齿!”

“我不管什么江湖道义,师父你未娶,小娟我未嫁,我们在一起碍着谁呢?”红衣女子有些激动。

“小娟,你太小,有很多事你不懂……”男子道。

“小娟是不懂,但小娟知道,没有了师父,小娟宁愿死!”红衣女子语气很是坚定。

“师父不想和你理论,师父盅毒快要发作了,在发作之前,师父想一个人静一静!”那男子道。

“小娟这次不会再让师父离开小茅屋!”红衣女子道。

“傻丫头,你的武功都是我教的,你能留得住师父吗?”那男子道。

只听得“嘶”的一声,好象是刀剑出鞘的声音。

“别,小娟,你放下刀,师父答应你不走了,好不好!”那男子象是很是惊慌,颤声道。

“只要师父不走,小娟就放下刀,但是如果师父不要小娟了,小娟就宁愿死了!”

“好吧!师父答应你不走,你把刀放下。一会儿替我在后面收拾好一个房间!”那男子道。

“好!小娟马上就去!”然后是刀剑回鞘的声音。

一阵轻快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哎……”那男子的叹息声好象春夜里的裂冰一般,在空寂的屋子里回旋。

“想必是那贼婆娘出去了,我们现在呼救,看能不能出去!”离儿道。

“嗯,可以试试,总比困死在这儿强吧!”满龙巴不得一生一世和离儿困在地道,但二人生死事小,如若连累他人却在大大的不妥,是以他随声附和。

“外面有人吗?救救我们!”满龙一边敲击地道,一边大声呼叫。

“谁在呼叫?”果然有效果,上面的男子问道。

“我们……中了那个红衣女子的机关……被她关在地道里……请阁下放我们出来?”离儿大声道。

“哦……在下并非这屋子的主人,这地道的机关在哪儿在下也不知……二位请稍等片刻……在下去问问这屋子的主人如何?”那男子道。

“甚好,有劳阁下了,在下和我家妹子对阁下的救命之恩将铭记在心……”满龙道。

“不必言谢,在下这就去找屋子的主人……”只听得上面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只听到“咚”的一声,地道的一边开了一条三尺高一尺长的缝,明晃晃的阳光直射了进去,二人不禁眯起了眼睛。

敢情二人在黑暗的环境中视觉已经对黑暗有了适应,突然的强光让二人一下适应不了。

过了大约半分钟的时间,二人这才睁开了眼睛。

“二位可是郎情妾意,甜蜜得很,师父我们不是打扰人家了……”那红衣少女调笑道。

二人这才发现原来他们一直手拉着手,样子十分亲密。

离儿缩回了手,两个人的脸“通”一下就红到了脖根,那满龙听起来很是受用,而离儿却是又羞又怒。

“贼婆娘,你偷我钱财不说,还设下机关陷害我们,将我二人困在地道中,你吃了一剑!”离儿挺剑就刺。

“离儿妹子,千万不可造次,你可记得这次的教训!”满龙拦住离儿,道。离儿很不情愿的收回了宝剑。

“拙徒对二位多有冒犯,还请二位念在她是为在下治病的份上肯请二位原谅于她。”红衣少女身边的男子道。

离儿这才抬起头来,只见这个男子大约有四十多岁,穿着一件胜雪的白衣,宽袖和胸襟处都绣着团簇的繁花云锦,穿着一双玄色的快靴,腰间别着垂着长长流苏的长萧,手中拿着一把白底的折扇,整个人象是一幅画一般。

往是凶悍刁蛮的红衣少女,此时站在儒雅的白衣男子面前,也变得温柔多情起来,一双眼睛没有离开那白衣男子一刻。

“这位仁兄,刚才在下在地道中曾听到你们二人曾说到盅毒之事,今观仁兄额头发青,确有中毒症状,在下和妹子皆是苗家人,在下不才,可以给仁兄看看!“

红衣女子闻言大喜,道:“甚好!师父他老人家受盅毒之苦日甚,而盅为苗家人所养,二位既是苗家人,当有解决之道。”

“你当苗家人是什么?你要陷害我们就陷害我们,你要我们给你治病就治病!”离儿冷笑道。

“这位姑娘大人有大量,如若你们能治得好师父的盅毒,我小娟……愿意做牛做马,侍候你们!”红衣少女说着就跪了下去。

“姑娘请起,适才是这位仁兄救了我们,我们只是知恩图报,不要你做牛做马!”满龙扶起小娟道。

“那……这位仁兄是愿意救师父了?小娟……小娟……”小娟喜极而泣,一时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也不一定能救,在下先要看看仁兄的脉象!”满龙道。

白衣男子伸出手来,满龙将食指和中指搭在他的腕部。

“嗯,果然是中了盅毒,不过这脉象时沉时浮,捉摸不定,又好象有大虚之象,许是中毒日久!”满龙道。

“正是,快二十年了,当年师父年轻气盛,受人暗算,中了此毒!”小娟道。

“说起来话长,在下名唤周玉照,本是江湖一无名小卒,但在下的父亲,想必你们都听说过,就是昆仑山的周伟!”那白衣男子道。

“本来我家居昆仑山,与江湖隔绝,我们家相亲相爱,倒也逍遥快活。当日昆仑也曾收到武林第一美女朱铃儿比武招亲之请贴,爹爹本来淡泊名利,不愿前往,却无意间让在下发现了。”

“当日之在下年轻气盛,因此去打擂,并侥幸得胜,却被朱铃儿这个妖女下了盅毒,当日只想一死了之,却被追来的爹爹救下,爹爹带我去遍访名医,希望解我的盅毒,无奈何这盅种类不下一百种,不知道所下的是哪一种盅谁也不敢冒然用解药,只给我服用一些理中益气之药,是以每隔一定的时候便盅毒发作,发作时如万蚁蚀骨,叫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以前爹爹在世时,每次盅毒发作,爹爹总会以他的真气给我续命,是以我才得以苟且这近二十年,但自去年爹爹他老人家过世以后,每发作一次便厉害一次,尤其是这几次,只怕……只怕在下时日不多矣!”周玉照道。

“师父不必说这等丧气话,你看我们不是遇到贵人了吗?”小娟安慰道,“这位公子,师父他的盅毒能解吗?”

“这个……在下也没有把握,在下对毒物尚有研究,对盅毒知道得不多,不过,在下认识一个人可能解阁下的盅毒!”

“谁?”小娟问道。

“就是我妹子他爹爹!”满龙指着离儿道。

“只是这位神医如何才肯救师父?”小娟问。

“这个不难,离儿妹子,你可有贴心之物,借给这位姐姐用用?”满龙道。

“这个……这个……有道是有,只不过是我娘留给我的……甚为珍贵!”

“妹妹,就烦劳你将此物交予,姐姐给你磕头啦!”说着就要跪下,慌得离儿将其拉起。

“姐姐,这倒不必,我将玉佩借给你,只不过……要好好保存,千万不能有一点闪失!”

“这个自然,谢过妹妹!”小娟甚为高兴。

离儿从脖子上取下玉佩,只见这玉佩通体雪白,没有一丝瑕疵,只是这玉只有月牙儿一般的一小块,上面依稀刻着两个字“不离”,这玉因长期佩戴,已经磨得颇为光滑。

小娟自是千恩万谢,接过玉佩,道:“离儿妹妹,你的名字可由玉而来?”

离儿点点头,道:“我娘在我不到一岁的时候就已经过世,这块玉佩是她老人家遗留给我的唯一信物!有了这块玉佩,我想爹爹一定会救你师父的。”

那小娟又是谢来谢去了好几十回,满龙从衣袋里拿出一个白色瓷瓶,从里面倒也一个大药丸,道:“这个是西域来的理气续命丸,可以延缓周兄的盅毒发作,但作用只能维持几天,因此二位要及早打算才行!”

当下,小娟便给周玉照服下,因四人皆有急事在身,当下就要告辞各奔东西。

却听得外面有人“嘿嘿”的冷笑几声,“你们都可以走,只是那叫做小娟的丫头必须留下!”

四人大吃一惊,只见门口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这个人大约有四十多岁的年龄,长得肥头大耳,鹰钩鼻,鹞子眼,目露凶光,背上背着一个大算盘。

小娟见到这个人,吓得面如土色,颤声问道:“你……你……来做甚?”

那人从背上取下算盘,笑道:“姑娘不必惊慌,财神嘛,当然是来拿钱的……姑娘拿了在下的钱财……自是应该还的时候,嘿嘿!”

“阁下就是塞北四神之财神……”周玉照问道。

“正是!”

“久闻塞北四神大名,怎么不见‘酒色气’三神?”

“哈哈哈,算你小子有见识,我们来啦!”只见从屋顶上下来三人,这三人中为首的是一个矮子,这矮子长着一张大饼脸,细睛酒糟鼻,阔嘴,背上背着一个酒葫芦。尾随的是瘦子,也是拿着一把折扇,长得颇为猥琐,黑黑瘦瘦的一张马脸,尖下巴,高高的颧骨,一双三角眼四处睃寻,见到美女就脸上放光。最后一个是一个女子,这女人身高不过四五尺,从头到脚都有水桶一般的粗,大红的衣服穿在身上说不出的俗艳,脸上层层叠叠都是肉,脸上泛着腻腻的油光,此时正怒目圆睁,头发毕立,右手擎着一把宝剑,好象随时要和人打架一般。

“想必前面那仁兄是酒神,瘦的那位是色神,最后那位美女想必就是气神!”周玉照道。

天啊!长得跟母夜叉似的还叫美女,离儿和小娟忍俊不住,笑出了声。

“哼哼……你们两个丑丫头还敢笑我,难道是妒忌我长得比你们美?”那“气神”说过完,人已经象圆溜溜的肉球,滚到了离儿和小娟面前。

“你们两个丑丫头,敢笑话老娘,老娘今天就要划破你们的脸,割你们的舌头,再把你们的手和脚砍下来……”一边说,一边挺剑就刺,招招都是凶狠毒辣之招,离儿和小娟只得慌忙应战。

“且慢动手,气神您听我说!”周玉照起身阻挡。“气神是武林第一美女,怎么会和这两个无名小辈一般见识,这两个小丫头都是我的妹子,还望武功卓绝,美貌无双的气神多多原谅才行!”

气神立即芳心大悦,飘飘欲仙。“看在小子你的面子上,我气神就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

“气神果然是名动天下,不但美貌绝伦,武艺高超,而且胸襟开阔,难怪天下无不知无不人晓气神芳名,在下更是佩服得很!”

“嗯,这小子会说话,我姑且放过这两个小丫头!老三,你快快与人算完帐咱们好回家!”气神道。

“四妹休要慌张,三哥这就和小娟这丫头算算帐!”说着,财神从背后取下算盘,道:“小姑娘,十天前,在双棋镇双棋客栈,你可曾借我五百两银子?”

众人皆看着小娟,小娟脸一红,道:“小女子……小女子……并不知阁下就是财神……要不然的话借一百个胆……也不敢去拿你老人家的钱……小女子……小女子……还财神就是……”

“爽快!小娟姑娘果然是个爽快人,不过我财神是做生意的人,我的钱当然是要算利息的!”财神道,“按照利滚利,利滚利……五五二十五,一五得五,……小娟你应该要给我一万一千两银子!算啦!我,财神也不是小气人,你就给个整数,给一万两吧!”

“怎么会这么多……财神,你老人家有没有算错?”小娟惊呼道。

“财神怎么会算错啦!不信,我再算给你看!”财神笑道,举起算盘,只见一棵算盘子向着小娟就飞了过来,所幸周玉照反应奇快,用剑将算盘挡住,但他的宝剑足足被飞来的算盘打出了一个小小的洞。

小娟早已惊出了一声冷汗。

“现在姑娘可看清了吗?”财神笑道。

“小娟看清了……只是小娟并没有那么多钱……只有三千两而已……”小娟嗫嚅道。

“三千两怎么够,二弟你看怎么办?”财神回过头去问旁边的色神。

“这很好办嘛……小娟姑娘也是国色天香……当然没有这四妹漂亮……”色神看了一眼旁边怒目而视的气神道,“不如……小如……就跟着我色神,剩余的七千两银子就抵了……”一双色眼已经在小娟的胸部看了若干次。

“你……你……你……”小娟又羞又气,说不出话来。

“那小娟姑娘是同意啦!今天晚上,咱们就入洞房啦,到时候包你快乐似神仙……”那色神越来越得意。

“慢着!”只听得外面有一阵马车声响,众人抬头看时,却见一个瘦瘦的年轻人赶着一辆马车向这边奔了过来。马车上的人掀起车帘,却是建平和满龙赶到。

“建平哥哥,你怎么来啦?”离儿大叫道。

“你和满龙走了之后,我有点放心不下,于是和满虎一起追了出来,只是我们的速度太慢,又加上走了些弯路,所以刚刚才找到这儿,你们没事吧!”建平道。

“我们没事,只是小娟她有事!”离儿指着小娟道,“她拿了财神的钱,被财神追上了门!”

“欠债还钱,本来就是天经地义!”建平道。

“但是她拿了他五百两,他要她还一万两!”离儿很是着急。

“哦,有这等事!”建平转过身对财神道,“财兄,可有此事?”

“正是,要她区区一万两银子并没有过分,在下是生意人,生意人讲的就是赚钱,有谁愿意做陪本的买卖,我借钱给她,要每日担心钱能不能收回来,怎么着也得给点精神损失费,因为担心,我吃不好睡不好,势必要影响到身体健康,你知道现在的医药费多贵,怎么也得给点医药费什么的……这些我都没要她的,只是要了点利息,我还冤得很啦!”财神道。

“嗯,那你们要怎么才满意?”建平道。

“要钱!”财神道。

“没钱抵人也可以!”色神道。

“对,把她卖到妓院可以换酒喝!”酒神道。

“先让我打得个稀粑烂再说!”气神道。

“妙极,妙极!”建平拍拍巴掌道,“四位的主意都是好主意,只是四位都是些前辈高人,这样对付一个小辈,传出去不怕江湖人耻笑吗?”

“人家说得有道理啊,传出去是不太好听!”酒神道。

“那就叫他们不准传出去!”色神道。

“最好的办法就只有一个!”财神道。

“就是把他们全部‘咔嚓’!”气神做了一个杀人的手势。

“不对啊,把他们都杀了,怎么换酒喝?”酒神道。

“怎么搂着小美人睡觉?”色神道。

“我的一万两银子也收不回来!”财神道。

“老娘也找不到人撒气,不爽,不爽,大大的不爽!”气神道。

“不爽,不爽,不爽!”另外三个也跟着叫起来。

“问问马车上的那个病秧秧,问问他怎么办!”酒神道。

“对,问他,问他!”

“这个其实很好办!”建平略一沉吟道。“咱们身在江湖,应该按江湖中的规矩办事!”

“什么规矩?比武吗?”色神道。

“对,还是色神聪明!”建平道。

“那怎么比法?”财神道。

“阁下以为呢?”建平道。

“我们塞北四侠是四个人,你们加上后来的两位,是六个人,人数上不恰当……嗯,可以设一个赌局,如若你们赢了,我就放你们出去,如若你们输了,你们就给钱给人,江湖人也不会耻笑咱们塞北四侠,以大欺小,好主意。”

“嗯,这样甚好,这样吧,你方四人,如若四局的话不好决胜负,这样吧,财神和小娟姑娘都是事主,你们都不能参加,咱们设三局怎么样?”建平道。

“好啊!老娘手早就痒啦!你们快快放马过来。”气神叫道。

“那么你们四神都同意了吗?”建平问道。

“同意!”四人齐声答道。

“但是我们这方都是晚生后辈,前辈们可要打让手才行!”建平道。

“行!”四人齐声道。

“那我方一会儿派三人迎战三神,但比武的题目要我方才行!”建平道。

“可以!”四人道。

“那咱们就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四位大侠不能反悔呢!”建平道。

“我们塞北四神皆是江湖中鼎鼎有名的人物,言出必行,行出必果,怎么会反悔呢?”四人道。

“如此甚好,四位前辈稍事休息,等我等商量后再派三人与前辈们比武!”建平道。

“你们快点啊,别让老娘等到花儿也谢了!”气神道。

建平叫过众人,商量派何人出战。

“按理说,我们六人,以我和周兄武功最高,只是我们或伤或中毒……”

“在下的盅毒并无大碍,况且在下先前服下满龙兄弟的理气续命丸,出战并没有太大的问题,倒是郭兄是外伤,还得注意才行!”周玉照道。

“这样不行,”建平道,“在方若不出战的话,我方岂不是少了一人,离儿和满虎的功夫太差,小娟是事主,又不能出战,在下只有出战,好在和塞北四神比试是由我方出题目,在下可以和他们文比。”建平道。

“郭兄的身体才受伤,有没有问题?满龙不才,愿意代郭兄应战!”满龙道。

“如若文比,倒无大障,满龙兄弟,你也要出战的!”建平道。

“那是自然,只是这塞北四神都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满龙如何能打得过?”满龙道。

“这道不碍事,咱们可以学学田忌赛马!”建平道。

春秋战国时代,有一个齐王,非常喜欢赛马,经常和大臣们赛马,大臣们每每因实力不济而落败。有一个大臣叫做田忌的,和齐王赛马却得到了胜利,原来田忌将自己的三等马对齐王的一等马,用一等马对二等马,用二等马对三等马,结果三局下来,田忌以三战两胜出。

“这是个好办法,只是那酒神功夫了得,满龙兄弟最好还是注意点,别让他伤了你!”周玉照道。

“这个是自然!”满龙道。

“你们商量好了吗?”酒神拿过酒葫芦,喝了一口酒道。

“商量好了,我们这边出三个,在下,周兄,满龙兄弟!”

“如此甚好,第一场在下出战,请问贵方何人出战!”酒神又喝了一口酒道。

“在下请前辈多多指教!”满龙道。

“小胖子,你能确信打得过在下吗?”酒神摇摇头道。

“在下武功低微,还望前辈多多点拨才好!”满龙道。

“嗯,所谓英雄出少年,我看不假,小胖子,说说比什么?”酒神又喝了一杯酒道。

“比兵器如何?”满龙道。

“很好,小胖子,我就用这个酒葫芦了,你用什么?”

“当然是用剑!”

“好,痛快!”酒神又喝了一口酒道。“小胖子,你是后辈,你先出招吧!”

“多谢前辈承让!”满龙和酒神皆跳到中央,满龙拔出剑来,却是一把软剑。

“小胖子,快快收起小儿戏耍的玩意,亮出你的家伙!”酒神道。

原来江湖之上,从剑之人颇多,一般都以铸剑为主,而软剑一般都只用健身和小儿玩耍。

“承蒙前辈提醒,满龙感激不尽,在下就以此软剑为武器!”

说着,满龙以一招“大江东去”攻去,这招“大江东去”非常之快,快得有点匪夷所思,整个招式如行云流水般的,连绵不绝的向酒神攻了过来,酒神并不慌忙,喝了一口酒,然后将酒葫芦轻轻的一挡,只见二物相接,擦出耀眼的火花,而满龙更觉得双手发麻,禁不住向后倒退了三五步。

“小胖子,你的软剑真真比铸剑还厉害!”酒神道。

“多谢前辈赐教,前辈的酒葫芦更是天下少有的厉害兵器!”

话毕一招“春风化雨“向酒神攻了过来,速度之快,连酒神这种高手也未反应过来,眼看软剑就要攻来,情急之下,只得使用险招,仗着自己武艺高强,右手径直去抓软剑,哪知软剑非常柔韧,酒神并未能抓住,那软剑就象泥鳅一样滑走,但他仍感受到了森森剑气,冷光透指。

“好剑!”酒神赞道。只见他拧开酒葫芦,喝了一口酒,只见他的步伐开始凌乱,象是喝醉了酒一般,踉踉跄跄,双掌也是凌乱无比。

“小心!酒神的醉掌!”建平一声惊呼。

只见酒神的双掌已攻到面前,看似凌乱无比,实是掌法飘乎,变化多端,每一掌都贯注极强的内力,隐隐有风雷之势。满龙慌忙以软剑相对,所幸他练的剑法以“快、变”制胜,而满龙又把所学的剑法与所用的软剑结合到了极致。是以一二十招内尚能应付,但他的内力较弱,已渐渐的占了下风,只有还手之力。

而此时酒神正战到酣处,只见他出掌迅疾,变化繁多,招中带招,式中带式,一招使出,其中又藏有若干变化,端的是威力无比,而满龙却疲于奔命,全身大汗淋漓,已有了三分败象。

周围观看的众人不禁为满龙捏了一把汗。

“离儿妹子,你看满龙哥哥下招怎么出?”建平大声问道。

“这个嘛……”离儿有点语塞。

“郭兄,如若满龙用一招华山派的‘苍松迎客’,倒不至于象这等吃力!”周玉照会意,也朗声道。

那场上的满龙闻言大喜,以一招‘苍松迎客’攻出,果然酒神凌厉的掌风有所减弱。

只见酒神的脚步加快,脚法更加凌乱,而掌法却相当俊逸,似长江飞瀑,一泻千里,又似风入松林,万木皆动而未见其形。

满龙慌忙应战,却感到丝丝掌风向着自己扑了过来,一颗心已是扑通乱跳。

“周兄,我看这招用逍遥剑法的‘千帆过尽’甚好,你以为呢?”建平大声道。

满龙一听,便使出一招‘千帆过尽’,只见这逍遥剑法招式甚是优美无比,出招洒脱灵通,更是说不出的闲雅逸致,这逍遥剑法本是逍遥宫所创,这逍遥宫主本来是俊雅侠士,悟性极高,武功修为甚高,后为情所困,无意于江湖,隐退了自创逍遥剑法,后逍遥宫主百年之后,其弟子广收门徒,其逍遥剑法才得以流传。

这逍遥剑法的精义在于“逍遥”二字,出招固然是杀敌制胜,但更注意剑法的雅致,是以满龙一出这招“千帆过尽”,众人只觉得俊逸非凡,不禁叫起好来。

满龙这招“千帆过尽”未到火候,只是形似而已,但即使是这样,仍然是威力无比,只见软剑避开了醉掌的层层锋芒,向酒神的膻中穴刺去,酒神只觉得有一阵凌厉的剑气向自己袭来,他不禁倒退两步。

满龙的软剑,几乎是轻而易举的就破了自己精心布置的掌法,酒神不禁大惊,心道这几个后生小辈好生厉害,放眼整个江湖,能接得下来自己的醉掌的也不上二十人,刚刚一个白衣中年人和马车上病秧秧不但能看得出自己的掌法,而且还能想到应对的方法,他们的武功自是深不可测,如若有他们的帮助,自己定会输给小胖子这个无名后生,塞北四神的名头就毁在自己身上。

想到这儿,他大声道:“病秧秧和白衣人你们帮小胖子,你们三人打老夫一人,胜之不武!”

那色神、财神和气神也跟着叫起来:“是啊!你们三人打老大一人,不公平!”

建平微微一笑,道:“塞北四神在江湖中也是鼎鼎大名的,怎么可以随便说小辈们三个打一个,适才刚刚和周兄讨论一下酒神的精妙武功,江湖上有规定人家比武的时候不能说话吗?”

“这……倒是没有,只是二位仁兄好象有点干扰比武之嫌!”色神道。

“这就是色神大大的不对了,我和周兄两个人聊天,怎么会有干扰比武之嫌!”建平道。

酒神又喝了一口酒,道:“饶是你们三人打老夫一人,老夫也不会怕你们,有什么狠招辣招尽管使出来!”

原来他说道理说又说不过建平,心道,小胖子有他们二人的帮助,断不会输给自己,而自己稍有不慎,便会落败,不如激小胖子先行动手,然后自己抓住他的漏洞,使用狠招,一招就定胜负。

“这如何使得,前辈是高人,在下后辈,怎么着后辈也不能冒犯前辈,否则传出去的话,天下人会说我等无长幼尊卑,以后我等就无法在江湖上立足!”满龙并不上当,朗声道。

“罢,罢,罢,今日老夫倒是见识见识,倒底是你们三人厉害,还是老夫厉害!”说着,一招“醉卧沙场”,身子向满龙的头顶撞去,而右手持酒葫芦攻向满龙的心脉,而左手却呈兰花指一般向着满龙的多处穴道点去。

这招并没有太多花架子,却是相当凶狠、简炼、实用,可谓三剑齐发,叫人防不胜防,如若护住头顶,便护不住全身的穴道和心脉,如若护住了心脉,又护不住全身的穴道及头顶。此三处每一处受到攻击都是致命的。

一时之间,满龙无法定夺,呆呆的愣在那儿。

“快,‘围魏救赵’攻他下盘!”建平大叫道。

满龙依言,一把软剑向着酒神的下盘刺去,他的剑奇快,那酒神撤双掌阻挡,哪里还挡得住,软剑“嘶”的一声刺进了他的大腿,而与此同时,酒神的头也向他顶了过来,只觉得眼前一黑,便倒在地上。

众人将其扶起,他的头上全是鲜血,早已昏了过去,离儿从怀中拿出“续命丸”给他服下,过了大约有半柱香的时间,他才悠悠醒来。

所幸刚才那招“围魏救赵”,大大的分了酒神的心,也减弱了他头上的劲道,要不然满龙非死在他的顶下不可。

那边酒神的大腿也在汩汩的流血,慌得其他三神封穴道的封穴道,包扎伤口的包扎伤口,才止住了血。

“这局怎么算?”建平问道。

“老夫栽在小胖子手上,小胖子也受伤不轻,这局就算平局怎么样?”酒神道。

“行,这局就算平局,你们第二局由谁上场?”

“老子上!”色神道。“你们的呢?”

“在下周玉照愿请色神多多赐教!”周玉照道。

“赐教说不上,对付一个大老爷们,老子没兴趣,如若是换成两个美若天仙的小娘子老子倒是愿意得很!”色神道。

“呸,呸,色神你身为塞北四神之二,为老不尊……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离儿终究年少,有些沉不住气!

“嘿嘿,好烈的小娘子,老子一生阅过的女人无数,这样有性格的倒是少数,老子喜欢得很,等会儿收拾了这个穿白衣的吊丧鬼后,就将你们两个美娇娘娶回家,一起洞房,嘿嘿……”色神淫笑道。

“你……你……师父你帮我们俩人好好教训教训他!”小娟气极道。

“小娘子,只怕是老子教训这吊丧鬼,嘿嘿!”色神转过身道,“吊丧鬼,咱们今天比什么?”

“刚刚一局比了兵器,咱们比比内力如何?”

“好!”色神道,“两位小娇娘,稍等老子片刻,等收拾了这个吊丧鬼,咱们就一起风流快活!”色神说完,身子一纵,晃肩扬手,已抓上周玉照的肩头。

“错骨手!”建平大惊。

“你这个病秧秧果然有些见识,连错骨手你也认识。”色神赞道,双手上却毫不松手,一双枯枝一样的手捏上了周玉照的琵琶骨。

这错骨手本是江湖中一项绝技,当年的河北一剑门刑七,川西唐门的唐永,崆峒派的万泰都曾被伤在错骨手上,至今仍未愈,而这项绝技近二十年来并未有人使用过,不知道色神是如何练成此功的。

琵琶骨又名肩胛骨,是人之要害,一旦重创的话将终生不愈,更别说练武了。这周玉照武功也不弱,怎么就轻易让色神以错骨手捏住了琵琶骨。众人有些惊异,那色神却甚是得意,道:“原来你这个吊丧鬼的武功也是稀松平常,今天老子叫你生不如死!”说着,双手上一使劲,有几个胆小者都闭上眼睛。

周玉照还是保持着先前的姿势,白衣在风中轻轻飘荡,有说不出的俊雅洒脱。

那色神双手一使劲,只感到好象捏着一块海绵一般,自己手上的功力好象被海绵全数吸走,同时感到一股强大的内力从琵琶骨旁边的“肩井穴”喷涌而出,直震得他的双手有些发麻,赶快缩回双手。

“好浓厚的内功修为!”色神赞道。他怎知周玉照年少既中了盅毒,每每发作便全身如虫蚀骨一般,非常难受,而其父爱子心切,每每发作前便将自己的内力输给他,以至于他的功力平添了一个甲子之多。

“色神兄承让了!”周玉照微微一笑道。

“好,好,好!”色神连叫三声好,从怀中拿出适才放进去的折扇,手形一动,折扇打开,却见九道寒光向着周玉照的全身九大穴位打了出去,那些暗器大小不一,方圆各异,但速度却都是奇快!

“色神,你犯规……”小娟性急,一时叫出了声。

“呵呵!休怕他!”周玉照笑道,身形并未动半分,眼看那些暗器快到身前时,在距离他身体不到半分的时候纷纷转过身向着色神打去,色神连忙挥舞着折扇将暗器击落。

“阁下可是用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功夫?”色神颤声问道。

“世间万物,有时终须无,无时终须有,无所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周玉照道。

“二弟,你输了,快快认输吧!”酒神道。

“阁下的内力果然浓厚,在下输得心服口服!”色神道,“四妹,应该你上了!”

“二哥,这吊丧鬼赢了你,咱们不怕,四妹一定能打胜那病秧秧,替哥哥出了这口恶气,还能把两个小贱人抓回去玩玩!”气神道。

“那有劳四妹啦!”色神道,“只是四妹小心,那病秧秧功力不弱!”

“二哥,你就放心吧!”气神道,身子已跳到建平面前。

那气神饶是全身肉滚滚的,却还脚步轻盈,可见武功了得。“病秧秧,你说我们比什么?”

“哦,在下久闻气神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果然不虚此名,不仅貌美如花,而且仪态万方,武功更是天下无双,在下景仰得很,今日之比试一下定力,如何?”建平道。

但凡是女子,无论三岁也好,八十也好,无一不喜欢人说自己漂亮的,是以建平刚才这番话直说得气神有些飘飘然,有些找不到北。

她赶快道:“可以啊!但不知如何比法?”

“这很简单,咱们在地上划两个直径为三尺的圆圈,两个圆圈距离相距三尺,气神和在下各居一圆圈,可以使用任何手段,先出圆圈者为输!怎么样?”建平道。

“这个……这个……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就这样定了!”那气神方知着了建平的道,她虽然脾气不太好,但为人还算豪爽,深知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也只好答应。

离儿等人早已在地下划了两个直径为三尺的圆圈,并搀扶着建平下了马车。

建平在一圆圈里坐定,对离儿道:“可曾带有萧笛?”

“这位兄弟,在下这儿有一管玉萧。”周玉照边说边从怀里拿出玉萧,递到建平手中。

建平接过玉萧,试了试音,然后开始吹了起来,初时低婉沉郁,其中有点点忧伤,继而变得激昴豪迈,象暴风急雨,又似千戈万马,蓄积待发,萧声中透着杀气,这种杀气象是无形的圆圈,一层层的将气神包围其中。

“快快捂住耳朵!”周玉照大声道。众人连忙捂住耳朵,功力弱的满虎和离儿却已被罡气所伤,顿时感到胃里面似翻江倒海一般,忍不住就要吐了出来。

气神觉得罡气好象无形的剑花层层叠叠向自己袭来,转眼之间便那罡气已将自己围得象铁桶一般,她感到呼吸有些困难,四肢象是沾住了一样的,无半分力气,同时心脏猛然的跳动着,象是随时要跳出胸腔一般。

“这厮好生厉害!如若任由他这样下去,只怕自己把持不住,便要输在他手上,罢罢罢,使出我看家本事来吧!”气神想到这儿,她不禁提起精神,目光顿时电光闪闪,忽然爆发出一声巨吼,那声音如同霹雳一般,从气神的嘴里翻滚而出,建平刚刚乘坐的四朵宝马先是惊得前蹄跪倒,随即站立拉着马车向远方急驰而去。

狮子吼本是一门很是霸道的武功,可以一吼让人丧命,只是气神并没有练到一定的火候,是以威力不太算大,饶是如此,众人仍觉得地动山摇,茅屋上的茅草纷纷下落。

“四妹,你怎么有这等功夫,从来未见你试用过!”酒神很是惊奇。

“老大,这是咱家祖传的绝技,咱妈说了,女孩子不能使用这等功夫,要不然没男人要……”气神作娇羞状,只是她长得膀大腰圆,满脸横肉,刚刚作小女儿样,非但全无美感,反倒让人作呕。

建平体力的真气乱窜,一颗心扑通乱跳出,但他强忍着不让自己露出败象,因为如果这一局输了的话小娟就铁定要跟塞北四神走,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事实。

他强忍着越来越严重的心慌,苍白着脸道:“气神果然是名不虚传,当真功夫了得!”

“过奖啦!”听人赞美自己的武功,气神有些得意,“病秧秧你的武功也不弱!”

“小可……”建平想说“小可比起气神来差得太远!”可体内的真气乱窜得更加厉害,而且全身开始发冷。“糟了,体内的阳毒发了!”他心道,是以刚刚想说的话生生咽了回去,有了上次的经验,他屏住呼吸,口中默念“轻风剑法”的口决,大约过了一分钟左右,体内的真气才略略平息了一些。

周玉照早已看出端倪,知道建平有些支持不住,关切的道:“你没事吧?”

“还可以应付……”建平道。

这气神其实也算不上有多厉害,只不过建平受伤中阳毒在前,多多少少对于武功的正常发挥有影响。

“这可如何是好,自己旧伤新伤加在一块儿,怎么能和气神斗,这局肯定是必输无疑,自己输了是事小,可关系到全局,如若这局输了,对方一胜一平,自己也是一胜一平,能否带回小娟就很难说。看来凭武功取胜是不可能的,何不智取?那气神自是武功了得,但脾气暴躁,如若设法将其激怒,然后诱导她走出圆圈,那样这一局可就胜了!”

想到这儿,他调整气息,对着气神笑道:“气神名满天下,武功自是了得,可是有一样,气神你老人家却是半点不会!”

“却是何样不会?”气神微愠。

“想必阁下知道西域驸马飞天一刀吧!”建平微微一笑道。

那气神闻言大怒,道:“休提这个人,如若再提,休怪老娘不客气。”说着一掌打了过来,建平仍是微笑着挥掌应对,外人却丝毫不知,此时他腹部的伤口处剧痛,竟渗了些血出来。

原来少女时代的气神并非如此不堪,虽说不上国色天香,倒也长得端端正正,只是有些脾气暴躁,她和飞天一刀本是同门师兄妹,日久生情,她对师兄飞天一刀甚是仰慕,但飞天一刀却对她不屑一顾,还利用她,让自己顺理成章的娶得西夏公主,少女气神伤心欲绝,化悲伤为食量,才长得膀大腰圆,满脸横肉,她苦练功武功,才成今天的成就,这一段往事也就沉寂江湖,渐渐被人遗忘,只是飞天一刀便成了她的一块心病。

建平当时还是一懵懂少年,这件事曾经做为一个江湖险恶的典型教材被师父反复讲过,是以相隔二十来年他仍然记得。

“气神你老人家休怒!听我细细说来,上月在下在西域游玩时,曾见过飞天一刀,当时飞天一刀曾问过你老人家!”建平道。

“上个月……”离儿有些惊异,心道这几个月建平均在苗疆,怎么可能会在西域,她刚想问,却瞥见建平严肃的眼神,到嘴的话生生咽了下去。

“这……他问我什么?”气神道。眼神里却充满了期待。

“他问阁下还好吗!说阁下是他见过的最丑陋最愚蠢最自不量力的女人!”建平道。

“啊呀呀,气死我也,我这就要去西夏,将那个不知廉耻,忘恩负义的东西打得稀烂!”气神闻言大怒,身子却跃出六七丈,“各位哥哥,气神我这就将飞天一刀抓来,就此别过!”一施轻功,飞了出去。

“四妹,比武还没有比完呢……”财神叫道,但是那气神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怎么样?气神先出圆圈,这一局我们赢了,三局我们胜了二局平了一局,按先前约定,小娟所欠的钱一笔勾销!“建平道。

“你用阴谋诡计取胜,算不得英雄好汉,真刀真枪打起来,我们未必能输给你!”财神眼见到手的银子就这样没了,心疼得不行。

“怎么算阴谋诡计,比试之前就说好了的,无论使用什么办法,谁先出圆圈,就算谁输,我们并没有违规!”满龙道。

“是啊,是啊!该不是你们堂堂塞北四神输不起吧!”离儿随声附和。

酒神脸上有些挂不住了,道:“谁说我们塞北四神输不起,你们嬴了,好吧!你们可以走了,二弟、三弟,咱们走!”说着,拉起二人,三人施轻功,一转眼间已没有踪影。

“多谢恩公相救,要不是恩公出手,小娟必被塞北四神带走,受尽凌辱,自不能活。”小娟跪下,磕了三个响头,泪如雨下。

“小娟不必多礼,同是江湖儿女,路见不平,定当拔刀相助……哎呀!”建平叫了一声,用手捂着腹部,弯腰下去。

“怎么呢?”离儿走了过来,见建平腹部伤口处有鲜血渗出,已然浸透了先前的包扎。

“快快到茅屋里休息!”周玉照封住了建平的几处穴道,命令道:“满龙,快快到城中去请太医!”

众人将建平扶进屋里,那离儿见建平的伤口又在渗血,早已是暗自垂泪。

大约半柱香的时间,满龙满虎带着一个太医回来,太医又是把脉,又是观舌,忙活了一阵道:“这位先生外伤并无大碍,多多休息两天就行了,只是切记不可再用力,要不然的活以后恢复起来会很困难!另外这位先生体力经脉很乱,而且五脏六腑皆有热象,先生可是中了至阳的毒?”

“嗯,在下的确是中了毒,依太医所见,在下中毒能解吗?”建平问。

“可怜老儿我行医一辈子,这样的脉象还是第一次看到,更不要说怎么解了!”太医连连摇头,“除非是鬼医在世,方能解此毒!”

离儿刚刚收回去的眼泪又流了出来,倒是建平从旁安慰。“没关系的,咱命大,说不定能找到鬼医或者至阴至寒的解药呢!”

“对啊!离儿妹妹,郭兄心肠这么好,总是会吉人自有天相的!”小娟也在旁劝慰,那离儿才收住眼泪。

众人给了太医一些银两,又将太医送走。

“郭兄弟,明天我和小娟就要回到苗疆,你们要上天山,你们路上多多保重!”周玉照道。

“你们也多多保重!”建平道。

“郭兄我与你一见如故,不如我们结为异性兄弟如何?”周玉照道。

“如此好事,怎么少得了满龙满虎,也算上我们吧!”满龙道。

“甚好!”建平道。众人排了长幼,周玉照最长,其次是建平,再次是满龙满虎,再加上先前结拜的离儿,五兄妹撮土为香,一起拜了天地神灵,并共同祈愿从今后有难同当,有褔同享!

“想我一介孤儿,从小孤苦零丁,一下子就多了四个兄弟姐妹,我真是……”建平喜极而泣。一直到三更天,众人才散去,建平方才睡下。

窗外有一轮鹅黄色的月亮,显得清冷而伶俐。建平躺在床上,不禁有些思潮澎湃,迷迷糊糊的好不容易才睡着,睡了不到半个时辰,身上的阳毒又开始发作,开始体内真气乱窜,既而觉得全身发冷,冷得他裹着棉被仍然全身发抖,有了前几次的经验,他开始默念轻风剑法的口决,过了大约半个时辰,体内的真气开始恢复平静,气息均匀,顿感精力充沛,象是从来没有受过伤一样。

许是累了,一会儿工夫,他又睡着了。就这样睡到了天明,才被推门的声音惊醒。

原来离儿担心建平的伤势,一夜没合眼,是以天一亮她就到建平房内看看,建平本是练武之人,非常惊醒,一听到推门声便“腾”的坐了起来。

离儿一看,建平精神抖擞,反应敏捷,决无半点受伤的迹象,一颗悬着的心便放了下去。

“二哥,离儿对你的伤很是担心,所以想来看看,没想到打扰了你的美梦!”离儿有些窘迫。

“傻丫头,天都亮了,我也该起床啦!大哥起床了吗?”建平满是爱怜的问。

“早起来啦!小娟担心大哥的盅毒发作,一大早就起床,要和大哥上苗疆啦!”离儿道。

“哦!快快扶了起床,我要跟大哥道别!”建平急急的道。

离儿把建平扶起,二人来到茅屋前,却见众人皆已起床,周玉照、小娟二人早已备好马匹盘缠,随时准备出发。

众人一一道别,并相约建平找到阳毒解药后回苗疆相聚。

周玉照和小娟告别众人,各骑一匹快马一路向东,很快出了双棋镇,到中午的时候到了一处叫做周家庄的小镇,此处已经离双龙寨不到百十里地。

两人奔跑了半日,又饿又渴,便到了周家庄唯一的一个客栈叫做福来客栈的,二人下马要了些酒菜,胡乱的吃了起来。掏出银子付帐,谁知却带出了一物,却是离儿的那块玉佩。

这时候,门外来了一个灰衣中年男子,此男子大约有四五十岁,却是须发斑白,颇有些老态。那灰衣男子一见玉佩,甚为惊讶,然后上上下下打量了小娟一番,然后柔声道:“请问这位姑娘,肖紫陌你怎样称呼?”

“肖紫陌,肖……紫陌……,小女子并不认识!”小娟思索了一会儿,坚定的点了点头。

“那……蓝铁这个卑鄙小人,你可认识?”灰衣人语气一变,道。

“也不认识,我师父他老人家中了盅毒,要到双龙寨找蓝先生医治,怕他不肯,才向一位故人要了这半块玉佩!”小娟道。

“你所说的这位故人是谁?是不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灰衣人急急的道。

“正是!”小娟道。

“哎,一晃眼都长这么大了……那小姑娘可好?”灰衣人一声长叹,好象颇为感伤。

“你是说离儿吗?还好,她向西边去了,咱们刚刚和她分别!”小娟见那灰衣人并无恶意,是以说道。

“离儿……她叫离儿……紫陌……没有忘记……离儿……紫陌……”灰衣人表情有些痴痴呆呆,反复念叨着离儿和紫陌的名字。小娟毕竟年少,拉着周玉照出了客栈,二人解了缰绳,就要上马,那灰衣人却追了出来,给了小娟一只凤钗,道:“二位,请把此物交给蓝铁,并捎个话,就说故人要去拜访!”说完,身形一闪,人已无影无踪,别说小娟,饶是周玉照武功超群,也颇为惊讶,这个人的轻功已经到了出神出话的地步。

二人快马加鞭,不到三个时辰,便来到了双龙寨,找到了蓝铁,小娟拿出玉佩,那蓝铁见了相当亲切,连问离儿他们一行人如何,二人便将小娟怎么样偷离儿的银子,又怎么样斗塞北四神等等说了一遍,只听得蓝铁时而心惊胆颤,时而又欣喜若狂,连声赞建平好智慧。并答应二人为他们治疗。

“蓝铁大叔,刚刚来的路上我们遇到一个奇怪的灰衣人,好象是您颇有些渊源,还说要来拜访大叔,对了,他还带了一只凤钗给大叔!”小娟突然想起此事,道,并掏出灰衣人给的凤钗,这只是一只简单的银质凤钗,上面简单的雕着一些小碎花,当中刻着一个“紫”字。

谁知蓝铁铁见到此钗,象是见着鬼一般,脸色大变,连声道:“此物是何人给你们的?”

二人便将遇到灰衣人的情景说了一遍,那蓝铁的面色愈加苍白,颤声道:“我以为躲在这苗疆,就能躲得这些恩恩怨怨,没想到……还是没有躲过!他终于来了!”

“蓝铁大叔,你没事吧!”小娟关切的问。

“没事,跟我去书房间!”蓝铁苍白着脸道。

三人来到蓝铁的书房,蓝铁拿出一个小箱子,打开箱子从里面拿出一卷画,展开画轴,只见画中是一个女子,穿着淡紫色的衣裙,长发飘垂,头上却是适才的那只凤钗,只见这女子淡扫娥眉,一双星眸,嘴角边两个甜甜的酒窝,尖尖的下巴,那样子和离儿有七分相似。

“画中这位女子便是拙荆,也是离儿的生身母亲,肖紫陌!”蓝铁道,满眼的柔情。

“我和肖紫陌是师兄妹,我们一同拜在鬼医的门下学医,我资质平平,是以医术没多大长进,而紫陌却是聪颖异常,师父将全部的绝技顷囊,只可惜我资质有限,只学得些皮毛,而紫陌她尽数学得。”

“啊,原来大叔竟然是鬼医的徒弟,不知道鬼医他老人家还在不?”

“嗯,只是我学艺不精,恐辱及师父的名声,是以这些年我都不敢对外人说师父的名号!我师父他老人家在十七年前已经仙逝了!”蓝铁道。

“那时候,我们在仙人谷,每日看病采药,也是说不出的快活!只可惜,这种美好的日子却终止于十七年前。”

“有一天晚上,师父他老人家将我们叫到屋里,对我们说,他原来有一个大师兄,因擅长用毒,人送外号叫做毒医,但此人心术不正,仗着懂几分毒理,结交了些江湖败类,为他们制作毒药,帮助那些江湖败类为虎作伥,因此被祖师逐出师门,后自创毒医派,两派虽无什么往来,却也互不干涉,倒也相安无事,只是毒医不知听何人说起说祖师爷曾留有一本叫做《鬼医要略》的医书在仙人谷,此书上记载了数代祖师行医的经验和一些疑难杂症的药方以及一些毒药的配制方法,而毒医对此颇为垂诞,故叫人带过话来,要师父交出《鬼医要略》,否则的话就要血洗仙人谷!”

“我们听说后,都劝师父外出躲避,但师父坚决不允,只道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我师伯得不到《鬼医要略》,便不会善罢干休,不如将《鬼医要略》付之一炬,以绝了师伯的想法。当时我们都未曾看到过这本书,有些不舍,尤其是小师妹,但师父毁书的决心已下,小师妹只得央求看一遍这本书,师父只得应允!谁知这一看不大紧,却看出了天大的祸事!”

“我师妹紫陌她聪颖异常,更有过目不忘的本领,这样粗粗的翻了翻,她便将其中的内容记得八九不离十!”

“第二日,师伯果然带领一伙江湖败类将仙人谷围得水泄不通,师父见此,当着我们的面将《鬼医要略》烧了,师伯为此甚为气恼,想把师父抓走,逼他默写这本书,师父怕受到凌辱,服毒自尽,可怜我师父一代名医,就这样死于非命。”

“师伯恼羞成怒,便将我们抓走,说要折磨我们,让我们生不如死,师妹紫陌虽是女流之辈,却有须眉之勇,道:‘师兄又没有看过这本书,抓他去有何用处,只要你放过师兄,紫陌就给你们默写这本书!’师伯闻言大喜,立即放了我,将师妹带走。”

“想我堂堂一个三尺男儿,竟要靠女子周全,自是懊恼不已,但苦于平日里只知行医,并无半点武功,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师妹被坏人带走,紫陌却并不为意,还反复叮咛要我将师父的医术发扬光大!”蓝铁说到这儿,有些哽咽,竟说不出话来。

“那肖紫陌果然是女中豪杰,只是不知道她还要受多少苦难和折磨!”周玉照道。

“师伯将小师妹肖紫陌劫入毒医派,倒没有太多为难她,每日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但就是不可以随便走动,每日要求默写《鬼医要略》,小师妹本来就聪明,每日挑三拣四,稍不如意就罢写,是以写了大半个月,那《鬼医要略》还没有写到一个零头。

师伯对默写《鬼医要略》很是上心,巴不得师妹天天写,但师妹却故意不让他如愿,是以他甚为苦恼,恨不得将师妹一掌打死,但苦于天下除师妹外无人看过这本绝世奇书,恐惹恼了师妹,让他鸡飞蛋打,苦苦思量了半天,想出了一条计策。

被困在毒医派半个月有余的少女紫陌睡到快午时才起床,她懒懒的伸了个懒腰,早有丫鬟上前侍候,她懒懒的坐在铜镜面前,镜前是一个如花的少女,乌黑如丝般的飘逸的长发,剪水般的秋瞳,超凡脱俗的气质!“哎!”她低低的叹了一口气,声音象是暗夜里开放的莲花!

洗漱后,她吃了几口丫鬟们送过的精美的点心,便称心情不好,到园子里游玩。

暮春的轻风夹着温暖的草香向她袭来,花园里各色花朵次第开放,而一身素白长裙的她却了无生趣。

这花园虽美,却是一个禁固人的牢宠,怎比得上仙人谷的情致。

突然她听到一个轻轻的吟诗声。

“未若双眸明如镜,怎落孤身伴灯眠?难消寂寞初长夜,只羡鸳鸯不羡仙!”

声音低回婉转,飘散在风中,象是云烟一样淡淡薄薄。

“是谁?”紫陌问道。

“打扰小姐了!小生名唤云扬,只是偶尔路过花园,见园中诧紫嫣红,因感而发,没有惊吓到小姐吧!”只见假山后面站出来一位白衣男子,那男子一面鞠躬一面向紫陌走来。

紫陌看时,只见那男子不过二十岁左右,面如满月,肤似碧玉,炯炯有神的一双眼睛光华如星月,脸颊两侧留着两缕黑黑的长发,其余的都收在碧色发冠里,显得既斯文又精神。

“公子不必多礼,应该是小女子打扰了公子的雅兴才是!”紫陌道。

“小姐长得清丽脱俗,如同仙人一般,和此花园相德益彰,是人间不可多得的美景!”那白衣男子看着紫陌道。

“哪里……公子过奖了……”紫陌的头低了下去,两片红云飞上了脸颊。

那位白衣公子不以为意,仍是微笑着道:“云家和本园的主人是世交,小生经常到园中游玩,却从来没有看见过小姐,小姐是毒医派什么人?”

“小女子……小女子并非是毒医派的人,而是被他们抓来的犯人!”紫陌低低的道。

云扬细细的打量着紫陌,连连摇头道:“不象,不象,毒医派一向做事心狠手辣,怎么会这样对待一个犯人!”

“是因为,是因为……”紫陌欲言又止。

“小姐若有难言之隐,小生也不好追问,茫茫人海,能相遇也是一种缘分,这等良辰美景怎么能容许错过,不如我们一起赏花如何?”

紫陌的脸已是绯红如霞,低着头不敢答应,脚步却随着云扬向前走去。

这以后数日,二人均相约在花园,或弹琴作画,或饮酒作诗,或观花赏月,好不快活。

毒医派的密室里。

有个颀长身影在坐立不安的走动,时不时用眼皮焦急的看着大门,灯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好长。

终于,听到“吱扭”的开门声,进来的却是一个肥胖者,先前来的人赶快给肥胖者跪下:“弟子给师父请安!”

“请起!师父交给你的事办得如何?”矮胖者问道。

“弟子已取得她的信任,相信不日她便可以默写此书,到时候弟子就可以向师父复命,只是弟子有一事相求!”颀长身影道。

“讲!”矮胖者道。

“如若她默写完了书,可否能留她性命?”颀长身影道。

“这……这……扬儿,师父把你当亲生儿子一样对待,你知道我们门派的规矩,千万不可有妇人之仁!”矮胖者道。

“可是……可是……”颀长身影道。

“等咱们称霸武林的时候,你想要什么样的女人还怕得不到啊!听师父一言,那女人太过聪明,留着她会坏了我们的大事!”

“是……师父!”颀长身影答道。

“你去吧!以后没有我的命令,不可以到我这儿来,小心暴露身份,还有就是多上点心,争取早点完成任务!”矮胖者道。

“谢谢师父提醒!弟子谨遵师命!徒儿告退!”颀长身子起身离开。

那矮胖者深思片刻,按了按座位后面的机关,不一会儿,进来了一个驼背。

“主人,有什么吩咐?”驼背鞠了一躬,道。

“我还是不放心那小子,你去跟踪他几日,如若他有二心,就‘咔嚓’!”矮胖者作了一个杀人的手势。

“奴才这就去办!”驼背弓着身子向后退去。

矮胖者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花园内,草长莺飞,一幅繁荣昌盛的景象。

“云公子,刚才《高山流水》这首曲子你弹错了好几处,你……可曾有什么心事?”紫陌道。

“小姐果然是绝顶聪明,小生的确是有些心不在焉,只是此处并非说话之处!”云扬小声道,并向假山后努了努嘴。紫陌会意,大声道:“今儿个这天气,不知道为何这等炎热,公子帮我把琴抱到房中,小心些,别把琴弄坏了!”

“小生遵命!”云扬边说边把琴朝紫陌房中搬。

二人到了房中,关了窗户,隐隐的看到纸糊的窗棂上有一个淡淡的身影。

“小芬,小秋……”紫陌叫着两个府上没有的丫鬟的名字,那黑影忽的没了踪影。

“云公子,你可有什么话要说?”紫陌柔声道。

“哎!真不知应该从何说起!紫陌,我对不起你!”云扬道。

“云公子指的是你是毒医派弟子之事?不必啦!紫陌早就知道了!”紫陌道。

“你怎么会知道?”云扬道。

“你想想,这是什么地方?紫陌是什么样人?你师父怎么可能会让紫陌和外人接触!”紫陌道。

“那你为何没有拆穿我?”

“最初紫陌是想看看毒医他会耍什么样的花招,后来……后来……”紫陌羞红了脸。

“后来怎么呢?”云扬着急的问。

“你这个呆子,我……我不与你说了!”紫陌已经面红如舵。

“小姐这样说,小生心里甜蜜得很……更加坚定了小生的信心,很好很好很好!”那云扬一连说了三个很好,足以见得内心是多么激动。

“什么信心?莫非你……你要背叛你师父……”

“嘘,小声点,这府上都是毒医的人,让人听到了可不好!”云扬道。

紫陌吐了吐舌头,道:“只是这毒医派戒备森严,如何能逃得出去,让我想想办法,嗯,你的武功平平,而我一点武功也没有,只懂些医理毒理,只是我配的药在仙人谷,如何能拿得出来?你已经引起了他们的怀疑,是万万不能离开鬼医派的,这可如何是好?”

“这个嘛,倒是很好办,你把信写好了就是啦!”云扬道。

“甚好,紫陌这就去写!”当下紫陌将书信写好,并交与了云扬。

是夜,三更天。

云扬踉踉跄跄的从“风满楼”酒馆里出来,外面漆黑一片,但云扬仍然感觉到那个黑影一直在跟着自己。

看来那个黑影还真的耐心,云扬苦笑了一下。

自己从紫陌的房中出来,那个黑影就一直跟着自己,以至于自己没法和小五联系。从这几天假山后的黑影到今天跟踪自己的黑影,看来师父子对自己已经有所怀疑,营救紫陌的事看来不能再拖,今天这封信无论如何也得送出去。

想着想着,他不禁加快脚步。

那黑影也跟着加快脚步。

快到街头转角处,远远的看到前面有一团黑影,云扬并没有在意,只一味的向前走,只听得“哎呀”一声,原来他踩着了一个睡在地下的乞丐,那乞丐负痛,叫出了声。

“你小子奔丧啊!没见大爷我在这儿睡觉吗?”那乞丐破口大骂。

“真对不起了,刚才小生喝多了,还真没看到您睡在这儿,我看看伤了您没有?”云扬跟那乞丐鞠了一躬,道。

“哎哟……哎哟,我的骨头全让你踩断了……哎哟!”那乞丐见云扬这样客气,索性装起痛来。

“这可怎么办才好呢?”云扬自言自语道,眼睛却向后面瞟了一眼,后面的黑影见势不妙,一闪就不见了。

“好办!你就给我点银子得啦!”那乞丐道。

“要多少?”

“我算算,刚才给你这么一踩,我估计这骨头是断了,骨头一断,怕是一个月不能讨生活,就算每天讨二两银子算,你得给我六十两银子!”

“六十两这么多,你以为我是冤大头啊!三十两,一个子儿也不多,你要就要,不要就拉倒!”云扬道。

“要,怎么会不要啦!”乞丐诞着脸皮道。

“好,爽快!”云扬从衣袋里拿出两锭银子,递到乞丐面前,然后以极小声的声音道:“小心,藏好,有人跟踪。”

乞丐的衣袋里面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封信。“放心吧!我一定会送出去的!”乞丐也是极小声的道,然后象是说给后面的黑影听似的大声道:“今儿个大爷高兴,饶过你小子,你小子快走,你再不起,一会儿老子反悔啦!哼哼……”

云扬听言,转身就走,一会儿便没了踪迹。

“包龙图打坐在开封府……”那乞丐平白无故的得了三十两银子,很是高兴,哼起了戏文来。

这时,只见后面的黑影跑上前来,在乞丐身上一阵乱摸,那乞丐忍禁不住,大笑起来,“你这个……哈哈……直娘贼……哈哈哈……怎么在挠……痒痒……哈哈哈……求你别摸……那三十两银子……给你一半……哈哈哈”

那黑影并不理会,依旧在他的身上乱摸,直到一无所获才罢休,那乞丐已笑得直不起腰。

黑影见在乞丐身上一无所获,方才离去。乞丐见黑影离去后,站了起来,一施轻功向仙人谷的方法去了。

毒医派门口。

“呜呜……有谁能救我夫君啊……夫君你可不能死啊……呜呜……”门外有一个女子号啕大哭,“管家,你去看看,是谁在外面大声吵闹!”毒医道。

“是!”萎萎缩缩的驼背管家道。“奴才这就去看!”

却见门口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副担架,担架上有一男子,面色青紫,象是中了剧毒,旁边是一口大箱子,有一个绯衣女子坐在地上,正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了不停。“夫君啊!你可千万不能死啊……奴家就是散尽家产也要救好你啊……”

“谁在大声喧哗?”驼背管家厉声音道。

那绯衣女子止住了哭声,驼背管家看时,却见绯衣女子原来是个绝色美人,她不过二十几岁的年纪,肤白如奶,白得鲜嫩柔和,两条微微挑起的柳叶眉,一双杏眼顾盼生辉,此刻梨花带雨,更是如同出水芙蓉一般,又兼腰肢柔韧软,体态风骚,只看得驼背管家只流口水,连忙换了一副腔调道:“原来是小娘子,在下虽然不是毒医他老人家,但却是他的管家,小娘子有何难处,尽快道来,毒医派一向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尤其是象小娘子!”脸上已是轻薄之意。

那绯衣女子方才止住的眼泪又流了出来,道:“奴家的相公中了毒……快不行啦……肯请管家大人看看,奴家愿意……愿意付出任何代价!”说着一双泪眼斜斜的看了管家一眼。

驼背管家早已全身酥软,十魂立即少了七魄,剩下的三魂也早也不知飘到哪儿去了。“小娘子既然如此说,那在下就是舍去性命也要救你家相公!”说着走上前,伸出手去看担架上躺着的男子。

只见那男子闭着双眼,眉头及嘴唇发紫,脉息已是相当微弱。

“这个……小娘子,你家相公可是中了剧毒?”那驼前管家并不懂太多医理,但在美人面前也要装一装。

“嗯……小娘子的相公……呜呜……是中了毒……这个死鬼背着奴家勾搭上王家的小娼妇……昨天王家的有事出去了,他便去与那小淫妇幽会……谁知……那本是小淫妇夫妇串通好布的一个局,原本是图我家财产,将我夫君抓起来捆住手脚……要我夫君说出家里万贯家财藏于何处……我家本是江南首富……但这些基业都是先祖们辛苦创下的家业……相公虽然糊涂……中了小淫妇的道儿……但他却是坚决不说……并扬言要报官……那小淫妇二人怕事情败露,便拿了些毒药,强行让我家相公服下!”那绯衣少妇道。

“哎!你家相公的毒甚是难解,怕是要请毒医他老人家来解哦!不过,小娘子,你要如何谢我?”驼背话语中全是孟浪之色。

那绯衣女子仍不气恼,而是嫣然一笑,道:“管家大人,若是你能说动毒医他老人家帮我相公解毒,奴家……奴家自有你的好处……”说完已是面若红霞,更显得妩媚无比。

驼背管家哪里见过这等阵势,忙不跌的道:“小娘子放心,我这就去叫毒医他老人家给你家相公解毒,只是小娘子千万不可食言!”

“奴家一介女流,又不会半点武功,岂敢在毒医派门口言而无信,管家大人还得快快去求毒医他老人家给我夫君解毒,如若不然……只怕是……如若我夫君有个三长两短……那奴家也不活了……”说着说着,一双杏眼又是泪水迷离。

“小娘子,你稍等片刻,我去请毒医他老人家……”说着屁颠屁颠跑了进门。

“有劳管家大人了!”那绯衣少妇颌了颌首。

大约过了半刻钟,毒医和管家到了大门口。

“请问,是何人在我毒医派门口大声喧哗,要我毒医亲自出马的?”

那绯衣少妇道了个万福,道:“这位就是毒医老人家吗?奴家并非是在贵派面前大声喧哗……奴家只是想……想请毒医救救奴家的夫君……”

“哦,请我看病啊!你知道请我看病是什么价钱吗?”毒医撸着山羊胡傲慢的道。

那绯衣女子走道大箱子面前,打开箱盖,只见里面全是明晃晃的金子,这一箱子金子足有一万两之多,有了这么多黄金还用得着

“毒医老前辈,够了吗?”绯衣少妇道。

“嗯!”毒医略一迟疑,道:“想我毒医派也是江湖上的大门大派,怎会为这点银子折腰,只是老夫念在你救夫心切的份上,给你看看!”说着走了上前,又是摸脉,又是观舌,然后摇摇头。

“老前辈,不知我家相公可有救?”那绯衣少妇道。

“这个,你家相公中的是孔雀胆毒,当世之下,能解此毒的不过一二人!”

“那毒医老前辈可会解?”绯衣少妇问道。

“解倒是能解,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配制此药甚是麻烦,须要三味药,每一味都是价值连城!”

“这个嘛……倒是好办……”说着从怀里拿出一迭银票,总共有一万两之多。“毒医老前辈,只要能救出我家相公,钱不是问题!”

“这……”毒医不禁面露苦相,又碍于刚才说的话,只得说道:“管家,差几个人将这位相公抬至医馆,另外腾一间上房,好生招待这位夫人!”

“奴才遵命!”驼背管家自是满心欢喜,忙差人将担架连人一起抬到了医馆,又在花园里为绯衣少妇拾掇了一间上房不表。

那毒医叫过驼背管家道:“这可如何是好?这孔雀胆之毒却是天下无人能解!刚刚为师说需三味名贵药材,原是叫她知难而退,却不承想……只怕老夫解不了此毒,会让人天下人耻笑!”

“掌门不可多虑,我看倒不一定没法解毒,咱们不是抓了仙人谷的肖紫陌吗?这个丫头着实聪明过人,又深得鬼医真传,何不叫她解此毒,反正她是将死之人,若果当真解得了毒,也可为我毒医派扬名立万,若不能解毒,我们便将那绯衣少妇做了,如此还可得那两万两黄金,又何乐而不为呢?”驼背管家道。

“也只有此法了!如今是覆水难收!”毒医点头称是。

是以派下人将肖紫陌请到了医馆。

“师侄肖紫陌拜见师伯!”肖紫陌颇为识大体,见到毒医行了一个礼。

“贤侄女不必多礼,师伯请贤侄女到毒医派,原是想切磋医术,不知贤侄儿在本门还住得惯不?饮食可合胃口,下人可否有怠慢?”

“贵派待师侄如同上宾,怎么会有怠慢之说,不知今日师伯请侄女来所谓何事?”

“在下请贤侄女来只为切磋医术,无他,今日老夫遇到一个身受孔雀胆毒之人,老夫……老夫想看看贤侄女究竟学得我师弟几成医术?”

“哦,那侄女现丑了,中毒之人在哪儿,请让侄女看看!”

毒医将肖紫陌带至医馆内,那肖紫陌又是摸脉又是观舌,好一阵才道:“师伯,我看此人之孔雀胆之毒已心脉及大脑,是以会昏迷不醒,如若施针将毒物逼到一处,然后再剜毒救人,不知可否?”

“贤侄儿果然是聪明异常,和老夫想得一模一样,只是这毒已入心脉及大脑,要施针将毒物逼到一处,恐难以做到!”

肖紫陌道:“可以让侄女试试!”说着便从衣袋里拿出一个锦囊,打开锦囊,只见里面密密麻麻黄才是大大小小的银针。

那肖紫陌取出银针,在火上略略烧了一下,叫人将中毒者搬来坐起,然后双手手腕一翻,已有数十颗银针从太阳穴、承明、风池、风府穴等处刺入,然后是捻针,晕针,又在针尾处以艾条灸针,大约隔了一个时辰,方才拔出针来,只见这数十个针已然全数发黑。那肖紫陌将银针尽数弃去,然后又从锦囊内拿出数十颗银针,将中毒者的全身衣服全数脱下,只留一条亵裤遮羞,然后又以同样的手法将数十颗银针打入中毒者的神府、肩井、俞枢、肾枢、合谷、三阴交等此穴位,也是这么一捻、一晕、一灸,然后隔一个时辰方才拔出,银针尽数变黑,紫陌只得弃去。

那中毒者经过“飞针渡穴”,已清醒过来。得知肖紫陌既是救人之人,方要起身道谢,却被肖紫陌摁住,道:“你中毒甚深,如今虽然已将心脉及大脑之毒逼出,但五脏六腑之毒尚未逼出,而且这孔雀胆之毒无药可解,我也只能将此毒逼至大腿处,然后施于麻沸散,剜肉去毒,到时你再谢我也不迟!只可惜我这数十颗银针,给你逼毒后就已染剧毒,再不可用了!”

那中毒之人自是千恩万谢,称等身体痊愈后必赔十倍银针于紫陌。

紫陌点了一根香,道:“你中毒甚深,应该多多多休息,这样方可养足中气,睡吧!”安魂香的香气传来,中毒之人已慢慢的合上了眼睛。

“师伯,你也好好累了,回房好好休息吧,侄女也要回房了!”肖紫陌轻声道。

“辛苦你了,贤侄女,你也回房好好休息!”

“是,师伯!”肖紫陌走出医馆,却见绯衣女子向这边来了。

“这位莫非就是救我夫君的肖姑娘!请受奴家一拜!”那绯衣少妇就要跪下,慌得肖紫陌赶快将其扶起,“大嫂不必多礼,救人本是医者的本分!”

这一幕毒医看得清清楚楚,然后他若有所思的回到大厅。

密室里。

毒医沏了一壶上好的碧螺春。

“云扬,你任务完成得很好,这段时间你辛苦了,喝杯茶吧!”毒医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后给给云扬也倒了一杯。

只惊得云扬“腾”的站了起来,“师父,你老人家怎么能给弟子斟茶呢!真真折杀弟子了!”

“师父从来都是赏罚分明的,这件事你做得很好,师父应该奖赏你,知道吗?”毒医眼里有慈爱之色。

“弟子知道,弟子对于师父吩咐的事,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去吧!你的愿望终究是实现的!”毒医道。

“多谢师父提点,弟子告退!”云扬出了密室的门,但仍然感受到脊背上嗖嗖直冒冷汗。

今儿个师父怎么啦?难道自己一直看错师父?

不管怎么说,先找到紫陌再说。

他加快脚步,向花园的方向走去。

肖紫陌正坐在绣花靠背上打盹。

云扬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绕到她的背后,一双大手蒙住了紫陌的眼睛,学着女子声音尖声道“猜猜我是谁?”

“别闹了,知道是你,云扬!”紫陌道,“今天我帮那个人解毒,已经很累了!”

“哦,紫陌,你好厉害哦!”云扬放开蒙着紫陌的双手,故做惊异之相,“今天整个毒医派都在说你连孔雀胆毒都能解,都说你一定是天神……我来看看,紫陌是不是天神?”说着伸出双手就要挠紫陌的痒痒。

“哈哈哈……别闹啦……别挠我,你知道我最怕痒啦……”紫陌最怕挠痒了,是以云扬的手还没有伸进她的胳肢窝,她已笑做一团。

“要想我不挠你也行,你要怎么样奖励我?”云扬伸出的手没有缩回去,停在半空中,好象随时要行动似的。

“你要什么样的奖励……一颗糠吗?”紫陌笑道。

“你当我是小孩啊!云扬要生气啦,后果很严重哦!”说着就要挠了过来。

“不要啊……我怕了你还不行吗?你要我怎么样奖励你呢?”紫陌笑道。

“当然是香一个啦!”云扬闭着眼睛道:“快呀!我等不及呢!”

“好你个登徒子……越发孟浪啦……你追得到我……就让你亲一下……”紫陌趁着云扬闭眼的时候站了起来跑开了。

“这可是你说的……看我怎么抓你!”云扬睁开眼睛道,“我要亲你九千九百九十九下,我来了,看你往哪儿跑!”

“咯咯咯……你追不到我……”紫陌娇笑道。

“小看我啦!”云扬追了出去。肖紫陌身形娇小,但却是相当灵活,是以云扬还不太容易抓到她。

两个在绕着屋子里面跑到数十圈,那肖紫陌毕竟是女儿家,体力不济,是以累得气喘吁吁。

“哎呀……不跑啦……好累……”她喘着气道。

“行,不跑啦!”云扬道,“我也累啦!你快过来吧!”

“不行啦!你过来吧!”紫陌喘着粗气道。

“好,我过来就我过来!”云扬向肖紫陌走了过去。

“我终于抓到你啦!”云扬抓着紫陌的胳膊道,“看你往哪儿跑,你刚才不是说过让我抓到就可以随便亲吗?我要亲你九千九百九十九个!”

“你耍赖,不算,不算!”肖紫陌噘着小嘴,越发显得娇俏可爱。

云扬一把抱过她,用手刮好的鼻子,道:“你才耍赖呢,现在让我捉住啦,看你怎么逃?”

“你才耍赖呢!”紫陌的脸红得象霞一般。一股少女特有的芬芳直刺进云扬的鼻子里,让他觉得口干舌燥。

“我要亲你……九千九百九十九下……”他抱着她,眼神有点迷醉,嘴唇微微开启,却不知将吻向何处,每一处都是那么妙不可言,光洁如玉的额,因有些害羞而微微下垂的眼,粉嘟嘟的双颊,温暖红润的嘴唇,他不忍心破坏。他轻轻的抱起柔若无骨的她,向她的香闺走去,然后将她轻轻的放在床上,自己俯下身撑着一双手,身子慢慢的压向她。

她的长长的睫毛微微的跳动着,她想努力看清他的样子,但是看到的却是他热烈的眼睛,两个人隔得那么近,他的呼吸音她都可以听到,他的呼出的气体触到她的肌肤,让她有了一丝战栗,让她全身酥软。她只得微闭着眼睛,任由他呼吸将她包围。

她的样子实在是太美了,让他有点无法自持,他的唇重重的压在她的额头上,然后慢慢下移,她的呼吸开始不顺畅,嘴唇幸福的微微开启,他的吻落在她小小的鼻翼上,她的身体在幸福的悸动,内心里的欲望在焦躁的等待着,但是他并没有吻她的唇,而是滑向她薄薄的耳轮。

她的耳轮薄薄的,软软的,他的舌尖湿润而多情,让她无法自持,而此时他的嘴唇慢慢移向她的嘴唇。他伸出舌轻轻的舔着她的唇挑逗她蠢蠢欲动的香舌,她的舌头向他的唇探来,他张开唇将她小小的、软软的舌包裹,那么温暖,那么包容,那么真实。

他的唇继续下落,颈项、锁骨,好象所有的衣物都成了羁绊,他吻着她,将他和她的衣服一件件的脱了下来,她有些害怕的战栗着,但是他的吻铺天盖地的向她袭来,让她来不及思索。

他的唇向下滑去,直到遇到她坚挺的娇点,他将她的乳头含在嘴里,象婴儿一般的吸吮起来。

她全身战栗着,“不……要啊”。他的唇堵住了她的唇。“紫陌……你不知道……我多爱你……”他呓语着,进入了她的身体。

她只觉得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忍不住叫出了声,他放慢动作,用手慢慢的抚摸着她如雪的肌肤。终于她也有了反应,他加快的冲刺的速度,终于在无声的呐喊中奔涌而出……

他赤裸着身子睡在她的旁边,象个小孩子那样的沉静,和刚才的狂野粗暴大相径庭,她轻轻的抚摸着他的额,他的眼,他的唇,不知不觉中她也躺在他身边睡了。

云扬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他睁开眼睛却见自己赤裸着身子睡在紫陌的床上,而只穿着贴身衣裤的紫陌却枕着自己的一条胳膊,难道……难道……自己已经和紫陌行了夫妻之礼,这可万万使不得……自己是男子,倒无所谓,可紫陌是黄花大姑娘,传出去可大大的不好……自己怎么会那么糊涂做出这等事,他感到头痛欲残裂,难道是师父在茶中放了药……是了,刚刚还觉得师父一表情和语言都是怪怪的,这老家伙一定是打什么坏主意。不行,得叫醒紫陌再说。

他想到这儿,就轻轻的动了一下胳膊,紫陌本来就睡得不沉,他这一动,就醒了。

他轻轻的抚摸着她,过了许久,才小声问道:“紫陌,刚才我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

紫陌满脸羞赧,一张脸红得象苹果一般,半晌才轻声道:“还说呢!刚刚……总之我不管……好歹要赖上你啦……”

他紧紧的抱着紫陌,道:“昨晚之事,原是受我师父暗算,在我的茶中下了药,但事已至此,我俩就干脆拜堂成亲,反正我父母早亡,你也是个孤儿,只是不能八台大轿抬你进门,委屈你了……”

“相公不必这样说,想和紫陌也是命苦之人,能得相公垂爱,已是大大的福气,况我们都是江湖儿女,不应拘此等小节。”

二人起床,穿戴整齐,就要行礼,却见门外有人高声笑道:“徒儿,人家肖小姐是何等样人家,她肯嫁给你已是你大大的福气,怎么可以轻怠她!”

却是毒医。

“拜见师父!”云扬给师父子嗑了个头。

“快快起来,今天可是你的大喜日子,为师特地赶来为你操办!”毒医道。“你这小子,可是好福气啊,人家肖姑娘有才气,人又漂亮,肯嫁给你,咱们说什么也不能亏待她啊!”

“师父,不是徒儿不想八抬大轿把肖姑娘抬进门,只是徒儿自小父母双亡,唯一的叔父又在京城……”

“傻小子,你不是还有一个师父吗?为师今天为你作主,今天就给你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免得传出去让别人笑话!”

“多谢师伯成全!”肖紫陌深施一礼,道。

“还叫师伯?”毒医反问道。

肖紫陌脸儿通红,道:“多谢师父!”

“哈哈哈,这才是我的好徒弟媳妇!”

“师父这样厚待云扬,云扬不知怎么才能够报答师父!”云扬的眼中已有莹莹泪光。

“师父一直把你当作儿子一般,做父母的为儿子操办婚事,应该是理所当然的,师父没有想到要你什么报答!”毒医摸着云扬的头发,柔声道。

“云扬以后一定为师父效犬马这劳!”云扬道。

“徒儿不必客气,你和肖姑娘好好拾掇拾掇,为师要去吩咐下人准备好大婚所需用品,不要误了时辰。”毒医道。

“多谢师父!”

蓝铁讲到这儿,喝了一口茶。

“师父,你说这毒医本来要杀肖紫陌,后来为什么反而要为二人操办婚礼?”小娟问道。

“想必是那毒医见肖紫陌聪明伶俐,医术了得,要收为已用!”周玉照道。

“周兄果然心思慎密,肖紫陌是何等聪明样人,早已经猜透了毒医的心思,只是她本来就很喜欢云扬,也就只好装做不知,只是云扬却不知他师父打的小算盘!”

“二人当夜大婚不提。待众人散去,云扬捧起肖紫陌的脸,道:‘我云扬何德何能,能娶得如此如花美眷,他日无论会发生什么事,我定不负你。’说着从怀里拿出两块半边玉佩,一块上刻着‘不离’,一块上刻着‘不弃’,道:‘这两块玉佩原是我父母的定情之物,我一直珍藏,今日你我各藏一半,云扬和肖紫陌誓不离不弃!’

肖紫陌颇为感动,眼里里有点点泪光,“多谢夫君厚爱,我肖紫陌定和夫君不离不弃!”

云扬低下头去,嘴唇从紫陌的发梢开始,顺着她的脸庞掠了下去,先是细长的眉,然后是美丽的眼睛,俊俏的鼻子,然后落在温润而丰满的唇上,肖紫陌热烈的回应。

“我爱你……”云扬喃喃道。

“我也爱你……”肖紫陌意乱情迷的道。

他亲吻着她,手去腾出来去解她的纽扣,他感到呼吸不畅,他的手由于激动而有些颤抖。

衣扣一点点的解开,露出她洁白的脖子。

“真美啊!”他赞叹道,唇吻了上去。

他厚重的呼吸和着浓浓的男人味让她意乱情迷,她不禁“哼嗯”的呻吟起来,这声音让她吓了一大跳,一张脸红得象熟透的苹果一般。

她的呻吟声让他更加激动,他腾出双手去解她的衣扣,只用嘴唇在她全身游走。

“淫声浪语!”她羞怯的道,一张小脸更加娇俏可人。

“不,是闺房之乐……”他呢喃着,唇吻更加热烈……

婚后,肖紫陌仍旧每日为中毒者施以‘金针渡穴’,十多天的功夫已经将孔雀胆的之毒逼到了左大腿处。然后施以麻沸散,为其剜肉去毒。

那绯衣少妇其间约略出去了几次,说是筹集资金。众人看她并无异样,也没太在意。

大约一两个月,那人已经能下地走路,是以绯衣少妇向毒医辞行。

“多谢毒医救我夫君,对于我夫妇来说,毒医你老人家便是再生父母,奴家也无好的东西感谢你老人家,只有家中尚有一颗东海夜明珠,可能还值几文,今是相赠,以表毒医相救生之恩。”说着从怀中拿出一个小方盒,双手递给毒医。

只见这个小方盒做得甚是精致,四周雕着些西洋光腚美女,中间雕着些西洋文字。

毒医打开,却见里面装着一颗硕大的夜明珠,散发着诱人的光芒。

“啊!”众人均露出羡慕的目光。

这颗夜明珠怎么也是价值连城,有了这颗夜明珠那毒医派什么样的高手网络不到,到时候整个武林不是唾手可得?还用得着处心积虑的要肖紫陌写什么医书。

到时候毒医在江湖上便是呼风得风,唤雨得雨,什么金钱,什么美女全不在话下。

他不禁有些洋洋自得起来,仿佛美女啊金钱啊什么的都向自己飘了过来,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的手指有些轻微的变蓝。

那绯衣少妇媚声一笑,道:“毒医,刚刚奴家送给你的礼物可曾满意?”

毒医这才从遐想中收回思绪,“多谢夫人相赠,我毒医救你家夫君并不是图你家钱财!”

“是了,奴家知道毒医老是厚德众生啦!有毒医派在,天下就有福啦!哈哈哈……”那绯衣少妇突然笑起来,笑声甚为凄厉。

“夫人,你笑什么?”毒医不解的问。

“哈哈哈,我笑……是因为我终于可以替夫君报仇了……哈哈……”那绯衣少妇还是在大笑,只不过有些泪水从眼睛里面流了出来。

“夫人,你说的是向何人报仇?”毒医道。

“你,你这个人面兽心的东西,害死我夫君,今天终于要让你血债血偿了!哈哈哈……”那绯衣少妇仍旧大笑,但笑声中多了几分怨毒。

“夫人,好象老夫并不认识你?”毒医道。

“是,奴家和毒医并未谋过面,但是你可知道‘黄河双鬼’?”那绯衣女子道。

“‘黄河双鬼’倒是认识,并且和老夫有点交情!”

“那‘鸳鸯大盗’呢?”

“并不认识,只知道那雄盗好象在一年前暴毙,只是这事和老夫有可干系?”

“那毒医可曾卖过‘七星海棠’给‘黄河双鬼’?”

“这……这……当日那‘黄河双鬼’知道老夫有‘七星海棠’这种绝世毒药,曾反复向我央求,最后拗不过,给了他们一点!”

当世之下,仙顶红、孔雀胆、白薯芽均是剧毒,几乎无药可解,但是这些所有的毒加起来也不及“七星海棠”的毒大,这种毒物无色无味,只需要一点点,便可以致人于死地,又加上此毒无药可解,是以此毒可称得上毒中之毒,但“七星海棠”栽种极为不易,是以能配制此毒者廖廖无几,而毒医前年侥幸种活过一株,曾配得极少量此毒,此事被“黄河双鬼”得知,秘密的出重金购去,没想到没隔多久,就传来“鸳鸯大盗”之雄盗被“七星海棠”毒死的消息,再后来又听说“黄河双鬼”被人杀死。当时毒医也曾提心吊胆数日,后见无人寻衅,又兼“黄河双鬼”已死,更加死无对证,方才放下心来。没想到该来的还是来了。

“给他们一点?就是这一点却叫我夫君命丧黄泉!”绯衣少妇凄声道。

“你是……”

“你说对了,我是鸳鸯大盗的雌盗!”绯衣少妇道。

鸳鸯大盗是当年的一对江洋大盗,但此盗却是侠盗,盗富不盗穷,又经常杀一些地主恶霸、贪官污吏,所盗得之财产全部分给穷人,因此颇受江湖之人的推崇,但这二盗却因此得罪了一些黑道上的人,“黄河双鬼”便是其中之一。

那“黄河双鬼”本是黄河边上的两个恶霸,因有些武功,便纠集一些地痞流氓,每日为非作歹,欺男霸女不说,还专抢黄河上的船只,一旦得手,便将船上之人全数杀掉,一时之间,黄河之人再无渡船可过。

那“鸳鸯大盗”本是夫妇二人,他二人便直捣“黄河双鬼”老巢,将一众地痞流氓全数杀掉,只是当日“黄河双鬼”并不曾在,才得以苟活。

那“黄河双鬼”对“鸳鸯大盗”自是恨之入骨,但苦于武功不济,无法为帮众报仇雪恨,他二人不知从何处得知毒医处有“七星海棠”的毒药,便软泡硬磨,并施于重金,方才购得,二人买通“鸳鸯大盗”的贴身丫鬟,将此毒混于饮食中,可巧当日雌盗偶感风寒,全身不适,便没有进食,才得以留得性命,而雄盗已经中毒,雌盗用功力为其续命,才勉强支撑到仙人谷,当时,肖紫陌也曾为其施针,但终归此毒太过厉害而埙命,而雌盗也因此与肖紫陌结下渊源。

“今天是取你狗命的时候,老贼,拿命来!”雌盗喝道。

“夫人,你以为能取得老夫的命吗?你别忘了这儿可是毒医派!”

“哈哈哈,老贼,你死到临头还要嘴硬,你运运气看,膻中穴处可有隐痛?”雌盗道。

毒医依言运气,果然膻中穴处隐隐作痛。

“你……你对老夫施了什么魔法……”毒医颤声道。

“哈哈哈,这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你可曾知,‘七星海棠’也可以通过皮肤入侵肌体?”雌盗大笑道。

“不……可……能!”毒医的脸变得煞白。“当世之下,只有老夫才可能配制‘七星海棠’之毒,怎么还会有呢?”

“不对,师伯你老人家错啦!”不知道什么时候肖紫陌已然到了面前,“师侄也能配制这种毒药!”

“怎么会是你……我待你不薄……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是啊!你对我不薄,你血洗我仙人谷,逼死我师父,还将我囚禁于此,的确是待我不薄!”肖紫陌冷笑道。

“你……你终归是我的徒弟媳妇……怎么可以犯上作乱……云扬,云扬!”毒医呼叫着云扬的名字。

“别叫了,我慢云扬误事,便称要吃风雨楼的包子,将他支了出去!”肖紫陌道。

“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终将不得好死!”毒医咬牙切齿的说道,随手一扬,只见一阵毒烟向众人飘了过来。

“不好!快屏住呼吸!”肖紫陌大叫道,从怀里掏出一粒药丸服下,而雌盗却已然中毒倒地。

肖紫陌快步走了过去,见雌盗牙关紧闭,已是昏迷不醒,她从身上取出一个瓷瓶,倒出一些药丸想给雌盗等人服下,怎奈她已是滴水不吞。

怎么办?她思索片刻,便将雌盗背入马车,一甩鞭子,马车向仙人谷方向跑去。

那毒医此时也是不支,“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大约半刻钟左右,云扬提着包子回来。看见毒医倒在地上,已经奄奄一息了。

“师父,你怎么呢?”云扬扶起毒医,毒医的嘴角浮出一丝冷笑,伸出手去捏住云扬的手,手中暗藏的毒烟药粉已经透过皮肤进入云扬的体内。

“我……快要死了……你走后……蓝铁……便来了……他暗算师父……让我……中了剧毒……然后便虏走了紫陌……”

“不可能,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云扬道。

“他原本很喜欢紫陌……而紫陌……又和你……结为……夫妇……便恼怒于……我……!”

“不可能,紫陌怎么会跟他走?”

“紫……怀孕……怕伤及胎儿……我……不行……了……他还胁迫……紫陌……给你下毒……我……不……行……报仇……”云扬看时,毒医已然断气。

云扬抱着死去的毒医,将其在草草掩埋后,便到自己的房间内收拾好随身物品,其间,他发现了一本尚未录完的小册子,想也没想,他一并收入包袱中。

收拾完以后,他向花厅方向走去,到了花厅门口,远远的听到有车马声,“糟啦!一定是蓝铁那个奸人要来斩草除根!”他想也没想,就扭动机关,进了花厅下面的密室。

“怎么这么大一个门派,没人?”

“都让雌盗带来的那个人杀了……”

“那云扬少爷不是也被杀了……”

“没有,蓝掌门说没有,云扬一定还在,要咱们把他找着,带回来仙人谷。”

“蓝掌门对肖姑娘可是用心良苦,只是这肖姑娘心里就只有姓云的小子!”

“我看咱们还是别找了,诺大一个毒医派连个鬼也没有,叫咱们怎么找!”

“那蓝掌门要是知道肯定会怪罪咱们,不如我们回去说姓云的小子见师父死了,也跟着自杀死了……”

“万一掌门亲自来看怎么办?”

“我说你笨啊!咱们随便弄一具尸体,穿上姓云的衣服,然后埋在毒医的坟前,立一个牌位,不就得啦!到时候掌门来查也查不出个所以然,就算肖姑娘治好雌盗来查,尸体早就腐烂了,更是无据无考……”

云扬听着听着,只觉得心里难受异常,借着微微的灯光,他发现自己手掌四肢有些发蓝,凭着所学的医理,他知道自己中了毒,紫陌对自己的感情不象是假的,如若师父所言是真,那她一定是受人胁迫,而胁迫她的人就是蓝铁。

他觉得越来越难受,意识象是脱离了自己的身体,但有一种强烈的意志一直支撑着他,一定要活下去。

一定要活下去,才可以找蓝铁报仇,才可以救回紫陌。

可是意识却越来越不听支配,他艰难的打开那本未完的小册子,上面记着一些解毒的心法,他照着此法练了下去,昏昏欲来的睡意渐渐退去。

果然有效果,他已经能站起身子,支撑着打开密室的门,拿来一些银针,照着册子上所记的穴位刺了下去……

蓝铁讲完,道:“当日我和紫陌以为他已然不在人世,紫陌认为自己害死了云扬而郁郁寡欢,又加上生离儿时伤了元气,一直卧床不起,直到离儿二岁时去世!”

“离儿五岁时,云扬也曾找到仙人谷,要我交出紫陌母子,我据实相告,说紫陌已死,那云扬听不进我解释,一再称是我害死了紫陌,便要找我拚命,情急之下,我只得放了一把毒烟,将他毒倒!后来为了避开他,我才决定退隐江湖,才到了苗疆,没想到他还是找来了!”

三人一起吃过晚饭。却听外面有人阴阳怪气的道:“小姑娘,老夫叫你转交给蓝铁那个卑鄙小人的东西可曾交了?”

蓝铁听到此言,象是中邪一般,脸色变得苍白无比,嗫嚅道:“你终于还是来啦!”

“让你很失望吧!你以为能毒死我……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关键的时候,紫陌她救生了我,哈哈哈哈哈,你没有想到吧!紫陌她救了我……”灰衣人发出一阵狂笑。

“紫陌和你在一起,可是她的心一直在我这儿,蓝铁啊蓝铁,你机关算尽,怎知紫陌会把默写的《鬼医要略》放到我这儿,哈哈哈……”

“云扬,你为何是对我们苦苦相逼?”蓝铁道。

“我对你苦苦相逼?哈哈哈,你还挺能颠倒是非,我苦苦相逼你?当年,要不是你杀我师父,虏走我妻儿,怎么会让我云家家破人亡,又怎么是苦苦相逼!”

“你师父的确是为我们所杀,但紫陌并非是我虏走的,而是自愿回的仙人谷,不信你可以问问当年的那几个家丁!”

“你们仙人谷的人,哪有不顺着你们仙人谷的意思,如何能问得出,况且如果不是你胁迫紫陌,我怎会身中剧毒,如若不是有《鬼医要略》,只怕我早已不在人世了!”云扬冷笑道。

“我没有对你下毒,你中的毒是你师父所下!”

“胡说,我师父对我恩重如山,怎么会下毒害我?无耻小人,怎么可以离间我师徒关系!”

“我说的是真的,至于上次所用毒烟,实则情非得以!”

“蓝铁,你休要狡辩,我今天来,是想讨回我以前的东西,我要你血债血还!”

“你要怎么样才肯罢休?”蓝铁道。

“我也要你尝尝家破人亡,又被人下毒的滋味!”云扬恨恨的说。

“哈哈哈……云老前辈,你太好笑了,哈哈哈……”小娟突然大笑起来。

“小姑娘,你笑什么?我很好笑吗?”云扬颇为恼怒。

“是啊,阁下可真是太好笑啦!请问阁下,你要蓝铁怎么样?”小娟道。

“当初他蓝铁让我家破人亡,又叫我生不如死,如果他曾给予我的,我一定要他尝过!”

“云前辈,你和蓝前辈的是非恩怨,小娟并不想掺和进去,也不想评价谁是谁非,小娟只想就刚才云前辈所说之话进行一下分析,可否?”小娟道。

云扬点了点头,道:“小姑娘,你有何高见,请直说!”

“好,云前辈,你可知蓝前辈家中可有什么人?”小娟问道。

“这个,我打听过,他家一共只有两口人,就是他和离儿!”

“很好!那,蓝前辈,我来问你,离儿今年年方几何,什么时候的生辰?”

“离儿今年十六岁,生辰是十月二十八!”

“很好!

“那么当初毒医被杀是什么时候?”

“是丙戊年五月初一,算起来已经快十七年了!”

“很好,那样推算起来,应该那个时候离儿的妈妈已经怀有身孕才对,而这个孩子就是离儿,也就是离儿并非蓝铁的亲生骨肉,而是云老前辈的孩子!”

蓝铁的表情有些痛苦,道:“这个秘密终于还是没能守住,老夫现在担心的是,离儿怎么才能接受这个现实!”

“离儿果真是我的孩子,哈哈哈,我云家的孩子!”云扬有些欣喜若狂。

“当日师妹以为你自杀身亡,便已全无生趣,一心想随你去,只是她怀有身孕,想为你保留一点骨血,才得与苟活。生下离儿后,她自知性命不久,便央求我收养离儿,并且要我发誓要保住这个秘密,让离儿以为我是她的亲生父亲。”蓝铁道,“只是今日破了当日所发的誓言,却不知如何办才好!”

“蓝老前辈休要自责,并非是你说出了这个秘密,而是我等推敲出了这个秘密,是以你并没有破此誓言!”小娟道。

“话虽如此,只是我如何向离儿说去,叫了十六年的父亲原来却不是亲生父亲!”蓝铁道。

“蓝老前辈休要过虑,这一点我们几个会审时度势,选适当的机会给她说!”小娟道。“那么云老前辈,你还要让蓝铁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吗?”

“这个……的确是在下太过冲动,没想到是这样一个结果,师兄,师弟给你陪个不是!”说着就要下拜。

“你我之间全是误会,如今此事已然说清,不必行此大礼!”蓝铁慌忙拉住他。

“你为我照顾紫陌,养育离儿,这个礼还是要行的!更兼我竟听信妄言,还以为你下毒害我,处处与你为敌,真是……”说完又要拜下。

“使不得,使不得……”他二人冰释前嫌,众人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

“不知道离儿她们怎么样了,有没有到达西域?”小娟突然说道。

“哦,师兄,你们慢慢歇息,我去看看离儿他们!”云扬这才想起离儿他们去了西域。

只是他不知,他这一去,却救了离儿他们一行四人的命。

且说建平一行四人别了周玉照师徒二人,继续向西走去。

四人觉得天气越来越冷,沿涂草叶枯黄,有些荒凉之色,和双龙寨的风景大相径庭,四人一心赶路,也不曾多话,只是闷坏了一向爱说话的离儿。

四人在天黑前找到了一个小客栈,要了两间上房,便坐在大堂中吃饭,吃饭的人不算太多,靠右边有张桌子边上坐着数十个黑衣汉子,这十来人目露精光,显然是江湖中人,这些人大都自斟自饮,显然已经喝了不少,皆满脸通红,旁边放着一二十个空酒坛。

四人坐下,要了一坛女儿红和几样小菜,然后吃起来。

正在这时,从门外来了两个姑娘。走在前面的是一个穿水绿纱衣的女子,年龄大约有二十岁左右的年龄,生得极美,粉白的皮肤略带着几分长途跋涉的倦意,云鬓微微有些散乱,一双秋水比深湖还要幽深,嘴唇因天气寒冷略微有些发乌,更显得我见犹怜。

好一个绝色女子,真是三分幽艳,七分销魂。

后面跟着一个女子,年龄大约有十五六岁,穿着水红的罗裙,梳着两个垂髫小辫,一看便知是丫头,虽是丫头,却也生得眉清目秀,体格风骚。

那伙计长得獐头鼠目,眼见两个女子到来,连忙迎了上去,道:“两位娘子,里面请!”

“小红,就住这儿吧!明天还要赶路呢!”却是清脆如断冰切雪之声。

“小姐,我看这儿不太……”红衣女子低着头道,眼睛却斜斜的看着早已神魂颠倒的店小二。

“不妨,我们只在这儿住一宿,明天还要赶路,再晚的怕,只怕……只怕爹爹会有什么不测!”那穿水绿纱衣的女子道,“况且这个客栈也不是只有这儿两个人!”说着偷眼瞄了一下正在吃饭的建平等人。

“那好吧!”被唤做小红的女子只得答应道。

“小二,给我们来一壶酒,随便来两个菜!”小红道,“另外给我们准备两间上房!”

“好啰!”那獐头鼠目的店小二答道,“两位娘子稍等片刻,酒菜一会儿就来!”

只一会儿,那店小二拿来一壶酒和几样小菜,对二人说道:“两位小娘子慢用!”眼神却直勾勾的沾在水绿纱衣的女子的胸前,口水都流了出来。

“好你个店小二,怎会这样无礼!”唤做小红的女子大声斥道。

“小红,休要无礼!”水绿纱衣的女子斥道,“小二哥,请勿见怪,这儿没事啦,一会儿有事我们再叫你!”

“还是这位小娘子通情达理……嘿嘿嘿嘿……”獐头鼠目的伙计淫笑道走开了。

“小姐……”被唤做小红的女子有些不服气。

“小红,师兄不是说过了吗?出门在外,一定要处处小心谨慎,千万不可惹事生非!”那水绿纱衣的女子正色道。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啦!我们喝两杯酒,这鬼天气,太冷啦!”说着就要去倒酒坛里的酒。

“不忙!”被唤做小红的女子连忙制止她,“等我检验以后方可饮用!”说着从头上取下一把银钗,放在酒中片刻,然后又放在菜中片刻,才说道:“好啦!酒和饭菜中均没有下毒,可以饮用啦!”

离儿看着那个叫做小红的女子的动作,颇有些不以为然,但碍于建平在旁,只得低头吃饭。

唤做小红的女子给水绿纱衣的女子倒上满满的一碗酒,道:“小姐,这一路奔波,最是辛苦,要是老爷知道的话,又应该心疼了!”

“哎!这一路辛苦也不算什么,只希望能早日见到爹爹!”水绿纱衣女子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

“老爷命大福大,应该是没有问题,小姐你就宽心吧,明天我可以到乌沙帮啦!”小红道。

“只怕……只怕……他们的目的并不在于爹爹……”水绿纱衣女子低低的说。

“小姐,别多想啦啦队!喝口酒暖暖身子,来,我给你倒一碗!”说着,就给小姐倒了一碗,然后又给自己倒了一碗,两个人一饮而尽。

那獐头鼠目的伙计见二人喝下了酒,嘴角浮出了一丝不意觉察的笑。

“这酒还真厉害,喝下去怎么就有点头晕!”水绿纱衣女子道,“小红,是不是我们喝得太急啦!”

“哎呀,小红怎么也觉得头晕晕的,按道理一碗酒不至于喝醉吧!”小红道。“该不是酒中下了迷药,但是不可能,小红用银钗试过了,哎呀,头好晕!”

“我也觉得好晕,该不是迷药下在酒碗里!晕啊……”水绿纱衣的女子话还没说完,已经倒在了桌子子。

“小……红……晕”小红也倒在了酒桌上。

那獐头鼠目的伙计走了过来,摇了摇小红,又摇了摇水绿纱衣的女子,见二人没有反应,道:“你们猜出对了,迷药是涂在酒碗里,可是太迟啦!乌沙帮的迷药还不错,让我白白捡了两个美人!”又对着柜台后面叫了一声:“小四,出来吧,那穿红衣的就给你,咱们把她们搬到后面的天字号房第四间去,好好快活快活,快活完了买给怡红院!”

“来啰!”只见柜台后面走出一人,却是一个侏儒。

两个人一个人背着一个女子向后面的客房走去。

离儿见状,道:“你这两个淫贼,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下迷药掳人,天理何在?今天碰到本姑娘,定叫你们好看!”

“离儿,休要多管闲事,坐了下来!哎哟!”建平起身就要制止离儿,无奈扯动了伤口,是以呻吟了起来。

“建平哥哥,你没事吧!”离儿见建平表情甚为痛苦,是以关切的问道。

“扯动了伤口,有些疼痛,快快扶我到房中歇息!”

离儿顾不得理獐头鼠目的伙计和侏儒,便将建平扶到了房中。“建平哥哥,你没事吧?”离儿关切的问。

“没事,我是装的,怕你去趟这趟浑水!”建平缓缓道。

“怎么……你太过分啦……怎么可以这样……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江湖人的侠之道,你怕惹事,本姑娘却不怕……”说着气呼呼的冲出了房门。

“离儿,你听我说,此事有蹊跷……”建平起身追了出去,那离儿理也不理他的向着天字号房第四间走去。

天字号房间内。

獐头鼠目的店伙计把抱着的水绿纱衣女子放到了床上,那女子仍是昏睡不醒,一双凤目紧闭着,长长的睫毛在脸庞上投下一片阴影,粉白的脸略有些红晕,小小的朱唇紧闭着,更显得妩媚动人。

“小美人,你可真美啊!哈哈哈……”店伙计吞了吞口水道,狞笑道。“小四,你怎么样?”

“你快活吧,我还要看看小美人,想我小四怎么会此等艳福!”那侏儒答道。

“好!老子已经快等不及啦!美人,我来了!”店小二狞笑道,撕破了水绿纱衣,露出雪白晶莹的胴体,店小二使劲的咽了一口唾沫,狠狠的亲水绿纱衣女子的脖子,一张臭哄哄的嘴直往那女子的胸前拱。

正在这时,只听得一声“嘶”的一声,好象有什么暗器向店小二和小四同时打来。二人身子同时一闪,只听得两声“咣当”两声清脆的响声,只见两支镖掉在地上,几乎同时道:“什么鸟人来坏老子的好事?”

“是你家姑奶奶!大胆淫贼,拿命来!”离儿厉声道。

“小四,看来我们今天的艳福不浅,刚刚还得手了两个绝色美人,现在又来了一个!小美人,稍安毋燥,等我把床上的美人搞定了咱们再来风流快活!”獐头鼠目的店小二淫笑道。

“小安,这等好事怎么不叫上我,一会儿,咱们一起跟她风流快活!”那个侏儒也淫笑道。

“你……你……”离儿气得说不出话来。

“你什么你,是不是小美人等不及啦,好吧!小四,咱们先照顾照顾一下小美人!”说着跳到了离儿面前,一双脏手向着离儿的胸部摸去。

那侏儒也不示弱,也跳到了离儿面前,道:“小安,你长得高可以摸胸,我长得矮就只能摸腚啦!”伸出手来向着离儿的腚摸去。

“你们这两个淫贼!今天姑奶奶要叫你们断手断脚!”说着抽出宝剑,向着店小二的手砍去。哪知店小二的手并不避让,双手指向掌心弯曲,两手指头关节交错,竖起手指,指尖相接,指法凌厉,向着离儿的宝剑戳了过来。

只听得“嘶”的一声,宝剑竟让店小二的手指头戳了一个大洞,同时凌厉的指风向着离儿戳去。

“不好!只怕今天要命丧于此!”离儿想到这儿,不由的闭上了眼睛。

猛然听到“嘶”的一声,那快挨近离儿的指风劲力全无,“啊!阁下是谁?有这等功力?”獐头鼠目的店小二大叫道。

离儿这也睁开眼睛,却见两片树叶落在地下,而店小二和侏儒的双手早已是血迹斑斑。

“过奖了!阁下的‘密宗九字决’也是相当厉害!”却是建平的声音。这密宗九字决原是西城极厉害的一种功夫,可分为九个字,分别是“临、阵、斗、者、皆、阵、裂、在、前”九个决,取自抱朴子原文“临阵斗者阵裂在前”,密宗九字决能将强大的念力、真气和技法合而为一,威力无比,刚刚店小二使用的是第一式,叫做“临”字决,只是那店小二只略略懂些皮毛,是以威力有限。

“二哥,你终于来了,这两个淫贼轻薄于我,二哥,快帮我报仇!”离儿叫道。

“五妹,哥哥来迟啦!让你受辱!”建平道。

“好一个兄妹情深,只可惜你们就要去地狱卿卿我我了!”店小二冷笑道。

“阁下既然懂得密宗九决这等功夫,应该不是此店的店小二,请问阁下可是湖北双雄的密宗子?”建平道。

“阁下果然是好眼力,难怪有人要出一万两黄金买你的人头,看来的确是物有所值!”獐头鼠目的店小二道,“只是你身边的小丫头沉不住气,让我们捡了一个便宜!”

“这位是密宗子,那么旁边的仁兄可是七星子?”

“正是!好小子果然有眼力!”

“两位大侠可是大名鼎鼎的人物,在下怎会不识!只是在下有一事不明,不知何人愿意出一万两黄金买郭某的项上人头?”建平道。

“我等也是受人所托,忠人之事,至于所托之人,不便告之!”密宗子道。

“两位既不愿告之,郭某也不再追问,只是就凭两侠的功夫,能杀得了我吗?“

“如果单单凭在下这点功夫,是不能得到一万两黄金,但是我们现在是两个人,还有就是最关键的就是阁下不但中了至热至阳之毒,还有严重的外伤!”

“你们对在下的情况了如指掌,看来你们是下了点功夫,多说无益,二位动手吧!”建平道。

“二哥,你没事吧!怪我,不听你的劝告……”离儿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不妨事!五妹,其实就算你不管此等闲事,他们也会找上门来的,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别太自责了!”建平安慰道。

獐头鼠目的店小二和侏儒点了点头,道:“阁下说得对,我们兄弟断不可能看着黄灿灿的黄金不拿,只是多亏了这位姑娘,要不然怎么能轻易把阁下引出来!”

“二位休要再多言,出招吧!”建平道。

“阁下果然是个爽快人,兄弟,咱们出招!”獐头鼠目的店小二道。

“好啊!哥哥,俺还掂记着床上的美人呢!咱们快快收拾了这小子,好风流快活去!”那侏儒尖声道,声音听起来甚为可笑。

不过谁也没有笑出来,因为伴随着可笑的声音,却有一件一点也不好笑的事情发生。

这就是从侏儒身上发出七道寒光,七道寒光同时向建平刺去。

好快的手法,快得不可思议。

“阁下可是七星子?”建平道,手上却不大意,抽出宝剑来将七道寒光一一打掉。

“好小子,连七星子我老人家的名头都知道,看来断不能留你!”那侏儒道一边说道,手上却毫不放松,又以七招攻了出来。

却是峨眉派的“云海日出”、华山派的“苍松迎客”、点苍派的“醉卧沙场”、昆仑派的“天昏地暗”、青城派的“平沙落雁”、泰山派的“会当临绝顶”、岳阳门的“风花雪月”!

这些招式都是这些门派的入门招式,能同时会不算太稀奇。

只是在极短的时间内同时发出这七招,而且这七招全是由一只手发出的。

自始自终,七星子的左手一只放在怀中。

“七星子前辈,你莫不是在表演!”建平不以为意,忙持剑抵挡,谁知那些极为精通的招式后面却藏着极厉害的罡气。这些罡气层层叠叠,将建平围在当中,让他感到呼吸困难,手中的剑象是有千斤重。好在他也算是身经百战,饶是如此,他也面不改色,朗声道:“七星子老前辈当真功夫了得,你这天罡七式当真厉害!”

那侏儒并不答话,只是屏着呼吸,仍然是单手挥掌向着建平打去,却是一招雪山派的“倒挂金钟”,建平笑道:“阁下当真是班门弄斧啰!在在下面前用这招,你可知在下正是雪山派门下弟子!”

那侏儒仍不答话,只是在双掌上加深了力道,建平愈加觉得难以抵挡。

但凡武功,总有命门,也就是弱点,那么这个侏儒的弱点在哪儿呢?

他的左手自始自终都放在怀中,莫非他的左手就是命门?

他一直保持缄默,莫非他的嘴唇是命门?

只有赌一赌了,如果不赌的话,就只有困死在天罡七式的罡气中,如果赌的话可能还有一线希望。

想到这儿,建平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直笑得众人皆有些莫明其妙。

那侏儒却闻所未闻,仍是专心于他的右掌上。

“七星子,你也太老实啦!怎么会让你朋友的当!”七星子愕然,建平立即感受到呼吸顺畅了许多,不由得心中暗喜。

但是七星子也是身经百战的武林高手,略略一楞神的工夫,不一会儿又恢复了常态,右手掌的罡气源源不断的传了过来,建平又感到些呼吸困难。

“阁下当真是笨得出奇!”建平笑着道,“你的兄弟密宗子可比你聪明多了!他叫你先下手,让你我鹬蚌相争,他好渔翁得利!”

“我哥哥并不是此等样人,你休要胡言!”七星子道,建平直觉得困在全身的罡气全无,使出全身力气,以一招“花气袭人”攻了过去,只听得一声“哎哟”,只见七星子已然倒在地上,胸口处多一个血窟窿。

“兄弟……”密宗子大叫一声,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瓷瓶,从里面倒了些药粉涂在窟窿处,只一会儿便止住了血。

“你伤我兄弟,今天我密宗子决不饶你!”密宗子道,手上却不空闲,只见他左手食指向上竖立伸直,余指往掌心弯曲,右手食指弯曲成“7”样,双掌一推,向建平打了过来。

“好厉害的密宗九决!”建平赞道,忙运气抵挡,无论全身上下的经脉逆流,只觉得血往上涌。

“糟了,这密宗九决果然厉害,我又不能施出半点功夫,这可如何办才好!”建平想道,“反正横竖是死路一条,不如博一博!”想到这儿,他顾不得经脉逆流,强行运气,只得得五脏六腑象是翻江倒海一般难受,几欲跌倒,他觉得喉咙发甜,忍不住呕吐起来!

“二哥,你没事吧!”他擦了擦嘴角,道:“没事,这密宗九决太厉害了!”

密宗子似笑非笑的道:“小子,你快快认输吧!”

“要我认输,没那么容易!”建平苍白着脸道。

“好,我成全你!”密宗子加大了手上的劲道,建平又运气抵挡,仍然是感到血往上涌,只不过较先前好些了!

“原来这密宗九决之掌风,也不过如此,罢罢罢,今日我就是豁出性命,也要和他斗一斗!”想到这儿,他忍着越来越难以抑制的难受道:“阁下的密宗九决固然厉害,在下却是不怕!”

那密宗子加大了手上的劲道,原想早点打败建平,一则为七星子报仇雪恨,一则可以换得一万两黄金,没想到这小子不但顶住了凌厉的掌力,而且还谈笑自如,一时间,他大骇,心道:“难怪主家要出一万两黄金,果然是件颇为棘手的差使,七星子已伤在他手里,难不成自己也会伤在他手里!真是越想越怕,手上的劲道也减了三分!

正是好机会,建平心道,只见他使出一招“落红无数”,只见他挥动宝剑,象是舞蹈一般,宝剑挥处,便有无数的桃花飞过,桃花飞过后便是满满几大箱的金子,金灿灿的金子发出耀眼的光芒,只射得他睁不开眼睛。

幻术,这一定是幻术,他强自镇定,以一掌向建平劈去,与此同时,建平的剑也刺到,只听到一声“嘶”的一声,宝剑划破衣服,密宗子的胸前已是血流如注。

密宗子道:“阁下果然是绝顶高手,只怪咱们兄弟自不量力,今日自取其辱,青山常在,流水长流,他日有缘再会!”说着,拉起七星子,二人一施轻功飞了出去!

“二哥,你好生厉害,将这两年丑鬼打跑啦!”离儿笑道。

“五妹……其实我也受了很重的内伤……”还未说完,就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只吓得离儿大哭:“呜呜……是我害了你……呜呜……”

“小姑娘,先别哭,还没到哭丧的时候,待一会儿再哭!”只听道一声冷冷的声音。

只见不知什么时候,有八个黑衣人向这边包抄过来,却是适才在客栈吃饭了八人。

不多会儿,八人已将建平和离儿困在当中。

“主子猜得没错,湖北二雄定不是这小子的对手,兄弟们,今天是咱们立功的好时机!”为首的黑衣人道。

“老大说得没错,今日我等将这小子击毙于此,主人一定会大悦,到时候咱们都有好处,上啊!”另外一个黑衣人道。

“上啊!”其他的黑衣人都手持兵器,向着建平攻了下来。

“我命休矣!”建平心道,抬头看了看旁边的离儿,离儿却是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心下大为宽慰。

不管怎么样,也不能等死,建平将宝剑横在胸前。

“慢着,你们玩游戏,怎么能少了我一个!”众人看时,只见穿着灰衣灰袍的男子站在面前,这名男子表情目然,眼神涣散。

“这位……”为首的黑衣人问道。

“莫问从何来,莫问到何处,天下之大兮,岂容我安身……”那灰衣人并不回答,而是自顾自的唱起了歌,而其声苍凉,让人不忍听。

“这位前辈,在下几位和这小子有点江湖恩怨……”为首的黑衣人似有些不耐烦。

“前辈?前辈?!!我很老吗?”那灰衣人停住了唱歌,厉声问。

“在下并没有此等意思,前辈玉树临风,怎么会老呢?”为首的黑衣人怕夜长梦多,一心想把灰衣人哄走。

“这还差不多,黑小子,你们在玩什么游戏,怎么难少得了我?”那灰衣人道。

“前……前……”为首的黑衣人本来想说前辈,但又恐灰衣人以此和他争执,影响了大计,但不称呼前辈,又恐这颠灰衣人怪罪。“在下几个并不是玩什么游戏,而是在了一桩江湖恩怨!”“江湖恩怨?江湖是什么地方?是一个湖吗?有多大?能游得过去吗?”那灰衣人一连提了几个问题,让为首的黑衣人无法回答。

“大哥,别管他了,咱们动手吧!”其他的几个黑衣人有些沉不住气,道。

“好!兄弟们,大家站好位置,听我一声号令,咱们就攻了那小子,谁得了那小子的首级,主子说了赏银三千!”

“嘿嘿嘿……”建平突然冷笑道。“你又在欺骗你的兄弟!”

众人一怔,都停住了手上的武器,真楞楞的望着建平。

“你家主子说了,有谁取得我的首级,得黄金一万,怎么到了你们老大那儿成了白银三千!可叹啊可叹,你们兄弟七个为他浴血奋战,得金最多的还是他!”

“兄弟们,休听他胡说,我是你们的大哥,怎么会做出此等下流无耻之事……”为首的黑衣有脸色煞白,已淌下汗来。

“恐怕不是空穴来风吧!”其中一名黑衣男子道。

“老四,哥哥最看重的就是你,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哥哥?”为着的汉子道。

“四哥,别听大哥的,上次……”另一名黑衣男子道。

“老八,还轮不到你说话!”为首的黑衣人道。

“哈哈哈,你们吵架啦!好玩好玩,接着吵啊!”灰衣人拍着手跳了起来,“伦理道德,礼义廉耻,有意思,有意思!”

众人皆齐刷刷把眼神移向灰衣人,人人的脸上都带着一个大大的问号。

“疯癫子,你怎么知道我们八兄弟的名字?”为首的黑衣人厉声道。

“你们的名字?”灰衣人摇摇头,道:“疯癫,很好,人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世人看不穿……”

那灰衣人自顾自的唱起了歌来。

众人有些啼笑皆非的看着他。

“兄弟们,那小子是想挑拔咱们的关系,咱们大可不管他,他已是身受内伤,苟喘殘延,咱们立功的时候到了!”为首的黑衣道。

“雷家八虎,伦理道德,礼义廉耻,果然是不同凡响,今天在下却是十分荣幸,能亲自会这么多江湖上鼎鼎有名的人物,先是湖北双雄,然后是雷家八虎,看来你们的主子对大下是颇为忌惮,哈哈哈,能死在你们手下,倒也不枉此生,只是旁边这位姑娘,是在下的结义妹子,只希望各位不要为难于她,郭某多谢了!”建平说着就向众人施了一礼。

“世间有人真是傻,竟把山羊托豺狼,你说荒唐不荒唐……”那灰衣人一边唱歌一边拍手。

“那好,灰衣前辈,我就把这个结义妹子托付给你!”建平道。

“二哥,咱们就是死也要死在一处,我不要你到处求人!”离儿态度坚决。

“五妹,你正青春年华,还不知有多少荣华富贵等着我,这些人一心要杀我,要是平时,我也不会惧怕,只是先前受了外伤及阳毒未愈,新近又添了内伤,只怕是凶多吉少,但就算是这样,我也要博上一博,你在身边,我还得分心顾你,怎么难全心对敌,今我将你托付于他,原不只为保你周全,更为我全心对敌人!”建平道。

离儿已是泪流满面,道:“我听二哥的话就是,但若二哥有什么不测,离儿……也不愿苟活!”

“傻丫头,别说这些,让二哥心中好是心酸,我助你一臂之力,快!”说着使出全身力气,将离儿推到包围圈的边沿。

那些黑衣人尚未反应过来,只见一道灰光闪过,离儿和灰衣人已在圈外。

“这下我就放心了,雷家八虎,今日我姓郭的要与你决一死战!”建平道。

“好!我们成全你!”雷伦道,说着手持一把刀攻了上去。

这把刀并不太长,却是弯的,形似新月。

“月痕刀,好刀,可惜现在不是晚上!”建平道。那雷伦并不答理,“嘘”的一声吹了一声口哨,雷理、雷道、雷德、雷义、雷礼、雷廉、雷耻一起攻上。

“哈哈哈,打架啦!好玩,好玩!”那灰衣人跳了起来。

离儿却是满脸忧郁之色,一双眼睛还带着泪痕,却象梨花初带雨一般的娇俏可人。

“好,你们都一起上,省得我费力气!”建平道。

雷家八虎并不答话,八种兵器向他攻来,刀、剑、叉、枪、锤、锏、笔,还有一个更匪夷所思,竟然是一把扫帚,铁的扫帚。

建平抽出剑来,一边用剑去挡,一边笑道:“雷家八虎果然心思慎密,连扫帚也带了来,只等战局结束好打扫战场。”

那手持铁扫帚的黑衣人闻言大怒:“好个臭小子,今天叫你尝尝雷耻爷爷的铁扫帚的厉害!”说着,一招“神龙摆尾”,手持铁扫帚向建平攻来。

建平不敢大意,慌忙用“无花剑法”的“花分两朵”去挡,那雷耻手持铁扫帚,看起来很是轻松,谁知竟有千斤重,又是纯刚制作,是以宝剑和它相接,发出耀眼的火花,而建平的右手也被震得有些酸麻。

就是此时,雷理的桃木剑、雷廉的判官笔、雷道的大铁叉、雷德的铁枪也已然攻到了面前,离建平全身的多种死穴不到半尺的距离。

建平只得使用“轻风剑法”的“轻风拂过”,宝剑象行云流水一般的从胸前划过。

只听得“嚓嚓“几声,内中有一二人的兵器险些失手,而此时,建平动用真气过多,先前被密宗子所伤又发,一时之间全身酸软,连胳膊都抬不起来。

“好小子,你也会有今天,哈哈哈……”雷伦一声狂笑,手上却毫不迟疑,月痕剑向建平刺去,与此同时,雷礼的流星锤和雷义的双锏也攻到了身下。

“我命休矣!”建平心道,只听得各位兵器在耳边呼呼作响,但全身却一点力气也没有。

罢了,罢了,他索性闭上了眼睛等死。

只听得“嘶嘶嘶……”几声过后,又传来一阵“哎哟,哎哟……”的声音,建平睁开眼睛一看,却见灰衣人还在边唱边跳,只是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把石子,而雷伦、雷礼、雷义等人的兵器已被一一击落。

“灰衣高人,在下兄弟几个与这位仁兄在解决一些江湖恩怨,还望阁下不要插手才好!”雷伦道。

“你们不要我参加你们的游戏,我就一个人玩石子的游戏,一个人玩,一个人玩……”那灰衣人象是自言自语的道。

“你……你……”只气得雷伦说不出话来。

那灰衣人象是没看见一般,还是自顾自的手舞足蹈。

建平这才调整呼吸,运气将内伤压了下去。他感激的道:“多谢前辈相救!”而灰衣人连看也没看他一眼。

雷伦道:“罢了,罢,就算有这疯癫人相帮,咱们雷家八虎也一样能手刃臭小子!”说着向其他的七虎使了个眼色,八个人已是排成奇怪的队形,远远看起,好象是一个子大大的心字。

八步齐心阵。

八个人轮番向建平攻去,一旦上一个人失利,下一个很快顶上。一时之间,建平手忙脚乱,已有败象。

这时候雷伦一声哨响,只见八人同时向建平攻来,一时间刀、剑、锤、锏、枪、叉、笔、扫帚在建平面前形成了一个兵器的包围圈。

建平全然没有了章法,一把剑左挡右拦,但八个人的力量实在太大,不一会儿,他的全身已多处受伤,眼看就要命丧如此。

“八个打一个,八个打一个,好玩!”那灰衣人仍在又唱又跳,“走乾位,足三里、上巨虚,嘻嘻!”

建平容不得考虑,当即便移动步子,走到了乾位上,此时面对他的正是使铁扫帚的雷耻。想也没想,他伸出左手,向雷耻的“足三里”“上巨虚”点去,只听“哎呀!”一声,那雷耻手中的铁扫帚“咣当”一声掉在地上,地上立即砸了一个大窟窿。

那雷耻失了兵器,只得徒手作战,但威力便大大的不如从前。

原来这雷耻自幼力大无比,平凡的刀剑等兵器,他嫌轻用起来并不过瘾,便自行打制了这把铁扫帚。而雷耻虽说力气了得,无奈没有巧劲,悟性也差,是以上乘的功夫没学会,倒是外家功夫一流,就全仗这把铁扫帚。如今这铁扫帚已失,便如同少了左膀右臂一般。

那八步齐心阵要武功相当的八个人协同作战,方能发挥功效,如今雷耻功力大打折扣,整个八步齐心阵的威力也大打折扣,建平觉得八人的攻势已不如当初的凌厉,心里一放松,脸上露出了笑容。

但是雷伦等人也知雷耻此处最弱,便处处小心,仍旧以车轮战对敌,而车轮战中,每每总是避免让雷耻直接和建平交手。好在他们本来就是兄弟,又是同一师父教的武功,所以很是默契,这样多多少少就弥补了雷耻失掉的兵器。

但是建平就忽视了这一点。

没有先前凌厉的攻势,这让他顿感轻松,但他忘记了一个道理,就是人越感到轻松的时候也是越容易麻痹的时候。

人一紧张,体内的肾上腺素的分泌增加,从而提高对外周的警觉性,而人一旦放松的话,体内的肾上腺素分泌就会减少,对外周的警觉性也会降低。

建平露出笑容来,那雷家八虎便知机会来了,是以同时向建平刺去。

雷伦的月痕刀闪着咄咄的银光直奔建平的前胸。

雷理的桃木剑发出如花般艳丽的光芒向着建平的咽喉刺去。

雷道的铁叉也不示弱,向建平的下腹叉去。

而雷德的铁枪则直取建平的头颅。

雷礼的流星锤刚砸向建平的大腿。

雷义的双锏向着建平的后腰打去。

雷廉的判官笔却只指建平的肩井。

七样兵器,样样直达要害。就算你功夫再高,也不可能躲得了同时的七处致命攻击。

圈外的离儿已经是心惊胆寒,而灰衣人依然是又唱又跳。

雷家八虎加强了手上的劲道,七样兵器,眼看就要伤着建平。

这时,只见一道灰影闪过,八人看时,围在圈中的建平已不在圈中。

难道他升了天,还是遁了土?

都不是,他在圈外正微笑呢?

有鬼!八人大呼道。

这时,他们却闻到了一股很好闻的香味。

年轻女子的香味。

绯红色的落花下面艳若桃花的女子的香味。

太香了,又带着点艳,浓浓的香味直沁入他们的骨髓魂魄中,让他们不能自制,整个身体象是飘了起来一般。

他们的灵魂飘了起来,但躯体却倒在了地下,发出八声闷响,象是八块石块堕地。

灰衣人看着早已昏倒的雷家八虎,嘴角露出满意的微笑。

“多谢前辈相救!”建平深鞠一躬。

“不必谢我,要谢的话你就谢你旁边的小姑娘!”灰衣人已然没了疯癫之色,正我色道。

“谢离儿?”建平反问道。

“离儿?离儿?你果真是离儿?”灰衣人抓住离儿的手,颤声道。

“你……放手……”离儿眼中全是惊恐之色。

“对不起,小姑娘,我刚才有些失态,你果真是离儿?”灰衣人似有所觉察,放开了离儿的手。

“小女子真是离儿,请问前辈是否认识小女子?”离儿道。

“我找你找得好辛苦,离儿,你随我回去,回毒医门!”灰衣人道。

“请问前辈是?”离儿问道。

“我是你……父亲……父亲……的一个朋友!”灰衣人似乎有所顾忌。“我姓云,和你母亲,肖紫陌夫人,也算得上是一个故人!”

灰衣人拿出一个玉佩,离儿道:“怎么我的玉佩会在你这里,咦,又好象不是我的那块,上面的字不一样,这上面写着‘不弃’,怎么天下会有这等相似之物!”离儿道。

“因为原本这两个玉佩就是一对,它们的主人原是一对深爱着的夫妻。”灰衣人似有些戚然。

“那一定是我爹和我娘!”离儿兴奋道。“不过,怎么有一只到世伯您的手里?”

“一言难尽啊!”灰衣人戚然道。

“哎呀,离儿光顾着说话了,还没有给世伯见礼呢,该死,该死,离儿拜见世伯!”离儿深施一礼道。

“不必多礼。”灰衣人似乎眼中有些泪水,“我也有一个女儿,失散了很多年,算起来也和……也和你一般大了。”

“世伯,难得你和我爹娘有此渊源,而离儿见到世伯,也觉得格外亲切,就象是见着亲人一般,世伯若不嫌弃,离儿就做世伯的女儿,侍候你老人家。”离儿道。

“甚好,甚好,云扬有女儿喽,云扬有女儿喽!”灰衣人化悲为喜,不禁叫道。

“爹爹在上,受女儿一拜!”离儿跟灰衣人嗑了个头。

“乖女儿,不必多礼,爹爹从今后一定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真是……太高兴……”灰衣人喜极而泣。

建平在旁边微笑道:“恭喜前辈,认了个乖女儿。”

离儿方才想起建平还在旁边,拉过建平,道:“爹爹,这是我的结义二哥,郭建平。”

“晚辈见过世叔。”建平施了一礼道,“世叔的武功了得,让小侄好生佩服。”

“哈哈哈哈……”灰衣人爽朗的大笑道。“世侄说笑啦,老夫的武功原本稀松平常得很,老夫只是轻功、暗器和下毒功夫好一点,要论真刀真枪的实战,比世侄差得远!”

“哦?”建平和离儿都有些惊愕。

“要不然我又为何装疯买傻,还不如直接就将八鬼打跑,这样小侄就不会受伤了!”灰衣人道。

“哦,爹爹给他们下的毒叫做什么?”离儿问道。

“这个嘛,就叫做温柔女儿香,不是毒药,只是一种迷药,四个时辰之后他们就会醒过来,但若是要功力恢复,还要七天七夜!”灰衣人道,“也就是说这八鬼对我们已经没威胁了,但是世侄,你为什么会惹上这些人呢?”

“小侄也不知,正迷惘得很,刚刚已是两拔人要取小侄性命,听他们的口风,好象是一个极重要的人要致我于死地,但这个人,小侄却不得知。”建平道。

“你以后要多加小心,凡事要多长几个心眼,想必那重要人物还会派杀手来袭击你!”灰衣人道。

“小侄谨记世叔教诲!世叔,天色已晚,不知你可曾定有栈房?”建平问道。

“我一路急急赶来,并没有定下栈房。”灰衣人道。

“这么晚了,只怕不易找到空的栈房,世叔若不嫌弃,就与小侄同住一宿,如何?”建平道。

“如此甚好!”灰衣人道。

灰衣人拿出一瓶黑色药丸,道:“这主仆二人想必是中了乌沙帮的独门迷药胭脂泪,不妨事,只消三四个时辰便可自解,只是怕这三四个时辰之内,她们又会意外,我这儿有些胭脂泪的解药,这二人衣不遮体……”

“哦,原来这就是胭脂泪!”建平感叹道。

原来这胭脂泪是江湖上一种下三滥的迷药,此药无毒无味,极易混入饭菜酒中,中此迷药者,立即便昏迷不醒,但三四个时辰便可自解,此药开始常为采花大盗所用,专门用来迷昏妇女,故名“胭脂泪”。但对有一定内功修为的人却危害不大。

二女轻易着道,一则是江湖阅历少,二则可能是并不会武功。

离儿会意,接过手中的药丸,给二女服下,然后顺手将床单扯下,将二人略为遮挡,三人便要离去。

此时只听得“嘤咛”一声,只见那水绿纱衣的女子动了动,随即翻身起来,叫道:“小红,小红,我们怎么会在这儿?”猛然看见面前的三个陌生人,又看到自己身上的水绿纱衣已撕得不成样子,颤声道:“你们是谁……对我二人做了什么?”

“姐姐不必惊慌,姐姐和那位小红姑娘着了奸人的道,被人下了迷药,幸好我二哥和义父赶走了奸人,才保住了姐姐和小红姑娘的清白!”离儿道。

“那,多谢两位恩公周全,七儿代小红给恩公磕头!”说着就要起身下跪,无奈何身上衣服也被密宗子撕得衣不蔽体,一时间竟起身不得,一张俏脸羞得通红。

“二位姑娘不必多礼,所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本是我江湖人的本色,二位中了胭脂泪,虽说已无大碍,但还得多多休息才行,不打扰二位了,咱们先行告退!”建平一边说一边和离儿等人退出了房间。

三人回到了天字号客栈,见只有满龙在房中,而满虎不知所踪。

“三弟,四弟呢?”建平问道。

“咱们吃过饭后就回了栈房,但却不见二哥和五妹的身影,甚为着急,四弟就到外面去找你,而我怕你们回客栈找不着人,就在客栈等候,如今见你们回来,我就放心了!”说着从怀中拿出一条火信,用火熠点燃,那火信升到半空便爆出绚烂的烟花。

“满虎看到此信,就知道你们已然平安,一定会回来!”满龙这才看到建平后面的灰衣人,“这位前辈是……”

“哦,三哥,忘了给你介绍,这位就是刚刚救了我和二哥的云扬前辈,也是我的义父,三哥,你不知道,刚刚那两战才叫精彩!”离儿夸张的说道。

“原来是五妹的义父,小侄是双龙寨的满龙,给世伯请安啦!”满龙作了个揖道。

“不用拘礼,既然都是离儿的哥哥,咱们以后就是这一家人了!”云扬道。

众人皆笑了起来。

“二哥,五妹,你们回来了啦!”只听得满虎朗声道。“刚刚收到三哥的信号,我就回来了,看起来大家还是蛮开心的嘛!”

“四弟,过来,给你介绍一位前辈,云扬云前辈,也就是我们的救命恩人,离儿的义父!”建平道。

“满虎见过世伯!”满虎对着云扬施了一礼道,“二哥,你们可是遇到了什么好玩的事?”

“好玩的事倒是没遇到,只是差点丢了命,多亏这位云前辈相帮!”建平就把怎么样跟踪离儿,怎么样斗湖北双雄,怎么斗雷家八虎说了遍,满龙满虎听得胆战心惊,齐声道:“二哥,是什么样的人想要杀你?”

“这我倒是不知,哥哥行走江湖,总会得罪一些人,只是这人来头不小,两次劫杀都未成功,他们一定不会就此罢休!”建平道。

“那二哥还得小心一点!”满龙道。

“这是自然!”建平道。

几个人一起聊了半夜,方才散去。

两个人和衣睡下,许是白天太过疲劳,云扬不一会儿就已经酣然入梦。

建平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

窗外月色如绮。

暗碧的树梢上面微微有些清光,落下参差斑驳的黑影,叶子下面,一层暗过一层,重重叠叠成阴影,更显得寂寥清冷。

秋风清秋月明

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

相思相见知何时此时此夜难为情

他躺在床上,不禁想起前人李白的这首诗,和今晚的心情是多么相象,可是伊人何在?

他不禁有些怅惘,一时之间没有睡意。

他轻轻翻身起床,推门出去。

细细碎碎的月光照着寂静的客栈,却是别有一番韵致。

建平正徜徉间,却听到后面有细细碎碎的脚步声,伴随着年轻女子特有似兰非兰,似麝非麝的香味。

莫非离儿这小丫头也睡不着,不如戏弄她一下,想到这,他兀自站在原地不动,只待离儿走到身后再她捉住。

细细碎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已经能听到娇吁喘喘了。

建平猛然一转身,跳到“离儿”身后,双手蒙住“离儿”的眼睛,怪声怪调的道:“猜猜我是谁?”“离儿”挣扎了一下,娇声道“公子,你的手好冷啦,冰到奴家了!”

建平这才看到原来面前的并不是离儿,而是一个穿着桃红色衣裙的女子,正是适才被湖北双雄下了迷药的小红。

“对不起,我以为是离儿呢……”建平窘得一张脸通红。

“即便不是离儿,公子也摸得,只是公子的手太冷啦,让奴家给公子暖暖手。”小红娇笑道,一张玉手拉住建平的手就往自己的怀里放。

唬得建平连连后退,道:“小姐,天色已晚,在下就要回屋去了。”

那小红嫣然一笑,道:“公子,不必惊慌,小红刚才试了试公子,公子果然是正人君子,好好好,我家小姐请你过去一趟。”

“不可,这深更半夜的,在下怎么可以打扰小姐的清静呢?”建平连忙推托。

“公子,小姐交待务必要将公子请到,要不然的话,小红定会受到责罚。”小红道。

“小姐,天色太晚,在下要回房休息了……”

小红从怀里抽出一物,却是一把明晃晃的匕首,道:“公子今天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建平冷笑道:“你以为可以伤得了我吗?”

小红嫣然一笑,道:“公子武艺卓群,小红是伤不了公子,但小红可以伤自己。”说着,就把匕首对准胸口道:“公子,你若不去,小姐定会责罚,与其让小姐责罚,小红还不如自行了断。”说着就向胸口刺去。

“不可!”建平制止,可是已经来不及,匕首已刺破衣服,刺进皮肉,鲜血顺着匕首流了出来。

“公子去还是不去,如若不去,奴家就再用三分力。”小红笑着说,声音还是一样的温柔甜蜜,好象在对着情人说话一般。

“罢了,罢了!我去就是,你快快抽出匕首,包扎一下。”建平道。

“如此甚好,公子若是早这样痛快的话,奴家不会受这些痛啦!”小红一边撕下裙角包扎伤口一边微笑着说,语音温柔,听不出半点埋怨。

“你早知我会去的,是不是?”建平道。

“奴家只知道,公子是当今的大英雄,大侠客,定不会置奴家的性命于不顾。”小红柔声道。

“小姑娘,伶牙俐齿,很会说话。”建平赞道。

“公子真会说笑,奴家笨嘴笨舌的,还说奴家会说话。”小红娇声道。

“包扎好了没有?好了,我们就上路吧?”建平道。

“哎呀,好了,只是奴家好痛哦……”小红脸上有痛苦表情,言语却是万分娇媚。“恐怕小红是走不了……小红要公子背……”

“不可,男女授受不亲,怎么可以背你。”建平道。

“我好痛……公子如果不背我的话……我定会痛死……”小红表情痛苦的道。

“好吧,我来背你就是,只是你千万不能耍什么花招,要不然休怪我不客气。”

“公子说笑了,小红是介弱女子,又不会半点武功,怎么可能害你呢,况且,小红爱慕公子得要命,怎么会舍得呢?”小红娇声道。

“这样最好,好吧!上来吧,咱们上路。”建平蹲下身子道。

“好哦,公子我这就上来!”小红娇笑着趴到了建平的背上。“能让公子这样的大英雄、大侠客背小红,这真是万分荣幸。”

“别说话,将别人吵醒了,就大大的不妥。”建平道。

小红在建平的脖子上长长的吐了一口气,道:“恐怕是怕离儿知道了不妥吧。”言语中带着酸意。

小红的呼出的气体温暖而潮湿,痒痒的,一股沁人心脾的少女的体香向着建平袭来,建平竟有些眩晕,他做了几口深呼吸才把持住。

小红在背上左指挥右指挥方才把建平带到了一个小院门前,小院里面有一个房间里面亮着灯,从窗户纸上隐隐绰绰可以看到一个年轻女子的身影,小红轻声道:“公子快快放我下来,要不然小姐知道了又要挨骂啦!”

“小红,你这个鬼丫头,不知又用什么方法折腾公子呢?”房间里面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那声音清脆异常。

“小姐,我没有啊!”小红慌忙从建平的背上跳了下来,谁知脚下没站稳,脚下一个趔趄。

“咯咯咯……”房里的女子娇笑道,“还说没折腾人家公子,刚刚从公子的背上跳下来,差点摔得狗啃泥。”

“小姐饶了小红吧,小红这次不是把公子给你请回来了吗?”小红求饶道。

“这不是我饶不饶你的问题,而是要看公子的意思。”房里的女子道。

“这位小姐,小红适才受了点伤,请小姐饶过她吧!”建平朗声道。

“公子倒是多情得很。”那女子酸溜溜的道,“小红,看在公子的份上,我就饶了你,还不快把公子带到房中,冻坏了公子你怎么担待得起。”

“是,奴婢遵命。”小红道,“公子里面请!”

建平跟着小红进了房。只见房间里面陈设很是简单,只有一张八仙桌和一张绣床,八仙桌上摆着些热气腾腾的酒菜,八仙桌旁边坐着一个美貌女子。

只见这女子穿着淡紫茜裙,外罩一件月白色冰绡,腰际绣着些粉墨荷花,寥寥几笔,却清新婉娴,宛若烟霞一般。却是客栈中迷药的女子。

“公子,小女子备下些酒菜,差小红去请公子,一路上小红多有冒犯,请公子见谅。”那女子微微起身道了个万福,自是仪态万千,美艳不可方物。

“无妨,小红娇憨可爱,在下怎么忍心怪她。”建平道,“只是小姐这般大费周折,却是为何?”

“公子保住我二人的清白,象这样的大恩,小女子怎么会不谢谢公子呢?”那女子盈盈道。

“小姐不必言谢,郭某也是偶而为之。”建平道。

“对于公子来说,这件事可能是小事一桩,但对于我们二人来说,却是救了我等的性命,我二人若是遭了那两位奸人的污辱,必无颜苟活于世上,所以公子对于我们便有救命之恩。”那女子道。

“小姐大可不必如此周折,天色已晚,在下要回客栈去了!”建平道。

“公子既然不肯赏光,小女子也不便勉强,只是公子可否饮下这杯薄酒,也了解了咱们主仆的一场心愿。”那女子道。

“既然小姐如是说,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建平端起一只酒杯就要饮尽。

“别喝那杯!”几乎同时,两个女子同时叫了起来,建平愕然,道:“这是为何?”

“这酒杯有点脏,怕扫了公子的兴。”那女子又恢复了常态,“小红,还不快快给公子换一杯酒。“是!”小红答道,忙不迭拿走了建平手里的酒杯,只一会儿,便手执一壶热酒,两个琥珀杯进得屋内,摆上酒杯,满上温热的酒水,道:“公子小姐慢慢饮用!”盈盈后退,却用眼角的余光瞟了一下建平。

“嗯,小红,你也累了,兼负伤在身,也去睡吧!”那女子道。

“奴婢遵命。”小红告退。

“公子,小女子还未请教公子姓名,可否告之?”那女子缓缓道。

“在下只是一个俗人,怎配公子这雅称?在下只是六扇门的一名公差,姓郭名建平,不知小姐芳名是……”

“小女子排行第七,大家都唤我七儿。”那女子道。

“七儿,很别致的名字。”建平道。

“七儿,乞儿,小女子一生也便和这乞儿一般。”七儿凄声吟道。“摽有梅,其实七分,求我庶士,迨其吉兮,摽有梅,其实三分,求我庶士,迨其今兮……”却是诗经里面的《摽有梅》篇。

“七儿小姐何必如此感伤,以小姐的容貌才情,定会遇到如意郎君。”建平道。

“公子不必安慰,小女子刚刚有感于身世飘零,有些失态,请公子恕罪,小女子先自饮一杯,如何?”说着伸出纤纤素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公子,既有酒,怎会无令?”七儿道。

“这个……在下却是一个俗人,雅令却是一个也不会。”建平道。

“却是简单,咱们‘春字令’如何?”七儿道。“我开个头,春宵一刻值千金。”却是一脸妩媚。

这“春”字诗令要求第一句第一个字为春字,第二句第二个字为春字,依此类推。

“这可是有点难度。”建平想了片刻,道:“有了,新春莫误由人意。”

“却疑春色在人家。”

“哎呀,在下实在答不出,我吃一杯。”建平饮了一杯,道,“在下是个粗人,不会这些雅令,咱们掷骰子如何?”

“甚好,那我就为令官!”七儿道,“我们猜‘事事如意十六令’”。

这“事事如意取十六令”甚为简单,合席用四枚骰子轻掷。以总点数计得十六点者免饮,少于十六点自饮,多于十六点对家饮,所饮杯数,以多于或少于十六点数为准。

七儿从怀里拿出四颗玉色的骰子。

“原来小姐早有准备。”建平笑道。

“七儿是身世浮萍般样人,浪迹江湖,这些东西怎么会不带到身上。”七儿也笑了起来。“还望公子不要见笑才是。”

“难怪七儿小姐这般爱那荷花,原来七儿小姐也如荷花之出淤泥而不染。”建平赞道。

“公子过奖啦,我要掷骰子啦,公子请猜点数。”七儿道。

“我猜上。”上者为多于十六点。

“不改了吗?”七儿微笑着问。

“不改。”建平道。

“那我就掷了!”七儿道,建平点点头。

“四、五、六、一,刚刚十六点,这局不饮,公子又猜。”七儿道。

“仍为上。”建平道。

“公子既是男子,自当为上,小女子是女子,自当为下。”七儿笑道。语言中多有轻薄、挑逗之色。

“小姐设宴款待在下,在下自是感激不尽,但若是小姐有轻薄之意,恕在下实难从命。”建平正色道。

“公子果然是当世之柳下惠,适才只是想试试公子,请公子息怒,奴家先吃一杯。”说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公子猜定,我又要掷骰子啦!”七儿道。

“一、一、六、四,奴家输了。”七儿道,又饮了一杯。三杯酒下肚,那七儿已是面胜桃花,当真是娇艳无比。

二人又猜了一会儿“事事如意十六令”,各自都饮了十余杯酒,都有了些醉意。尤其是七儿,毕竟是女流之辈,更是不胜酒力。

“公子,有酒怎能无音,待我与公子吹奏一曲,如何?”七儿道。

“甚好!”建平道。

七儿取过洞箫,轻启朱唇,只听得箫声徐徐而出,初时宛若霈露,清远而又凄迷,百转千回,如轻风徐过松林,又似寒鸦哀鸣,又似思乡的旅人独宿于荒郊,一片缠绵悱恻之意,就连天上之新月也黯淡无光。

箫声忽的变柔,似幽兰的缕缕素馨,又似情人的低语,脉脉的,孱孱的。

“玉箫声断没流年,满目春愁陇树烟。”建平低声吟道。

“公子也知道这曲名?”七儿停下吹箫,惊诧的问道。

“这是亡妻爱吹的曲子。”建平淡淡的道。

“想必公子的夫人自是丽质天生,能歌擅舞。”七儿道。

“不提也罢,徒增伤心耳!”建平淡淡道。

“公子,奴家非有意提起公子的伤心事,奴家再吃一杯,算做罚酒。”七儿又吃了一杯。“奴家有些醉了!”说着,踉呛着站了起来,道:“公子,奴家给公子唱个小曲,如何?”

说着她轻启朱唇,唱道:“轻衣采撷归魂来,梦中月渺成沙哀,心等待郎归,比翼双飞,两心相知长远兮……”却是初见嫣红时,嫣红所舞之曲。

建平不禁有些呆了,眼前的女子全变成了嫣红的样子,他踉跄着走了上前,把柔若无骨的女子狠狠的抱在怀里,生怕一松手她就会跑掉一般。

“嫣红,嫣红!”他低呼道,怀里的女子如花一般的浅笑倾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喃喃的道“公子,你认错了人。”说着右手一扬,准确无误的点到了建平的昏睡穴上。

“哎!”那女子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唤道:“小红,收拾好东西,即刻就走。”

小红看了看睡在八仙桌上的建平,问道:“小姐,你得手了吗?”

“没有,东西收拾好了没有?”七儿道。

“那小红帮小姐结果了他!”小红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把匕首。

“不可!”七儿道,“这个男子和我们以前杀的男子不太一样!”

“小姐……莫非你爱上了他……小姐,老爷说过做一个杀手要做到无情,若果杀手动了情,便离死期不远了……”

“生又何恋,死又何惧。小红,我累了!”七儿柔声道。

“但是七杀手从来没有失过手,咱们怎么给老爷交待?”小红道。

“义父那边,我自会交待,咱们还是走了吧!”七儿低低的道,一张俏脸在月光下微微泛出青色来。

建平醒来的时候已是五更天,天空微微露出点鱼肚白,桌子上的杯盘狼藉,而诺大的一个院子除了自己已外一个人也没有,七儿和小红均不知去向。

莫非昨晚是做梦,可自己分明在这陌生的小院,或者昨晚遇到的可能是鬼狐之类的,可……建平笑了笑,起身回到了客栈。

众人皆在酣睡中,建平推门进去,惊醒了云扬,他疏松着眼睛问道:“这么早,就起床呢!”

“没有,刚刚去方便了一下。”建平一边回答,一边假意又要睡。

一会儿又听到云扬均匀的鼾声。

许是累了,他也很快进入了梦乡。

睡着睡着,被“笃笃“的敲门声惊醒,二人才翻身下床,原来已是辰时时分,其余人等业已起床多时,因今日仍要赶路,是以派离儿将二人敲醒。

二人起床,梳洗完毕后草草的进了些早饭后,换了马车后,众人又上路。

一路上越来越荒凉,人烟也越来越少,树木也越来越少,有相当多的地方裸露出黄沙。

一行人一路欢声笑语,倒也不太寂寞。

到午时时他们来到一个三岔路口。

路口有小块地,有一个披着蓑衣穿着灰布衣衫的老者正在地里锄地。

众人停下马车,满龙下车,朗声问道:“老人家,请问上天山怎么走?”

那老者象是没听见一样,仍是低头锄地。

“老人家,我们是过往的客商,请问去天山的路怎么走?”满龙又大声的问道。

那老者仍然没有答理。

“莫不是这位老人家耳朵有问题,人上了点年岁,耳背也是有的!”建平道。

“嗯,也有这种可能,我上去跟他打些手势。”满龙上前去,拍了一下老者的肩膀,老者先是惊了一下,然后用惶恐的眼神看着满龙,满龙一边比划着手势一边把意思说了一遍,可老者的眼神除了惶恐以外,没有任何表情。

可能这老者并不懂手势。

满龙回到了马车上,众人都望着建平,指望着建平拿个主意。

“天山应该在西边,这三条路一条通往南,一条通往北,还有一条通往西,我想应该走通往西那一条,不过可能大家伙儿也饿了,吃点东西东西再走,如何?”建平道。

众人随声称是,一行人吃了些干粮稍事休整后回到马车上。

满虎挥动马鞭,马车向西边那条路驶去。

可能很久没有下过雨,马车行驶过后便腾起层层的黄沙。一路上的景致和刚刚经过的没有什么不同,是以大家都有些困倦,建平也打起瞌睡来。

大约走了一个时辰左右,前面赶车的满虎突然停了下来,众人这才清醒,连声问道:“什么事?”

“奇怪!”满虎道,“云前辈、两位哥哥、五妹,你们看看外面的景致!”

众人揭开马车的帘子,向外望去,只见前面是一个三岔口,和刚刚通过的三岔口一模一样。

路边也是有一小块地,地里仍然是那个披着蓑衣穿着灰色衣衫的老者。

糟了,一定是迷路了。怎么办?

建平道:“往西走的路明显是走错了,现在剩下两条路可以走,是向南还是向北?”

众人皆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如何办才好。

“要不,我再去问问锄地的老人家,如何?”离儿道。

建平道:“只有这样了,五妹,不要惊吓到老人家。”

离儿点点头,道:“二哥,你就放心吧!”说着跳下马车,向着那灰衣老者走去。

离儿走到老者前面,那锄地的老者抬起了头,看了看离儿,道:“小老儿知道你们还会回来!”

他这一说话,倒把离儿吓了一大跳,颤声道:“你……原来不是聋人……”

那老者微微一笑,道:“小老儿能听到姑娘你说的话,当然不是聋子了!”

“那刚刚我三哥向你问路,为何你不回答?”离儿问。

“那是因为小老儿有一个习惯,就是只给女子指路,尤其是漂亮女子。”

“很好!”离儿道,“那么阁下可以给小女子指路了吗?”

“当然可以,能为小姐你这样的漂亮女子指路,小老儿万分荣幸,你们要去的地方,从北边的那条路走过去就可以了!”那灰衣老者道。

“多谢老丈!”离儿道了个万福,便回到了马车上。

马车向北驶去。

“二哥,你觉得为我们指路的灰衣老农,怎么样?”满龙试探着问。

“我总觉得那灰衣老者不怎么对劲!”建平道。

“我也有同感!”云扬道。

“这一路上扬起这么大的灰尘,应该说这儿已经好久没下过雨,既然没下过雨,那老农为何穿着蓑衣,这是其一。”建平道。

“那么你认为他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云扬道。

“刚刚离儿去问路时我偷偷的观察过了,那灰衣老农印堂充盈,目露精光,好象有极深的内力一般,我猜想他一定是个江湖中人。”建平道。

“嗯,这点我也有所注意,这个人既然是个江湖中人,那他为什么要扮成老农要给我们指路?”云扬问道。

“我看,只怕这个人非友是敌,只怕是针对我来的吧!”建平道,“在客栈他们曾两度想要致我于死地,而且……”他本来想说遇到七儿之事,但又怕离儿误会,说了一半便收了回去。

“而且什么?”离儿问道。

“没有什么,我的意思是这灰衣老农和那些杀手有莫大的关系。”建平道。

“那他给我们指的路上不是有危险?”离儿道。

“正是!”建平道,“也许我们根本没迷路!”

“什么?那两个一模一样的三岔口,一模一样的灰衣老农,难道天下会有这么好的事?”离儿道。

“刚刚我仔细的看了看,我们遇到的三岔口表面是一模一样,但仔细一看的话,至少有五点以上不同,比如说我们遇到的两个三岔口都有一棵树,但是这两棵树却不一样。”建平道。

“这……我就看不出,二哥,你说说这两棵树有什么两样?”满龙道。

“这两棵树第一个三岔口的是原来长在那儿的,而第二个三岔口的是后来移植在那儿的。”建平道。

“何以见得?”离儿问道。

“一般的话树叶的生长有些规律,也就是朝南的一边更茂盛些,我们看到第一个三岔口的那棵树就是这样的,而第二个三岔口的树木却恰恰相反。”

“我们倒没有注意过!”满龙道。

“这也说明了一个问题,”建平道,“第二个三岔口的那棵树是后来栽上去的。”

“哦,他们这样做,就是要给我们一个迷路的错觉,然后又假意给我们指路,把我们带到他们希望的地方去。”离儿道。

“正是,这也是为什么这两个灰衣老农为什么要穿蓑衣的原因,这两个灰衣人原本是五官长得颇象,唯一不象的可能就是身材体型,是以他们要穿蓑衣,一方面是为了掩盖两个人身材体型相异,另外一方面也把我们的视线转移到蓑衣上,让我们很难分辨出两个人外貌上的不同。”建平道。

“可是他们再狡猾,还是让世侄看出了破绽,世侄的观察力是惊人的好!”云扬赞道。

“没有什么,我只是六扇门的公差,职业习惯而已!”建平道。

“那我们走在这条路上,岂不是太过危险?”离儿道,“二哥,我们是不是应该掉转头走回去。”

“现在不能掉转头回去,因为他们既然肯花这么多心思安排这个周密的局,一定也会料到我们有可能会识破他们的阴谋,因此他们一定会在回去的路上设下重兵,只能我们自投罗网。”云扬道。

“那可如何是好,回又回不去。”离儿叹道,“难道要我们在这么坐于待毙?”

“云世伯说得对,我们现在只能向前走,明知道前面有阴谋等着我们,我们也只能上。这样做的好处就是可以麻痹敌人,让他们觉得我们并不知晓他们的阴谋,而我们几个暗中多加小心,好见机行事,这样反而更容易博得生机。”建平道。

“世侄说得对,大家一路上要多加小心,凡事要多长个心眼。”云扬道。

众人皆点头称是。

一行人赶着马车向前走,快酉时时分,一行人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家叫做悦来客栈。

因地处偏僻,悦来客栈的生意颇为清淡,冷冷清清的,只有一个店小二在柜台上打瞌睡。

一行人走进客栈,那小二才从梦中惊醒,见有人进来,慌忙迎了上去,唱了个诺,道:“几位客官,是住店吗?这儿有上好的房间和酒菜。”

众人点了点头,进了客栈落座,要了三斤牛肉和一壶女儿红。

不一会儿,热气腾腾的酒菜端了上来。

“慢,我来试试,看酒菜里面有没有毒。”云扬道。说着他拿过酒杯,先是闻了闻,然后随手从离儿头上取过银钗,在酒菜里试了试。

“没有下毒,各位尽管放心大胆的吃!”云扬道。

众人斟了酒,拿起筷子,就要喝酒吃饭,只听得楼下面传来一阵哭声,却见一队人向这边走来,为首的一个人手持一个招魂幡,后面的几个人皆是白衣白裤,手上系着白色的孝帕,一边走一边号啕大哭,再后面是十个壮汉抬着五口漆黑的棺材。

这些人走到悦来客栈门口,将棺材停在门口,刚好把客栈进出的大门堵死,一行人进了客栈,除了手持招魂幡的人以外,其他的人都是低着头,眼神呆滞,手持招魂幡点了好些好酒好,只顾自己在那儿好吃好喝,只略略的给了另外几人一些粗陋饮食,而那些人不以为意,连看也没看手持招魂幡的一眼,仍旧是低着头吃饭。

五口棺材都是用上好的木料做成,全部用油漆漆得乌黑发亮,只是棺材毕竟是棺材,又兼摆在门口,难免让人看了会不舒服。

“二哥,他们怎么把棺材放在大门口,挡住了来往客人的路,你说那些店小二恼不恼?”离儿大声的道。

“嘿嘿,小姑娘,你是觉得那漆黑的棺材不好看?”适才手持招魂幡的那人道。

“棺材是不好看,如果有人躺在那里面就好看多了,小姑娘。”手持招魂幡的人又道。

“好!”店小二击掌道,“这个主意不错,小姑娘一行五人,刚好有五口棺材,烦请五位到棺材里面躺下,好锦上添花。”

“你……你……”离儿气得说不出话来,拔也宝剑,就向店小二刺去。

那队送葬的人以极快的速度跃了起来,将建平等五人围在当中。

“嘿嘿,我们等你们多时啦!”手持招魂幡的人道。

“阁下一家遭受了灭顶之灾,在下深表同情,只是在下和阁下素不相识,完全没有理由等在下参加阁下家人的葬礼!”建平笑道。

“灭顶之灾?”手持招魂幡的人眉毛一扬,反问道。

“若不是阁下家里遭受了灭顶之灾,阁下怎么会叫人抬五口棺材出殡?”建平道。

手持招魂幡之人脸有愠色,但只隔了几秒就恢复了常态,道:“阁下想必是曲解了老夫的心意,这五口棺材原是老夫送给阁下的见面礼!”

“呵呵,只是这么贵重的礼物,我们如何能收,还是阁下自用吧!”建平朗声道。

“不用客气,在下送你们这份礼物,原本是想给你们借一样东西。”手持招魂幡之人道。

“什么东西?莫非是在下的脑袋,这可是万万不行,没有了脑袋如何吃得了饭,饿着肚子岂不是非常之不爽。”建平仍是心平气和的道,好象饿着肚子比丢命还可怕。

“郭兄谬解了,我们只要你的人头,只要你把人头给我们,保证不会让郭兄不爽。”手持招魂幡的人道。

“呵呵,想取在下人头的人多的是,一万两黄金啊,不知是哪位贵人有这么阔,花这么多钱来取在下的人头?”建平笑道。

“做我们这一行,有这一行的规矩,想必郭兄也明白这一点。”手持招魂幡之人道。

“在下自是明白做杀手的规则,只是在下好奇得要命,既然阁下不方便说,在下也就不再追问,只是在下一路过来,遇到的杀手也不少,而在下的脑袋仍然在在下的脖子上,你们有什么把握胜得了在下?”建平道。

“就凭他们几个,怎么不够吗?地狱门有的是死士。”手持招魂幡的人道。

“地狱门?阁下是白无常?”建平问道。

“在是老夫,难怪主子肯出这么高的价钱要你的命,果然是非同凡响,连地狱门都知道。”白无常赞道。

“非同凡响又如何?还不是要成为地狱门刀下的冤鬼。”建平叹道。“这几个人,都是死士吗?”

“正是!”白无常道,“这些人都是帮老夫勾阁下的魂的小鬼。”

“小鬼尚且如此,更何况白无常乎?”建平心中一寒,长叹道,“看来我命休矣。”

“什么是地狱门,有这么可怕吗?”离儿在旁边不解的问道。

“地狱门原是江湖的一个神秘组织,这个组织总部在何地,首领是何人无人得知,只是江湖传言称地狱门有三个首领,第一把交椅叫做红衣阎罗,据说江湖中人无人见过此人面貌,只知此人最喜穿红衣,第二把交椅和三把交椅原是一对孪生兄弟,只是一个喜穿黑,一个喜穿白,因此有黑白无常之说,这三人皆是武功绝顶,出手毒辣,和他们交过手的无一幸存,是以人称他们的组织为地狱门。地狱可怕的还不只是红衣阎罗和黑白无常,最令江湖人闻之丧胆的却是地狱门养的一群死士。”云扬道。

“什么是死士?”离儿问道。

“死士,就是这样一种人,他们的主子用迷药控制住他们的心智,这些人没有思想,没有感情,更不知道恐惧,他们只听命于他们的主子,非常可怕!”云扬道。

“因为他们根本就不是人,只是工具,不管什么样的危险,前面的人倒下了,后面的人就会冲上去。”

生命是美好的,白白送死的事谁也不会去做,但是死士除外。

是以,一个人武功再高也不可怕,因为他是人,是人就有缺点,而死士就不一样,死士不是人,只是工具。

这时,白无常吹了一声口哨,只见适才围着建平的几个白衣死士抽出兵器向着建平等攻了过来,那些白衣死士表情呆滞,目无表情,连拿着刀剑的姿势也是相当机械,好象木偶一般,颇为好笑。

不过,建平他们却笑不起来,因为这些死士并不可笑,而是相当可怕。

这些人拿着刀剑等兵器只一味的猛砍过来,全然没有一招半式。

离儿见一死士向自己攻了过来,连忙抽出宝剑使出一招“围魏救赵”,向那名死士的大腿砍去,那名死士并不躲闪,只听得“仆”的一声,只见宝剑落下,那名死士的大大腿已然中招,顿时血流如注,而那名死士好象不知痛一样,右手挥舞的宝剑向离儿的胸前刺来。

“救命……”离儿大骇,云扬刚刚结果了一名死士的性命,听得离儿呼救,只见那名死士的剑离离儿的胸口不过数寸,慌得他一扬手,几枚毒镖向着那名死士的咽喉等处打去。

只听得一声闷响,那名死士咽喉等处均中镖,倒在地上,同时手中的剑已然划破了离儿的衣服,只差半廛离儿便会受伤。

“好险!”离儿心道,“这些死士也实在太可怕了。”就在此时,又一名死士攻了过来,离儿只得打得精神应战,这次她吸取了上次的教训,是以一会儿便将这名死士杀死。

满龙满虎云扬建平也分别斩杀了数名死士,此时他们已将刚才送葬的死士全数杀死。

地下已有数名死士的尸体,殷红的鲜血流了出来,汇聚成一条小小的红色的河流。

“你们几位好俊的功夫,看来老夫是小看你们了。”白无常赞道,“不过地狱门的死士也不是吃素的。”只见他又吹了一声口哨,只见从店门外跃进数十名黑衣男子。

这些黑衣男子都是一样的装束,一样的表情。

他们都是眼神空洞,木然的脸上看不出一点表情。

全然象死人一般,只是是些可怕的会移动会杀人的死人。

这群死士人数众多,要是这些人只是些普通的江湖中人也罢,可这些偏偏是不要命的死士。

就算能侥幸将他们全数杀死,他们也会被累死,更何况要将他们全数杀死,确实不易。

这个客栈都是地狱门的人,看来已是无处可逃。

唯一的绝境可能就是五口棺材。

“棺材!”建平小声道,四人会意,五人施轻功向着五口棺材飞去。

说时迟,那是快,就在五人的脚尖刚触到棺材盖时,却见五口棺材突然打开,从棺材里面跃出五个人来。这五个人都是一样的蒙头垢面,全身的衣服又脏又破,比大街上的叫化还不如,老远就能闻到一股夹杂着汗味尿味大便味的臭气熏天的味道。

离儿是女孩儿,哪儿闻过这种味道,早已经被熏得有些反胃,动用真气才将恶心压了下去。

那五人从棺材里面跃出,站在地上,都不禁揉了揉眼睛,许是他们久居暗室,突见天日感到阳光刺目之故。

为首的一人打了个大大的呵欠,眼泪鼻涕都一起流了出来,看起来甚为龌龊,五人各摆了个莆士,道,

“赵无敌是也!”

“钱无心在此!”

“孙无命来也!”

“俺是李无剑!”

“在下是周无银!”

五人齐声道,“咱们古今中外天下第一风流倜傥风度翩翩绝世无双绝无仅有绝色美男组合赵钱孙李周组合!”

众人看着又想笑又不敢笑。

“哦,原来是俺的偶像赵钱孙李周组合,久仰大名,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幸。”离儿学着他们刚才的口气道。

“哦,小姑娘,你也知道我们的大名?”赵无敌问道。

“赵钱孙李周组合的名字江湖之中,上至八十岁的老人,下至三岁的娃娃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本姑娘怎会不知,而且本姑娘还是你们的超级粉丝。”离儿道。

“粉丝为何物?”白无常问道。

“白前辈真是孤陋寡闻了,连粉丝也不知是何物,所谓粉丝就是特崇拜某人的一些人,这是一千多年以后的人常用的一个词。”离儿道。

“对,连粉丝都不知道。”钱无心道。

“本姑娘是你们的超级粉丝,今日得以见得五位,真是太过幸福,只是,怕你以后再为你们捧场了……呜呜……我死事小,可就是不能再为赵钱孙李周组合的走红出力了……呜呜……”离儿放声大哭。

“小姑娘,谁欺负你了?有谁欺负我们赵钱孙周组合的粉丝就象欺负赵钱孙李周一样。”孙无命大叫道。

“对,就象欺负赵钱孙周组合一般。”其他四人随声附和道。“小姑娘,告诉咱们,是谁要欺负你?”

“呜呜呜……就是这个送葬的人,还有他手下的死士。呜呜呜……”离儿哭道。

“小子,你姓甚名谁,快快报上名来,咱们赵钱孙李周不杀无名鬼。”李无剑道。

“在下地狱门下白无常,见过五位高人。”白无常鞠躬道。

“什么劳什子地狱门,老子没听说过,兄弟们,你们听说过没有?”周无银道。

“没听说过,没听说过。”其他四人随声附和道。

“那个劳什么子门的劳什么子鬼,你和这个小姑娘有何冤仇,为何要杀她?”赵无敌道。

“冤仇倒是没有,只是一位响当当的人物,要和小姑娘一起的这个人的脑袋。”白无常道。

“那这个响当当的人物是可许人也?”赵无敌又问。

“这个就不便说……总之是一位江湖举足轻重的英雄好汉……”白无常的话还没说完,那钱无心便大叫道:“劳什子的英雄好汉,真真连狗屁也不如,这么多人欺负人家五个人,当真有违江湖道义,这个闲事咱们管定了。”

“老大啊老大,你只说这五人能助我,谁知却……老大,你真是太糊涂啦!”白无常放声长叹道。

“红衣阎罗只是说叫咱们来看热闹,想必是他知道咱们最见不得人家打架,他还真了解咱们,可是老子们改变主意啦,你们欺负咱们的粉丝也就是欺负咱们,咱哥几个要给她出头,什么劳什子的鬼,你们有什么招式尽管使出来。”钱无心道。

“当真要动手吗?”白无常冷笑道,“地狱门可从来没有怕过谁,要不怎么叫地狱门,五位别着急,一会儿咱们的死士就送你们下地狱。”说着吹了一声口哨,只见黑压压的死士迅速移动,将五人围在中间。

这一群死士,少说也有五六十人之多,一个个都是身穿黑衣,黑纱蒙面,只露出一双双似狼一般凶狠的眼睛。

“哥几个,轮到咱们发威的时候了!”赵无敌道。

“是,老大,咱们绝不会给古今中外天下第一风流倜傥风度翩翩绝世无双绝无仅有绝色美男组合赵钱孙李周组合丢脸。”其他人齐声道。

这时早有几名死士攻了过来,只见几道寒光向五人飞了过去。

赵无敌等人并不惊慌,只见赵无敌“咳咳”的咳嗽两声,吐出几口浓痰,那些浓痰象是暗器一般向着围攻的死士啐去,只听得“扑通”“咣当”几声,围攻的几名死士倒在地上,那些刀或剑皆掉在地上。

众皆大骇,心道这姓赵的好生厉害,小小的浓痰竟能当作暗器使用,当真是匪夷所思。

“老赵的浓痰功果然是练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让老钱好生佩服,在下也露一下。”钱无心道。从怀中拿出一把扇子,此扇比普通折扇要大一些,雪白的扇面上写着一个大大的“钱”字,漆黑的扇骨似是生铁所铸,想必也有一定的重量,但那钱无心拿在手上,却是相当潇洒自如。

钱无心舞动扇子,只见那铁扇似一只白色的蝴蝶上下翻身,扇面夹着强大的气流,把四周的泥土枯叶刮到空中,宛如狂风来袭,折扇过处,只听得“哎呀”数声,已有数名死士倒在地上,身上血流如注,早已气绝身死亡。

“两位哥哥好武艺,小弟也有献一下丑!”那孙无命道,只见他从怀里拿出一支短笛,那短笛和其他的笛子并没有两样,只是周身乌黑发亮,许是经常使用之故。

“快快捂住耳朵。”建平和云扬都听到孙无命用内力传音密意。

他二人低声告诉离儿小娟等人,众人均捂住了耳朵。

孙无命将短笛放在嘴唇边吹了起来,只听得振音袅袅,似春日迟迟,美人陌上观花,落红点点,濡染美人身上的绯衣,又似秋水纷纷,化作满天的轻烟,飘散于蔚蓝的天际,只留下一丝若有若无的思绪。

虽则离儿满龙满虎捂住了耳朵,却仍有丝丝笛声传入,三人武功稍弱,顿觉得五脏六腑仿佛有把大刀,在胸膈之间不停的搅动,三人忍不住呕吐起来。

而那些死士,已有数十人七窍流血而死亡。

“呵呵,孙兄,好美的笛声,只是小弟是个粗人,只会舞刀弄枪,生生坏了孙兄的好雅兴。”李无剑道,“小弟今日只是让大家看看我的剑法!”说着伸出右手,一招“分花拂柳”向着死士打去,只见死士中又有数人倒下。

好剑法。建平心中暗赞道。

练剑有三层境界,第一层就是我就是剑,剑就是我,既人剑合一,放眼江湖,能练到此处境界的也不超过十人,第二层就是我非剑,剑非我,既能以树枝落叶等凡物为剑,若能练到此境界,更是不易,而更高一层的境界即是无剑,即手上无剑,心中亦无剑,而练到此等境界更是绝无仅有。

“呜呜呜……几位哥哥好生了得……只可惜小弟是个大大的俗人,只有这些俗极了的银子……呜呜……”那周无银放声大哭起来。众皆愕然,却见那周无银从怀里掏出些元宝来,放在手中,好象是摩挲一般,并未见他使出一分力气,而手里的银两却化成齑粉。

“呜呜……不要也罢,反正是身外之物,呜呜……”周无银将手中化分粉末的银子向着那些死士扔去,那些银色的粉末象点点寒星,向着那些死士的穴道飞去。

“小心!”白无常忍不住大叫道,但还是慢了,已有数十名死士倒在地上。

经过这五人一折腾,白无常召下的死士,也死了大半,白无常见大势已去,道:“赵钱孙李周,五位前辈当真是世外高人,功夫深不可测,青山常在,绿水常流,白某告辞了。”说着吹了一声口哨,率众死士离去。

“建平等多谢几位大侠救命之恩!”建平鞠首道。

“我们几位本是疯疯癫癫的老头,称不上什么大侠,况且我们救你也有我们的目的,所以你等不必谢我们。”赵无敌道。

“小子,就告诉你吧,我们想要给你们借一样东西。”钱无心道。

“什么东西?”

“就是刚才那个口齿伶俐的丫头。”钱无心道。

“不要,二哥救我。”离儿吓得脸色煞白,慌忙躲在建平后面。

“几位大侠,你们要什么都可以,但是这丫头是我的义妹,真真比亲妹妹还亲,是断断不能给你的。”建平道。

“对,断断不能给你们,她可是我的义女。”云扬道,“要不,咱们讨个商量,换做老夫,行不?”

“如果不行,再加上我。”建平道,“还有我们俩。”满龙满虎道。

“果然是性情中人,老哥们,这几个人真真讨人喜欢啦,哈哈哈……”钱无心哈哈大笑起来。

“也怪我这个二哥没有把话说清楚。”孙无命道,“其实是咱们哥几个是觉得那丫头骨骼奇好,颇有些禀赋,是个练武的奇才,想收她做徒弟。”

“咱哥几个武功也算不弱,可惜行将枯木,却并无传人,只怕有朝一日西去后,这些武功就失传了,是以咱们哥几个一直在找这个传人。”李无剑道。“但咱们对这个传人的要求甚高,不仅要求禀赋高,还要相当有趣的,因哥几个老了,最不忍的是寂寞,若果收个木头人,不是要把哥几个闷死,这个条件虽不太高,但符合条件的无几人,是以一直没能如愿以偿。”

“是以,今日咱哥几个见了丫头,都觉得她很符合咱们的条件,是以老哥几个才变杀几位成保护几位。”李无剑道。

“原来如此,这种事做哥哥的也不能勉强,要听听离儿的意见。”建平道。

“那么离儿姑娘可应允?”周无银道。

“这……这……二哥救我……”离儿还是颇为惊慌。

“离儿,别怕,这几人只是想收你为徒,别怕。”建平道。

“可是他们住在棺材里面,而且太……太脏了……离儿可不想住在棺材里面……”离儿嗫嚅道。

“姑娘大可放心,咱们赵钱孙李周虽说不是什么江湖大派,房子倒有几进,丫头仆妇也有几人,若果咱们得以收得姑娘为徒,定不到江湖游逛。”周无银道。

“这……我二哥一行人本来想西去,欲得到至阴至寒的天山雪莲和冰蚕为我二哥疗伤,怎会有中途跟人走的道理。“离儿道。

“哦,小子,你有何内伤,待老夫给你瞧瞧。”钱无心伸出右手便将食指和中指搭在建平脉上。

稍过片刻,钱无心略一沉吟,道:“脉象平和而均匀有力,不象是有内伤之象。”

“当真?”离儿欢欣的问,“我二哥原本受了至阳至热之毒。”

“那阁下可曾服用过什么药物,或是用过什么功夫疗伤?”

“不曾服食过什么药物,只是前几日每每受热毒炙烤,曾默颂过一些内功心法。”

“什么样的内功心法?”

“燕子门的轻风剑法。”

“是了,这燕子门的武功本来属于阴柔一类,恰好能抵抗至阳至热之毒,而且那些至阳至热之毒若加于引导,能提高内功修为,是以阁下的内功又精进了不少。”

“难怪这两日好象不曾发过热毒,而且还觉得体力充沛,看来真应了那句老话,‘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当真如此?那二哥就不必到西域去了?”离儿道。

“嗯,阁下一行可以打道回府了。”钱无心道,“小丫头,你现在可以放心的跟我们走啦!”

“这,这……要想我跟你们走还是可以,不过要答应我三个条件。”离儿道。

“哪三个条件?”

“第一,五位前辈皆是男性,而我是一个女孩儿,自古男女授受不清,因此五位前辈在收我为徒的同时须同时收一名男性弟子。”

“这个嘛,叫我们到哪儿去找一个男性弟子?”钱无心沉吟道。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离儿看着建平道。

“这小子武功这么好,我们几个老不死的恐怕教不了,倒是小胖子,我看还可以。”钱无心道。

“多谢几位师父。”满龙也是聪明伶俐之人,有这等好事,既可以学得绝世武功,又可以天天和离儿厮守在一起,上哪儿找去,是以倒头便拜。

这个结果让离儿有些意外,但总算满龙对自己不错,也就作罢。

“罢了,这第一个条件也就罢了,第二个条件,不可以叫我给你们洗衣服做饭,不可以欺负我,不可以强迫我学武功?”

“这个嘛,还是容易,洗衣做饭这类粗活交给小胖子就是呢,至少学武功嘛,咱们不强迫你学就行了。”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我二哥一路受多位高手伏击,想必是有什么人跟他过不去,要他的脑袋,如若你们要收我为徒,须得保证我二哥的安全才是。”

“这个更不是问题,咱们五个老头也无什么事,不如将你等护送到府,然后才带走两个徒弟,如何?”钱无心道。

“这个,甚好,收我做徒弟,总得知会我爹爹一声吧!”离儿道。

满龙满虎二人到附近的镇上买了几匹马,一行人掉转头去,向着双龙寨的方向赶去。

一行人行走了数日,便到了双龙寨,将路上所发生的事向蓝铁一一禀明,蓝铁知赵钱孙李周收了离儿和满龙为徒,甚为高兴,设宴款待了众人,因满龙和离儿要被赵钱孙李周带走,一行人只得惜别。

再说建平在双龙寨中又待了数日,因归期已到,便向众人告辞回到了杭州。

这一别去竟半年有余,只是杭州仍然是杭州,并不会因谁而改变。

当日别离时正是暮春时节,杭州城内草长莺飞,归来时却已是时值寒冬,一幅萧瑟之象,唯有西湖边的垂柳和西湖边上的脂玉楼依旧。

尤其这几日更甚。

因为脂玉楼的花魁落玉姑娘的初夜竟标会将在初十这天进行,一时之间各地的权贵纷纷涌向脂玉楼,都想一睹落玉姑娘的芳容。

初十这天竟然下了点小雪,秀美的西湖也平添了几分妩媚妖娆。

而脂玉楼里更是人声纷纭,连邻近街道也是车水马龙,人声鼎沸。

远远的看去,脂玉楼大院内挂起了大红的灯笼,下坠翠玉的坠子,金黄的缨络,华丽异常,而回廊旁边各有两鼎雕花的熏烟火炉,燃着上好的红檀香木,以供姑娘恩客们取暖,整个院子里脂粉香和着檀香,让人目光游弋,意乱情迷。

建平今日也换了一身白色的锦锻长衫,上面只绣了些小朵的寒梅,却也玉树临风,俊雅华丽,后面跟着一个小厮,个子不太高,长得唇红齿白,也是一个美男子。

二人刚下马车,门口那些龟奴早已点头哈腰的将二人迎了进去。

这脂玉楼一共有四进房屋,分别是清音阁、脂香院、怡红楼、和逐水馆,其中清音阁里面都是些买艺不买身的清倌人,这些清倌人个个都是绝色美人,又兼琴棋书画,无所不精,恩客到清音阁不过是听听小曲聊聊天,需要付出的银两却是高得离谱。而脂香院的姑娘比清音阁的姑娘们次之,但仍是国色天香,有好些是清音阁混不到头牌或需要银两的姑娘,这儿的姑娘一般都有好几个丫头侍候着,锦衣玉食的,恩客也可以在此过夜,当然价格也不菲,而怡红楼就是脂玉楼最下等的地方,这些姑娘们一般都是些姿色平庸或是年老色衰的红倌人,相应的恩客给的价格也最低,逐水馆在清音阁脂香院怡红楼的后面的小岛上,平时上逐水馆都是渡船过去,是教习姑娘们的场所和丫鬟婆子老鸨们的住所。

而脂玉楼的老鸨姓叶名唤翠红,本是当年脂玉楼的花魁娘子,从良后遇人不淑,筹钱买下了因经营不善濒于倒闭的脂玉楼,并花大价钱买了数名美貌女子,并亲自教之,这样三五年后脂玉楼便名声大燥,成了杭州城里最红的妓院。

龟奴们将建平主仆二人引到清音阁一楼的花厅坐定,二人要了一些酒菜,只见花厅里甚是热闹,各种各样的花枝招展的姑娘穿梭其中,宛如彩蝶翩飞,娇媚婀娜,当中是一个台子,有几个穿着纱裙的姑娘正翩翩起舞,高高挂起的七彩宫灯,流光溢彩,十分绚丽。桌子上摆着些精致的美味佳肴,碗筷杯盘交错,各色恩客姑娘们划拳猜酒,好不热闹。

这时只见两位姑娘娉婷而来,只见这两位姑娘皆穿着曼纱的裙衫,外罩月白色银丝雪狐裘,发间插着翡翠玲珑钗,十指纤纤,媚笑连连,真真两个绝色娇娃。两位姑娘一样的打扮,一样的身材,只不过一个略胖些。

那个略胖的坐在建平旁边,揖了个万福,道:“如烟见过公子,公子贵姓?”说着一只玉手已搭到了建平肩上。

“姓郭。”建平道,眼睛却盯着起舞的几个姑娘。

“郭公子面生得很,想必是很少来脂玉楼吧?”

“嗯。”建平点头称是。

“那郭公子想必是冲着落玉来的吧?”如烟媚笑道。

建平点了点头。

“狐媚子!”略瘦的姑娘撇撇嘴小声骂道。

“如月。”如烟掐了略瘦的姑娘一把,“小声点,若是叫妈妈知道了,又要惹些事端来。”说罢用眼角的余光瞟了瞟旁边的龟奴,见无人注意方才放心。

“哦!两位姐姐,那个落玉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妈妈竟这样维护她,莫非她是仙子不成?”建平饶有兴趣的问。

“若说这个落玉,却不是我脂玉楼中的女子,前两月方才找到叶妈妈,说愿意到脂玉楼接客,所得银两与叶妈妈五五分成,叶妈妈国色天香,也就答应了。”

“哦,那落玉是不是很漂亮?”

“落玉虽然长得不错,但整个脂玉楼比她漂亮的还是有的,但自从在脂玉楼挂牌后,却没有一个姑娘能红得过她。”如烟道。

“这是为何?”建平问道。

“还不是她的媚功了得,又兼琴棋书画,样样了得,尤其是舞蹈,更是跳得美仑美奂,放眼天下,竟无人能及。”“哦,本公子道是要看看,这位落玉姑娘是何等样人。”说着,看了看随行的小厮,那小厮会意,微微的笑了笑,便不再言语。

只是这一笑却是明眸皓齿,连如烟如月两个阅人无数的青楼女子也为之动容,暗自惊叹天下间竟有此等英俊之人。

突然,花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只见花厅里的灯尽数灭掉,只留下舞台的几盏七彩宫灯,幽幽的散发着梦幻般的光辉。

众人只闻得点点香风吹过,只见数名淡妆素裹的女子皆是面覆轻纱,身着长纱裙,从台上盈盈向众人走来,一时之间,众人的目光全数在这几个女孩子身上。

突然从空中飘飘荡荡些花瓣,夹着些幽香,一个淡淡的身影从天而降,却是一个绝色女子,那女子轻纱扬逸,柔顺的青丝随风飘荡,那女子轻轻落下,向众人施了一礼,道:“小女子落玉,见过各位公子。”语声缠绵,如溺糖果一般,众人只觉得心中一颤,屏住呼吸,怕扰了面前的仙子一般。

这时,乐师的音乐响起,却是那首〈诗经。召南。有梅〉。

有梅,其实七兮。求我庶士,迨其吉兮。

有梅,其实三兮。求我庶士,迨其今兮。

有梅,顷筐之,求我庶士,迨其谓之。

落玉边唱边舞,那声音很是婉转,把小女儿的娇羞幽怨都唱了出来,但最妙的却不是她的歌喉,而是她的舞蹈,只见轻舒广袖,如丝的飞帛似彩虹一般将她围住,纱裙也跟着舞了起来,象一朵素洁的莲花,她忘我的舞着,眼中全是期待全是幽怨,只看得众人象是没知觉了一般,只定定的看着她。

这时,乐师的音乐嘎然而止。

落玉向众人施了个万福,方才缓缓抬起头来,只见她凤眼轻抬,眼中波光潋影,清如明月,继面低眉婉转,双眼目光迷离,若痴似醉,如烟似幻,一时间台下的人群脸上浮现痴迷之色。

“果然是尤物。”建平拉了拉随行的小厮的衣服,低声道。

那小厮方才缓过神来,轻声道:“太厉害了,这些摄心术,别说那些恩客,就连我也着了道,郭兄,你看她使用的何派功夫?”

“只怕与莲月宫有莫大的关系。”建平低声道。

“莲月宫?她名叫落玉,莫非是落花宫主的妹妹?”小厮猜测道。

“不好说,她们已经注意上我们了,快快装出沉醉状。”建平低声道。

二人不再言语,装出一副痴迷样。

那叶翠红缓步上台,道:“各位公子,适才看到落玉姑娘的风姿,相信各位公子心中自有判断,今天是落玉姑娘的破红之夜,按照脂玉楼的老规矩,价高者得。”说着早有一个丫鬟执笔墨过来。

那落玉也在台中找了个座位坐下

众人这才醒悟过来,内中一人早已高声大叫,“一百两。”

“有位公子出到了一百两,还有更高的吗?”叶翠红道。

“二百两。”

“三百两。”…………

不一会儿,就涨到了一千两。

“一千五百两。”这时右边一个肥头大耳的公子道,却是江都郡的楚公子,这楚公子虽有钱有势,但为人甚是残暴,据说上次得了如意楼的小红初夜,将小红带出如意楼后竟将其活活打死,那如意楼的老鸨要将其告官,那楚公子家里是何等样人,花了许多银子方才将老鸨的嘴堵住,但自此以后,许多青楼女子都不愿意接他的客。

小丫鬟见到此人,唬了一跳,慌忙转过身去看着一旁的落玉,落玉向着她点点头。老鸨叶翠红大声道:“方才楚公子出到了一千五百两,还有谁比这更高的吗?”

“两千两。”建平旁边的小厮道。

“两千五百两。”楚公子也不示弱。

“三千两。”

那楚公子咬了咬牙,道:“五千两。”

老鸨叶翠红早已笑开了花,对着众人道:“各位公子,楚公子刚刚出到了五千两银子,还有谁比他出得更高?”

一时之间,人群象炸开了锅,众人议论纷纷。

“五千两银子买一个妓女的初夜,简直是败家子。”

“是啊,这个楚公子为人这么残暴,那娇滴滴的落玉姑娘怎么受得了他的蹂躏。”

“那落玉也是,楚公子是何等样人,落在他手上还有活着的吗,如意楼的小红不是这样吗?”

“对啊,那落玉不怕死吗?”

“哦哟,敢情你是想怜香惜玉,可惜啊,你没有人家那么有钱。”

“人家有钱嘛,没听人说‘姐儿爱俏,老鸨爱钞。’”……

却见那落玉向叶翠红招了招手,叶翠红走了过去,将耳朵附上。

只一会儿,那老鸨走上前来,道:“根据竟标前所言,今日得落玉姑娘的初夜权的是江都郡的楚公子,但适才落玉姑娘说了,竟标第二的郭公子也可以一同上楼,落玉姑娘可以为其献舞一支,其他的恩客请到脂玉楼随便玩玩,其他姑娘虽不及落玉,却也是国色天香,人间绝色,今晚脂玉楼所有的消费都打七折。”

众人眼见风如花似玉的落玉姑娘今夜已归楚公子,不禁有些婉惜,但听得老鸨说今夜脂玉楼里所有的消费都打七折,又观堂中各姑娘也算不俗,便各拥着如花美眷散去,不一会儿,堂中便除了建平楚公子落玉数人外只留着些收拾打扫的丫鬟。

这时,从门外慌里慌张的跑进来一个人,这个人径直跑到建平面前,在建平面前小声耳语了一阵,然后又在建平旁边的小厮耳边耳语了一阵,然后那小厮在建平耳边耳语了一阵,建平点了点头,道:“你去吧!这边的事情我能应付过来。”那小厮得令便和刚来的那人离开了脂玉楼。

这一幕被落玉看在眼里,落玉狐疑的看了建平两眼。

“适才家里有些小事,不过在下已经派小何去打理了,姑娘不用担心。”建平坦然的道。

“那就好,楚公子郭公子,还是随落玉上楼去吧!”落玉微微欠身道。

“有请二位公子上楼。”老鸨做了个“请”的姿势,肥头大耳的楚公子得意洋洋的看了建平一眼,便在丫鬟的带领之下上了二楼,随后建平也神情自若的上了楼。

如弱柳拂风一般的落玉也轻移莲步,上了二楼。

众人一并上了厢房里,早有两个容貌清丽的丫鬟备好茶水站立两旁。“两位公子爷,请在厢房稍事等候,饮些茶水,等落玉姑娘更好衣后再请到落玉姑娘的闺房。”声音腻如糖,让人不忍心责备。

二人就在厢房里坐下,那两个丫鬟早已将茶水斟出,二人揭开盅盖,只觉得异香扑鼻,有一种说不出的舒坦。

“好香。”建平赞道,“却不知是什么样茶,在何处可以购得,两位姐姐可以告知否?”

两个丫鬟扑哧笑出了声,道:“郭公子当真是儒雅风流,这茶是我家小姐自制的,在怎么地方也买不到的,郭公子既然对这盅茶有兴趣,一会儿不妨问问我家小姐。”

“这倒不必,免得落玉姑娘说姓郭的小气。”说着饮了一口,更觉得唇齿留香,妙不可言,那楚公子也端起茶来,饮了一口。

“两位公子久等了,请进。”那落玉已然更完衣裳,站在二人面前,却见她换了一件雪白的衣裙,头发只简单的别了一朵素白的玉兰花,长长的头发柔顺的垂在身后,更显得眉如黛眼横秋水,比起刚才的紫衣更有韵味。

二人进得落玉的闺房。

那落玉坐于香塌上,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把琵琶,她伸出手来,露出腕间的一只雪色玉镯,那双手竟然比玉镯还要白上三分。

只听得幽怨的琵琶声音传出,却是一首《此生休》,曲声婉转缠绵,象?不尽的相思别离,而身着白衣的落玉,也和琴声一样的飘渺空灵。

一曲终了,却见那落玉姑娘已是泪眼盈盈。

“贱妾身世飘零,沦落风尘,按说今日是我的大喜日子,不应该弹奏这样悲伤的曲子,请两位公子见谅。”落玉放下琵琶,盈盈的道了个万福,却也是千娇百媚。

那楚公子刚想说什么,无奈突然感到嘴唇象是被什么粘住了一样,让他说不出话,随即觉得头一晕,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建平也倒在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刚刚在厢房的两个丫鬟闻声进得屋内,小声问道:“得手了吗?”

那落玉微笑着道:“最后一次,咱们主仆三人明天就可以逃之夭夭,让落花宫主永远也找不到咱们。”

“是,小姐,咱们两个快快去搜他们的衣袋。”却见两个小丫鬟奔着倒在地上的楚公子和建平了过来。

一双玉手向着建平的衣袋摸去,摸索了好一会儿,方才失望的抽回手去,啐了一口道:“适才见他穿着打扮不俗,原来是浪得虚名,衣袋里只有些碎银,呸!”

“小银,我这边倒是好多银票,总有七八千两吧,也够花了好一阵子了,还是不枉此行。”另一个丫鬟道。

“小金小银,好了没有,好的话咱们就脚底抹油。”落玉做了个溜的动作。

“好了!”小金小银答道。

“咱们走吧,别了,脂玉楼。”落玉有点滑稽的做了个再见的动作,随之小金小银便尾随着想走出房门。

“三位貌美如花的姐姐,怎么就不带小生走?”突然听到一个浑厚的男声如是说,三人皆吓了一大跳。

“谁?”落玉厉声问道。

“当然是让三位姐姐食不知味夜不能寐的你家郭公子。”建平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原来是你,早知你蹊跷……”小金咬牙切齿的道。

“嘿嘿,姐姐以为六扇门的公差就能这样轻易着道?”建平笑着道。

“原来你是官府派来的差狗,既然不是姐姐派来的,咱们又怕他做甚?”落玉先前凝重的神色突然变成缓和,语气中也有了一些明显的不屑。

“你果真是落花宫主的妹妹?却不知你为何放着好好的莲月宫不待,却要到江湖中做这种骗人钱财的营生?”

“说给你听听也无妨,我那姐姐,恨不得把我培养成文才武功天下第一,天天不是逼我练功,就是逼我读四书五经,还是将来要将劳什子的宫主之位让与我……我若不逃出来,只怕早已闷死在莲月宫了。”

“那扬州的如意坊苏洲的冷香苑金陵的秦淮香都是你做下的案子?”建平问道。

“自然是我们三个所为。我们每到一处,必易容成绝色女子,却不知你是怎么跟上我们的?”落玉问道。

“这个倒是简单,首先你们每到一处必选当地最火的青楼,而脂玉楼正符合此条,而你是自荐为妓,这也不能不叫人怀疑。”

“罢罢罢,就算被你识破又怎么样,你以为能拿得住我们?”落玉道。

“在下倒是要见识一下莲月空的武功。三位姑娘,请出招。”建平抱了抱拳道。

“那我们就不客气了,请。”话声一落,只见落玉从怀中取出一软鞭,只见她手腕疾抖,软鞭如灵蛇般游动前行,只转瞬间,她便舞了数十招,层层鞭风早已将建平困在当中。

“莲月空的莲月鞭果真了得,只是……只是可惜啊……”建平叹道。

“可惜什么……”小金口快,历声问道。

“可惜这莲月鞭本是一种极阴柔的功夫,而落玉姑娘却未曾领悟到,只一味的蛮打,却让这莲月鞭的威力大大的打了折扣。”

“休要多言,接招就是。”那落玉自幼娇生惯养,便是落花宫主也未曾说过她半分不是,哪里还听得别人这样说她,是以她怒斥道。

“那在下就陪落玉姑娘玩玩。”说着,抽出宝剑,只见他手腕快速翻转,剑气如花蕾般绽放,落玉只觉得软鞭上的劲道全无,面前只剩下朵朵剑花,这些剑花发出刺目的光芒,只射得落玉有些睁不开眼睛。

“小姐,小金小银助你。”二女叫道,各从怀中拿出一样武器,却是一把弯刀。

二女加入战团,只见她二人手挥弯刀,一路急攻,向着建平砍去。

建平忙撤剑抵挡,那落玉顿觉得剑气薄弱了许多,手中的软鞭又急急向着建平攻去。那小金小银见落玉快到得手,也越发勇猛起来,只见她二人的弯刀向着建平攻去,只离建平的面门不过三寸远,建平只得连连后退,眼看快退到墙壁,三女见建平连连后退,心中大喜,娇叱一声,一条软鞭两把弯刀向着建平攻了过来,建平只得用剑去挡,谁知三人的力道太大,那宝剑被弯成弧形,待到那弧形弯得不能再弯时,建平突然扬起左手,伸出食指,只一记“兰花点穴手”,倾刻间便封住了三人的穴道。

这招“兰花点穴手”本是极稀松平常的武功,原没有什么威力,只是三女适才见建平连连败退,以为将获胜机,是以全力一击,才让建平得手。

“三位姑娘有何话要说?”建平道。

“今日落在你手上,原是我等学艺不精,我等再无怨言,要打要杀,悉听尊便。”落玉道。

“倒还有些江湖儿女的气魄,在下只是奉命行事,三位休怪。”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些绳索,将三人缚在一起,那小金小银倒还罢了,只是落玉本是千金之躯,哪里受过这等苦,早已疼得呲牙咧嘴,只是碍于适才建平那番话,才没有叫出声来。

“且慢!”却听得一声女子的娇叱,却见一白一紫一蓝三条人影箭一般从楼下飞奔过来。

“姐姐,快来救我。”落玉见到这两条人影惊喜得大叫道。

刹那间,那两条人影已到了面前,却是一男二女,男的个子较高,身穿一件上乘衣料做成的白色儒衫,边角处绣着些瑞金兽,一双浓浓的剑眉下是熠熠生辉的星眸,看似儒雅,却隐隐透着些英气。后面的紫衣女子长得与落玉颇为相象,只是少了些稚气,多了些成熟干练。后面的蓝衣女子梳着两条垂髫小辫,身量和年龄和落玉一般,只是落玉长得一张鹅蛋脸,而这个蓝衣女子却长着一张苹果脸。

“二小姐,终于找到你了……咱们三个找得好辛苦……哎,二小姐,你好生糊涂啊……”那蓝衣女子道。

“蔚蓝姐姐,秋叶哥哥,你们快来救我啊。”那落玉见那白衣男子更是欣喜。

“莲月空落花宫主见过这位官爷,请问官爷贵姓?”那紫衣女子道了个万福道。

“幸会幸会,小姐原来是莲月宫的宫主,在下免贵姓郭。”建平还了一礼道。

“郭官爷,小女子未曾管教好舍妹和两个下人,给郭官爷添麻烦了,只是小女子父母早逝,和这个妹妹相依为命,是以小女子恳请郭官爷通融一下,让小女子和舍妹说一会儿话。”落花宫主道。

“这……”

“请郭官爷放心,落花虽是一介女子,却也绝不会让郭公子为难。”落花宫主道。

“好吧,郭某在楼下等候几位。”建平说着退到了楼下。

蔚蓝见建平下楼,便将缚住三人的绳索解开。

落玉揉了揉勒出些紫红印痕的手道:“姐姐,幸亏及时赶到,要不然玉儿的小命休矣。”

“你以为我们能救得了你?”落花冷笑道,“你劫人钱财,却是触犯了当朝的刑律,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以为就凭一个小小的莲月宫就能救得了你?”

“那……那我怎么办……难不成又要让那个姓郭的捕头捆了去,然后被打得半死丢进女监……”落玉道。

“二小姐原是想证明给宫主看看,这才扮着青楼女子……”小金小银道。

“你们这两个死丫头,我把你们指给二小姐,原想让你们好好劝劝二小姐,没想到……”落花生气的道。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只是二小姐年幼无知,还请宫主救她。”小金小银道。

“叫我怎么救……若果救得了她,我怎会不救……”

“玉儿,你好糊涂啊,你偷跑出去,我们并不怪你,可你不应该扮青楼女子劫人钱财,莲月宫什么时候缺少钱财?你手上紧应该向我们要……”蔚蓝道。

“姐姐,玉儿错了,玉儿也是一时糊涂,想做些轰动江湖的事给姐姐看,现在……求姐姐看在玉儿自幼无父无母的份上求你们一定要救玉儿……”那落玉已嘤嘤的哭了起来。

“冤孽啊……”落花宫主也跟着哭了起来。

“姐姐一定要救我……我若是被官府捉了过去,只怕……不出几日,便被他们打死……”那落玉哭得更凶了。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一直没有说话的白衫男子道,“玉儿,这次是一个教训,你以后要好自为之。”

“只要这次能救我出来,玉儿从此再不调皮捣蛋,以后你们叫玉儿练功夫就练功夫,你们叫读书就读书。”

“可是当真?”白衣男子问道。

“玉儿愿当着众人之面起誓,若玉儿违背诺言,便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落玉起誓道。

“若你能从这件事上能吸取教训,以后痛改前非,倒并必不是一件好事,只是为今若是要救你,却是相当不易。”秋叶道。

“我倒是有一个好办法。”蔚蓝道。

“什么办法?”众人齐声问道。

“只今之计,要想保住二小姐,只有……李代桃僵……”蔚蓝道。

“李代桃僵……只是上哪儿去找这么一个愿意为二小姐顶罪之人……”落花宫主沉吟道。

“有,这个人就是蔚蓝!”蔚蓝道,“蔚蓝自幼父母双死,是宫主收留了我,还教我武功,对我形同姐妹,今日是蔚蓝报恩的时候了。”

“怎么可以?蔚蓝,你是我的好姐妹,我怎么忍心让你替落玉做牢?”落花道。

“我去意已决,求宫主成全。”蔚蓝坚定的道。

“蔚蓝,玉儿胡闹,让她受点教训也是应该的……”落花宫主道。

“二小姐自幼身体就不太好,只怕不适合牢狱生活,就让蔚蓝替二小姐去吧。”

“也只好如此了,如今只有做权宜之计,落花,你就接受吧……”一直没说话的秋叶道。

“落玉,还不快快谢过蔚蓝姐姐,从今后蔚蓝姐姐便是我莲月宫的大恩人……”落花宫主道。

“落玉见过姐姐。”

“二小姐免了吧,快快将衣服脱下,咱们换衣服,至于易容,这倒难不到咱们莲月宫的人,只是走时匆忙,忘了带些人皮面具来。”蔚蓝道。

“奴婢这儿倒是还有些。”小金从怀里拿出一些人皮面具来。

“甚好,落玉妹妹,咱们快快易容。”蔚蓝道。

只一会儿间,落玉和蔚蓝便易完容,二人再换上对方的装束,便有九分想象了。

秋叶再将蔚蓝和小金小银用绳索缚住,便下楼叫建平上楼。

建平进门约略的扫视了一下蔚蓝三人,道:“三位,咱们这就回衙门复命吧!”

“耽搁了郭官爷的时间了,二位姐姐,秋叶哥哥,落玉走了。”全然没有一丝畏惧之色。

建平甚是惊讶,眼神停留在“落玉”脸上片刻,才缓声道:“你不是落玉。”

“落玉”大惊,脱口而出,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哈哈……”建平大笑道,“适才见你说话有异,只是想试探一下,没想到你不打自招。”

“落玉”方才觉得自己露出马脚,一时懊悔不已。

“落玉小姐,你就主动的跟我走吧,免得连累别人。”建平微笑着走到“蔚蓝”面前。

几乎同时,落花宫主、秋叶、“落玉”和“蔚蓝”都跪了下来。

“郭官爷开恩,放过舍妹,舍妹自幼就身体不好,又娇生惯养,怎么受得了牢狱之苦。”落花宫主已是泪水琏琏,“如郭官爷肯放过舍妹,我莲月宫必唯郭官爷马首是瞻。”

“这……令妹劫人钱财,已触犯了刑律,理应受罚,怎么可以让无辜的人顶罪。”建平道。

“蔚蓝自幼被莲月宫收养,又教蔚蓝武功,便对蔚蓝有再造之恩,蔚蓝一直无以为报,今日能替莲月宫做一点事,实则是蔚蓝的一点心愿,请官爷成全。”

“这个……”建平有些犹豫。

“郭官爷,与人方便便是与已方便,还望官爷成全。”蔚蓝道。

“罢了,今日之事,郭某不再提就是,咱们回衙门,走。”一行人离开了脂玉楼朝衙门方向走去。

建平押着三人回去复命,落花宫主秋叶等人在杭州府衙四处打点,他们在杭州逗留数月后终于有了些名目,落玉“年幼无知,受他人盅惑而劫人财物,判所得脏银尽数充公,并罚银数千两,落玉杖责百十下,主犯小金小银发配边疆,终生不得回杭州”等等,那蔚蓝虽练武人家,但终究是女子,经杖责后卧床数月,所幸莲月宫倾其所有,为其请得名医,方才捡回了一条命,那落玉给此事后果然收敛了许多,每日只是练功读书,文才武略也长进不小。

再说建平,自从破了连环杀人案后便升捕头,今又破了青楼劫财案,更是名声大震,与当日不可同语。

雁离寒潭影,

花落人不知,

离乱红颜空欢笑,

分别最是无言,

秋风抚,秋叶舞,

倦来倚楼听风雨,

折断恩情懒回顾,

空轻叹,

此生休。———《此生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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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好这几天并什么大案,建平也无事,坐于衙门中凝神,忽见小周匆忙过来,道:“适才见到娄知县,说有要事找你。”

“周兄,不知有何要事?”建平问道。

“好象是为了一件案子,具体的在下也不清楚,见到娄知县就知分晓了。”小周含糊其辞的道。

建平谢过小周,一路急走,到了县衙,见到了娄知县。

娄知县叫人看了座,然后对建平道:“郭捕头,你可知本官找你所谓何事?”

建平答道:“小人不知,请知县大人明示。”

娄知县笑道:“捕头不必着急,本县给你引荐一个人。”随后向门后拍了拍手,却见门后进来一个极瘦的年轻人,此人长得五官倒还有些端正,只不过油头粉面的,一看便知是个纨绔子弟。

“这位兄台是……”建平问道。

“这位是要本县的侄子,名唤娄元。”娄县令介绍道,“是今年刚刚招收的捕快。”

“哦,原来是娄知县的侄子,小可郭建平,幸会幸会。”建平抱拳道。

“郭兄,以后还要多多仰仗才是。”娄元并不为意,只淡淡的道。

“这位郭兄可是六扇门大名鼎鼎的名捕,屡破奇案,连皇上都嘉奖过。”娄知县道,“元儿还得多多向他学习才行。”

“是,元儿知道了,叔叔不要说了。”娄元有点不耐烦的道。

“这孩子让家里人惯坏了,郭捕头不要见怪,以后还要多多照顾于他。”娄知县道,“本县已和何总捕头说了,以后让他跟着你,多给你学着点。”

“什么……那何捕头怎么办?”建平一听要换自己的搭挡,有些叫惊,连忙问到。

“跟小周一组了。”娄知县道,“这个郭捕头不必担心。”

“知县大人找小人过来原来是为这事,如果没什么事,小可告辞了。”建平道。

“哎呀,本县给你说了这么多,倒把正事给忘了,本县找你来,原本是一桩案子.,却是相当难缠。”娄知县道,“你可知道吴有天不?”

“你是说富可敌国的吴财主?”建平问道。

“正是。前两天他家不是被一个女贼劫了吗?”娄知县道。

“这个我倒是听说,都只道他才过好色,才着了那女贼的道。”建平道。

“话是这么说,这个吴财主可是有后台的,听说他的姐夫可是当朝的红人,要不几任知县都拿他没辙,让他霸着虎跑的泉水漫天要价。”

这虎跑泉位于杭州西湖西南大慈山,相传,唐元和十四年(公元819年)高僧寰中居此,苦于无水,欲走,一夜他梦见一位神仙,告诉他说:“南岳童子泉,当遣二虎移来。”第二天,果然看见“二虎跑地作穴”涌出一股泉水,故名“虎跑”。

虎跑泉本是杭州的一处名泉,号称“天下第三泉”,此泉水甚为清洌,素有“龙井的茶叶虎跑的水”之称,颇为文人雅士称道,而这个吴有天在前几任知县手上买得虎跑,垄断了此泉水,成了富甲一方的财主。

到了这届知县,本欲收回此泉,无奈这吴有天也非等闲之辈,又在京中有些势力,那娄知县见动他不得,便也就罢了。

这吴财主富可敌国,却极为好色,但凡有几分姿色者,他或抢或买,必纳为妾室,因此他家中不仅有一妻还有十八房姨太太,这还不算,他还逛窑子,经常宿于烟花之地。

这一日,他从脂玉楼的小桃红的被窝里面爬出来,带着小厮,一路哼着小曲,向楼外楼走去。

楼外楼可是杭州市最大最有排场的酒楼,也是吴财主最爱去的地方。

快到楼外楼了,远远的看见围了一圈人。

那吴财主也是爱热闹的人,便挤进去一看,这一看就看得心里头痒痒,连饭也顾不得吃了。

原来地下跪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女孩,旁边有一个粗衣汉子正大声喝斥,那小女孩儿早已是泪水涟涟,旁边有一个大大的牌子,上面写着“卖身葬父”四个大字。

那女孩儿穿着普通的粗布衣服,衣服上有些泥渍,脸上也有让泪水冲出道道污垢,露出粉嫩的肌肤,大大的眼睛上还垂着几滴泪水,却是梨花一枝春带雨,更有说不出的娇俏,小巧的嘴唇,乌黑的头发,分明是一个美人胚子,莫说家里的十九房妻妾全不如她,就连脂玉楼那千娇百媚的小桃红也不及她五分。

这样一个美娇娘,怎么也得娶得回家去。

那吴财主想到这儿,便上前去,道:“小娘子,你因何啼哭?”

那小姑娘方才抬头,低低的道:“回老爷,奴家名唤阿绿,家中老母早已过世,只和父亲相依为命,因家乡发了大水,才来到贵地,谁知……谁知父亲却病死在客栈,奴家的盘缠用尽,那客栈的小二哥怕父亲的尸身腐烂,便将我父亲下了葬,要向奴家索要五十两纹银,奴家身无分文,这才想到卖身葬父……可奴家跪到这儿已有两个时辰,众人只是看,却无人愿意为出这五十两银子,那小二哥心中不耐烦,骂了奴家几句,奴家心里悲伤,便哭了几声,没想到却惊了老爷,请老爷恕罪。”

那阿绿的声音更是清脆如玉,只几句话便说得吴财主酥软,忙不迭的道:“小娘子,不必悲伤,我吴老爷最爱做善事了。”说着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少说也有百八十两,扔给店小二,道:“够了吗?”

“够了,多谢老爷。”那店小二得了银子,一溜烟的跑了。

那阿绿向着吴财主叩了一个响头,道:“谢谢老爷成全,奴家从今天开始就是老爷的人了,奴家愿意做牛做马服侍老爷。”

“这么漂亮的小娘子,吴老爷我怎会舍得让你做牛做马,老爷要你做我的二十夫人。”

“二十夫人?”

“正是,小娘子不必惊异,老爷的十九房夫人都是庸脂俗粉,给小娘子提鞋都不配,虽说前面有十九房夫人,可老爷的心里还是只有你一个。”说着轻佻的捏了捏阿绿的肩。

阿绿闻言暗喜,道:“谢谢老爷厚爱,只是奴家虽是妾室,但也是书香门第,所以……”

“所以什么?”

“奴家既卖身为奴,原不指望相公能八抬大轿抬我进去,但总得择个日子才行……”阿绿道。

“这个倒是简单,小娘子先住到府上,然后择日成亲如何?”吴财主原是想敷衍她几句,是以如是答道,没想到那阿绿却是个甚为刚烈的女子,只说三日后方才有吉日,在成亲前决不让吴财主亲近,否则的话就咬舌自杀,唬得那吴财主只能作罢,静待三日后成亲。

且说第二日,那吴财主心中甚为懊恼,独自一人到花厅喝酒,直喝得醉眼朦胧,便呼来府中的舞姬前来献舞。

紫红妖艳的轻纱,玲珑有致的身材,婀娜的舞姿,乌黑发亮的头发……吴财主一边欣赏着舞姬翩翩起舞,一边饮酒,“妈的,这小娘们还真他妈的烈,老子就不信制服不了你这匹野马……”王财主骂道。

舞姬中有一长脸的见此便轻挽水袖,那长长的紫红水袖便缠住了吴财主的脖子。

“谁,谁……这么放肆……”吴财主刚想大怒,那舞姬已舞到面前,“哦,是小月啊,美人,就陪我喝了这一杯。”王财主怒意全消。

那名唤小月的舞姬坐在吴财主的大腿上,媚声道:“是谁惹我家大爷这么生气呢?”就着一双青葱般的手拈起一颗葡萄剥了皮就往吴财主的嘴里送。

“别提了,大爷见她有几分姿色…………好心给她葬父,谁知她却不知好歹,非要什么三日之后才可圆房……别提那个贱人了,小月,咱们好好乐一乐,喝了这一杯。”说着捏着小月的鼻子,就往小月的嘴里灌酒。

“大爷,别灌我了……我自己喝……格格格……”那小月已是笑得喘不过气来。

“这就对了……心肝宝贝……只要你依从了大爷我……便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她们几个也别跳了,过来陪大爷喝几杯……”

那几个舞姬兀自站着不动,“你们几个还不过来,小青,小花,小碧,过来陪大爷喝酒。”

“是。”小青小花闻言齐声答道,只有那小碧还站在原地不动。

“小碧,你过来啊,陪大爷喝酒,如果大爷高兴了还会有赏。”

“这……小月姐姐,你不是给我说过咱们只跳舞,不陪人吗?”小碧低声道。

“你这丫头,不知是真傻还是假傻,哪有舞姬不陪爷喝酒的,你以为你是金枝玉叶啊。”小月低声嗔怪道。

“是啊,是啊,大爷可是大方的主,把大爷侍候好了,有的是赏钱。”小青小花随声附和。

“这……”小碧还是有点迟疑。

“你过来……”吴财主向着小碧招了招手道,“大爷有的是银子,你要是把大爷哄高兴了话,这个就给你。”说着从怀里拿出一锭银子,足有二三十两重。

小碧盯着银子,眼睛有些发亮。

“小碧,你不是挣钱给你娘看病吗?这一锭银子够用一阵子了。”小月看到了小碧的动心,是以如是道。

“是,月姐。”那小碧闻言,婷婷娆娆的走了过去,那吴财主一伸手便将小碧搂在怀里,一张臭哄哄的嘴唇就往小碧白嫩的脸上拱,小碧羞得满脸通红,伸出纤手想推开吴财主,却如何能推得动。

“哈哈哈,还是个雏儿,大爷喜欢得很,今天晚上你们四个都陪大爷睡觉……哈哈哈哈……”吴财主发出淫荡的笑声。

“这……请大爷放过奴婢,奴婢卖艺不卖身……请大爷成全……”那小碧闻言大骇,颤声向吴财主求饶。

“老爷看得上你是你的福气,小碧,你就从了老爷吧!”小月在旁边劝告道。

“小月姐姐,求求你劝劝老爷吧,小碧虽做舞姬,实为生活所迫,但小碧只卖艺不卖身,况小碧早已有心仪之人,请小月姐姐成全。”小碧哀求道。

小月有些动容,道:“老爷,既然小碧不愿意,那就算了,奴婢也曾答应她卖艺不卖身的……”

她的话还未说完,吴财主说话了:“不行,大爷今天晚上就要定了这个雏儿了,谁求情都不行,你是我买来的,就得从我,大爷有的是银子。”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张银票,一看是万里钱庄的,有三千两之多。“你若是从了大爷,这张银票就是你的了。”

三女看着那张银票,眼睛都直了,可不碧却不为所动。

“大爷,小碧只卖艺不卖身,请大爷成全……”

“你这臭娘们,反了啊,老子看得起你,你还不知趣……你找死。”说着一巴掌打将过去,将小碧打倒在地,顿时鲜红的血从她的口中鼻中流出。

“算了,老爷,别给这不识好歹的丫头计较,咱们还是喝酒吧!”小月有些于心不忍,从旁劝道。

“不行,老子今天非要打死这小贱人不可。”那吴财主对着地上的小碧又踢了两脚,可怜那小碧已经被打得动弹不得。

“来人啊,快快给我拿皮鞭来。”吴财主叫道,家丁闻言,呈上一条乌黑发亮的皮鞭。

“请老爷息怒,待奴婢回去后好好教训她……”那小月早已吓得脸色煞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嗑头如捣蒜。

“不行,今天老子非要教训教训这小贱人,如若有人为她求情,便同她一起教训。”吴财主喷着酒气道。那小月也不敢再说。

“小贱人,你从还是不从?”吴财主舞着皮鞭道。

那小碧倒在地上,口是仍是道:“奴婢卖艺不卖身,请大爷成全。”

一股无名火腾的窜起,那吴财主早已是暴跳如雷。

“好,好,好,小贱人,老爷可不是吃素的。”说着挥舞皮鞭,向着地下的小碧打去。

皮鞭夹着呼呼的风声,象一条张着大嘴的巨莽,向着小碧扑了过去,随即听到一声惨叫,小碧已经昏了过去。

“小贱人,装死!”吴财主道,“给我泼冷水,醒了再打。”

家丁端上一盆冷水,向着地下的小碧泼去,小碧打了一个激冷,醒了过来。

“老爷,求求你……放过小碧……”小碧的声音甚是微弱。

“放过你这小贱人?大爷还有何颜面!不行,接着打。”说着抡起皮鞭向着小碧打去,一直打了大约有二三十鞭,先前还有小碧的求饶声,渐渐的没有一点的声息。

打过三三十鞭后,那吴财主有些累了,坐下来直喘粗气,命令家丁:“快……给我看看……那小贱人是不是又装死……”家丁闻言上前,却见那小碧已断气多时。

“老爷,不好了,那丫头让老爷你打死了。”家丁颤声道。

“打死了?!这小贱人也太不禁打了……”吴财主的酒醒了大半,厉声道:“还是按老规矩,将小贱人的尸身拖出去掩埋,对外就说她得暴病身亡,这百十两银子拿去安抚她家属。”

“是,老爷,奴才这就去办。”家丁将小碧血肉模糊的尸体拖到后院随便挖了个坑草草掩埋不提,小月等三女子早已吓得全身似晒糠,吴财主走了上前,捏了捏小月的脸,道:“真是悔气,那小贱人不识好歹,也是她自找的,只是扫了大爷的兴,咱们四个换个地方继续喝酒。”

三女只得战战兢兢的跟着吴财主进了卧房,那些家丁早已备下了酒菜,四人又坐着饮酒作乐。

到了午夜时分,非但那吴财主醉了,三女也有些醉了。

“小娘……子……咱们喝……完……这杯……,歇息去……去吧!”那吴财主大着舌头道。

小月道:“老爷,好生酒量,奴婢……好象醉了……”

“怎么这房子在转啊?”小青道。

“更不得了……我怎么看见老爷背后有一个仙女……”小花道。

“哈哈哈……”小月小青笑道,“小花……你喝醉了……哪里来的仙女……”

“没有醉,你们看嘛,真的有一个仙女,她长得好美啊!”

小月小青一齐朝着吴财主看去,果然他的背后有一个极美的女子。

只见那女子穿着翠绿的小袄,绣着白色百合的同色裙子,外面是同色的轻纱,鸳鸯织锦的蛮靴,又黑又直的长发很自然的披在肩上,脸上并无半点妆扮,更显得雪肤娇颜,整个人清新得象一朵出水芙蓉,难怪小花以为是仙女下凡。

“你们三个……在……看……什么……什么……狗屁……仙女……女人嘛……脱掉衣服……都……他妈……一个样,喝……”吴财主道。

“老爷,你背后当真有位仙女姐姐……”三女异口同声的道。

吴财主闻声往后一看,却是阿绿。

“宝贝……你怎么到……到这儿……来了……是不是……寂寞难耐……想不想和我……来过……四女……一夫……嘿嘿……”吴财主看到换装后的阿绿,早已谗得直流口水。

“老爷,”阿绿媚笑道,“老爷,你酒喝多了,阿绿给你揉揉肩。”

那吴财主早已全身酥软,道:“美人……果然是朵……解语花……一会儿老子……要跟你……痛快痛快……快揉啊……”

阿绿垂手站在一旁,柔声道:“果然要我揉吗?”

“要……要的……美人……”说着就要去摸阿绿的素手。

阿绿手轻轻一闪,便躲过了吴财主的手,她笑盈盈的看着吴财主道:“不过,阿绿可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美人……说……”

“让她们三个都下去,奴家……不好意思……”阿绿低着头红着脸道。

“雏儿……嘿嘿……老子最喜欢了……你们三个下去吧……”吴财主淫笑着道。

三女象是得了大赧一般急急的走了。

“美人……现在……可以……了吗?”吴财主就要去搂阿绿,阿绿一闪就闪到旁边去了,吴财主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

“老爷,急什么,奴家不是说过要给老爷揉揉肩吗?”阿绿笑着道。

“好……好啊……快来给……老子……揉揉……老子等……不及了……”吴财主道。

“不怕吗?”阿绿歪着头道,样子有七分可爱,三分妩媚。

“怕……什么……哎哟……老子怎么……动不了……”吴财主眼见少女如春葱一般的手指滑过自己的后背,心里越发痒痒,他不禁想上前去搂住面前这个璧人,谁知全身却一点也动不了。

“你……你……你在我背上点……点了什么……”吴财主酒醒了一大半。

“老爷,你不知道有一种武功叫做点穴吗?”阿绿柔声笑道。

“你……你……倒底……是什么人?”

“我是你新买的第二十房姨太太阿绿啊。”阿绿仍自笑着道,那表情好象是猫看着自己爪下的老鼠一般。

“女侠……饶命……”吴财主的酒全醒了,“吴某人真是有眼不识泰山……胆敢冒犯女侠……求女侠饶命……我家有八十岁的老母,三岁的孩儿……”

“老爷还没说完,还有十九位如花似玉的娘子。”阿绿笑道。

“女侠,小的……不敢了……如若是女侠肯放过小的……小的当立即将重金遣送她们……”吴财主哆嗦着道。

“遣送完她们,又重新娶十九房妻妾吗?”阿绿笑道。

“小的……不敢,求女侠饶命……”

“我是贼,只要你的财,并不要你的命。”阿绿道,“所以最好在我未改变主意之前,老老实实的把赤珠交给我。”

这赤珠原是价值连钱的珍珠,一般的珍珠是多为白色或微黄花色,赤珠却少之又小,当世之下也不过几粒而已,因此更显得珍贵,以“价值连城”来形容也并不过分。

“女侠……我家并没有什么赤珠,外面所传皆是虚的,如果有的话,……小的愿意双手奉送……但是赤珠却是没有”吴财主心里略略放宽了一点。

“要不要给你一点颜色看看?”阿绿将匕首放在吴财主的裤裆处,笑道:“若果这一刀刺下去,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是不是十九房姨太太都要守活寡?”

那吴财主早已吓得面无人色,全身不停的颤抖,连话也说不利索了,“女……女……女……侠,饶命,在……在……在……床后面……丝缦……后……打……打……打开后……钥匙……在贴身的……衣……衣袋里……”

“老爷早这么就好了,省得我拿刀拿枪的……”阿绿笑道。

说着从伸手在吴财主的衣袋里去摸,只一会儿,便摸出了三五张银票,算上去也有上万两银子,她将这些银票汇放在衣袋里,然后伸手又去摸,这次却摸出一把奇形怪状的钥匙,“是这把吗?”吴财主吓得直打哆嗦,连声称是。

阿绿轻盈的跳到床上,寮开床上的丝缦,看到了一个机关,她掏出钥匙,将机关打开,却见里面只有一个木匣子,打开木匣子只见里面只有一颗血红色的珍珠,阿绿大喜,将血珍珠从匣子里拿出,放进随身的衣袋里,然后跳下床,点了吴财主的哑穴,道:“多谢吴老爷将血珠慷慨相赠,只是还得委屈老爷一下,这个穴道二个时辰之内便会自解。”那吴财主只得眼睁睁的看着阿绿扬长而去。

“这女贼原是为了赤珠?”建平问道。

“天杀的,也不知是谁传出去说我家有这么一颗珠子,让贼人盯住了,可怜啊,这可是我祖上传下来的宝贝。”

“谢谢吴兄提供的情况,身为六扇门的公差,自为竭尽全力,捉拿贼人,追回宝珠,咱们告辞了。”建平道。那吴财主千恩万谢的吩咐管家将二人送出大门。

二人出了吴府。

“你怎么看这件案子?”建平问娄元。

“这显然是一起蓄意很久的夺钱案,也就是说这个阿绿早就探得吴府有赤珠,才利用吴财主好色这一弱点,顺利的混入吴府,盗得赤珠。”娄元道。

“那这个案子应该从何下手?”建平又问。

“这……那个阿绿神出鬼没,在下倒是没有想到应该从何处下手。”娄元道。

“先前吴财主曾提到,他遇到阿绿是因为阿绿欠了一家客栈的房钱……”建平道。

“悦来客栈?!!”娄元道。

“对,咱们可以从悦来客栈查起。”建平道。

“走,上悦来客栈去。”二人齐声道。

悦来客栈十分好找,还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二人已经站在悦来客栈门口,早有店小二迎了上来,“客官是住店还是打尖?”

“可否有上等的女儿红,要一壶女儿红,一盘牛肉。”娄元道。

“有,两位客官,请。”小二唱了个诺,二人进了悦来客栈,找了个僻静的地方住下。

不多会儿,热腾腾的酒菜便摆了上来,“客官请慢用!”小二就要下去。

“小二,我向你打听一个事。”建平道。

“客官,请讲,这方园百里,没有小子不知道的事。”店小二道。

“前些日子,你们店里是不是住了一个女客,称投亲不遇,途中又遇父亡,欠下了若干店资,要买身葬父?”建平问道。

“客官是说那女贼人?”店小二狐疑的道。

“正是。”

“这个我就不太清楚,要问当值的小三才知。”店小二道。

“那小三现在何处?”

“真是不巧,那小三三天前称家中母病,已回乡探病去了。”店小二道。

“那请问小二哥小三的家乡在何处?”建平道。

“小三和小的是同乡,都是余杭县大李庄人氏。”店小二道。

“多谢小二哥据实相告。”

“没事,客官,只是举手之劳,何足挂齿,更何况协助公差揖拿贼人是每一个市民的职责。”店小二道。

“你为什么……知道咱们是公差?”娄元甚为诧异。

“这个嘛,小的虽是个店小二,也算是阅人无数,看人总不会有太大的偏差。”小二道。

这时只见从楼上下来一个身材修长的年轻人,这个年轻人白肤无须,剑眉星眼,长得颇为俊俏,身穿湖兰色长衫,虽是甚为破旧,但仍遮不住主人的风采。

“小二哥,我要出去一下,请帮我照顾一下大哥。”那年轻人对着店小二道。

“行,连客官,你放心出去就是。”店小二道,那年轻男子只一小会儿便不见了踪影。

“这人有点意思,是刚住悦来客栈的吧!”建平问道。

“哦,你说的是这个连城连客官吗?已经在这儿住了一二十天了,不过他这儿有问题。”店小二指了指自己的头道,“一二十天以前,他抱着一个男人来住店,说那男人是他大哥,受了重伤,需要静养,其实啊……什么受了重伤,分明就是个死人,你说他是不是脑袋进水了,不过这个人还算客气,每次要外出的时候总是叫我们照应着,每次都要给三、五钱银子,所以大家也不讨厌他,这差使以前都是小三做,我们几个眼红得很,这不,小三探亲,这也轮到我,发点小财吧。”

“当真是有意思得很,他大哥是受了什么样的伤,小二哥可知否?”建平问道。

“这倒不清楚,只是听小三说过,好象是让人打了……只是还有一口气,其余跟死人也差不了多少。”店小二道。

“那小二哥可否引我们去看看?”

“这可不行,他交代过的不准任何人探,小的也没有办法。”店小二道。

娄元从怀里拿出一锭银子,足足有好几两重,低声道:“这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其余不会有人知道的,待会儿你先去照顾那个病人,咱们假意要去看楼上的上房,不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得看了?”说着将那锭银子放进小二的衣袖内,小二会意,朗声道:“两位客官吃好,小的先上去了。”便大步向楼上走去。

二人低头喝酒吃菜,大约几分钟后便推说要住店,央着另外一个店小二上了楼。

到了楼上拐角处,建平突然手捂肚子蹲了下去,面色非常痛苦,还不停的呻吟,“哎哟,哎哟……”

“郭兄,你怎么啦?”娄元关切的问。

“哎哟,我这肚子不知怎么了,突然好疼……哎哟……”建平道。

“那咱还是不住店了,先带兄长去看看,不知这附近可有医馆?”娄元道。

“不妨事的,这是小时候落下的毛病,只消蹲一下茅厕就好了。”建平道,“小二哥,这楼上可有茅厕?”

店小二指了茅厕的位置,建平佝偻着身子向着茅厕方向走去,眼见着娄元和店小二的身影消失了他才往回走,先前的店小二假意出来倒水,向他勾了勾手,他一闪身便进了房间。房间内布置得颇为简单,只有一张硕大的牙床。

只见房间里面的大床上躺着一个青年男子,这个男子个子很高,只是面如死灰,眼眶深陷,全身瘦骨嶙峋,真真如死人一般。

建平上前,将手放在那人鼻翼,只觉得那个呼吸也甚为微弱,他揭开那人的衣服,只见胸前有一个暗黑的的手印,五个手指清晰可见,手印的四周是一圈紫红色的纹路,再看着后背,肩井和曲泄处均有模糊的掌纹,想必是输入内力所致。

猛然间听到下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建平连忙将那人的衣服拉下,仍以厚被覆盖,然后将门拉开一条缝,人已跳出去数丈。

此时娄元与店小二已回,正向这边走来,建平仍佝偻着身子,做痛苦状,不停的呻吟,“哎哟……”

娄元闻言疾步走了过来,道:“郭兄腹痛可有好转?”

“不……不……行……,肚子越……越来越痛……”建平“痛苦”的道。

“小二哥,我家兄长腹痛,需要上医馆,请问哪里有医馆?”娄元急切的问道。

小二说了医馆的位置,娄元扶着建平就往外走。

娄元扶着建平上了马,只一会儿便离开了吴府。

“郭兄,适才可有什么新的线索?”娄元问道。

“倒是有一些,房间里那病人是被一种奇怪的掌法震伤心脉,本来必死,却让人每天输入内功以维持呼吸。这种掌法很是奇怪,中掌部位是墨黑的,四周却是粉红色。”建平道。

“那郭兄以为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武学?”

“当世之下,有几种掌法威力无边,一是少林的般若掌,但这个病人的不象,还有一个就是丐帮的降龙十八掌,只是这几十年来丐帮人才凋零,竟无人学得其精髓,是以这个人所中之掌也不可能降龙十八掌,除了这两种掌法之外,还有一种极厉害的掌法,就是修罗掌。”建平道。

“修罗掌?你说的是山西凤家?”娄元问道。

“正是。”

“但是山西凤家历来人丁并不兴旺,这些年也只出了一个凤来仪而已,那凤家是受朝庭诏封的世家,从来不过问江湖事,而且那凤来仪也老早就进了京,听说做了大内侍卫,也没理由管这些江湖事。”娄元摇摇头道。

“因凤来仪一直在大内皇宫当值,而江湖上鲜有他的传人,这种修罗掌我也未能见识过,只是曾听人传言此掌是何等厉害,中掌之人也如适才之人,掌心默黑,四周却是粉红。”建平道。

“这凤来仪身为大内侍卫,不可能擅离职守,到江南来,那这个受伤者在杭州找到从何解释?”娄元道。

“小二曾说他二人是十几日之前来的,看那中掌之人受伤也是二十来日,也有可能是从大内皇宫而来。”建平道。

“这个嘛,也有可能,只是现在咱们怎么办?”娄元道。

“这个,可以叫京里的同行打听打听,看大内皇宫可曾发生过什么样的事,可否有刺客之类出现,特别是跟凤来仪有关的事,这个我已经飞鸽传书去了京城的六扇门,相信不日便可以得到消息,别外小三可能知道一些线索,咱们去大李庄。”建平道。

二人策动马鞭,向着余杭方向奔去。

两骑经过两个时辰的奔波,到未时时分便到了大李庄。大李庄坐落在余杭东南,和大多数江南的村庄一样,依水而建,两岸居民皆是生活在小河两岸,是以二人没费什么周折便找到了小三的家。

“笃笃。”建平叩了叩有些破旧的木门,里面有一个苍老的声音问道:“谁?”

“我们是小三在杭州城里的好朋友,找小三有点事。”建平朗声道。

“小三出去一个时辰了,你们进来吧。”苍老的声音又道。

二人推门进去,却见里面光线很暗,也未曾点灯,借着微弱的光线可以看以看出这个一个贫寒之家,以“家徒四壁”来形容并不过分。也没有什么家俱,靠墙边用几块破木板叠起一个所谓的床,床上垫着些稻草,上面躺着一个头发斑白瘦骨嶙峋的妇人,地上放着一个破碗,里面有半碗水。

“你们随便坐,家里也没有什么好招待的,老身给你们沏茶。”说着挣扎着就要起身。

“老人家,咱们是小三在杭州城的朋友,听说你老人家病了,特地来看看,只是走得慌张,也未曾买会什么东西,这些银两你老人家先收着。”建平从怀中拿出一锭银子,将银子塞进老人家怀里。

“这怎么敢当,小三这孩子不走正道,却交了你们这样的好朋友,也算对得起他泉下的爹了。”老妇人低声道。

二人又是一阵安慰。

过了好一会儿,建平道:“咱们上这儿这么久了,也未曾见到小三,他上哪儿去了?”

“哎!”老妇人长叹了一口气,道:“这孩子,能上什么地方去啊,一定是庄头的八瘌子家去赌钱了,不输得精光,他怎么肯回来。”

“哦,老人家,咱们找小三有些要事,就先行告辞,以后再来看您。”建平作了揖道。

那老妇人自是千恩万谢,硬是挣扎着起身,将二人送出了家门。

八瘌子家也甚是好找,二人很快来到了他家,却见里面灯火辉煌,人声鼎沸,二人站在门口,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凶神恶煞的男子。

“你们找谁?”那男子颇有些戒心的问道。

“请问这位大哥,小三在里面没有?”建平抱拳道。

“小三,我们也在找他呢!两个月前,这小兔崽子欠了这儿五十两银子,跑到杭州城躲去了,到现在还没看见他的影呢!”那男子道,“你们若是见到他,叫他快来还钱,要不然拆他家的房子。”

“多谢这位大哥,咱们告辞了。”建平和娄元就要走,这时从里面出来一个身形猥琐的男子,这男子看了建平娄元两眼,才道:“你们在找小三吗?”

“正是!这位兄弟知道小三的下落吗?”建平打量了一下那个男子。

“这个……我倒是知道……只是我……有点手紧……”

建平会意,从怀里拿出些碎银子递给他。

猥琐男的眼睛一下就亮了,道:“下午的时候,我还遇到小三,在街角处还聊了半天,那小子给我说他到杭州遇到了个什么贵人,好象一下就阔了,给我吹他还有金角子,也不知是真是假。”

“后来呢?”

“后来就来了一个外地人,叫小三,小三先是一愣,没有答理,那人在小三耳朵边上说了一句什么话,小三好象恍然大悟的样子,给我说这就是他的贵人,然后就和那人向后山走去。”猥琐男道。

“那你看没看清那个贵人长什么样子?”建平问道。

“因那人是小三口中所说的贵人,所以我就特别仔细的看了看,所以那人的长相也大致记得。”猥琐男道。

“那人长什么样子?”建平问道。

“那人个子不太高,有点瘦,小眼睛,小鼻子,小嘴巴,还有就是左颊好象有一颗痣。”猥琐男道。

“谢谢这位兄长,咱们还有点事,先告辞了。”二人策马向着后山的方向跑去。

后山就在大李庄后面,初时还有些路,渐渐的路越来越窄,二人只得弃马步行,到最后连路也没有了,只能踩着崖边的小草上去,终于二人来到了山顶,山顶上面是一片相对平坦的地带,只长着些灌木。

“你看,那儿有一个人。”娄元眼尖,见到灌木从中好象坐着一个人。

二人走近一看,见那人并不是坐着,而是睁着眼靠在灌木上,只是脸色发青,建平将手放在他的鼻翼旁,一试,果然已死去多时。

建平检查了一下,这人颈上有青紫色的淤痕,嘴角半张,瞪着双眼,下面的灌木从倒伏的甚多,好象有挣扎的痕迹,穿着一件灰色的小褂,上面却是有较多的油迹,尤其是衣袖和下摆处最甚。

“只怕这人就是小三,咱们来晚了。”建平道。

“已经被杀人灭口了,咱们的线索又断了。”娄元有些丧气。

“只是你有没有注意到,刚才八瘌子门口那个猥琐男给我们提供的信息,找小三的是一个瘦男人,那小三说是他在杭州遇到的贵人,但有一点却是很奇怪,要是小三口中的贵人,他怎么会一开始不认识,直到那个男人在他耳边说了一句什么话后才想去,你说这个情节合情理吗?”建平道。

娄元摇摇头道:“我也觉得这里面有点不对劲,但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女贼——瘦男人——悦来客栈——修罗掌——半死的男人——我的直觉是这里面有必然的联系,但现在却理不出一点头绪。”建平思索着。

“难道说那个女贼还有一个帮凶,这个帮凶就是那个瘦男人,那个瘦男人开始利用小三,帮助女贼混进吴府,然后又将小三杀人灭口?”娄元道。

“那小三怎么会不识他的贵人——瘦男人,莫非这个人是易了容的?”建平道。

“也有这种可能,要不然小三怎么会和那个瘦男人上偏僻的后山。”娄元道。

“这条线索已断,只怕咱们又要回到悦来客栈。“建平道。

“也只能如些了。”

二人掉转马头向着悦来客栈的方向奔去,只两个时辰,便到了悦来客栈。

“两位客官,你们怎么又回来啦!”还是先前那个店小二。

“咱俩要住店,要一间。”建平手上拿了些碎银递到小二手中,同时小声说道,“要能看到连城房间的。”

小二会意,道:“中房一间,人字房东二,两位客官,小的就带你们去房间。”说着就将二个带进了人字房东二间,这间房刚好就在连城房间的对面,如果对方恰好打开窗帘的话,对方房中便可以看得一清二楚,就算是对方放下窗帘,也可以看得到些模糊的影子。

只是这个房间名叫中房,委实条件太差,房中只摆着两张床,还有一个矮矮的姑且叫做桌子的东东,上面放着暖瓶茶杯之内,床褥被子皆乌黑发亮,散发出难闻的味道。

那娄元本是富贵人家出身,一进门就皱着眉头,建平却不以为意,将自己的床拉到了窗户下,然后把窗帘放下,自己便坐在床沿静观对面的变化。

差不多快一个时辰,对面的房间门打开了,连城走了进去,先将窗帘打开,然后走到床前,摸了摸那人的鼻息,然后将那人抱起,然后将那人置于坐位,只可惜那人全身没有一点力气,连续几次都向左或向右歪斜,连钱只得将被子将那个左右制住,那个方才“坐”稳。

连城这才盘腿坐在他身后,运气于双掌,然后将双掌置于那个男人的后背的肩井,俞枢等穴位处,然后二人皆静立不动。

“连城在给那个受了修罗掌的人运气疗伤。”建平低声道,“只是修罗掌他如何能解,只怕他快力竭了。”

“哦,我来看看。”娄元有了兴趣,走到了窗户前,因此处地势较窄,又恐对面的人发觉,建平就退到后面,泡了一壶茶,坐在娄元的床上慢慢的品茗。

“果然,郭兄,好象连城的身子有些摇晃,只怕支持不住了。”娄元道。

“嗯,换了谁也受不了,天天输送真气,不真气耗竭都已经不错了,那个姓连的真是好样的,有这种兄弟也是他老大的福份。”建平喝着茶道。

“那连城倒在地上了,可能真气耗得差不多了。”娄元道。

“他又起来了解,好象在包袱里面拿了一个小物件,哦,可能是药瓶之类的。”娄元道,“他先倒了些到自己的口中,然后又喂了一些他大哥。”

“他抱起了他大哥,郭兄,快来看。”娄元道,“姓连的有断袖之僻。”

建平走到窗前,只见连城将受伤的男人搂在怀里,先是极为亲热的爱抚,然后竟然是……亲吻。

他的动作很是温柔,简直比女子还温柔。

这连城果然有断袖之僻,难怪他会一连十多天,不惜冒着气竭身亡为受受伤的男人续命。

“女贼……女贼……咱们好象一直把那个盗赤珠的贼当成一个女的,有没有其他可能?”建平突然道。

“难道那吴财主在说谎,不可能,除了他以外,还应该有人可以做证,那阿绿是个女的。”娄元道。

“你知道易容吗?”建平问道。

“知道,易容,知道的,就是在脸上贴一张人皮面具,然后扮作什么人,但是身形是没办法改变的,那阿绿个子娇小,连城虽不太魁梧,但扮作女人却不能称做娇小。”娄元道。

“那,你知道有一种功夫叫做缩骨功吗?”建平问道。

娄元摇摇头。

“这种功夫本来是南海金鲨派的独门武功,能练成此功者,骨骼轻灵异常,能随意伸缩,别说扮成女人,就是扮成小孩也可以,只是这种功夫极为难练,除练习者必须全身骨骼禀异外,还要有一定的机缘,因此这百十年内金鲨帮竟无一人练成此功。”建平道。

“昨日在悦来客栈我见那连城骨骼轻灵,便觉得有些诧异,当时也未能深想,适才我看到连城的动作颇似女子,便有些疑心。”建平道,“他完全有可能扮做阿绿去盗那赤珠,听说那赤珠是不可多得的好药材,可以续命。”

“那,咱们怎么办?去抓他吗?”建平道。

“无凭无据,怎么去抓他,此事还得从长计议才行,咱们得想一个万全之计才行,咱们先回六扇门,这儿一会儿派一个人监视就行了。”建平道。

“小二,快拿一壶酒来,真真累坏咱们了。”两个公差模样的人一进悦来客栈,便大叫道,惹得其他吃饭的客人都抬起头来望着他们。

“来哦,两位公爷,要点什么?”小二唱了个诺,迎了上去。

“酒,先解解乏。”其中年纪大一点的公差道。

“好啰,女儿红一壶。”

只一会儿,那酒就送了上来,年纪大一点的公差满上两大碗酒,道:“兄弟,今天咱们可完成了一件大事,先喝一杯。”

“是啊,哥哥,今天咱把鬼医给找着了。”年轻一点的公差大声道。

“小声点,总捕头说了要保密的。”年纪大一点的公差提醒道。

“没事,六扇门有的是高手,哪怕区区小毛贼。”年轻的公差得意的道。

“你说咱们那小三能让鬼医救活吗?”年纪大一点的公差道。

“能,鬼医是谁啊,怎么不能!”

“那小三一救活的话,女贼案不就破了,那咱们就可以领赏了,哈哈哈哈。”年长的公差笑了起来。

“是啊,有了钱的话……就可以去脂玉楼,那儿的姑娘……真让人心痒痒,哈哈哈……”年轻的公差也跟着笑了起来,“小二,快跟咱们切两斤牛肉,再来一壶酒,咱们不醉不归……”。

杭州六扇门分部。

巍峨的大门半开着,两旁的石狮子严肃的看着门前的行人,不时有忙碌的公差进进出出,处处是威严之态。

而此时,却有一个身穿红色小袄的小姑娘在这么威严的大门口放声大哭。

这小姑娘不过十一二岁,长得细皮嫩肉的,头上用大红头绳扎了两个冲天辫,身上穿着绣着红“福”字的锦锻小袄,下身穿着同色的长裙,内罩一条洒金的裤子,整个就象年画里面的玉女,虽然这小姑娘年龄尚小,还未长开,却是一幅美人胚子,只可惜这个美人胚子脸上有些污泥,也顾不得玉女形象,在六扇门门口哇哇大哭。

早已有好心的行人停下来,“小姑娘,你哭什么?”

那小姑娘停止了哭声,半天才道:“不告诉你,我妈说了,大街上的坏人很好,专门拐骗小孩子。”语气甚是幼稚,惹得众人哭笑不得。

少顷,从六扇门里出来两个公差,见有行人围着看,也钻了进来,问道:“何事?”

那红袄红裙小姑娘见着两个公差来了,破啼而笑,拍着脏兮兮的双手道:“我妈妈说了,要是走丢了路的话,要问公差叔叔,公差叔叔不是坏人。”

两个公差笑了起来,道:“红袄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家住何方?”

“我的名字可多啦,爸爸叫我乖乖,妈妈叫我心肝宝贝,丫鬟叫我小小姐,两位公差叔叔,你们想要哪个名字?”那模样十分可爱。

众人有些忍俊不住,哈哈的笑了起来。

“你家住在哪儿呢?”

“我的家住一个很大很大的园子里面,有太爷爷,太奶奶,太姨奶奶,爷爷,奶奶,姨奶奶还有爸爸妈妈,还有许许多多家丁丫鬟,他们都要陪石榴玩。”小姑娘很认真的说道。

“石榴,你说不清楚你家在哪里,我们也帮不了你。”一个公差道。

“哇哇哇……”石榴闻言大哭起来,“公差叔叔是好……人,你们不要我……他们会……拐我去卖……”直哭得周围的人也跟着依唏起来。

“是啊,这孩子这么小,怪可怜的。”

“一看她那一身穿着,只怕不是小户人家,一定是非富即贵,家里说不定多着急呢。”

“若不收留她,只怕不是饿死就是被拐走。”

“这么漂亮的一个孩子,饿死或是拐走了都多可惜啊。”

“六扇门虽说是衙门,但终归是为老百姓做事的地方,收留一个与家人走散的女孩也说得过去。”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直说得那两个公差脸上有些挂不住了,道:“六扇门本是办案抓犯人的地方,从来没有收留过孩子,此事咱们做不了主,还得问总捕头去。”说着就一路急跑,跑进了衙门。

少顷,那两个公差满头大汗的跑了进来,道:“可以了,总捕头说了,只是这六扇门本是办案重地,石榴你不能乱跑。”

那石榴认真的点点头,道:“石榴一定听两个公差叔叔的话,绝不乱跑。”说着用脏兮兮的手去拉两个公差的衣袖,道:“我爸爸说了,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等我找到爸爸妈妈了,一定让他们好好报答你,天天请你们吃糖葫芦。”

众人忍不住又哈哈大笑起来。

那两个公差也跟着笑了起来:“糖葫芦……糖葫芦倒不必了,走,咱们进去。”

西侧耳耳房。

房间并不大,房中也无太多家俱,只有一张床上,床上躺着一个面如死灰般的病人,床沿旁边半蹲着一个须发斑斑白的老人,此时正全神贯注的在给床上的诊脉,旁边站着一个中等身材的公差。

少顷,那老人叹了一口气,象是自言自语的道:“只怕是难以救了,只有飞针渡穴,看可否救得了性命。”

“鬼医,只要有什么样的绝技,你尽管使出来,六扇门绝不会亏待你,总捕头说无论如何都要救活他,这女贼案他是唯一可以指证女贼之人。”公着道。

那老者点点头,道:“让老朽试试。”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个锦囊,打开锦囊,只见里面密密麻麻黄才是大大小小的银针。

那老者取出银针,在火上略略烧了一下,便将床上之人的衣物尽数脱去,再将其搬来坐起,然后双手手腕一翻,已有数十颗银针从太阳穴、承明、风池、风府穴等处刺入,然后是捻针,晕针,又在针尾处以艾条灸针,大约隔了一个时辰,方才拔出针来,那些银针上也有些凝固的血迹。那老者将银针用棉球擦净,又将这些银针放在火上略略烧了一下,然后又以同样的手法将数十颗银针打入床上之人的神府、肩井、俞枢、肾枢、合谷、三阴交等此穴位,也是这么一捻、一晕、一灸,然后隔一个时辰方才拔出,床上之人的面色略有了些红润,那公差大喜,道:“鬼医果然是鬼医,这人得救了。”

那老者年事已高,已有了几分倦意,道:“老朽当尽力而为之,至于此人能否救活,还得看他的造化,公爷,你也累了,早早休息去吧,待老朽稍事休息后再为其飞针渡穴。”

那公差道:“多谢老神仙了,那在下就先行告退,老神仙若有需要的东西,吱一个声便是。”

“那老朽就不送了。”

那公差打开房门,只听得脚步声渐行渐远,只一会儿功夫,四周便恢复了宁静。

此时已是深夜。

窗外呼呼的刮着风,只听得“哧”的一声,窗户被狂风刮开,“扑”的一声将屋内的烛火吹灭。

“这该死的鬼天气。”老者咒骂着,“这屋里又没有火熠,只好道其他屋里去找找。”老者自言自语的离开了房间。

那老者刚一走开,只见门后有一个娇小的红影,一闪就闪到了房间里面。

那红影几步走到床前,亮也手上明晃晃的匕首,哑声道:“小三,并不是我想杀你,只是你知道的事情太多,休怪我。”说着举起手上的匕首刺了下去。

就在匕首快要刺入床上那人的咽喉时,床上那人的眼睛却睁开了。

那个红影一怔,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就在此刻,床上的人的手突然扬起,只见道貌岸然道寒光,向着红影刺去。

红影连忙抽回匕首去挡那寒光,只是还是迟了一些,有些银针仍没入那人的手臂。

“你不是小三!”红影颤声道。

床上那人坐起,道:“当然,小三已经被你掐死了,请问人死可以复生吗?与家人走失的小姑娘。”

那红影的脸上红了红,道:“原来你们早已设好这个局,好让我钻进来。”

“是的,皇宫大内侍卫连城连大人。”床上的人慢慢的说。

那红影的脸色变了又变,道:“既然你知道我是谁?就凭你那点三脚猫的功夫想要捉住我?”

“当然!”背后有人朗声道。

红影回过头一看,却不知什么时候那个须发斑白的老者已到了自己身后。

他心中一凛,心道:“床上那人倒不足为惧,身后这人神不知鬼不觉便到了身后,要是要取我性命,还不是易如反掌。罢罢罢,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想到这儿,那红影道:“既然你们知道了我的身份,那就真人面前不说假话,赤珠正是我所盗,只是事出有因,盗那赤珠原本是为了救人,还望二位海涵。”

“并不是咱们不容你,只是上头有命令,要取你二人的首级,咱们也是奉命行事。”须发斑白的老者扯掉伪装的胡须和头发,却是建平。

“我知道宫里的规矩,他们是不会轻易放叛逃的大内侍卫的,我这苍鹭也好久没用了。”连城从怀里拿出一把宝剑,那把宝剑形似苍鹭,竟是弯的。

冶剑大师欧冶子当日曾模仿飞禽走兽铸有三剑,一曰灵猿,一曰飞龙,一曰苍鹭,前面两剑早已不知所踪,当时只留下这把苍鹭剑。

“那咱们就不客气了,娄元。”建平看了同伴一眼,意思是“小心他手里的宝剑。”

同伴会意,只见他从怀里拿出一把大刀,一声长啸,大刀卷起千重刀影,排山倒海的向着连城攻去。

那连城身形不动,扬起右手,手中的苍鹭剑穿过层层刀影,向着娄元的右臂缠去。这苍鹭剑可不是一般的兵器,如若被它所伤,势必会皮飞骨断。

“不好。”娄元心中大惊,心道这厮不愧为大内侍卫,功夫果然了得。

眼看娄元的右臂不保,此时建平方自跃起,随手拿了一要竹杖,向着连城的苍鹭剑撞去,只听得“咣当”一声,连城顿感右手发震,手中的刀竟有不听使唤,擦着娄元的右臂飞了出去,饶是如此,仍削去了娄元的少许皮肉。

而建平手里的竹杖却丝毫无损。

连城失了兵器,稍稍有些惊愕,但他毕竟是身经百战的大内高手,对敌经验相当丰富,只见他强自屏弃杂念,凝定心神,退出丈余,然后双掌环抱,状若金刚,倏然间,他双掌疾动,左右交叉,双掌好似一化二,二化四,四化八……千变万化,直看得人眼花缭乱。

“小无相功。”建平惊呼一声,须知这小无相功平是一门极为厉害的心法,由天竺的神僧所创,取自《六祖坛经。般若品第二》之慧能大师之无相诵,因本门心法极似少林绝技无相神功,故称为小无相功。

只是这小无相功让身着红色女装的连城使出来有点不伦不类。

“阁下果然是见多识广,佩服。”连城道,双掌却毫不放松。

建平持杖而立,只觉得一股罡气扑面而来,同时感到全身的气血乱动,只觉得头痛欲裂,一颗心似乎要跳将出来。他暗运内功,凝定心神,细细观看了片刻,直觉便告诉他——连城的空门在脑后。

想也没有多想,他挥动竹杖,朝着连城的后脑打去。

竹杖夹着呼呼的风声向着连城的“承明”“风池”“百会”三穴打去。这一杖没有繁杂的招数,只是那么一挥,只是奇快,奇疾,让人根本无法反应过来,而这三处穴位皆是人身上的重要大穴,如这一杖得逞那连城必当场毙命。

但那连城丝毫没有避让的意思。眼见着那枝竹杖夹着无穷的力道重重的打在连城的后脑上,打出闷重的“噗”声。

那连城竟没有倒下去,非但没有倒下去,连受伤的迹象也没有,而那枝竹杖却断成两半。

难道他练成了铜墙铁壁?

建平大骇,颤声道:“你……你……竟然练成了锁骨功的最高境界,果然厉害,好,好,好。”他一连说了三声好,可见内心已是有了惧意。

连城自嘲的道:“再高的功夫,也不过是保命的招数,倒是阁下,对小无相功全无惧意,视其为无物,可见阁下的功夫也是相当了得,佩服,佩服!”

“只是天意如此,咱们见面就在这生死战场,要不然咱们可以是煮酒论英雄的兄弟。”建平道。

“既是天意,那兄台动手吧!”连城目无表情的道。

说着他身形一敛,双掌陡合,双腿席地而坐,状若僧人打坐状,以右手托腮,上身右屈,同时伸出左腿,表情慵懒,似睡而未醒。

只怕比刚才那招还厉害,只是竹杖已断,该用何种兵器,只怪自己太轻敌,如果能带上一把宝剑,可能以精密的剑术比连城相博,尚有一拚,但这可是如何是好?

建平正自懊恼,那娄元已将受伤的胳膊包扎完毕,见建平无武器,他随手捡起适才连城掉在地上的宝剑,朝建平扔去。

好沉的剑,建平接过剑,拿在手上试了试,还行,除了有点沉以外倒还得心应手。

“谢谢!”建平感激的看了看同伴,然后持着苍鹭剑,挽出三个飘忽的剑花,那些剑花飘飘而来,却是非常这清新华美,象红妆女子在跳剑舞,看不出半分杀气。

虽然此种剑法华美无比,但连城却感到些剑中锋芒毕露,好似一团烈焰,灼灼的竟薰得他张不开眼。

“苦也。”连城暗中叫苦,心道这苍鹭剑本来就是名剑,锋利无比,又加上这人剑术了得,只怕取胜的机会又少了几分。

他这样想,却丝毫不敢大意,双掌合什,做僧人念经状,突地他身形一晃,双掌齐出,向着建平打来。

他这一掌是用尽了全身力气,一心想把建平置于死地。

只是他的双掌在离建平不到一尺距离时,却感到双掌软绵绵的,使不出半分力气。

与此同时,建平走“离”“巽”“坎”字决,只见苍鹭剑突如身临风雨,又突如身在绝境,剑势如黄河之水,滚滚而来,将连城一双肉掌困在其中。

只怕自己快要败了,连城心道,若是让他们捆了去,只怕从此再无机会见到北辰了,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们抓了去,就是死也要和北辰死在一起。看来只能用最后一招了。

想到这儿,他身形回收,状若僧人念经,而右手的食指却象箭一般的向着建平的咽喉处戳去。

无法无天。

这是小无相神功的最后一式,也是最为阴毒的一式。盖此式是将人体来自气海、丹田,膻中三大穴位聚于食指,行气可活血,使用之人可在瞬间将全身所有的气血全部贯注于食指,功力可增加数倍,而这一瞬间势必会剥夺去其他器官的行血,尤以损伤心脉为甚,更何况使用此式时全部精力皆集中于食指,很容易受到敌人的攻击,是以这招实际上是以命相搏。

连城竟然使用无法无天,可见他势在必得。

这一指若是戳下去,只怕建平非死不伤。

只是连城忘记了一件事,建平使用的欧冶子所炼的神剑——苍鹭剑。

苍鹭剑既是冶剑大师欧冶子所铸,除了锋利无比,削铁如泥以外,这剑就是有凌厉的杀气。

若是只是普通的宝剑只怕断于连城的一指中,但是苍鹭剑却没有,非但没有,它还以奇怪的姿势向着连城的腰部刺去,若是普通宝剑连城尚可以躲得开,但苍鹭剑却绝对没人能躲得过去。

一股强悍之极的杀气狂泻而下,苍鹭剑发出夺目的光芒,在黑夜更是刺目。

是以连城凝聚了全身内力的一指穿过苍鹭剑舞出的剑风时,便闻到了一种气味。

死亡的气味。

但这好象并没有影响到连城的这招无法无天,他的右手食指距离建平的肩不过数寸。

几乎同时,苍鹭剑也距离连城的腰不过数寸,二人同时感到一阵激痛。

只听得”噗”的一声闷响,建平的肩上已有一个血窟窿,大蓬血花飞溅了出来。

“啊!”建平叫了一声,左手很快封住了周围的穴道,娄元也跳了过来,撕下衣服为他包扎。

也正是此时,只见一个红色的影子倏的一跃而起,转瞬便无影无踪。

“让他跑了。”娄元啐了一口唾沫,很有些不甘。

“这人实在是太过厉害,只怕你不是他的对手。”建平道,“他无论怎么样跑,总要跑回悦来客栈,我已经在悦来客栈设下埋伏,只等他回去。”

“郭兄好安排,只是咱们也得过去看一看,不要错过了好戏。”娄元道。

连城一口气奔了好几里,这才觉得全身象是虚脱了一样的难受,而腰部却是激痛不止。

他解开衣带,却见腰部周围却有隐隐的伤口,有些地方已渗出血下来。

那苍鹭剑隔自己还有数寸的距离,只是那强悍的剑气已伤了自己。

而且要命的是全身的真气好象业已散尽,他几欲倒下。

但是他不能倒下,要倒下也只能倒在一个人的身边。

那个人就是北辰。

他强打精神向着悦来客栈走去。

终于到了悦来客栈。

他已顾不得其他人,一路向着房间走去。

北辰静静的躺在床上,他走过去抱起他,向大门走去。

这时,箭向雨点般的向他们射来,有几枝箭正中他的后背,血顺着箭竿流了下来,滴在地上,绽放出一朵朵鲜艳的血梅花。

而他好像并不理会,只是紧紧的抱着怀中人,生怕别人会抢去。

“辰,别怕,咱们就快在一起了,一生一世。”

“有好多人,全部是为我们祝福的,辰,你睁开眼睛看看。”有一支箭迎面射了过来,向着他怀里的北辰射去。

“别射他,他会痛的。”连城大叫道,想用手挡住那一支飞来的箭,那箭没入他白暂的手掌。

越来越多的箭射来。

“别怕,辰,他们是为我们祝福的。”连城轻轻的拍打着怀中人,动作极其温柔,象母亲拍打着熟睡的孩子。

“我们,从此再不分开。”他把脸贴着北辰的脸,“再不分开。”

他终于支持不住,仆倒在地,但一双手仍紧紧的抱着怀中人。

冷,越来冷,他感到意识越来越模糊,恍惚中,他觉得北辰向他走来,还是七八岁的光景。

“城城,这是悄悄的给你偷的烧饼,师父不知道的,快吃吧!”

“城城,我长大后,要保护你,不要坏孩子欺负你。”

然后是十五岁。

“城城,咱们终于逃出来了。”

“城城,咱们发个誓,从今以后,咱们谁也不可以抛弃谁……”

然后是二十二岁。

“城,明天我们就要逃出这大内皇宫,逃到无人认识的地方。”

“离开这大内皇宫,只要能和你一起过一天开心日子,就是什么代价也值。”

然后是身中修罗掌的北辰。

“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和你……和你厮守一生,现在……怕……不能……实现了……带……着我……千万……不要……抛弃……。”

越来越多的箭射向他们,他们已经变成了两个刺猬人。

远远的听到悠远的古筝声,似幽怨,更似哭泣,细听却是那首熟得不能再熟的曲子——《此生休》。

雁离寒潭影,

花落人不知,

离乱红颜空欢笑,

分别最是无言,

秋风抚,秋叶舞,

倦来倚楼听风雨,

折断恩情懒回顾,

空轻叹,

此生休…………………………

等建平赶到时,只见全身都是箭羽的连城抱着北辰倒在地上,已然断气多时,他的脸上带着微笑,娇艳的象一朵玫瑰。

“将他们葬在一起。”建平道。

“郭捕头,上头要他们的首级,称要杀一儆百……”娄元道。

“葬了他们。”建平坚定的道。

二人回到了六扇门,将此事禀告给了何总捕头,然后各回各屋去了。

是夜,建平辗转反侧,到了卯时方才入睡。

到了第三日,果然上头的批文下来,称建平娄元诛杀逃跑的大内侍卫连城北辰有功,给予嘉奖,然考虑到建平屡屡破案,颇为辛苦,特放假一年,捕头之职暂由娄元代替云云。

听到这一消息,建平倒是很是平静,而何子青显得颇为激动,几次三番的要找上级理论,他老爹多番阻拦才未能如愿。

“建平,这种事你还得想开些,葬连城北辰只是一个借口,民间有句俗话叫做‘枪打出头鸟’,你立的功太多了,所以……”何总捕头安慰道。

“总捕头别往心里去,建平也想休息休息,太累了。”建平如是道。

是的,他觉得自己太累了。

临安茶馆只是杭州城里面的一个小茶馆,但因为这儿收费低廉,生意却是出奇的好。建平坐在二楼正对着窗户的的位置上,叫上一壶龙井茶,看着窗外的天空发呆。

透过窗户可以看到繁华后面的杭州城,狭窄的青石板路,飞檐俏壁下面斑驳的白墙,还有就是飘浮中空气中的腐败的味道。

“小二,小二。”忽然听到一个粗声道。建平才收回视线,只见一个瘦瘦的和尚径直向着建平走了过来,这和尚身上穿着一件颇为破烂的土黄色的袈裟,背上背着一个包袱,手上拎着一根禅杖,一看就知是个游僧。

那游僧走到建平旁边,挨着建平一屁股坐了下来。早有殷勤的店小二迎了上来,道:“原来是位高僧,小店有各种素食斋饭,请问高僧要点什么?”

“什么劳什子斋饭,少给我啰嗦,先给我拿两壶酒两只鸡过来。”那游僧不耐烦的说。

敢情是位花和尚,小二心里直嘀咕,但见那游僧面容凶狠,也只得应了。

不多时,酒菜业已备齐。那和尚坐在建平旁边大快朵颐,只一会儿,他的面前就只剩下一些鸡骨头和两个空酒坛,那和尚将油腻腻的双手在袈裟上擦了擦,然后起身就走。

那小二忙拦住他的去路,道:“高僧,小店本小利薄,还望高僧付了酒钱。”

那和尚将眼一横,凶巴巴的道:“谁说洒家不付钱了?”

“一共是七钱银子。”小二伸出了手。

“诺,”那和尚指了指建平道:“找他,他给我付。”

建平看了那和尚一眼,道:“小二哥,一并记在我的帐上。”那和尚得意的看了看小二,然后拎着包袱拿着禅杖就要走。

“莲月宫的人,不坐下来聊聊吗?”建平喝了一口茶,然后慢条斯理的道。

那和尚先是一惊,然后恢复常态,道:“既是让郭公子看穿了来历,洒家坐下来又何妨。”声音极为斯文,和先前鲁莽的大和尚判若两人。

“小二,再去拿两壶酒来,我要与这位莲月空的朋友好好喝上一盅。”建平道。

店小二又拿上了两壶酒。

建平满上,道:“落玉妹妹,怎么会跑到杭州来,是不是又是私跑出来的?”

“你……你是怎么知道我是落玉的?”那和尚怔在那里。

“这倒是简单,先前你坐在我身边时,我闻到一股少女的香味,哪有大和尚有这种味道的,因此断定你必是一个女子易容,放眼天下,能将易容做得如此惟妙惟肖的,而且是女子的多半出自莲月宫,至于你是落玉,那只是在下的一点点猜测。”建平道。

“果然是能力过人,难怪姐姐如此看重你。”落玉笑道,“这次不是我偷跑出来的,是姐姐特意要我给你请邀请函的。”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封信。

建平将信撕开,里面写着听闻阁下赋闲在家,特派落玉前来请阁下到莲月宫一叙云云,落款是莲月宫宫主落花的印鉴。

“郭公爷,既然是姐姐相请,那跟落玉一起到一趟莲月宫吧!”落玉笑着道。

“恭敬不如从命,那好,咱们现在就出发。”建平笑道。

二人结了帐出了临安茶楼,一起向着莲月宫的方向奔去。

二人各骑了一匹快马,快到中午时到了俞镇。

那俞镇地处浙、湘交界处,虽只是一个小镇,但往来浙、湘的客商行人颇多,因此颇有些繁华。

二人在俞镇吃了午饭。落玉毕竟是小孩儿心性,此番到杭州,因有任务在身,也没有好好玩玩,这下请到了要请之人,心下自然放松,便央着建平要到镇上集市逛逛。

集市上所售商品颇多,那落玉这个看看,那个拿在手上瞧瞧,一幅爱不释手的样子,完全是小女儿家的样子,偏她此次易容的是一个身背包袱手拿禅杖的瘦和尚,因此惹得不少行人侧目,落玉又气又恼,跑到僻静处将人皮面具撕了,又换回女儿的装束发式,才大大方方的拉着建平又来到集市上。

只一会儿工夫,她便买了些胭脂水粉,金钗耳环之类的东西,刚想回客栈去牵马,准备继续赶路。

就在此时,只见一列华丽的马车飞也似的奔了过来,人群一片惊慌,不知有谁喊了一句,“宁王府的马车来了,快躲啊!”众人赶快向道路两旁让开,倾刻间便让出一条道来,只有一个年老的老婆婆没反应过来,还仍旧站在道路中间。“婆婆,快让开。”落玉大叫道,但那老婆婆却充耳不闻,那飞奔而来的马车眼看就要撞上她,落玉也顾不得那么多,跳了过去一把拉着老婆婆向旁边滚去,刚刚买的水粉胭脂金钗耳环掉了一地。饶是如此,那老婆婆仍然被马车撞倒,衣服被刮破,有鲜红的血从大腿处流出。

落玉从地上爬起来,顾不得拍打身上的泥土,对着过去的马车叫道:“撞伤人了,撞伤人了。”那马车上之人象是闻所未闻一样,飞奔着向前冲去。

“姑娘,那可是宁王府的马车。”有好心的人提醒道。

“宁王又怎么样?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落玉不服气的道。

“只是这宁王生性暴虐,只怕……”好心人还没说话,落玉就要去追马车去理论。

“千万不可鲁莽。”建平拉着落玉的衣袖,劝阻道。

“这厮太过嚣张,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我就不信,朗朗乾坤,他能拿我怎么样!”落玉挣脱建平的手,道:

“如果我没回来,你自己去莲月宫,姐姐吩咐了一定要请到的。”

她一施轻功飞了出去。

“女……侠……”那好心人惊得说不出话来,半天才蹦出这两个字。

落玉施了轻功,只一会儿便赶到了马车前面。

这是一辆很是气派的马车,金色的流苏系在当头的枣红大马脖子上,映得它火红的鬃毛更加艳丽欲滴,有一种夺人的气势,镶着金色琉璃的车厢更是华贵之极。

“停下来,你们撞到人了。”落玉停在路中央。

马车夫并不为意,撇着嘴道:“哪里来的不懂规矩的小丫头,你们知道这是谁的马车吗?”

“谁的马车都是一样的,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落玉倔强的道。

“反了,小丫头,这可是宁王的马车,让开,驾!”马车夫恼怒的挥动马鞭,枣红色的头马受了一鞭,向前跑起来,眼看就要撞到落玉了。

而落玉却昂然不动。

此时只见一道的雪白影子在马车面前一闪,然后是一道白色的影子和一道雪白的影子一起钻进了马车。

两道影子进了马车,也正在此时,一条青色的影子赶到,看着此情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王子犯法,当以庶民同罪……”落玉还闭着眼睛喊叫道。

“哎,紫衣小丫头,你有完没完。”救他的白衣男子不耐烦的道。

落玉这才睁开眼睛。她看到了一张绝美的男子的脸,这个男子不过二十几岁,有着苍白的脸笔挺的鼻子和一张微微扬起的薄削的嘴唇,只是那双眼睛,是幽深的,让人看不出喜怒。

“你是谁?我怎么会在这里?”落玉惊异的问道。

“大胆,见到宁王还不下跪。”旁边一个身穿灰色长衫长得很壮,好象全身都是肌肉的男子道。

落玉看了肌肉男一眼,然后直视着穿白衣的男子的眼睛。

“你就是宁王?你可知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道理?你刚刚撞伤了一个老婆婆,知道不?”她想冲到他面前去,但全身却怎么也动不了。

“你对我做了什么?”

“没有什么,只是怕你这只小狐狸乱伤人,点了你的穴道罢了。”白衣男平静的道。

“你……变态……凶残无比的人渣……”落玉破口大骂。

肌肉男大怒,就要拔剑,被白衣男制止了。

“从来没有一个人敢在我面前说这种话,小丫头,你是第一个,有意思。”白衣男表情平淡的说,好象在讲述一个和自己无关的故事。

“你身穿紫衣,从今后我就叫你紫儿。”白衣男还是目无表情的道,“紫儿,你放心,我会慢慢的玩死你。”

“你要做什么?”落玉恐惧的大叫道。

“没什么,紫儿,别怕!”白衣男走上前去,象是安抚一只受惊吓的兔子一般,在落玉的后背点了昏睡穴,“紫儿,好好睡一觉,睡吧!”

落玉想反抗,可是眼皮却无力的合了上去,朦胧中,听到两个人的声音。

“王爷,你真要带着这个小丫头,不怕她坏了我们的大事吗?”

“清远,你太多虑了,我太寂寞了,这小丫头可以做我的玩具……”

落玉终于沉沉睡去。

也不知多久,她才幽幽醒来。

这是在哪儿?

这是一间很素净的房间,雪白的墙壁上挂着几幅仕女图,褐红的案几,褐红的床上铺着软软的垫子,身上盖着柔柔的软锻被面。

自己不是被那个变态的宁王点了昏睡穴吗?怎么会在这儿?

她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裙完好,她略略的放下了心。

正在这时,只见一个绿衣小婢走了进来,看落玉,道:“紫儿姑娘,你可醒了,你睡了三个时辰,王爷都过来看过你两次。”

王爷,那个白衣变态男,落玉恨得牙痒痒,但如今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她强装笑脸道:“多谢姐姐,请问姐姐我这是在哪儿?”

那绿衣小婢笑道:“紫儿姑娘折杀奴婢了,奴婢叫小翠,以后就是姑娘的丫鬟,这儿是宁王府,刚刚王爷还说呢,说姑娘性情古怪,要我们小心侍候,不可惹恼了姑娘,如今见着姑娘这般通情达理,哪里有半分性情古怪。”

宁王府?!只怕是戒备森严,自己跑出去有些困难了,落玉心中暗暗叫苦。

小翠见落玉不再说话,道:“姑娘只怕是饿了,刚刚王爷叫人准备了燕窝,只怕是冷了,小翠拿到厨房里去热一热。”说着端了燕窝走了出去。

“有劳姐姐了。”落玉道。

自己也确实饿了,只得既来之,则安之,等吃饱喝足了再做打算。

只是不知道姐姐请的贵客是不是平安到达莲月宫,姐姐千叮咛万嘱咐,自己可不能辱了使命。

想想他当时阻拦自己也是对的,只是自己太不冷静。

正冥想间,只听得有脚步声。

“给王爷请安。”

落玉知道是那变态白衣男要进来,索性将头埋在被子里。

果然是推门声,然后是走到面前的脚步声。

“小狐狸,别装了,小翠刚刚禀报说你已经醒了。”那白衣男平淡的说。

落玉从被子中伸出头来,道:“你这个变态,把我掳来做什么?”

“玩,玩死你,你不是要替人出头吗?现在有的是机会,这是宁王府,我会天天来看你,好不好?”白衣男仍是冷冷的道。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你这个没有人性的变态狂,简直连猪狗也不如。”落玉大骂道。

“骂得好,我是猪狗也不如,不过做猪狗不如的丫头,不知道味道如何?”白衣男不但不生气,还笑着说。

“另外,我告诉你,一路上几次三番来救你的那个男人刚刚又被我们打伤了,已不知去向,那个人是你的情郎吧!不过他太老了,哪象我宁王又年轻又英俊,你若肯做我的小妾的话我可以放过你。”白衣男讥俏的道。

“你这猪狗不如的东西,你休想。”落玉高声骂着。

“那你就等着做猪狗不如的丫头吧!”白衣男面无表情的离开了房间。

“给王爷请安,王爷不和紫儿姑娘多说会儿话?”这时候正遇到端着燕窝回来的小翠。

那白衣男眉头皱了皱,问道:“小翠,你手上端着的是什么?”

“禀王爷,是王爷先前叫下人给紫儿姑娘准备的燕窝,刚刚奴婢见冷了,端到厨房去热了热。”小翠道。

“不用端进去了,就在这儿倒掉。”白衣男目无表情的道。

“倒掉……那紫儿姑娘可不是要挨饿了……这么晚了,上哪儿找东西?”小翠有些疑惑。

“说倒掉就倒掉,还有,不准上厨房给紫儿找东西。”白衣男冷冷的道,吓得小翠不敢再问,只得将燕窝倒掉。

那白衣男看也不看的走了。

“恭送王爷。”小翠看着白衣男远去的背影道。

小翠推门进屋,只见落玉正半掩着脸躺在床上。

“姑娘,刚刚是不是惹恼了王爷?”小翠道,“刚热的燕窝不得不倒掉了。”

“你是说那个变态狂?我才没惹他呢,是他象条疯狗一样到处乱咬……”

“别……别……”小翠捂住落玉的嘴巴,“姑娘,要是让人听见了,只怕你我死十次都不算多,其实小翠看得出王爷很喜欢姑娘,刚刚你没醒的时候,王爷就一直坐在你面前,坐了大约有半个时辰,要不是符将军找他议事,只怕现在还在这儿坐着。”

“他喜欢我????他巴不得我死了才好。”落玉道。

这时候,只听得有一阵杂沓的脚步声,只见进来了三个中年仆妇。

“王妈妈,周妈妈,李妈妈。”小翠恭敬的上前,那三个中年仆妇象是没听见一样,径直走到床前,冷冷的看着落玉,眼神里有几分不屑,其中一个年纪稍长的道:“王爷刚才吩咐过了,这房子是主子住的,既然你已清醒,就不能住这间房,搬到西侧的下人房去。”

落玉冷笑着起身,道:“什么主子房,叫我住我还不愿意呢!”趿了鞋便跟着三个中年仆妇到了西侧的下人房。

下人房在西侧的一个小小院落里,很是简陋。

落玉走进下人房里。只见屋内是长长的木板做成的通铺,床上铺着薄薄露出棉絮的垫子,上面叠放着土蓝色粗棉布被子,中间是一扇窗户,上面的窗户纸已微微的泛黄,而且有几个大的破洞,破的洞从五颜六色的宣纸略略补过,但风一吹仍有低低的风声吹入耳朵,里面已经住了有七八个丫鬟,屋里面横七竖八的拉了几根线,上面乱七八糟的挂着女人的裤衩和肚兜裹脚布,见落玉进来,除了一个穿粉红衣衫的以外,其余的那六七个丫鬟都站了起来,齐声道:“又多了个姐姐,欢迎。”

落玉也笑着道:“我叫紫儿,以后还请各位姐姐多多关照。”

“我叫小春。”

“我叫秋儿。”

“我叫小朱。”………………

六七个女孩轮流自我介绍完毕,帮落玉换了干净的被盖,拾掇完毕,那一直坐着的粉衣女子这才站了起来,上下打量着落玉,冷冷的哼了一声,道:“你就是敢骂王爷的那个丫头,我还以为是什么三头六臂,原来不过如此。”她顿了顿,又道:“从今后别拿自己当主子,进了这儿,你就是最低贱的丫头,从明日起,你就要负责府里面的衣服的桨洗。”

那六七个丫头愣在那里,其中有一个胆大的道:“冬儿姐姐,府里的衣服不是由小令张大娘她们三个人洗的吗?”

那粉衣女子冷冷的道:“这是主子吩咐的,怪不得我。”

那六七个丫头不敢再说什么,都回头睡了。

落玉也爬到床上揭开被子钻了进去,春天的夜晚也有些冷,又加是晚上没有吃任何东西,躺在床上她翻来复去睡不着,哎,好怀念莲月宫象天堂的日子,可是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去,想到这儿几滴清泪掉了下来。

我的粗使丫头的生活就此开始了。落玉躺在床上瑟缩的想着,不知道那个猪狗不如的白衣男要怎么样折磨我,想着想着,她竟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恍惚间,那粉衣女子已然站在床面前,冷冷的道:“你以为还是主子吗?天都大亮了,还在睡,起来干活了。”

落玉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怎么头这么痛,咽喉也象是着了火一样,哎,应该不是感了风寒吧?

她头昏脑胀的跟着那六七个小丫头到厨房草草的吃了点早饭。

说是早饭,其实是一些清得可以照得见人影的稀粥和一些咸菜,但她却吃得津津有味,好象这些是都是佳肴美味一般。

吃过早饭,她略略的有了些精神,只是头仍然痛得厉害,支撑着她到了洗衣间。

她的面前已经堆满了花花绿绿的各式衣服,还有带着浓浓汗味的男人的衫子、裤子和袜子。

刚刚从井里提起来的水冷得刺骨,落玉想把手缩回去,却看到那个粉衣女子冷冷的表情,只得挽起袖子,一件一件的搓洗。

这些衣服永远也洗不完,刚好洗完了一部分,又有小丫头拿了一些来,一直洗到未时时分,才见一个小丫头模样的女孩提着一个竹篮走了过来。

“紫儿姐姐,快吃饭,吃了饭再洗。”却是同寝室的在厨房做粗活的秋儿。

“谢谢你,秋儿。”落玉想从板凳上站了起来,却感到头一昏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躺在下人房的床上,身上盖的居然是两床被子。

穿粉衣的女子坐在床面前,道:“紫儿姐姐,并不是姐姐要故意为难你,是王爷吩咐冬儿这样做的,希望姐姐不要记恨我才是。”

“冬儿姐姐,这些紫儿都知道,紫儿并没有怪你。”落玉有些哽咽。

“哎,紫儿姐姐,不是冬儿说你,你就顺着点王爷,就不必受这些苦,你昏迷的时候王爷来过了,叫了太医给你开了方子后才走的。”冬儿道。

“他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来看我什么,是不是看我死了没有?”落玉冷笑道。

“其实王爷这个人不是个坏人,只是娘娘死得早,又加上宫里的勾心斗角,他也是个苦人……”

苦人,象宁王这样的苦人???

“冬儿姐姐,我有些想睡了,谢谢你把我送回来。”落玉道。

“并不是我,是王爷,王爷那天刚好从那儿经过,听到秋儿的喊叫声,才过去把你抱了回来,见你的被子这么单薄,他还大发脾气呢,他还说这两天你身子不好,洗衣间的活暂时就不要做了。”

“不,我一定要做。”落玉倔强的道。

冬儿摇了摇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走出了下人房。

第二天一大早,落玉又来到洗衣间,见早有几个丫鬟婆子坐在那儿洗衣服,那些人见了她,都纷纷起身,落玉知这些人忌惮她和王爷的关系,她也就笑笑,然后挽起袖子洗起来。

“使不得,使不得,姑娘若是又累病了,王爷要责罚的。”其中最年长的婆子道。

“王爷,他有那么好的心吗?只怕恨不得我死吧!”落玉冷笑道。

“要想死,只怕没那么容易。”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击掌声,只见白衣男和一个留山羊胡须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众人见状,纷纷跪下,“给王爷请安。”“给管家请安。”

那白衣男走到落玉面前,道:“我说过要玩死你,所以我不会让你那么快死,你放心好了。”然后对管家道:“这个丫头天生就是贱骨头,她不是喜欢洗衣服吗?洗衣局的衣服以后就交给她一个人。”

说着人已出了房门。

管家对跪在地下的众人道:“你们,先回厨房,以后都不可以帮她。”然后转过身来,对落玉说道,“今天必须把衣服洗完,要不然没有晚饭吃。”说完大摇大摆的走了。

众人同情的看了看落玉,然后散去。

落玉心里把白衣男和他的祖先骂了N遍。

洗衣服不算什么重活,但洗久了仍会感到腰酸背痛。

落玉起身伸了个懒腰,远远的看见一个子高高的丫头向这边走来。

是谁呢?那些丫鬟婆子们只怕不敢过来。

那个个子高高的丫鬟走到落玉身边,看了看四周无人,低声道:“落玉小姐,是我。”却是粗粗的男声,“你是……郭公爷。”落玉抑制不住心里的高兴。

那高个子丫头将手放在嘴唇边,道:“嘘,小声点,我已通知你姐姐前来救你,只怕他们快到了,那宁王的功夫真是了得,宁王府又戒备森严,幸好我在你的行李中找到这副人皮面具,才得以混进来,只是这嗓子却没法改。”

“这个可是我们莲月宫的绝技。”落玉小声道,从怀里拿出一丸药丸,“这就是易容专用的药丸,但是只能在12个时辰里有效,过了12个时辰就得再服一颗。”

建平将药丸服下,初时只觉得喉咙有些干痒,便取了一瓢清水饮尽,方才觉得好些。

“宁王府……我的声音怎么变成这样?”建平的声音又尖又细,象女子一般。

“我的药丸起作用了。”落玉笑道。

“宁王府可真是戒备森严,我混进来也费了一些周折,莲月宫的人来到此地,如若是硬闯,只怕也占不到便宜。”

“那郭公爷可有什么办法?”落玉问道。

“办法倒还是有一个,你附耳过来。”建平道。

落玉将耳朵附了过去,建平如此之般的耳语了一番。

已到戊时时分,可落玉面前还有一大堆衣服。

“做猪狗不如的丫头怎么样?”只见宁王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面前,一身素白细绢衣就像污泥里开出的莲花,不沾人间烟火。

落玉只是低头洗衣服,并不说话。

“小狐狸,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沉默,你不是挺能骂人的吗?”宁王讥俏的道。

落玉只抬头看了一眼宁王,仍旧不答话。

“你这只自高自大的小狐狸,”宁王伸出白晳而修长的手,托起落玉的下巴,挑衅的道,“总有一天我会叫你臣服于我。”

落玉讽刺的看了宁王一眼,然后一字一顿的道:“要我怎么样臣服于你???要我爱上你吗???”

“哈哈哈,好主意,好主意,我要叫你爱上我,然后我再抛弃你!”宁王大笑道。

“哼,我会爱上你???”落玉冷哼了一声道。

“你等着,我会叫你爱上我的,小狐狸。”宁王讥俏着看着落玉的眼道。

“这你大可以放心,我绝对不会爱上你。”落玉坚定的道。

“走着瞧吧,小狐狸。”宁王看着落玉,一字一句的道,他英俊的脸上有带着些苍白,孤傲的神情中透着桀骜。

等宁王走了好久,高个子丫头才从洗衣间里面的柜子里钻了出来,道:“这个宁王,只怕……落玉妹妹,你还是依计而行吧!”

“也只得如此了。”落玉耸耸肩有些无奈的道。

桨洗、晾晒……洗衣间里的工作不算太复杂,但对于娇生惯养的落玉来说,却是从来没有过的磨难。

但她忍了下来。

就连等着看笑话的宁王也对她有点刮目相看。

洗衣间里。

宁王静静的看着落玉,他的眼睛仍然象子夜里的寒星,有些冷漠,有些忧郁,但却多了一些柔情。

这个女子,和他见过的所有女子都不太一样。

虽然身为皇帝的弟弟,当今皇太后的次子,他的身边从来没有缺过女人,如果说他是一棵大树,那么那些女人却都象是菟丝花,他是她们的天,是她们的世界。

可是这个女人,却是一棵英姿勃勃的橡树,任你狂风也好,暴雨也好,她都不会低下高贵的头颅。

这深深的吸引了他。

“你还是不肯认输吗?小狐狸。”宁王低声道,“只要你认输,我就可以放你出去。”

落玉仍旧是低着头洗衣服,只是从鼻子里面哼了一声。

“想想吧,你如果出去的话就可以和你的老情人团聚了。”宁王诱惑的道。

而落玉仍然是低着头洗衣服,连头也没抬起来。

“你怎么不说话,你不是挺能说的吗?”宁王俯下身子,伸出白暂的手就要去抬落玉的下巴。

这时,只见一道刀光,向着宁王疾打过去。

这多多少少使宁王有些意想不到。

但宁王毕竟是宁王,他一偏首,一扬手,动作很潇洒,而那把偷袭的飞刀却夹子他的手指上,刀锋仍在颤动不止。

他的手白暂而秀气,象是女人的手。

只是略为细心一点便可以发现,他的脸已不再是苍白色,变得有些发青。

“你……你是谁……”他颤抖着声音问道,这个化装成落玉的人功力不在自己之下,他虽然接住了那把偷袭的飞刀,他接刀的那只白暂的象女人一样的手却透着些绯色,这些绯色不一会儿便成了些沁出些血水。

当今世上,功夫在他之上的不上十人,可是这个假装的落玉却能伤他,这让他多少有点恐惧。

“不过是你府上的一个丫头而已。”“落玉”抬起头来,却是一个长身玉立的比较面生的丫头。

“你究竟是谁?把紫儿藏在哪儿了?”宁王颤声问道。

“紫儿?你说的紫儿只怕已经出了宁王府了,你放心好了。”高个子丫头笑着道。

“紫儿,她走了,你放跑了紫儿,拿命来抵。”宁王盛怒。

“奴家既是你府上的丫头,命自己是宁王府的,主子要拿去就拿去好了。”高个子丫头笑道。

“休怪我不客气。”宁王道,从腰上解下来一物,却是一条软鞭。

只见他舞动软鞭,噼里啪啦,舞出一连串的鞭圈,那些鞭圈一个接着一个,绵绵不绝,生生不息,而鞭梢却象一条灵动的蛇。

霸王鞭。

此种鞭法据说是霸王项羽所创,项羽天生有神力,是练此鞭都必须有天生神力方才能练成,只是这霸王鞭虽然厉害,却只是一种外家功夫,因此也此鞭也极易好破,只是此鞭风透着罡气,似乎鞭中凝聚了极强的内功。

高个子丫头又是右手一扬,只见又一把刀向着鞭圈飞去。

那刀向着软鞭的正中飞去,立即,千百个圈鞭一起拢了上来,将刀绞得粉碎。

好厉害的鞭。

高个子丫头不敢大意,从怀里抽出一把宝剑,却是一把弯弯的剑。

此剑形似苍鹭,苍鹭剑。

“原来是你,我说嘛,有谁有这么好的功夫。”宁王恍然大悟。

“对,是我,你没有想到吧!”建平笑道。

“果然是郎情妾意,胆敢到宁王府来救人,只怕你进得来出不去。”宁王冷笑道。

说着,软鞭象灵蛇一般,向着建平的中盘攻去。

建平挥动苍鹭剑,成风雨之象,甚是迅疾飘忽,而剑势则如黄河之水滚滚面来,不可遏止。

无花剑法中的催花式。

宁王并不惊慌,轻甩软鞭,使出一招“美人初会”直走“艮”字决,将苍鹭剑紧紧的缠住。

建平走“坎”字决,左掌一振,轻轻拂出,此掌到了半空中,便飞旋而出,将宁王的鞭势制住,同时抽回苍鹭剑,苍鹭剑在空中划了一个圆圈,向着宁王的上盘攻去,同时收回左手,整个动作一气呵成,绝无一点多余动作。

只见剑势一变,飘飘悠悠,似落花飘零,但流转自如,又似仙子在树下舞蹈,便显得摇曳多姿。

“好剑法。”宁王赞道,手上却丝毫也不敢懈怠,只听得“啪啪啪”三声,软鞭已舞动三圈,向着建平的苍鹭剑撞去。

只听得一声闷响,软鞭和苍鹭剑在空中撞击,发出耀眼的火花,甚是刺目。

二人看时,只见那软鞭已在半空中断为两半,削下来的那一半软鞭从半空中疾驰而下,掉在地下,地上竟砸了了一个大坑。而苍鹭剑也裂了一个大大的豁口!

二人皆大骇。

要知道宁王这软鞭也非凡物,乃是取西域进贡的上等乌金觅名师打造而成,乌金甚重,是其质甚坚,非一般凡铁能够相比,又加上宁王天生神力,又寻觅得名师,功力在当今世上也算得了前十名之内,是以苍苍鹭剑却能将其断为两半也着实让宁王大骇。

而苍鹭剑却是上古的铸剑名师所铸的三大名剑之一,也非同小可,而软鞭竟能将其撞出一个大豁口,建平的大骇程度不亚于宁王。

“你赢了。”宁王苍白着脸道,“你可以走了,只是本王在年少时候曾发过誓,若是有人能赢我,他日必报此仇,,请问阁下高姓大名。”

“在下郭建平。”建平道,“其实我王爷的功力在我等之上,适才在下只是占了点兵器的优势罢了。”

“六扇门的郭建平,果然并非浪得虚名,本王栽在你手里,也算是心服口服,只是今日你既胜我,咱们从今天就是敌人,你去吧!”宁王缓缓道。

“宁王,你承让了,在下告辞了。”建平揖了揖首,就要告别。

“对了,你给紫儿传个话,说我和她打的那个赌还在,有朝一日,总会见分晓。”宁王又道。

“在下一定会转告的。”建平一施轻功飞了出去。

这时有数十名侍卫跑了进来。

“王爷,你没事吧?”其中的一名侍卫道。

“没事,那厮实在太厉害,只可惜了本王的软鞭。”宁王淡淡的道。

“要去追他吗?”那名侍卫做了一个杀头的手势。

“不用了,有朝一日,本王定会叫他死在本王的手下。”宁王淡淡的道,“你们先退下吧!”

众侍卫作鸟兽状散去。

“本王自生下来,从来没有受过此等侮辱,本王定会亲自将你斩于鞭下,还有小狐狸,本王一定要你爱上我后再慢慢的折磨你。”宁王喃喃自语道,表情带着七分怨毒三分桀骜。

白衣胜雪的宁王缓缓走出了洗衣间,象一株秋风中萧瑟的树。

建平片刻之间便到了宁王府大门口。

远远的看到有三个家丁模样的人大摇大摆的向这边走来,见到建平,其中个子最为矮小的家丁面露喜色,不过须臾之间就恢复了平静,他上前去左右打量了一个建平,道:“翠红,这么晚了,你怎么朝外面走,莫不是想逃跑?大胆翠红,要知道本朝律法奴婢偷跑者当处以凌迟之刑,还不随我回府。”声音暗哑,好似公鸭叫。

“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翠红。”建平辩解道。

“大胆奴才,是不是跟了几分王爷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胆敢说“我”字,今儿个我非要把你抓去见王爷,看你怎么说?“公鸭嗓好象被惹恼了,上前就要去拉建平的衣服。

建平初见这三人皆是印堂饱满,知他们必是功力不弱,是以如此周全,不料那公鸭嗓不依不饶,非要拉着自己去见宁王,若是平时,这三人倒不足为惧,只是适才和宁王比武时已消耗了无数功力,自己已然成了强孥之末,只怕不是这三人的对手,当真是才出虎口又要进狼群,建平心中暗暗叫苦。

这时候,后面的两个家丁模样的人早已忍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落玉……休要玩了,放过你建平哥哥……”却是秋叶的声音。

“落玉,休要胡闹了,快快叫建平哥哥上马回莲月宫方是正理。”却是一个陌生的男子声音。

建平知他便是落花宫主,作了一个揖,道:“落花宫主,莲月宫的易容术真真是天下第一,在下佩服佩服!”

落花宫主还了一个礼,道:“见笑见笑,郭兄一路上多多照顾舍妹,多次冒险救她,此等大恩,莲月宫无以为报,只略略备了些薄酒,请郭兄随我等回莲月宫去。”

那落玉因身份被揭,正懊恼间,适才听落玉这么一说,心道他若是同我老等回莲月宫,有的是整他的机会,因此拍手道:“好啊好啊,郭兄和我一起莲月宫。”

众人只道是她感恩于建平,却不知她心里早有另一番打算。

四人前行了一段,见早有一辆华丽的马车等在那儿,四人上了马车,一行人向着莲月宫的方向奔去。

那落玉落花早已揭去了人皮面具,只是吃了变声丸,须得十二个时辰方能变成原声,二人皆是娇娇怯怯的女子,独独开口说话却是粗莽的男声,甚为可笑,尤其是落玉,粗着个公鸭嗓,有好几次建平都差点笑出了声,而建平同样的女子的尖细声音,也颇为好笑,好在大家慢慢的也就习惯了。

“郭兄,刚刚得到你的报信,我和落花便赶了过来,在此地遇到了落玉,听她说起那个宁王,却不知是何事?”秋叶问道。

建平就把事情的原本说了一番。

“只怕那宁王不会放过你和落玉,那宁王武功甚是了得,我怕对你们不利。”秋叶显得有些忧心忡忡。

“我本来打算和秋叶退隐江湖,将莲月宫交与落玉打理,因为落玉自幼娇生惯养,怕愧对先人,因此叫落玉来豆请郭兄,希望能结识郭兄这个朋友,将来也能保莲月宫周全,如今出了这事,只怕我们的计划也得改一改。”落花看了看秋叶,低低道:“秋叶,真是对不起。”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没关系,咱们等过了这一关,再归隐也不迟。”秋叶理解的道。

“难为你了……”落花满眼柔情的望着秋叶。

“怎么?姐姐你当真要归隐?”落玉急急的问。

“你秋叶大哥等了我这么多年,落玉,平时姐姐对你是太过严厉,那是因为姐姐希望你能早日担负起莲月宫宫主的重任,这些年,姐姐也累了,归隐山林,一直是我和你大哥的心愿。”落花道。

“姐姐,我怎么能做得了莲月宫宫主,我那么小……”落玉道。

“所以我想请郭大哥助你一臂之力,只是……哎!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也怪不得你,当务之急是如何渡过个难关。”落花道。

“姐姐,都怪我不懂事,连累了姐姐……”落玉哭道。

“这么大的人了,都快做宫主了还哭。”落花爱怜的道。

“我不要做什么宫主,我只要姐姐……”落玉哭得越发厉害。

“等回莲月宫再说。”秋叶道,“只怕明天正午才能赶到莲月宫,时辰还早,大家先打个盹,也好养精蓄锐。”

众人点头称是。

一夜无话,第二天醒来,大家草草的吃了点干粮,然后继续赶路。

到中午时分,一行人来到了莲月宫。

早有莲月宫的丫头准备了上房,因昨日舟车劳顿,建平有些疲劳,不一会儿便酣然入睡,也不知睡了多久,有小丫头过来敲门,称落花宫主准备了酒菜,建平连忙翻身起床,梳洗毕便来了位于西厢的饭厅。

莲月宫除秋叶外,其余全是女流之辈,这与莲月宫的祖师优莲有莫大的关系。

优莲本是逍遥派的女弟子,资质颇高,人又长得清丽脱俗,深受师父的喜爱,将全部武功顷囊相授,尤其是易容功夫,更是天下第一。

只是这优莲自视清高,寻常人等哪里看得上,到了二九年龄尚待字闺中,后无意中救下了被太子追杀的九王爷,那九王爷人才得一表人才,极是风流倜傥,只是九王爷将自己的身份隐瞒不说,只说自己是个武林世家公子,被仇家追杀。

因当日九王爷伤势严重,便留下来养伤,后二人暗生情愫,私订终身,只是九王爷伤愈后便要回到京都,彼时优莲已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二人惜别,商定等九王爷回去后便来到逍遥派提亲。

那优莲回到了逍遥派,每日望穿秋水,只等九王爷来接她,只是一个月过去了,二个月过去了,三个月四个月……过了五个月仍然不见九王爷的身影。

逍遥派也算是一个大派,怎能容忍女弟子未婚先孕,便将优莲逐出了师门。

可怜清高孤傲的优莲挺着大肚子只得上京都去九王爷。

一路上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来到京都,找了个客栈住下,便打算依着当初九王爷给的地址找了去。

她找到那个地址时,却发现那儿是戒备森严的九王府,而且张灯结彩,好象在办什么喜事。

她拦住一个丫头,打听道:“请问姑娘,这儿住的可是朱子月?”

那丫头连忙捂住她的嘴,轻声道:“叫九王千岁的名讳可是要杀头的,这位姐姐可能不知,但以后休要这样问别人,免得招来杀身之祸。”

“原来他是九王爷……”优莲失望的喃喃道。

“是啊,咱们九王爷可是非常好看,全京都也找不出第二个。”那丫头自豪的道。

“烦请姐姐代为通报一下,说有一位优莲姑娘求见。”优莲道。

“这位姐姐有所不知,今天晚上是九王爷大喜的日子,今儿个是咱们九王爷和李臣相的千金李梅儿大婚的日子,说起那李梅儿,不但人长得美,还饱读诗书,是“京都四美”之首,和咱们九王爷可是一对璧人。“那丫头道。

“他怎么会娶别人……他怎么会娶别人………………”优莲呆呆的愣在哪里,那丫头并未察觉,又道:“姐姐认识咱们王爷吧,不如跟小瓶一起进去讨杯喜酒喝喝。”说着就将她拉进了王府。

满眼的喜庆的红看起来是那么刺目,她一眼便看到了身着喜服的心上人,她平静的端了一杯酒走了过去,含笑道:“恭喜王爷今日终于如愿以偿,娶得如花美眷……”

“优莲,怎么会是你?”九王爷甚是惊讶。

“当然是我,怎么着也要讨杯喜酒喝。”优莲巧笑倩兮。

“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象的样子……”

“我不听,我不听……”泪水终于夺眶而出,优莲奔出了九王府。

也不知是怎样回到了客栈,连日的劳顿又加上伤心让她病倒了。

昏昏沉沉的也不知睡了多久,优莲才醒来,却发现躺在朱子月的怀里。

“我要回客栈,你放开我。”优莲挣扎着想爬了起来,可是全身却没有一点力气。

“莲,你听我说,事情并不是象你想的那样,我大哥也就是当今太子,多次想把我置于死地,这你也是知道的。”朱子月道,“所以我母后为求自保,叫我娶李相之女,这也是迫不得已。”

“迫不得已?那你可知道,我大着肚子被师父逐出师门,要不是想再见你,我早就不想活了,可是你却这样对我,好一个迫不得已。”优莲冷笑道。

“我也反抗过,你看,我的手腕。”朱子明挽起袖子,却见他白暂的皮肤上有条条暗红色的疤痕,嘲笑似的看着优莲。

“可是都不能改变母后的决定,而且她还威胁我,如果我胆敢去逍遥派找你的话,她会说服父王叫父王将逍遥派杀得片甲不留……”朱子月道。

“你以为我会相信吗?”优莲冷笑道。

“不管你相不相信,莲,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朱子明将优莲紧紧的抱在怀里。

“将我置于何地,是侧妃还是小妾,甚至是无名分的通房丫头?”优莲冷笑道。

“莲,你为什么不能明白,哪个男人没有个三妻四妾?”朱子月辩解道。

“况且你是堂堂的九王爷,是吗?”优莲冷笑道,“不要说一个江湖女子,就是有多少大家闺秀也争着做你的侧妃。”

“不是这样的,莲,我心里只有你,就算是国色天香的李梅儿我也没有正眼看过……”

“放开我。”优莲的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可是我并不是那些大家闺秀,我要的不是什么九王爷,而是逍遥派上的朱子明,可是他已经死掉了,放开我。”

“不,无论如何我也不放开你。”朱子明坚决的道。

“你以为能拦得住我吗?”优莲冷笑道。

“是的,我拦不住你,可是,莲,请你冷静一点,就算不为自己想,也要为肚子里面的孩子想想,你希望他一生下来就没有父亲吗?”

优莲愣在那里,隔了好久,才长叹一口气。

朱子明见优莲的脸色有些缓和,才温柔的道:“莲,请再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会好好的待你和孩子的,这儿是一个废弃的庭园,我已经叫下人打扫了出来,一会儿再添置些东西,以后我会天天来看你的,放心吧,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能进来。”

“看来你想得还挺周到,这算什么,算金屋藏娇吗?”优莲冷笑道。

“莲,不管你怎么想,我对你是真心的。吃点东西吧,别饿坏我咱们的小宝贝。”朱子明温存的道。

“坠儿,还不快快将饭菜呈上来?”九王爷道,只见门外进来了一个小丫头,看样子不过十三四岁,只是样子倒还算伶俐。

“禀王爷,饭菜来了。”坠儿低声道。

“把饭菜端到床前来。”朱子月命令道,“对了,过来见过娘娘。”

坠儿小心翼翼的走到优莲面前跪下,道:“奴婢坠儿参见娘娘,请娘娘用膳。”

那优莲颇为不习惯,欠身道:“什么娘娘不娘娘,以后就叫我莲姐姐罢。”

“奴婢不敢,娘娘是千金之躯,奴婢不敢高攀,娘娘若再是这样,奴婢就跪着不起来。”那坠儿仍然跪着,不敢起来。

“这样吧,你就叫我小姐,起来吧!”优莲道。

“多谢小姐。”坠儿这才起身。

“坠儿,你可以下去了。”朱子月道。

“是,王爷。”坠儿告退。

“等等,坠儿,你以后要小心侍候小姐,不得有差池,还有此事不能走露风声。”朱子月厉声道。

“奴婢遵命,奴婢告退。”坠儿吓得脸色苍白,退着走出了房间。

“莲,饿了吧?我来喂你。”朱子月柔声道,“以后我会补偿你的。”

这一天,坠儿走过二门,正遇到以前一起当值的小丫头锦儿。

锦儿迎了上去,搂着坠儿道:“好姐姐,这几天你上哪儿去了?叫锦儿好生想你。”

坠儿道:“好妹妹,坠儿还不是一样的想你,主子要在庭芳园闭门读书,点了我去侍候。”

锦儿道:“姐姐,你去了那里是最好,以后不会害怕那个老巫婆了。”

“那个老巫婆还是经常为难你吗?”坠儿伸出手去拉锦儿的右臂,“别……好痛……”锦儿负痛,叫道。

“怎么?让我看看。”坠儿将锦儿的衣袖挽上,只见原本白暂的右臂上有数十个细细的针眼,针眼旁边有很多青紫色的淤斑。

“她……她又用针刺你……这可恶的老巫婆,总有一天坠儿让她血债血来还的。”坠儿咬牙切齿的道。

“姐姐,我不怕老巫婆,针刺在身上,不痛的,真的。”锦儿懂事的道。

“等着,锦儿,我会给主子说的,把你也要了过来。”坠儿认真的道。

坠儿走进了庭芳园。

优莲一只手拿着一张极薄的人皮面具,一只手拿着一把极小的锉刀,对着阳光在做一些磨削。

“小姐,你在做什么?”坠儿好奇的问。

“这是人皮面具,是易容用的,我把它削薄一点,易容的时候才更贴近面部皮肤。”优莲道。

“小姐,王爷这么宠着你,你还要这易容的工具做什么?”坠儿好奇的问。

“这是我以前在逍遥派的时候学过的一种技艺,没事的时候拿出来打磨打磨,也消磨消磨时间。”优莲道。

坠儿突闪着眼睛问道:“小姐,你从逍遥派上下来,一定会武功吧?”

“武功,倒还会一点儿,坠儿,你问这个做什么?”优莲道。

“那会不会有一种武功,叫人打不着而你又能轻而易举的揍他?”坠儿问道。

优莲看了看坠儿,道:“有啊,这种武功多的是,坠儿,你怎么突然问到这些?”

“我有一个姐妹在伙房当差,而伙房的管理张妈妈太过严厉,称有差池,非打即骂,她自创了数十种刑具,每一种都是凶狠毒辣,坠儿的小姐妹每每被她打得遍体鳞伤,是以坠儿想学点武功,然后再传授给那小姐妹,以后她就不怕张妈妈的毒打。”坠儿道。

优莲奇怪的问:“真有这样的人物,偌大这个王府,怎么能容她如此胡作非为?”

“小姐你有所不知,那张妈妈本是九王爷的母妃——丽妃的陪房丫头,仗着宫里的势力,骄横跋扈,连王爷也要让她三分,这王府里谁还能说她三分?”坠儿道。

优莲沉吟道:“我道是有三分武功,只是这身子日渐沉重,如何还能教授你等武功,要不……这样吧,我给九王爷说说,把你那小姐妹要过来,行不?”

坠儿大喜过望,跪在地上磕了好几个响头:“小姐大恩大德,坠儿没齿难忘,坠儿定为小姐效犬马之劳。”

“起来吧,别这么客气,九王爷还不一定会答应呢,对了你的那个小姐妹叫什么名字?”

坠儿起身,道:“王爷这么宠小姐,一定会答应的,奴婢的小姐妹名唤锦儿。”

掌灯的时候,九王爷按例来到了庭芳园。

“莲,今天的气色不错哦。”九王爷今天心情很是不错。

“天天你这样好吃好喝的待见着,气色不好太对不起咱们的九王爷哪。”优莲调皮的道。

九王爷把她搂在怀里,柔声道:“能和你厮守一生,也是我朱子月几世修来的福份,和你在一起,再无什么江山社稷,再无什么权力相争,只有你真正能让我心静如水,莲,你知道吗?有了你我才觉得人活着是多么美好的事情!”

优莲将头枕在朱子月的肩头,柔声道:“说实在话,我真不希望你是位高权重的九王爷,而是一个乡野百姓,咱们过着男耕女织的生活,是多么……哎哟……”优莲呻吟道。

“怎么呢?快传太医!”九王爷担心的道。

“不用,是孩子在踢我,他的力气可真大,恐怕是个男孩吧!”优莲道。

“真的??若是个男孩子,我就向圣上请旨,封他做世子,你就可以做王妃了。”九王爷兴奋的道。

“王不王妃我倒无所谓,做不做世子我也无所谓,只是希望他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生活。”

“对,只要他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就行。”

“哦,对了,月,我的身子越发沉重,坠儿一个人只怕忙不过来,再要一个丫头怎么样?”

“丫头?可以,只是要挑一个稳重沉着的才行,明天叫管事给你物色一个。”

“这……”优莲欲言又止。

“是不是有中意的?”九王爷探询的问道。

“嗯,倒有一个,是坠儿的小姐妹,在伙房,名唤做锦儿的。”

“可曾可靠?”九王爷问道。

“听坠儿说,也是个沉着冷静的好孩子。”

“那好,一会儿叫坠儿拿了我的手谕去伙房要人。”

“谢谢王爷。”优莲道。

“咱们俩何必这样生分,走,吃饭去。”九王爷柔声道。

再说那坠儿得令,急忙到伙房去找锦儿,到了伙房只见那锦儿跪在地上,那张妈妈手中拿着一条乌黑发亮的皮鞭,正叫嚣着要向着锦儿打去,那坠儿上前,道:“张妈妈,手下留情,如今这锦儿可是王爷庭芳园的丫头,打坏了王爷可要找你麻烦。“

那张妈妈闻言冷笑道:“小蹄子,别以为你搬出王爷来就能唬住我,今天我是非揍这小贱人不可!”

那坠儿厉声道:“王爷的手谕在此,你也敢不从?”

张妈妈冷笑道:“慢说王爷,就是宫里的丽妃也要卖老身一个面子,什么劳什子的手谕,搁在老身这儿连废纸也不如。”说着从坠儿手里拿过手谕,看也不看就要撕。

那坠儿厉声道:“你敢撕王爷的手谕,好大的胆子。”

那张妈妈正在气头上,一把就把手里的手谕撕了个粉碎,然后冷笑道:“王爷的手谕又如何?就是宫里丽妃娘娘的手谕我也敢撕。”

“是吗?你这个奴才倒是越发长进了,连宫里丽妃娘娘的手谕也敢撕。”只见九王爷铁青着脸走了进来。

“王爷,请您给老身做主,这小蹄子拿着假冒的王爷您老人家的手谕来要人,被老身识破,老身正想拿了这丫头给王爷处置,不想这丫头伶牙俐齿,反道诬陷老身,请王爷给老身做主。”那张妈妈仗着是丽妃娘娘的旧人,平日里飞横跋扈,根本没把九王爷放在心上,是以见了王爷,她并不慌张,而是反咬坠儿一口。

九王爷盛怒,道:“你这个大胆奴才,早听人说你行事乖张,飞横跋扈,今日得见,果然如此,不仅将本王的手谕撕掉,还口出狂言,要撕丽妃娘娘的手谕,九王府如何还容得下你?”

“来人哪,给我拉下去,革除伙房管事之职,降为末等佣妇,负责劈柴烧火,另杖责五十。”

早有一些家丁将张妈妈拉了下去,只打得那张妈妈皮开肉绽,被众人拖到了下人房内,一晚上鬼哭狼嚎,呻吟不止。

只是第二日,便有几个执事丫头,将其从床上架起,丢到伙房,要她劈柴做饭,可怜那张妈妈,自小就跟着丽妃,每日也是锦衣玉食,哪里做过这些,稍一用力,后背好不容易结痂的伤口又纷纷渗出血来,直痛得她直咧嘴,而那些执事的丫头恨她平日里飞横跋扈,今日见她倒霉,不免有些落井下石,那张妈妈见此,更恨坠儿,心中早已将坠儿的十八代祖宗都骂了个遍。

好不容易才熬到午后,只见柴房门口出现一个张张惶惶的身影。

张妈妈以为是那些平日里受她欺负的小丫头,也没在意,仍低着头咬着牙劈柴。

那小丫头却径直走到了张妈妈身边,唤了一声:“张妈妈。”

张妈妈抬头一看,却是王妃的陪房丫头小婉。

“张妈妈。”那小婉又唤了一声。

张妈妈这才答道:“是小婉哪,我平日里可是待你不薄。”

“张妈妈,你误会了,咱们王妃知道了妈妈的遭遇,也为妈妈不值,特地命小婢过来叫妈妈过去一叙。请妈妈快快过去。”

那张妈妈迟疑的看着面前尚为劈完的柴禾道:“这,执事的说了要老身在日落之前劈完……”

那小婉笑道:“不妨事,妈妈去见王妃,小婉帮你劈柴就是了!”

“如此甚好,老身这就去见王妃。”说着一瘸一拐的向着王妃所在的牡丹院走去。

到了牡丹院,却见容颜端丽的王妃正坐在秋千架上,两旁有四五个丫头在轮流推秋千架,王妃坐在秋千架上笑得花枝乱颤。

那张妈妈抖抖索索的走上前,叫了三声王妃,王妃才转过身来,道:“原来是张妈妈,快快扶我下来,张妈妈到里面坐。”

那四五个丫头慌忙将王妃扶下,王妃轻移莲步,到了里间,蔽退了下人,那王妃这才笑道:“张妈妈,您亲自过来,烦劳了,请坐。”

“奴婢见过王妃,哎哟……。”张妈妈想行一个礼,无奈扯动身上的伤口,故呻吟了起来。

“让打的……坠儿那小贱人,总有一天老身要叫她双倍奉还……”张妈妈咬牙切齿的道。

“是吗?妈妈现在可有机会?”王妃笑道。

“这……那坠儿现在可是王爷身边的红人,要想治她只怕不容易……”

“也容易,只要你帮我做一件事,我可以叫你做王府的总管,到时候别说一个坠儿,就是十个坠儿,你也一样能治她。”王妃笑道。

张妈妈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细线,道:“当真?”

王妃仍是笑着道:“决无戏言,妈妈你就放一百个心。”

“只要能治住坠儿那个小贱人,别说做一件事,就是做十件事也行。”张妈妈道。

“那就好,你附耳过来。”张妈妈附耳过去,王妃在她耳朵嘀咕了一阵。

“不行,这种事老身不能做,要是让王爷知道了,老身只怕小命不保。”张妈妈连连摇头。

“你既然知道了我的计划,你若不帮我做,你以为我能放你回去吗?”王妃仍是笑盈盈的道,“所以你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

翌日,张妈妈被调回伙房,虽然仍是个末等佣妇,但已不用开劈柴等重活,只是在伙房做做打杂诸事,比之先前轻松了不知多少倍。

这一日,正好遇到锦儿来伙房拿燕窝,那张妈妈故做亲密状的走了上前,拉着锦手的手道:“锦儿姑娘,今天你又来拿王爷要吃的燕窝吗?”

那锦儿吓了一大跳,战战兢兢的道:“多谢张妈妈过问,锦儿正是上这儿来帮王爷拿燕窝的。”

那张妈妈笑着道:“只怕不是给王爷吃的吧!”

“你怎么知道……嗯,坠儿姐姐告诉我,别和你说话,我先走了。”说着端着燕窝就要往回走。

张妈妈故做神秘的小声道:“坠儿??她大祸临头了,自己还不知道。”

“什么大祸临头???”锦儿吓得脸色苍白,“张妈妈,你老人爱大人不记小人过,请你告诉锦儿,坠儿姐姐有什么大祸临头了,锦儿就只有坠儿这一个亲人了。”

“那好,我问你话,你要老老实实的告诉我,要不然谁也帮不了坠儿。”

“妈妈,你就快说吧,坠儿姐姐有什么大祸临头?”锦儿着急的问。

张妈妈道:“刚刚老身在伙房烧火,听到王妃房里的小婉和小洁两个丫头说话,说什么王妃知道了庭芳园的秘密,还说要赶走那个女人,打死坠儿。”

“王妃怎么会知道?”锦儿道,“锦儿不信,张妈妈你是骗人的,锦儿这就回去。”

“骗人????哪老身怎么知道庭芳园里还有一个侧王妃?难不成是老身杜撰不成?”

“这……”

张妈妈见锦儿有些迟疑,又道:“老身一心一意想救坠儿,你又不相信老身,老身也不想管此等闲事,你就等着给你坠儿姐姐收尸吧!”张妈妈假意要走。

“那,锦儿给你说了事情的真相,你会救坠儿姐姐吗?”锦儿问道。

“会的,老身会跟丽妃娘娘求情,要她老人家看在坠儿年少不懂事的份上,求王妃放过坠儿,但你得告诉我实情才行。”张妈妈道。

那锦儿便把庭芳园里的情况一一告诉了张妈妈。

掌灯的时候,牡丹院。

王妃正对镜梳妆,镜里的女子明眸皓齿,雪肤花颜,怎么看也是一个绝色女子,只是他怎么就未曾看过自己一眼,就连大婚之夜,他也借口朝中有要务外出,一直到第二天才回来。

是为了那个大婚那日冲出王府的女子吗?

他看那个女子的表情,是那么宠溺,那么温柔,但是他的宠溺他的温柔从来不为她展示。

在外人眼里,他们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可又有谁知道她在他眼里只是宾客,他甚至不屑于和她睡在同一间屋子里。

这时,外面有人报:“伙房的张妈妈给王妃送燕窝来了。”

她心中大喜,有消息了。

她不动声色的道:“有请!”

张妈妈走了上前,道:“老身给王妃请安,老身亲自给王妃炖的血燕窝,最是清热败火。”

“谢谢张妈妈了,小婉小洁你们到我房中给妈妈拿点银两过来。”王妃道。

见二人告退,王妃才急急的问:“妈妈可曾打听到什么消息?”

张妈妈点点头,道:“果然如王妃所言,那庭芳园里面果然住着一个女人,都快临盆了,王妃若不早点行动,让那女人生了一男半女,只怕王妃的地位不保!”

“嗯,说得对,张妈妈,咱们得尽快动手。”王妃冷笑着道,靓丽的脸庞扭曲着,“敢跟我抢东西,只怕她活得有些不耐烦了。”

这日一大早,就有宰相府的家丁来传,称是有要事相商,要九王爷过去。

九王爷吻了吻身边的女子,她已经醒了,只是并未曾睁开眼睛,她的眉尖居然轻颤着半羞半嗔。

“你真是个勾魂摄魄的妖精,只怕天下间的男人都在劫难逃。”他喃喃道,同时他的嘴唇在她的耳廓颈下游移,一股男人的味道扑了过来,她翻身勾住他的脖子,道:“你当真舍得让我去勾全天下的男子?”

他的嘴唇狠狠的捉住了她的嘴唇,“不许,你只能做我九王爷的女人。”他含糊的回答着,却捉住了她温温软软的香舌。

“别闹了,月,宰相府还等着你呢!”她将他推开,略带着醋意道,“你的新婚王妃只怕要和你一起回娘家吧?”他在她的脸上骚了一下,道:“你又吃醋了,哈哈哈,今天你放心好了,我一个去宰相府。”

她宛而一笑道:“听说你的王妃可是京都四美之首,只怕是绝色女子。”

他一边穿衣一边道:“再绝色女子于我也只是一副皮相,怎及得你的一分一毫。”

她啐了一口道:“呸!京都四美之首,我哪天得看看,是何等绝色女子。”

他最后穿上腰带,道:“大凡女子都好妒,她也不例外,只怕她容不下你,别想那么多,好好在家等我回来吃午饭。”

“嗯,那你快去快回。”

他亲了亲她的脸颊,又亲了亲她隆起的肚子,道:“乖,在家好好等着我。”

他大踏步的走出了庭芳园,她看着他的远去的背影竟有些发怔。

她懒懒的起床,梳洗毕然后就坐在窗前拿起一件人皮面具,然后细心的打磨着。

这几乎成了她在庭芳园里最主要的一件事。看着那些打磨得越来越精致的面具,她微微的笑了。

这时候她听到了一阵杂旮的脚步声,没由来的,她的手一擅,细小的锉刀已然刺进了左手的手指。

“小姐,你流血了,坠儿给……”坠儿还未曾说完,只见有一个老女人带着一大群女子走了进来。

“什么小姐,只怕是狐狸精吧?”那老女人颇为得意的道。

“大胆张妈妈,你现是已经是末等佣妇,怎可擅闯庭芳园……”坠儿厉声喝道。

“是我叫她带了来的,怎么样,不可以吗?”只见一个纤细的声音道。

坠儿回头一看,吓得脸色煞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声道:“奴婢给王妃请安,请王妃恕罪。”优莲这才看见张妈妈后面站着一个年轻女子,只见这女子身形婀娜,模样恰似月凉梨花,尤其是鬓边的钗影未稳还动,好像新画的两道蛾眉之间,多了些银色的阴影,更显得华贵异常。美人都是瘦瘦的,王妃也不例外,只是她的瘦却是与众不同,瘦中透着一种丰腴,毫无弱不禁风之态。

果然是绝色女子,“京都四美”之首也非浪得虚名,优莲心里赞道。

那王妃却并非善辈,手一扬,早有两三个仆妇模样的人走了上前,将坠儿拉起,左右开弓,打了坠儿数十个嘴巴,一边打一边道:“打死你这个有眼无珠的奴才。”只当得坠儿一张脸颊,肿得象馒头似的,嘴角和鼻子里面都渗出血来,那坠儿仍大呼“饶命”,优莲再也看不下去了,走了上前,对着王妃道:“只怕你要找的人是我,又何必为难这个小丫头。”

王妃闻言,向那几个仆妇做了一个手势,那些仆妇在坠儿身上胡乱踢了一脚,然后住手。

“小姐,不要啊,你要有什么闪失,王爷回来坠儿可没法交待,坠儿受得了,小姐。”坠儿叫道。

“不,坠儿,她们要找的人是我,不是你,你以为她们能放过我吗?”王妃上下打量了优莲几下,击掌道:“说得对,也算你有点见识,也不枉王爷宠你一场。我仔细看看,果然才得好,不愧是人间尤物,难怪九王爷会夜夜宿于庭芳园,只是白白的可惜了这张皮相。”说着一个巴掌打了过来,直打得优莲一个趔趄。

“小姐……”坠儿挣扎着扑了过来,“她打你你怎么不还手?”

优莲拉着坠儿道:“咱们是理亏,我先抢了她的丈夫,也难怪她会生气……”

“小姐,你太善良了……”

那王妃似乎并不解气,叫道:“来人哪,给我砸!”

众人得了王妃的命令,有工具的挥舞着工具,没工具的徒手,将屋内的古玩玉器,甚至于桌椅板凳尽数砸得稀烂。

那张妈妈眼尖,早已看到了桌子上打磨好的人皮面具,抢步上前,将人皮面具拿在手上,冷笑道:“嗬,这是个什么玩意,老身从来没见过。”

这些人皮面具均来之不易,须在人刚死后剥下面皮,而十中又有八九损伤,只有一成尚可以用,又加上浸泡打磨又须得损失过半,剩下的更是弥足珍贵。

“别动我的东西。”优莲见张妈妈拿了自己的宝贝,一时情急,叫了出来。

“张妈妈,拿过来,这小贱人这么紧张,只怕是她是什么宝贝。”王妃对着张妈妈道。

“是,王妃。”张妈妈挑衅的看了优莲一眼,将人皮面具呈上。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物件,不过既是小贱人之物,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只怕是迷惑男人的物件,今日我便毁了它。”王妃见优莲很是在意此物,想必此物是优莲的心爱之物,是以故意如是说。

那优莲本是个性率直的江湖儿女,果然中计,也顾不得自己已身怀六甲,冲了上去,就要去抢人皮面具,王妃暗自欢喜,故意大声道:“打人啊,小贱人要打王妃。”

一众仆妇会意,尽数围了上去,将优莲围在当中,只认准她的肚子踢打。

优莲本是逍遥派弟子,武功委实不弱,只是那逍遥派的武功以轻盈流动动见长,而优莲身怀六甲,行动颇有些不便,又兼要顾着隆起的腹部,武功更是大打折扣,而对方皆是些常年干体力活的仆妇,全然没有招数可言,只一味的乱踢乱打,饶是如此,那些仆妇们也未能占上半点便宜。

那张妈妈本来恨坠儿入骨,今见优莲处处护着坠儿,便心生一计,便悄悄的走到坠儿身后,抄起一条旧板凳腿,向着坠儿砸去。

那坠儿全部精力都在优莲身上,生怕优莲有什么闪失,哪里还会防备这些,优莲眼尖,大叫道:“坠儿,小心背后!”那坠儿方反应过来,向旁跳开,旧板凳腿擦着她的身子向下砸去。

谁知这样优莲分了心,只见一名仆妇的棍棒照着优莲的肚子打去,眼看就要打中优莲,这时只见坠儿冲了过去,紧紧的护住优莲的肚子,只得“当”的一声,那棍棒打中坠儿的后脑,顿时血流如注,而坠儿也昏了过去。

“出人命了!”也不知是谁叫一声,众人皆停了下来,那王妃本来也只是想教训教训一下优莲,如今见伤了坠儿,也达到了目的,便领着众人散去。

“坠儿……”优莲呼喊着坠儿的名字,将坠儿扶来坐起,将双掌放在坠儿后背的穴位处,暗自运气,传输真气为坠儿续命。

眼见着坠儿的脸色有些转红润,优莲才收回双掌,缓缓的站起,糟了,肚子有些隐隐作痛,只怕是动了胎气。

她心中暗道不好,这屋里一片狼藉,而锦儿去了集市,又不知什么时候回来,坠儿又受了重伤,生死不明,要是提前生气,眼前连一个人也没有。

“宝宝,宝宝,别折腾了,好不好,一会儿爸爸就要回来了。”她抚摸着着隆起的肚子轻声道。

只是肚子越来越痛,她无力的瘫坐在地上。

这时候,锦儿推门而入,“小姐……啊……怎么啦?坠儿姐姐,小姐,你们怎么呢?”

“快……快……快去叫太医……”优莲无力的道。

等九王爷回来的时候,只见屋内一片狼藉,而优莲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莲,这是怎么呢?”

“没什么,动了点胎气……”

“好好的怎么会动了胎气,传了太医没有?”九王爷急急的问。

“太医刚刚来了,说只怕快生了,叫人去找稳婆了。”优莲道。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坠儿和锦儿呢?”九王爷道,“是不是这两个丫头见我不在偷懒去了?坠儿,锦儿!”

“别喊了,坠儿受了伤昏迷不醒,我叫锦儿去照顾她了。”优莲低声道。

“发生了什么事?屋子里面好象是是谁来砸过一样,是不是王妃来过了?我说呢,一大早,宰相府就派人来请,去了又没什么事,只是叫我喝茶,原来如此,这妒妇,太不知天高地厚了,今儿个叫她尝尝我的厉害,快来人哪,给我传王妃。”九王爷气愤的道。

“别,月,我抢了她丈夫,本来就是我不对,算了吧!我不想她更恨我。”优莲劝道。

“你处处为她着想,她什么时候领过情,这种妒妇,不杀杀她的威风,以后怎么了得?”九王爷道。

“月,你息息怒,我肚子越来越痛,哎哟……”优莲呻吟道。

“来人哪,给我找稳婆,一刻钟内稳婆不到,我要你们的命。”九王爷厉声道。

这时,只见家丁带着稳婆快步走了进来,九王爷绷着的脸才略略放松了些。

稳婆上前,道了个万福,道:“老身给王爷请安,产房是血光之地,还望王爷回避。”

九王爷放松的脸又绷了起来,道:“你这稳婆,叫你来是接生的,怎么就这么啰嗦?什么血光之地,本王就不信,今天本王就要在这儿坐着。”

稳婆只得悻悻然的走到床前,帮优莲检查,王爷颇有些不放心,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也走到了床头,伸出手来轻轻的握住优莲的手,道:“勇敢点,莲,你一向是最勇敢的。”

优莲有些发窘,道:“月,你还是听从稳婆的话,到外面去吧!”

“本王亏欠你太多,不想再亏欠你了。”九王爷静静的道,“况且现在对于莲来说是危急的时刻,我希望这个时刻能陪在你身边。”

“月,能和你在一起,就算付出再多代价我也觉得值。”优莲很是感动。

稳婆业已检查完毕,道:“王爷,夫人她……”

“别叫夫人,叫王妃!”

“王妃她早产,胎儿的体位有些不正常,而且王妃又是第一胎,只怕是……”

“只怕是什么?说啊!”九王爷道。

“只怕会难产,大人小孩都会有生命危险。”稳婆道。

“你好好帮王妃接生,如果王妃平安的话,本王定会重重有赏,若王妃有什么三长两短,也要你去陪葬。”九王爷厉声道。

“是,王爷,老身一定会尽力而为……”稳婆还未说完,只听得门口一声通传,“王妃到!”

九王爷手一挥,道:“叫她进来。”

只见身穿盛装的王妃袅袅娜娜的走了进来,一进门,便皱了皱眉头。

“贱人,跪下!”九王爷厉声道。

王妃依言跪下,道“妾身给王爷请安,不知王爷召见妾身所谓何事?”

“贱人,你难道不知本王召见你所谓何事?”九王爷厉声道。

王妃心中一凛,心道只怕是王爷要为那贱人撑腰,但她终归是见过一些世面之人,表面上仍是很平静的道:“王爷说笑了,妾身怎么会知道王爷有什么事要召见我?”

“贱人,你当真不知,这满地的狼藉又是何人所为?”

“王爷说笑了,妾身从来没有到过庭芳园,又怎知这满地的狼藉是何人所为?”王妃还想狡辩。

“你这妒妇,枉自还是书香门第,父亲还是当今权倾天下的李相,却教育出这样一个女儿,我都为你们李家感到羞耻。”九王爷奚落道。

“王爷,此事是我李梅儿所做,我李梅儿一人做事一人当,与其他人并无关系,你要罚就罚,我李梅儿决不眨一下眼。”饶是精明如李梅儿,听得有人辱及父亲,也顾不得许多,当场承认。

“好,很好。你自己说了要罚的,休怪本王无情,贱人李氏听着,你心胸狭窄,妒嫉新王妃,并趁本王不在时,设计陷害新王妃及本王子嗣,犯了七出之罪,按律当降为侧妃,你知道吗?”九王爷道。

“妾身说过任由王爷处置。”那李梅儿已是心乱如麻,但表面上仍做强硬状。

“好,爽快,犯妇李梅儿听命,从今天起降为侧妃,以观后效。”九王爷说道,却见优莲正向他招手,他走了过去,柔声道:“莲,这样处理你满意吗?等诞下世子,你就可以做王妃了。”

“优莲并不想做什么王妃,只是想和王爷厮守在一起,王爷这样处置王妃,只怕是重了些。”优莲道。

“她这样陷害你和宝宝,你还要为她求情??”

“大家都是女人,又何必苦苦相逼,王爷,看在我的份上,就饶她这一次吧!”优莲道。

“你这样维护她,她不一定领情,优莲,你太善良了,总算本王没有白白疼你,还痛吗?坚强些。”九王爷亲昵的给优莲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这一动作让跪在地上的李梅儿看在眼里,心里更是恨得牙痒痒。

“王爷,算优莲求求你。”优莲恳切的道。

“好吧,本王答应你就是了。”

“贱人李氏,你欲图不轨,意将本王优妃及子嗣置于死地,本当降为侧妃,但念在优妃为你求情的份上,罚你禁足半年,在优妃生产期间,好好照顾,不得有误,如若优妃有什么闪失,定叫你陪葬。”九王爷厉声道。

“谢王爷。”李梅儿连连叩头。

“起来吧,好好照顾优妃去吧!”

那李梅心里早就将九王爷和优莲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但迫于无奈,只得低着头烧水去了。

三个时辰后,随着一声婴儿的啼哭,稳婆欢喜的道:“生了,王爷,王妃她生了,是一个公子。”

稍事整理后,稳婆抱出了婴儿,九王爷接过婴儿,婴儿的脸粉嫩粉嫩的,象是湿漉漉的微甜的露珠,让他不敢触摸,生怕一触摸这样美好的东西就会消失。

“莲,我们的孩子。”九王爷喜不自胜。

优莲苍白着脸点头道:“是的,咱们的孩子,是个男孩,月,你满意吗?”

“果真是个调皮鬼,把妈妈折腾成什么样子……你也累了,好好休息吧,我调几个丫头过来侍候。”九王爷柔声道。

“嗯,你也累了,也休息一下吧!”优莲道。

“行,你好好休息一下。”九王爷转过身对李梅儿道,“你,也下去吧!”

“是,妾遵命。”李梅儿带着酸意退去。

九王爷叫人重赏了稳婆,又差人调了几个丫头,方准备离开。

“王爷,过来,我想给你说说话。”这时优莲道。

“什么话?你说吧!”九王爷道。

“你不应该这样对她!”优莲道。

“她?你说是王妃?”

优莲点点头道:“嗯,你这样对她,只怕丽妃娘娘也不会答应。”

九王爷惊愕的看着优莲,道:“这女人蛇蝎心肠,差点害了你和王嗣,母妃怎会帮她?”

“王爷,你忘了当初是因为什么原因才娶她吗?”

“哦,我明白了,母妃是要借李相的势力来保周全。不过这女人这么坏,不惩罚怎么可以?”九王爷道。

“我只是担心,丽妃娘娘那儿你怎么样交待。”优莲幽幽的道。

第二天,果然丽妃娘娘便到了九王府。

优莲看到一张绝无仅有的美人的脸,她的美足以让屋里的空气僵硬无比,尤其是那双眼睛,明艳中闪着湿润的光泽,像是要穿过一层淡淡的薄雾的清晨的太阳,虽是年龄不轻,却透着年轻女子没有雍容和恬静,只是她的脸略略有些倦怠的苍白。

“儿臣给丽妃娘娘请安。”九王爷行了一个礼,宫里的规矩和外面大致无二,若是侧室所生,即便是生母也不用叩头请安。

“免了吧!本宫是来看刚出生的王儿的。”丽妃居于西宫,是以如是道。

“是,丽妃娘娘,请。”

“奴婢给丽妃娘娘请安。”优莲挣扎着要坐起来。

“你也免了吧!”丽妃柔声道。“月儿,你出去一下,我想和莲儿说说话。”

“是,儿臣告退。”

等九王爷走后,丽妃才走到优莲身边,道:“好孩儿,你说说本宫美不美?”

“丽妃娘娘国色天香,自然是最美的。”优莲答道。

“那天下有比本宫美的人吗?”

“这……”优莲一时无法回答。

“比本宫美得多的女子多得是,就只一个皇宫,也大有人在,哪本宫是凭着什么保住西宫的位子呢?”丽妃柔声道,“好孩子,本宫估计你也说不出来,那你就听本宫讲一个故事吧!”

“本宫十五岁进宫,当时和本宫一起进宫的女子有数十个,其中最美的一个叫做云梦的,长得国色天香,不可方物。”丽妃道。

“娘娘已是美极,这世上还会有人比娘娘还要美吗?”优莲道。

“那云梦比本宫还要美上十倍,圣上见了云梦,更是惊为天人,当即封为昭仪,并赐其居住于锦粹宫内,而当今圣上更是夜夜宿于锦粹宫内。”

“不久,那云昭仪便怀了龙胎,圣上更是宠爱,又封其为云嫔,还放出话来,若是那云嫔诞下皇子,即封为皇后,其子立为太子。”丽妃道,“想那云嫔集三千宠爱于一身,莲儿,你猜猜,她最后的结局如何?”

“这……想必是不好吧!”优莲若有所思的答道。

“对,你真是个聪明的孩儿,后来听说在锦粹宫里发现了一个年轻男子,那个云嫔被强行打了胎,后来……她疯了,至今仍关在后院里,若不是本宫每日差人送些食物,只怕早就死了。”丽妃的眼角犹有些泪光。

“当今圣上这么宠爱云嫔,她怎么会做出这等事?”优莲不解的问道。

“傻孩子,那云嫔和本宫最是要好,本宫最知她的为人,她真真是个单纯之人,又怎会偷养汉子?此事不过是其他嫔妃设的局。”丽妃道。

“所以,莲儿,本宫知道月儿极喜欢你,但你要聪明些,别成了众矢之的。”丽妃意味深才的看着优莲。

“谢谢娘娘教诲,奴婢明白。”优莲道。

“真是好孩子,娘娘也知道,你生性善良,但须知此处是王府,不比江湖,防人之心不可无啊!”丽妃慈爱的道。

“奴婢谨记娘娘教诲。”

“别总是奴婢奴婢的叫了,月儿已请得圣谕,给公子取名凌儿,封为世子,封莲儿你为侧妃,咱们已经是一家人了,此处没有外人,你就叫本宫婆婆吧!”

“婆婆。”

“哎!”丽妃笑着将优莲搂在怀里。

坠儿这日也清醒了过来,只是受伤过重,暂不宜起床活动,九王爷便派锦儿前往照顾,而优莲这边,又从别院调进了两个丫头,一个称做点翠,一个称做即默。

两个丫头皆是聪明伶俐之人,尤其是点翠,更是行事大方,颇得优莲的喜欢。

凌儿也有了专门的奶妈,长得肥肥壮壮,甚是可爱。

转眼已过了三个月,那坠儿已痊愈,和锦儿仍是到庭芳园当值,而点翠和即默这两个丫头就要回到原来的院子,优莲甚是不舍,留下了点翠。

这日,优莲正在房中歇息,突听得点翠来报:“禀娘娘,刚刚奴婢在大门处遇到了王妃娘娘的贴身丫头小婉,小婉称有事要亲自禀告娘娘。”“点翠,将小婉请进来。”“是,奴婢遵命。”

只一会儿,那小婉便进了房间,跪在地上,道:“奴婢叩见娘娘,奴婢奉了王妃娘娘之命,特请娘娘到湖心亭一叙。”

“哦,既是王妃娘娘有请,那优莲只得遵命。”说着带着点翠和小婉一去到了湖心亭处。

远远的便看到王妃,李梅儿本就十分高挑,现在越发消瘦,下颌尖尖、腰盈一握。因为瘦,两个眼睛显得更大更亮,异常美丽,只是那双眼有时候明明是很清澈的望着你,你却感到丝丝的杀气,让人心下隐隐发寒。

“我瞧着,妹妹的真是越发美了,这眼角、这眉梢都泛出好光彩来,啧啧……真真好看,让我这种笨嘴拙舌的都想不出个词来赞叹呢!”还没走到近前,那王妃便亲热的上前,一双素手执着优莲的手赞道。

“姐姐过奖了,若是说美,莫说是这王府,就是这京都只怕能比得上姐姐的也不过一二,优莲本是乡野之人,怎可以和姐姐相提并论。”优莲道。

“妹妹这张小嘴,可真是会说话,也难怪王爷会喜欢妹妹,连姐姐也是喜欢得紧。”王妃亲热的挨着优莲坐下,全然不象三个月前大闹庭芳园的那个王妃。

“凌儿还好吗?奶妈的奶水足不足?”王妃象是自言自语的道,“哎呀,光顾着说话,怎么忘了给妹妹泡茶,小婉,快给妹妹泡茶来,要今年才收的荷花茶。”

小婉应了一声,便离开了湖心亭,只一会儿工夫,便执了一壶滚烫的茶到袅袅娜娜的向这边走来,“两位娘娘,荷花茶来了。”一边说着一边向优莲这边走来,快到近前,只见她的脚底一滑,身子向着优莲倒去,同时茶壶中的茶也向着优莲的手倒去。

“哎哟……”优莲惨叫了起来。

“你这丫头,找死了是不是?怎么就这么冒失,跪下。”王妃上前就给了小婉两记耳光,小婉光洁的脸顿时肿得老高。

“王妃……这地上有些水……地面滑……奴婢奴婢不是故意的……”小婉颤声道。

“你这丫头,太不知礼,烫伤了娘娘,还不知罪,这王府只怕也容不下你,罢罢罢,明日便叫你哥哥来领人。”王妃怒道。

“请王妃饶命,千万不可把奴婢送回去,奴婢的哥哥是赌鬼,送回去他又会将奴婢卖掉……求求王妃饶命……”那小婉哭道。

“若不处置你,只怕人人都象你这样犯上做乱,如何了得……快快叫你哥哥来领人……”王妃大怒道。

“姐姐,这丫头一向忠心耿耿,刚刚只是无心之过,还请姐姐饶了她吧!”优莲在旁边看不过眼,求情道。

“既是妹妹求情也就不叫你哥哥来领人,但你冒犯了妹妹,怎么也得给你一点惩罚才行,扣你三个月的月钱,怎么样?”

“多谢两位娘娘恩典。”小婉磕了几个响头道。

“起来吧!”王妃道,一转身看见优莲白暂的手上早已烫得发红,有些地方已经起了大水泡,“哎呀,妹妹,你得叫太医来看看,小婉,你快叫太医。”

小婉闻言,急忙站了起来,小跑着去找太医了。

“妹妹,姐姐本来是想叫你过来叙叙旧,怎知……哎,姐姐心里过意不去啊,不如姐姐先送你回庭芳园怎么样?”

“有劳姐姐了。”优莲欠了欠身道。

“咱们是姐妹,什么有劳的,太见外了,走吧。”说着站了起来,亲热的将手搭在优莲的肩上,和优莲肩并肩的向着庭芳园走去。

“娘娘,你上哪儿去了?让奴婢好生担心,……你到这儿来干什么?”坠儿一脸的警惕。

“大胆坠儿,见到王妃娘娘怎会这般无礼,还不给娘娘请安。”优莲斥道。

“奴婢坠儿见过王妃娘娘,娘娘吉祥。”坠儿跪在地上请安。

“起来吧,也难怪坠儿会有这样的态度,上次姐姐受奸人挑拔,伤了她和妹妹你……姐姐一直很不安,希望能补偿妹妹……没想到又累妹妹受伤,姐姐更是……”说着眼角竟流下泪水来。

“姐姐快别这样说,以前的事都是误会。”优莲递过一条绣着莲花的锦帕道。

王妃接过锦帕,假意擦了擦眼泪,便将锦帕收入袖中,那优莲见是如此,也不好意思多问。

“妹妹可真是善解人意,走,咱们到里面坐坐。”王妃道。

二人进得屋内坐定,这时外面有人通传,称太医到,王妃趁机告辞,优莲叫点翠送出了庭芳园。

太医进来,先是检查了伤口,然后敷了一层药,然后略略包扎便急急离去。

等太医走后,坠儿将优莲扶到椅子坐下,然后恨恨的道:“那个女人一在,小姐就要受伤,她可真是太过狠毒了吧!”

“快别这样说,姐姐今天请我过去只是想同我冰释前嫌,只是不曾想会发生这种意外,而且刚刚她还亲自送我回来……”

坠儿冷笑道:“意外,只怕是她早有预谋的,亲自送小姐过来,她会有那么好心,只怕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吧!”

日子就这样平淡无奇的溜走,唯一能见证时间的就是凌儿一天天的长大。

转眼又是半年,庭芳园院子里的两株樱花次第开放,雪片般密集的花瓣儿从飘了下来,花瓣儿快活地落进地上,行人的衣服上,洁白的花瓣象是堕入凡间的精灵。

樱花下,坐着一个白衣女子,白衣如雪,素白的手,纤细却固执地统领着洞箫的音孔,而从洞萧里面出来的是,是潺潺的萧声。

有一片花瓣儿落到洞萧上,她浸在音韵里的那颗空灵的心轻颤了一下,微微一愣之间,箫声也停下来。她伸出纤纤素手怜爱地拈起那片花瓣儿刚要看,漫天的花瓣儿已经纷纷落在她洁白的衣服上,一切好象浑然天成。

只看到旁边的侍女不禁呆了。

这时候,袅袅娜娜的来了两个女子,其中前面的那个女子眼中飘过一阵嫉妒,但随即消失,变成了满眼的热情。

“妹妹果真是天人,只怕洛神在世,也不及妹妹的万一。”

那白衣女子方自回过了头,道:“怎么是姐姐?不知姐姐大驾光临,未能远迎,还望姐姐恕优莲之罪,姐姐,你今天好漂亮。”优莲赞道。

那王妃李梅儿今天也是穿了一件素白的小袄,下面配一条淡粉的裙子,上面绣着一朵朵鹅黄淡雅的菊花,更显得身材婀娜,腰肢柔软,柔柔曼曼,尤其是绣鞋上的九瓣菊花,更是俏皮生动,似有意无意的摄你心魄。

“哪里哪里,不及妹妹。”王妃推却道。

“这莲花,也只有这莲花才配得上姐姐,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优莲赞道。

“妹妹谬赞了,今儿个的天气很好,我就想到妹妹这儿来讨杯茶喝,不知妹妹允不允许?”王妃李梅儿道。

“说哪儿的话,姐姐这种贵人,只怕妹妹请也请不来啦!”优莲道,叫锦儿搬来软榻,二人坐下,坠儿早就沏好了一壶上等的碧螺春。

“姐姐,妹妹这儿只有这等俗物,姐姐若不嫌弃,就将就饮吧!”优莲笑道。

那李梅儿口中应承下来,却不曾喝一口,只是有一句无一句的找优莲说话,而同行的小婉却到园中这边走走,那边看看。

春日的下午是慵懒的,众人晒着太阳都有些昏昏欲睡,大约一盏茶的工夫,李梅儿主仆方才离去。

“小姐,你可得当心一点,那女人来庭芳园,只怕不是找你喝茶晒太阳这么简单。”坠儿一边收拾茶具一边道。

“何以见得?”优莲反问道。

“那李梅儿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全然象有心事,而她带来的丫头却四处睃视,好象是记咱们这儿的地形。”坠儿道。

“小丫头,没见过世面,四处睃视也是正常的,坠儿你过虑了。”优莲不以为然。

“小姐你还是最好多长点心眼,丽妃娘娘不是说过,防人之心不可无吗?”坠儿道。

优莲想回应,但又怕坠儿啰嗦,道:“知道了,以后我凡事小心一点就是了。”

快到亥时时分。

优莲坐在灯下,细致的打磨着人皮面具。王爷这段时间公务越发繁忙,每日回到庭芳园的时间也越来越晚,但无论再晚,优莲都坚持在灯下等他。

这时候,听得外面有一阵嘈杂声。

“有人行刺,快抓刺客。”

“刺客向庭芳园方向跑去了,快追啊!”

“快放箭!”

人声,弓箭声,杂旯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

“什么事?坠儿,快去看看。”优莲道。

坠儿应声走出了房门,只见门外霍然站着一个男人,那男人的背上已中了多处箭伤,箭羽还插在背上,血顺着箭杆流了出来,全然浸透了身上的黑衣。

那男子步履蹒跚的向大门走来,“你是谁?”惊得坠儿大叫一声。

优莲也放下手中的活计,走了出来,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只听得点翠猛的叫了声“主子”,匆忙间她应了一声。

那男子看了她一眼,然后急步向着她奔去,口中叫道:“莲儿,终于找到你了,快给我一起走。”便紧紧的抱住优莲。

那些围拢来的家丁愣愣的怔在原地。

优莲这才惊醒了过来,想挣脱那人的怀抱,厉声道:“你是谁?快放开我,若不放开,我就叫人了。”

那人象是没听见一般,兀自紧紧的抱着优莲,道:“优莲,我冒着生命危险就是想见你一面,你不要这样对我。”语气甚是无助,“你忘了当初的约定?”

“我不认识你,你这个疯子,快放开我,否则我对你不客气。”优莲警告道。

“不,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开你,就算死我也要和你死在一起。”那人语气甚为坚定。

优莲暗气内力,想挣脱那人的怀抱,谁知那人的内力更强,仍将优莲抱得紧紧的。

这时候,只听得一人朗声道:“什么事这么吵吵嚷嚷?”

众人回头一看,却是身形俊逸的九王爷。

“回王爷,优妃她……”

“优莲她怎么啦?”王爷急急的问。众人让开了一条道路,“莲儿,你怎么……”九王爷看到被黑衣人抱着的优莲,心里一懵,怔怔的站在这里。

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颤声问道:“你是谁?为何抱着我的莲儿?”

那全身是血的黑衣人看了看九王爷,半天才凄声道:“九王爷……果然比我……英俊……也难怪你……”语气失望之极,半晌方将优莲缓缓放开,而他本人亦慢慢的向前倒去,“能再见你一……面……就算死了……也不后悔……”众人只听得一声闷响,只见那人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有几个家丁围了上去,一试鼻息,早已没了气息。众家丁在他身上只搜出了一条绣着莲花的锦帕,为首的人道:“禀王爷,此人已然断气,在他身上并无能证明其身份之物,只搜出了这条锦帕。”

“呈上来!”九王爷命令道。

家丁呈上了锦帕,谁知九王爷不看则已,一看一张俊脸全然成了猪肝色。

“优莲,你过来看看,这是谁的锦帕?”九王爷道。

优莲上前观察片刻,道:“回王爷,此锦帕正是妾身所有。”

九王爷道:“再仔细看看,可否看错?”

优莲道:“决计不会看错,这锦帕每一针每一线都是妾身亲自绣成。”

九王爷冷声道:“好,好,好,好你个不知廉耻的女子,情郎都找上门了,你让本王这张脸朝哪儿搁?”众人一听话语不对,皆悄悄退去。

优莲怔在那儿,半晌才道:“你怀疑我?”

“怀疑?事实就在面前,人证物证皆在,你还有什么话可说?”王爷冷声道。

“优莲真的不认识此人,清者自清,随便王爷怎么想。”优莲赌气道。

“本王怎么想?你想过没有,你这样做本王的感受,枉本王这样对你。”说着拂袖就要离去。那厢可急坏了坠儿,一路小跑跑过去,连声道:“王爷,别生气了,小姐是什么样人王爷你还不清楚吗?”

九王爷并不言语,只伸出手来将坠儿推开,坠儿踉踉跄跄,差点摔了个跟头。

优莲又气又急,大声道:“坠儿,你又何苦如此求他,在他眼里,原来优莲是一个水性扬花的女子。”

九王爷大怒,道:“难不成是本王不对了?”说着头也不回就离开了。

优莲看着九王爷远去的背影,泪水涌了出来,坠儿走到跟前,递过一条锦帕,优莲再也控制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这一夜又是无眠,第二日起床起得很晚,梳洗毕,优莲坐于铜镜旁,对着铜镜扑了些粉,以掩盖略有些红肿的眼睛。

忽的,有三四个家丁蜂拥而来,快到门口时,走在前面的家丁大声道:“娘娘,王爷请你过去一趟。”

坠儿问道:“各位大哥,可知王爷请娘娘过去所谓何事?”

那些家丁目无表情,道:“奴才只是奉王爷之命来请娘娘,至于什么事奴才们却是不知。”

优莲道:“去就是了,我又没做过什么亏心事,怕他做甚?”

坠儿有些不放心,道:“奴婢陪娘娘一块儿过去。”

那些家丁有些不耐烦,道:“还是请娘娘快点,王爷只怕等不及了。”

二人也不好说什么,便随着家丁到了位于东厢的书房。

二人进了书房,却见里面正中坐着丽妃娘娘和九王爷旁边坐着正得意洋洋的王妃。

“妾身见过丽妃娘娘,九王爷。”优莲施了个礼。

“优莲,今日你还有什么话可说?”九王爷怒道。

“王爷说的是什么,妾身怎么听不懂?”优莲不卑不亢的道。

“听不懂?那好,你在旁边站着,好好听听别人是怎么说的。”九王爷冷笑道。

“别人??”优莲正自纳闷,只听得九王爷道:“快传点翠上来。”

只一会儿,只听两名家丁押着点翠上来,那点翠看了优莲一眼,然后跪下,道:“奴婢点翠给丽妃娘娘、王爷、王妃请安。”

“免了吧!”丽妃道,“你可是侍候优侧妃娘娘的丫鬟?”

“回娘娘话,奴婢正是优侧妃娘娘的贴身丫鬟。”点翠答道。

“那么你将你知道的事情说给说与大家听。”丽妃柔声道。

“奴婢不敢。”点翠用眼睛瞄了瞄优莲道。

“说吧,本宫恕你无罪。”丽妃道。

“对不起了,娘娘。”点翠看了一眼优莲道,“三日之前,奴婢见娘娘经常暗自垂泪,便问娘娘有何事,娘娘只是不说,那一日奴婢在为娘娘整理床铺时,却发现了一封信。”

“什么信?”九王爷急切的道。

“这封信是优侧妃娘娘的师兄写给她的,说自她走后是如何如何的想念于她,说不应该和她生气,害她离家出走,还说三日后要混入王府,将娘娘接走,还说……还说……”

“还说什么?快说吧!”九王爷着急的问道。

“奴婢不敢说……”点翠有些害怕的看了优莲一眼。

“点翠,你说吧,有本宫给你作主。”丽妃道。

“还说要优妃娘娘务必要照顾好他们的孩儿……”点翠小声道。

“点翠,你撒谎!”坠儿大声道,“你不是娘娘的贴身丫鬟,自坠儿伤愈后,娘娘身边事无巨细都是坠儿操办的,你哪儿近得了娘娘的身?”

“大胆奴才,此处怎容得你说话,真是没大没小。来人哪,将坠儿拖出去,杖打三十。”王妃李氏大怒道。

“请王妃息怒,饶过坠儿吧,坠儿也是护主心切,要怪就怪妾身管教无方。”优莲向王妃求情道。

“若是不惩处这奴才,以后谁都可以犯上作乱,试问王府还有什么威信可言?”王妃李氏寸步不让。

“这样吧!坠儿犯上在先,理应杖打三十,但考虑到这丫头护主心切,改为掌嘴三十怎么样?”丽妃娘娘作了一个折中。

三十个掌嘴打完,那坠儿已是口鼻流血,一张小嘴已肿得象馒头一般。

优莲又是心疼又是气愤,只是一干人在此,不好发作。

“刚刚坠儿那小丫头也说得有些道理,月儿,这件事你怎么看?”丽妃道。

“这……”九王爷一时语塞。

“娘娘,王爷,休要受那小蹄子的愚弄,这府上谁都知道坠儿原是优侧妃娘娘的心腹。”王妃李氏道。

“这……”王爷更是左右摇摆,难以定夺,反观优莲了一下,问道:“优莲,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妾身一直是那句话,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妾身无话可说。”优莲道。

“罢,这事姑且放一段落,明日宣太医进府,抱凌儿上来,做一个滴血认亲。”九王爷道。

优莲的脑袋“轰”的一下,眼泪夺眶而出。

原来自己在他心目中是这样一个形象,他竟然这样不相信自己……

第二日清晨,坠儿却发现房中被子叠得齐齐整整,而优莲却不知去向,同时她从逍遥派带过来的行李也一无所踪,只在床铺上留下了一封信,上书朱子月亲启,坠儿不敢造次,将此事禀于九王爷,王并呈上信函,王爷急急拆开,只见里面写道:

“吾爱子月:

获悉此信函时,妾身已然离去,妾本一江湖女子,过惯了无拘无束的生活,还望王爷成全,从此两两相忘于江湖,前日之事,也怪不得王爷,只是妾身既走,其言也善,妾身所言皆是据实,并无半名虚言,凌儿乃皇族血脉,万望善待之,缘起缘灭,如潮汐涨落,请王爷不必太执着。

乡野女子优莲书于甲戊年二月十六日

朱子月看完,整个人就象傻了一般,痴痴呆呆,叫他坐他就坐,叫他吃他就吃,众人一时手足无措,只得报告到了宫里。

等丽妃赶到时,只见九王爷一只脚光着脚,别外一只脚穿着一只脏兮兮的袜子,散乱着头发,手上抱着一个枕头,象是抱着一个宝贝一样,见着丽妃也不参拜,定定的看了一会儿,道:“美人姐姐,可看到优莲没有,凌儿正在找娘呢?”

丽妃上前搂着他道:“好孩子,本宫是你的娘,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来人,给王爷好好梳洗。”眼泪却流了下来。

几个丫鬟仆妇上前,九王爷立即手脚乱舞,口中念念有词,“你们想抢走凌儿,不行不行……”那些个丫鬟仆妇竟无法近身。

这时坠儿道:“让奴婢试试。”说着接过鞋袜等物,走上前去,柔声道:“王爷,奴婢是坠儿,快穿上鞋袜,梳好头发,优妃娘娘一会儿就要回来了。”

九王爷一听,马上安静了下来,口中喃喃道:“坠儿?优妃?莲要回来了,快快给我穿上鞋袜,梳好头发,这衣服怎么这么脏,莲看到了会不高兴的,快换换。”

众人大喜,急忙上前,更衣的更衣,梳洗的梳洗,只一会儿,一个俊逸雅儒的九王爷就站在大家面前。“

那九王爷拍手道:“坠儿,穿好了,莲怎么还不回来?”

坠儿将手指伸到嘴边,道:“小声点,这是娘娘在和王爷做的一个游戏,王爷若是不乖乖回屋睡觉,就算输了,输了的话娘娘就不会回来。”

那九王爷道:“好,我就去睡觉,坠儿,快带我去睡觉。”

“这孩子……哎,死心眼……”丽妃娘娘看着远去的背影,长长叹了一口气道,“可曾宣过太医?”

“太医已经看过了,说是急火攻心,痰迷心窍,并开了药方,属下已经派人去抓药去了。”管家道。

“太医可还曾说过什么?”丽妃娘娘又问。

“太医说了叫娘娘不必担心,几剂药下去,王爷就会恢复的。”

丽妃娘娘悬着的一颗心才放了下来,她对王府之事稍做安排后,便摆驾回宫。

“后来呢?”建平问道。

“后来,优莲辗转江湖,自创了莲月宫,并吩咐下去莲月宫不可收男弟子,而且不能与官家尤其是皇族有关联。”落花道,“至于秋叶,原不是本宫弟子,只是娘的一个姐妹之子,从小就借住在莲月宫。”

“那九王爷呢?后来痴呆之症可否好转?”建平又问道。

“没过多久就好了,后来……”落花指着莲月宫对面的山丘上的小道观道,“就在那里,他出家做了道长,只苦了当年设计陷害优莲的王妃李梅儿,守着一个王妃的空衔孤独到老。”

“还有凌儿呢?”

“听说过继给了无子嗣的四王爷,太子暴毙后,四王爷做了皇帝,后来四王爷也死了,继位的就是这个凌儿。”

建平望着对面山上的那座青灰色的道观,感叹道:“人生莫不如此,只是当局者身陷其中,又有谁能说得出谁对谁错?”

又莲月宫每日好吃好喝的,倒也自在,这日,他闲得无事在后花园练功,一路无花剑法舞得滴水不漏。这时,只听得有人拍巴掌声,一看却是落玉,“郭兄剑法倒是精妙无双,只是这把苍鹭剑却是诺大的一个豁口,实在是有些大煞风景。”

“哦,原来是落玉妹妹,这苍鹭剑非凡物,这豁口不是说能被好就能补好的,大煞风景也无法。”建平道。

“妹子倒是知道一个去处,兴许可以补这个豁口,只是有一个条件,郭兄要去的时候务心带上落玉。”原来这落玉这几日在莲月宫觉得有些闷了,想出去玩玩。

“炼剑山庄?只是听说这炼剑山庄颇有些派头,非举足轻重的人物,他们一般不会接见。”建平道。

“算起来莲月宫和炼剑山庄也颇有些交情,若是莲月宫的人去的话他们一定会买帐的。”落玉道,原来这炼剑山庄的庄主许嚁曾受过莲月宫上任宫主的恩惠,是以以两派一直相交甚好。

“真是太好了,反正这几日在莲月宫又无事可做,正好可以到炼剑山庄去,若能苍鹭剑补好也算是不虚此行。”建平道。

当下到了落花宫里,禀明原委,落花知建平武艺高强,便同意落玉一同前往。

二人各选了一匹快马,不到两日便到了炼剑山庄。

炼剑山庄许氏一门,在江湖上颇负盛名,据称许氏先祖乃铸剑大师欧冶子门下高徒,尽得欧冶子大师真传,因此这炼剑山庄所铸兵器,也算得上件件都是精品,引得一至王公贵族下至江湖草莽无不趋之若鹜,因此这炼剑山庄也定了一此规矩,寻常人等一律不予接待。

二人到了炼剑山庄门口,见山庄门口戒备森严,并不以为意,只当是炼剑山庄一直以来的态度。

二人递了贴子,然后在门房休息,只半刻钟时间,便有人来宣其到书房议事。

二人跟着仆役到了书房,却见一个年约六旬的老者正在屋内来回踱步,见到二人进来,方才道:“原来是莲月宫的客人,不知落花宫主可安好?”

落玉道:“烦劳庄主挂念,姐姐尚好,今日晚辈前来,原是有一事相求。”

那老者道:“侄女有什么事尽管讲出来。”

“是这样的,这位郭兄是我莲月宫的贵客,为救落玉,宝剑让其他兵器打出了一个大的豁口,不知贵庄能否修补如新?”落玉道。

许庄主略一沉吟,道:“还请郭公子将宝剑给予小老儿瞧睢。”

建平取下宝剑,交与许庄主,道:“还请老前辈费心。”

那许庄主看到此剑,大为诧异,道:“此剑可否叫做苍鹭?先生从何得来?”

建平道:“的确,此剑名唤苍鹭,是一位故人所赠。”

许庄主抽出宝剑,在手上反复看了看此剑的豁口,道:“先祖恩师所铸之剑,世间能补者少有,铸剑山庄兴许能补,只是先生来得不巧,鄙庄有一件麻烦事需要老夫办理,二位还是请回吧!”

落玉问道:“前辈,莲月宫也不是外人,有什么样的麻烦事还请前辈说出来,兴许可以为前辈出出主意。”

许庄主道:“只怕此事莲月宫也未必能帮得上忙,侄女好意,老夫心领了。”

“前辈既然是不愿告之,那咱们也不能太过强求,落玉,咱们走吧!前辈,后会有期。”建平拉着落玉就要往外走。

“二位慢走,老夫就不送了。”许庄主道,“管家,替老夫送送这两位贵客。”

管家是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闻言道:“两位请。”便尾随着二人向着大门走去。

“管家大人,刚刚在下进来的时候,发现门口有好些家丁,庄上可曾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建平问道。

“二位既然是莲月宫的客人,也算是咱们炼剑山庄的朋友,咱们山庄捅了大娄子,马上有灭门之灾,二位还是早早离开才是,免得到时候伤及无辜。”管家道。

“却不知是什么样的娄子?有无补救之法?”建平问道。

“哎,老爷不让属下讲,二位还是别问了。”管家叹了一口气道。

“许庄主也真是的,多一个人多一个脑子,也就多了很多主意,兴许山庄还有救。”落玉道。

“哎,姑娘有所不知,老爷是不愿意连累他人。”管家道,“只是这姑娘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多一个人想总没有坏处,罢了,奴才就是冒着被责骂的危险,将此事告诉二位吧!”

原来半年前当今皇上便找来一批铸铁,交由到铸剑山庄,要求在半年之内到铸一些精良的兵器以抵御外敌,许庄主不敢怠慢,带领全庄人员日夜铸剑,到前几日方才赶出,许庄主生怕有变,将全部兵器放于庄中的藏剑楼,并派自己的两个儿子许久和许愿轮流把守,谁知就在前夜,庄上柴房突然起火,当值的许久和众守卫都到柴房去救火,是夜火势很大,众人手忙脚乱了一大阵方才将火扑灭,等许久和守卫回到藏剑楼时,却见藏剑楼空空如已,那些兵器不翼而飞。眼看着离交兵器的时间只有五天了,如若这五天之内找不到这批兵器,炼剑山庄就会满门抄斩,而兵器离奇失踪,贼人一点线索也没有留下,是以庄上人人自危。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郭兄,下一步应该看你的了。”落玉道。

管家诧异的看着建平,落玉这才笑道:“我这位郭兄,可是当世数一数二的破案高手,六扇门的捕头郭建平是也!”

那管家先是一愣,然后面露喜色,道:“原来是郭捕头,我炼剑山庄有救了。”

建平道:“别捕头捕头的称呼,在下如今赋闲在家,正好遇到莲月宫的朋友相邀,谁知苍鹭剑被打出了一个豁口,方才想到求炼剑山庄的人帮在下修补。”

管家说道:“如此说来,也算是咱们炼剑山庄命不该绝,二位,麻烦你跟奴才回去,奴才将此等好事告诉庄主。”

三人又回到了许庄主的书房。

管家向许庄主讲明了意思,那许庄主连忙作揖道:“老夫有眼不识泰山,不知是六扇门的郭捕头前来,失敬失敬。”

“许庄主,别那么客气,郭某赋闲在家,算起来只能是庄主的晚辈了。”建平道。

三人重新落座。

“许庄主,可曾带我等到藏剑楼去看看。”建平道。

“老夫这就带郭兄去。”

藏剑楼位于炼剑山庄后院的小山上,只有一条小径通向外面,三人走在小径上,许庄主道:“待会儿上得藏剑楼,你们两位可千万不能随便走动,要知道,藏剑楼里机关重重,你们只消跟着老夫走就会万无一失。”

“哦,藏剑楼设有机关?那么知道这机关的有多少人呢?”建平问道。

“老夫、两个犬子,管家,还有门下的五名弟子知道,总共加起来不过十人。”许庄主道。

“哦,那兵器失窃那天,机关可曾发动?”建平问道。

“当日因柴房失火,也未曾注意,事后犬子发现房间里面的机关已发动,只是并没有伤到窃贼。”许庄主道,“想必是那窃贼武艺高强,躲过了那些机关,哦,到了,你们姑且退下。”许庄主对数名守卫道。

藏剑楼里空空如已,许庄主带着二人向东走了三步,站在巽位上,然后又向南走了四步,站在离位上。

“庄主,你这个收藏剑楼可是按着乾坤八卦做的?”建平问道。

“郭兄果然观察细致,此楼确实是按乾坤八卦之法设置。”许庄主答道。

“既是皇上半年前便要求打造这批兵器,只怕这批兵器数量不会太少。”建平道。

“的确如此。”许庄主点头称是。

“走吧,咱们下楼再说。”建平道。

“郭兄不看了?”许庄主有些诧异的道。

“不必看了,相信这几天之内这批兵器必然自动出现,庄主你就放心好了。”建平道。

“怎么会?自动出现?”许嚁和落玉都同时吃惊的道。

“对,自动出现,你想想这藏剑楼本身机关重重,不熟悉此处者十有八九便会死在机关下,就算侥幸躲过机关者,又怎么能在较短的时间内将这么大一批兵器搬走?”建平道。

“那就是贼人就藏在庄内?”许庄主道,“那藏楼内的机关发动了,怎么解释?”

“对,贼人就在庄内,而且应该是知晓藏剑楼机关的人,至于楼里的机关发动,我想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贼人使出的一个障眼法,让大家以为是庄外的贼人做的案。”建平道。

“那……目前咱们是不是应该先盘问知道机关所在的人等?”许庄主道。

“对,许庄主,还要劳烦你将知晓机关所在的人等全部找来。”建平道。

“老夫这就吩咐管家去办,二位先去老夫书房歇息。”许庄主道。

“多谢庄主安排,走,落玉,咱们也累了半天,先去喝壶茶。”

不一会儿,各色人等都已带到,除许嚁外,还有管家,许嚁的两个儿子许久、许愿,还有庄中执事的三个弟子。建平将他们带到偏房中,逐个询问,庄中执事的三个弟子当日均有不在场的证据,而管家当日正和庄主在一起。

“许二公子,失火那天你在什么地方,可有人证?”建平问许愿。

“这……”许愿支吾着,用眼角的余光瞟了一下其父。

“逆子,还不照实说来,失火那天你在什么地方?”许庄主厉声道。

“在……在飞花院……”许愿嗫嚅道。

“逆子,你……又去找那个贱人……你气死老夫了……”许庄主气得手足乱颤。

“爹,梦雪不是你想的那种人,孩儿和梦雪真心相爱,爹爹你为什么不能成全孩儿?”许愿也有些激动。

“你这个不孝子……你当真要气死老夫……”许嚁气得脸色发白。

“爹爹,你老人家息怒,千万不要气坏了身体,先到房中休息一会儿。”许久走了过去,那许嚁看也不看许久一眼,怒气冲冲的向着自己的的房中走去。

众人尽数散去。

“郭捕头,落玉小姐,老奴叫人准备了一些酒菜,二位请随老奴来。”管家道。

“您太客气了。”建平道,“哦,管家大人,在下有一些事不明,想请教大人。”

“您可折杀老奴了,郭捕头有何事,尽管吩咐。”

“适才在下看到许庄主对许久许愿的态度,好象他们之间有什么事发生,管家可否告知?”建平道。

“哦,二公子本来最得老爷的宠爱,老爷有心将炼剑山庄交给他管理,只是他……只怕是烂泥糊不上墙,倒是大公子沉着冷静一些,可惜又是庶出,哎!”管家叹了一口气道。

“哦,难怪庄主对大公子好象颇为冷淡。”建平道。

“这二公子也是的,什么样的千金小姐他都看不上,偏偏看上了飞花楼的一个姑娘,还扬言要八抬大轿抬进门,老爷哪里会肯,哎!”管家又叹了一口气,“象仇人似的,一个偏要娶,一个不让娶,每次都气得老爷什么似的。”

“哦,原来如此。”建平道,“管家大人,你也饿了,就同我们一起吃吧!”

“千万不可,二位可是老爷的贵客,老爷知道了要怪罪的。”管家连连摆手。

建平只得作罢。

吃过饭,二人回到了书房,“这一路下来,咱们真累了,来,下一盘棋。”建平道。

“你怎么还这么悠闲?不破这个案子了?”落玉问道。

“还有什么要破的,窃贼已经现身了。”建平胸有成竹的道。

“那会是谁呢?是许愿?一定是他,他想以兵器要挟他老子,达到娶烟花女子梦雪的目的。”落玉兴奋的道。

“只怕未必是他。”建平道。

“那会是谁呢?”落玉问道。

“管他是谁,今夜里必定露出马脚,咱们还是先下下棋,我脑子里面的棋虫子都在闹腾了。”建平道。

“哈哈,那就放马过来。”落玉拿出了棋盘,二人聚精会神的下起来。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天开始黑了,落玉道:“不和你玩了,总是输。”

建平微微一笑道:“呵呵,不玩了,我也玩够了,应该干正事了。”

“什么正事?”

“当然是抓窃贼。”

“抓窃贼?”落玉反问道。

“对,就是现在,马上去换夜行衣。”

“嗯。”落玉答应着进了屋,一会儿便穿着一身黑色的夜行衣出来,“建平哥哥,咱们去哪里?”

“去二公子那里,悄悄去。”建平道。

“你说是监视二公子?”

“对,快走,一会儿只怕见不到好戏了。”

二人施了轻功,到了落红居。

落红居内已点起了蜡烛,微弱的火苗映着许愿因饮酒而略显得有些发红的脸。

今宵独坐窗前,而今玉人何在?

想到这儿,他便感受到揪心的疼痛。

这时,听到“呜呜”的敲门声,却听得仆人道:“二公子,大公子来访。”

“请他进来。”许愿道,对于这个哥哥,他一向敬重有加。

“二弟,怎么一个喝闷酒?可否是为了梦雪这件事?”许久落座,自倒一杯酒道。

许愿点点头,道:“大哥,还是你最了解我,梦雪是一个好姑娘,沦落风尘,而我,身为炼剑山庄的二公子,却不能救她于水火……”

“爹这个人也真是的,太古板了,不就是个青楼女子吗?”许久随声附和。

“哎……只怕我要负梦雪姑娘了,男子汉大丈夫,说过的话不能实现,可恨我没有足够的银子,要不然的话怎会如此……”许愿叹了一口气道。

“也不是没有办法,办法倒是有一个。”许久道,“你附耳过来。”

许愿依言附耳过去,许久在其耳边说了几句。

“不行,要我去给爹爹下药,千万不行。”许愿大声道。

“小声点。”许久捂住许愿的嘴道:“又不是叫你毒爹爹,只是给爹爹服下一种蒙汗药,几个时辰后爹爹便会自行醒来,到时候你拿着爹爹的银子将梦雪姑娘赎了出来,爹爹见木已成舟,也就不会再反对。”

“当真?可是我上哪儿去找蒙汗药呢?”许愿道。

“这个简单,大哥早已给你准备好了,一会儿你假装到爹房中去请罪,到时候混在酒里给他服下,然后你去拿银子。”许久道。

“当真不会伤害爹爹吗?”许愿还是有点犹豫。

“二弟,看你说什么话,我这个做哥哥的什么时候骗过你?”许久道。

“好吧!我现在就去跟爹爹请罪。”许愿道。

“老爷,二公子求见。“管家道。

“他还干什么,还没把老夫气死吗?”许庄主道。

“老爷,依老奴看,二公子也是个实在人,何不成全他?”管家劝道。

“非老夫不成全他,只是愿儿太小,又怎知其中味,当真是婊子无情,戏子无义,当年久儿他娘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许庄主道。

“哎,事过二十余载,老爷你还不能释怀。”管家长叹一声,又道,“老奴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管家,你跟了老夫二十几年,咱们明是主仆,实际上比亲兄弟还亲,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许庄主道。

“大公子好歹也是许家的血脉,老爷你……”管家道。

“老夫知道你要说什么,不过,看到他老夫想到他的娘做的那些事,老夫就……还有这孩子从小心思很重,老夫还是不放心他……愿儿这孩子太过单纯老实,老夫担心以后会吃亏……哎……老伙计,咱们都老了,老夫本意将完成皇上这批差使后就立新庄主,谁知……”许庄主长叹一声道。

“老爷,您正年富力强,怎么说老呢,等这桩事完结了以后,老爷不是照样可以立新庄主?”管家道。

“话是这么说,可是……愿儿在外面等了这么久,还是叫他进来吧,老夫看他怎么说。”

“是,老爷。”管家道。

许愿抖抖瑟瑟的进得屋里。

“爹爹,孩子惹您老人家生气了,孩儿今儿个来给您老人家请罪。”许愿双膝跪倒,磕头如捣蒜。

“孩子,你起来吧。”许庄主把儿子扶了起来,“并不是爹爹想要为难你,只是那些欢场女子,怎么能够可信,愿儿从小谆厚,爹怕你吃亏。”

“孩儿受了别人的盅惑,冲撞了爹爹,实乃不孝,孩儿已经叫下人备下了酒菜,算是给爹爹赔罪。”说完击了三下掌,早已有一班下人鱼贯而入,摆好了酒菜,方才离开。

“爹爹,这第一杯酒,算是孩儿给爹爹赔罪。”许愿举起了酒杯道。

“孩儿,爹希望你明白爹的苦心,爹也是有前车之签。”许庄主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许愿满意的看了看许庄主,又斟满了酒道:“爹爹,祝您人家身体健康,请再饮一杯。”

许庄主又饮了一杯。

“来,爹爹,您吃菜,你是你老人家最喜欢吃的松鼠鲑鱼。”许愿为许庄主夹了一筷子鱼道。

“愿儿啊,你长大了。”许庄主道,“也到了爹爹退休的时候了,等这桩事完结以后,爹爹就向江湖人士宣布,愿儿是炼剑山庄第三十四代庄主。”

“这……”许愿怔在那里,过了好久才道:“爹爹,若果孩儿做了对不起爹爹的事,爹爹可会原谅孩儿?”

“老夫的愿儿宅心仁厚,怎会做对不起爹爹的事?愿儿你在说笑了。”许庄主不相信。

“是真的,这酒里面有……”许愿颤声道。

“有什么?”许庄主急急的问道。

“这酒里有蒙汗药,爹爹,孩儿和梦雪是真心相爱,为了能和她长相厮守,孩儿不得不为之……”

许庄主运了运功,却感到全身没有一点力气。

“你……你怎么能……是不是别人叫教你的……”

“不错,不错,的确是有人教他的。”许久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他颇有讽刺意味的看了看许庄主,道:“许庄主,大概你没有料到吧,你最爱的儿子居然对你下了毒。”

“下毒???哥哥,你不是说只是蒙汗药吗?你说对爹爹是没有一点伤害的……”许愿大叫道。

“傻弟弟,如果我说给你的那包药是鹤顶红,你又如何会下到爹的酒中?”许久嘲笑道。

“鹤顶红???!!!许久,老夫早知你狼子野心,只是你居然对老夫下毒手,这点老夫倒是小看了你。”许庄主道。

“老不死的,谁叫你处处偏袒弟弟,谁叫你对我从来是视而不见,这都是你应得的报应。”许久冷笑道,“你从不教我铸剑术,而我很喜欢铸剑,每次只能是你教弟弟的时候我偷偷的看,偷偷的练习。任何事情,无论我做得是好还是坏,你从不表扬或责骂我,你的微笑、表扬、责骂都只属于弟弟,纵使我比弟弟还要优秀。无论我怎么样努力,在你眼里仍然是一钱不值,而弟弟放浪形骇,甚至于想娶一个妓女进门,你仍是向着他,还要将庄主之位传给他。我要改变这种不公平,于是我就想偷了这批兵器,然后再称自己找回兵器,好立个大功,以后庄主之位也可唾手可得。但是……所以六扇门姓郭的来了,打乱了我的计划。”

“然后你将假你弟弟的人除掉老夫,然后再以谋害罪将你弟弟送到官府法办,你,你,你,你这个逆子……”许嚁气得双手颤抖。

“逆子?咱们炼剑山庄又有多干净?当年若不是你设计害死二叔,然后又逼死我娘,你做的这些事你以为我不知道!”许久冷笑道。

“你……你……你……”许嚁气得说不出话来。

“大公子,你错怪老爷了,你娘和二叔都不是老爷害的。”管家听到响动跟了进来。

“你?你找死。”许久抽出宝剑向着管家刺去,那管家竟不知避让,只见剑没入管家的身体中,鲜红的血流了出来。

“老胡,你怎么不避让??”许庄主惊叫道。

“老奴一把老骨头,也活够了,如果老奴的血能让大公子幡然悔悟的话,那老奴做什么也是值得的。”管家道,“公子,将死之人,其言也善,你就信……信老奴吧……你二叔……不……应该是你爹……和你娘……都是……自杀……的,和……老爷………无…………”管家终于支持不住,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当真如此?你说,是不是管家说的都是真的,不说我就杀了你。”许愿将剑架在许庄主脖子上。

“报应啊,报应啊,入画,这么多年来老夫耿耿于怀,但最终还是要死在你的儿子手上,也算咱们互不相欠。”许庄主长叹一声道,“许久,其实老夫并不是你的亲生父亲,而是你的大伯。”

“二十几年前,老夫看上了还在百花楼做花魁娘子的你娘,遭到了你爷爷的反对,为了娶她进门,老夫曾绝食三天,最后你爷爷才准许老夫娶回你娘。那是老夫有个弟弟,名唤许唏,不务正业,是一个地道的花花公子,每日便是吃喝玩乐,不得你爷爷的喜爱,因此在新婚不久,你爷爷便将炼剑山庄这么大的产业交给老夫,老夫不敢大意,每日忙于庄内杂物,竟冷落了你娘。”

“而此时,那许唏趁虚而入,二人做了苟且之事,就有了你许久。”许庄主道,“所以愿儿,对于你想娶那个青楼女子之事,为父的百般阻拦,就是想你不要重蹈覆辙。”

“爹爹,孩儿好生糊涂,竟下毒害你。”许愿大哭道。

“死生有命,富贵在天,愿儿不必太自责。”许庄主道。

“久儿,后来你娘就生下了你,所以你并不是老夫的血脉,而是老夫的侄子。”许庄主道。

“你骗人,你以为杜撰出这个故事来我就会信吗?”许久苍白着脸道。

“老夫已中了你的鹤顶红,将不久于人世,何必编些故事来骗你。”许庄主道。

“后来,见事已败露,那许唏便推托说受了你娘的诱惑,而你娘又是一个刚烈之人,遇人不淑,本无生趣,只是当时腹中已有了你——久儿,才苟且活了下来。”

“后来你平安的出世,你娘也就没有了牵挂,那日是你满月之时,你娘便邀许唏共饮,那许唏自不敢来,便邀请了老夫同往,只是你娘并不欢迎老夫,生生的将老夫赶了出去。”

“后来才知道,你娘在酒里下了孔雀胆这种毒药,原意是想和许唏同归于尽。”

“可怜你娘一生飘零,到头来竟落得此等下场。”许庄主道,“孩子,老夫亏欠你娘太多,是以这二十几年来每每受尽煎熬,今日终于得于解脱,久儿,老夫不怪你。”

“不……不……你们为什么要骗我……”那许久大叫着冲了出去。

两骑快马向着莲月宫的方向奔去。

快到中午里方才到了一个小镇,二人下马吃了点干粮。

“郭兄,咱们又不赶时间,何必行色匆匆。”落玉道。

“落玉,愚兄只是心里堵得慌,诺大一个炼剑山庄,如今死了老庄主,又疯了大公子,哎!”建平叹道。

“凡事必有因果,郭兄也不必有太多感叹,这样的结局对于炼剑山庄来说未必是不是好事,希望那许愿从此能发愤图强才是。”落玉道。

“但愿如此吧!所幸炼剑山庄还是把我的苍鹭剑补好了,咱们得赶快回莲月宫,免得宫主担心。”建平道。

二人飞身上马,到掌灯时分便到了莲月宫。

二人梳洗毕,随便吃了些饭菜,便各自回房休息。

到了第二日,方将炼剑山庄所遇之事尽数讲与众人听,众人听了都一阵唏嘘,独有落花宫主有些闷闷不乐的样子。

“姐姐,你怎么啦?”还是落玉心细,发现了落花的异状。

“没什么……”落花苦笑道。

“怎么没见面秋叶大哥?”落玉道,众人这才发现已有几日不见秋叶。

“他……他……他出门办事去了……”落花吞吞吐吐的道。

“那他多久……”落玉还要问,却被建平拉住。

“落玉妹妹,昨天我们回莲月宫的时候,发现了一处极好玩的所在。”建平道。

“当真,快快告诉我,在哪里?”落玉兴奋的问。

“这就带你过去,走吧!”建平拉着落玉就走。

二人走出了房门外,建平才道:“刚才是骗你的,并没有什么极好玩的所在,只是观宫主脸色不对,尤其是你提到秋叶时更甚,但宫主又怎会在众人面前说了下来,是以便编了如此谎言。”

落玉大呼上当,道:“我说吧,咱们是一起回的莲月宫,怎么会我没有发现好玩的处所?原来是郭兄心细,既然姐姐不肯说,那我应该怎么办才好?”

“这个自是简单,待会儿宫主回寝宫后便去问就是了。”建平道。

“甚好。”

落花的寝宫便在莲月宫西厢,名唤紫月。

落玉走进紫月,只见落花穿着平常衣服,斜倚在长榻上,乌黑的长发如流水般地泻落下来,而她的眼神却是呆滞离的,空气中有一丝淡淡的桂花香味,金兽香炉中,一缕香烟袅袅升起。”姐姐,你熏的香好香哦!“落玉一进门便大叫道。“妹妹,怎么想到紫月来看姐姐。”落花还是有些诧异。“姐姐,方才妹妹发现你的情绪不对,不知道姐姐遇到了什么事,是不是关于秋叶哥哥的?”落玉道。落花遣散丫鬟,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哎……你秋叶哥哥最近有些不太对劲,整个人心性大变,我前日说了他两句,谁知他竟离宫出走,到现在已经有两天了,我也是担心得很。”落花道。“秋叶哥哥,怎么会,秋叶哥哥一向对姐姐言听计从,而且他从来没有这样不辞而别,不可能。”落玉有些不敢相信。“哎,只是现在的秋叶大哥非以前的他了,只怕姐姐在他心目中半点地位也无。”落花叹着气道。“怎么会?妹妹到炼剑山庄去后,宫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事?姐姐快告诉我。”落玉急切的道。“嗯,你们走后第二天,莲月宫便来了一个衣衫褴褛的黑衣老妇,那老妇声称是秋叶的生身母亲,就要见你秋叶大哥。”落花道。“不可能,秋叶的双亲十几年前双双死去,这是娘亲口所言。”落玉道。“我也不相信,谁知那老妇人却拿出一只通体默黑的玉佩,说是秋叶家传之物,秋叶看到此玉佩时,脸色大变,那老妇人又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秋叶听道后更是神情慌张,便要和老妇人一起离去,当时我在旁边问了一句,秋叶却称此去关系到我和莲月宫的命运,务必要去,便和那老妇一起匆匆离去,他这一去到了第二日方才回宫,只是回来后性情大变,神志恍惚,还动辄大怒,有几次还殴打下人,我劝了他两句,谁知他却说他的事与我无关,若果我看不习惯,从此互不相干,相忘于江湖,便头也不回的离去,全然不顾我们十多年的感情。”落花泣道。“秋叶哥哥一向沉着冷静,怎么会变成这样,我不相信。”落玉道。“姐姐也不信,但到现在他还不曾回来……”落花长叹一声道。

“莫非是秋叶哥哥中了邪?”落玉道。

“只能这样解释了。”落玉道。

“哦,姐姐,当日那名黑衣老妇可有诡异之处?”落玉问道。

“有,当日姐姐只是觉得那黑衣老妇的眼睛甚为诡异,她的眼神竟不是黑色的,而是碧绿碧绿的,象猫眼一般,而且那眼睛里好象有魔力,能够将人的魂魄吸了进去一般,要不是姐姐自小练功,只怕也着了她的道。”落花道。

“这人是什么门派,真是闻所未闻,我去叫建平哥哥来,他见多识广,想必知道。”落玉道。

“是了,是了,郭兄足智多谋,想必会有些办法,姐姐怎么这样糊涂,怎地把他给忘了,姐姐这就去叫下人去请。”落花道。

不多时,建平已跟随一个丫鬟到了紫月。

“郭兄,你可曾听到有没有一种武功,会让人如同失了心智一般,变得性情大变?”落玉道。

“这……这……早些年听师父曾提到过这种功夫,叫做降头术,不过不是武功,而是一种法术。”建平道。

“真有此等功夫!!!!那么请问郭兄,此等功夫是何门何派的?如何能解?”落花问道。

“在下也只是听师父偶尔说过,说这种降头术,是西南边疆的一此部落所炼的一种法术,后来,随义妹离儿到达果雄部落时,曾问过离儿之父,方知这降头术原来是一种极阴毒的法术,比之盅毒者要狠上若干,但是能练成此法术者少之有少,是以江湖之中知道这种法术者甚少。”建平道。“那练此法术者需要什么样的要求呢?”落花问道。“首先,必须是此部落的总祭司,在那个部落里面,总祭司的地位是最高的,高于族长或者教主,而且总祭司只能有一个,只有等上一任的总祭司死去以后,方才可以在祭司之中选出总祭司,而总祭司方能得到修炼秘笈,而总祭司能否修炼成功还得看各人的造化,须得有些悟性才行,而且修炼此术者必须是童男之身,若果犯禁,必得降头术反嗜,会死于非命!是以上百年来,能练成此功者并无一人。”建平道。“那……那……秋叶大哥……会不会是中了降头术?”落玉问道。“什么……秋叶大哥怎么呢?”建平关心地问道。“你和落玉上炼剑山庄后,便来了老妇……”落花将事情来龙去脉一一道来。“哦,若果如此,想必秋叶是中了降头术,只是那黑衣老妇的眼神虽然摄人魂魄,但以宫主的武功尚能对抗之,想必秋叶大哥定不会受此盅惑,那为什么秋叶大哥会跟着老妇走呢,想必秋叶大哥真和那老妇有关联,或许是真的母子也不一定。”建平道。“不可能,娘不是说秋叶哥哥的父母都死于非命,这老妇怎会是他的母亲?”落玉道。“那老宫主可曾说过是怎么样死的?”建平问道。“没有,只是说受仇家追杀,堕崖身亡,至于是何等样的仇家,娘却总是不讲,可能娘怕秋叶长大后会去报仇吧!”落花道。“前人的恩怨咱们怎可知,如今当务之急,须得解了秋叶的降头术。”建平道。“嗯,只是这降头术如何可解?”落花道。

“离儿之父为苗疆果雄之族长,可能知道一些降头术的秘密,在下和离儿义结金兰,相信他老人家不会袖手旁观。”建平道。“事不宜迟,咱们就去找离儿之父。”落花道。这时听到有门人通报,称“秋叶少爷回来了。”三人连忙去迎,谁知那秋叶视而不见,竟自顾自的回房去了,众人面面相觑,相对叹了一声,各自回房去了。到了夜里,却听得有吵吵声,建平起床,却见秋叶站在屋顶上,口中呐呐自语,而周围围满了宫里的婢女仆妇,“快下来吧,少爷,快快下来。”而秋叶闻所未闻,而此时也惊动了落花、落玉,二人奔至屋顶前,落叶大声道:“秋叶,你到屋顶上去做什么,快快下来。”那秋叶直直的看着落花,过了很久,才道:“既是你叫我下来,我就下来吧!”说着一施轻功,从屋顶上飘了下来,想那秋叶从小在莲月宫长大,学习的武功虽有改良,但总的来说还是逍遥派的功夫,因此姿势极美,整个人象一只翩飞的蝴蝶,只一瞬间的工夫,便来到了落花的面前,那落花见秋叶从房顶上下来,心中顿里松了一口气,迎了上去,刚想说点什么,却见秋叶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小剑,那小剑向落花的胸口刺去。“小心!”建平惊叫一声,双手却毫不迟疑,向着秋叶袭去,秋叶见建平的掌风跟到,小剑剑锋一转,向着建平刺去,建平见他眼神呆滞,面无表情,知道是降头术在牵魂,不敢大意,从怀里抽出一把宝剑,向着秋叶刺去,“休伤他性命!”眼看快到刺到时,只见落花一声娇斥,软鞭缠住了苍鹭剑,“秋叶,还不快走,你打不过郭兄。”落花道,而秋叶却闻所未闻,手中的小剑向着建平的胸口刺来,“他是中了降头术……”建平全身的功力皆在苍鹭剑上,其他较为空虚,而秋叶手持小剑已刺破他的衣服,他忍不住大叫道,落花方才清醒,连忙收力,软鞭“啪”的一声掉在地上,而此时秋叶的小剑已刺入建平的皮肉二分,顿时血流如注,而旁边的落玉的手指也到了秋叶背后,点了他的几处大穴。“对不起,刚刚我看到你要伤秋叶,忘了他受到降头术的控制,就……害你受伤……”落花抱歉的道。“这降头术太厉害了,也超出了我的想象……所幸落玉及时点了他的穴道,要不然只怕是死在他手上,如今趁他未醒之时,将他缚住,免得他再伤人。”那落花很是不舍,但见建平身上斑斑点点的血迹,也只得命下人们用铁链将其困住,并关于一间密室,只等待明日起程到苗家山寨,而建平自己点了身上几处穴道止了血,早有几个丫鬟仆妇过来,帮建平包扎,并把他扶回房去。到了第二日一大早,落花早就备好了一架豪华马车,几个仆妇将铁链困住的秋叶抬上马车,而落玉也将受伤的建平扶上了马车,马车向着南疆行去。

一路上倒是无话,只是建平受了伤,行动颇有些不便,也亏得有落玉相助,倒也没有多大困难,就这样直赶了三天三夜的路程,方才到果雄山寨。那离儿跟着赵钱孙李四人学武功,本来那四人的武功都不弱,但各有各的套路,有的甚至是互相矛盾,又加上离儿年龄尚小,每日总是睡到日晒三竿才起床,稍事练功不是冷了就是热了,因此有小半年了,武功并没有长进多少,倒是她的一张小嘴甜,将四个师父哄得很是开心,四人也并不在意她的武功学到没有,饶是如此,离儿也有点倦了,吵着要回山寨,那四人也拗不过,只担心她路上吃亏,便一起到了山寨。

那离儿见到建平自然是非常高兴,一直拉着建平的手问这问那,当得知建平新近受伤时,不免对落花姐妹侧目而视之,落花宫主一直挂牵着秋叶的降头术,无暇顾此,倒是落玉,自是生了一肚子的气。几个人去见了蓝铁族长,向蓝铁说明了来意,那蓝铁沉吟了半天道:“你们说的降头术是西南边陲的一个部落名唤月族的一种法术,那月族的总祭司叫做青月的,与蓝铁却有一面之缘,不过那降头术……”世伯放心,只要能寻着青月总祭司,便是落花和秋叶的福份。“落花道。“如此,明天咱们就备好车马,到月族去拜见青月总祭司。”蓝铁道。“多谢世伯周全,落花感激不尽。”落花宫主盈盈而拜。“宫主既是建平的朋友,也就是小女的朋友,算起来也算是老夫的侄女了,既是一家人,何用行此大礼。”蓝铁道,“不过,老夫倒想带一个朋友去,因月族人多养毒物,只怕你们被障疬所伤。”“是的,爹爹一定说的是义父大人。”离儿道。蓝铁点头称是,一行人等又去拜会了去扬,才方自回房睡去。第二日,蓝铁、云扬、离儿、建平、落花姐妹及五花大绑的秋叶分别乘坐两辆马车,一行人向着西南方向驶去。一路上无话,到了第三日方才到了月族边界,这月族居住在山谷中,一般不与外界相往来,因此江湖上什么样的传说都来。马车进入一片丛林中,丛林中弥漫着一层薄薄的雾,带着点微甜的水珠,但众人却觉得头晕脑涨,几欲呕吐。“瘴疬,大家快屏住呼吸。”云扬从怀里拿出些药丸,分发给大家,众人一一服下后,落花走到秋叶前面,也跟秋叶服下。前面的道路越来越难走,众人只得弃去马车,拖的拖,拉的拉,将秋叶拉入山谷面前,只见前面两座峭壁如旌旗展开,中间一条小道如鬼斧神工般劈开,仿如地壳裂开一条小缝,只待他们进入,便要合拢过来似的,着实令人胆寒。众人沿着林间小道,一直走到山谷前,谷口立着一道石碑,上书:“月谷。”“只怕此处就是月谷的入口,咱们几个外人,总得给人家通报一声才是。”建平道,众人皆点头称是。当下运用真气,大声喊道:“月族的朋友,在下几个人有要事想见青月总祭司大人,能否放行?”谷中出现隆隆的回声,并无半点声音,“只怕是没人看守,咱们还是进去吧,只不过大家须得小心,月族人擅养毒物,大家尽量不吃谷中食物,不饮谷中饮水。”云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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牵魂降又名五品牵魂降。简单来说,练这种降分五个品级,最高为一品,最末为五品,练法极其歹毒,须勾出童男的肠肚和魂魄作引。童男也有讲究,用一般的童男练降的,称为‘人头附肚童神’,但通常只能练出四五品牵魂降;资质好的童男,最多可以练成三品牵魂降;而如果能找到阴年阴月阴日阴时生的童男,则可练成二品牵魂降,这是牵魂降能练至的最高级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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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绝胜篇|第173章牵魂

焚香、烧水、烫杯、置茶。

易沉谙看来也是精于茶道的人,我见他娴熟地将陶壶烫热,置入茶叶,注以沸水,清香扑鼻而来。他安静地将茶汤匀倾入细致如玩具的小陶盅内,端了一杯放到我面前。

我端起茶杯,轻嗅茶香,浅浅地吮了一口:“秀山银针?”

他浅浅一笑:“嫂夫人是识茶之人。”

“我哪懂。我以前看过一本书,说这茶‘一杯曰品,二杯曰解渴,三杯就是饮驴’,我一直是饮驴之辈。”我笑了笑,端着陶盅在鼻子下面轻嗅着,“唯一识得的就是这陵安秀山产的秀山银针,这是云峥最爱的茶。”

沉谙必是知道的,所以选了这茶。这种感觉真好,他是云峥的朋友,我们有可以一起怀念的人。

“茶是雅物,亦是俗物。只要喝得高兴就好,外在的形式并不重要。”他端起陶盅,嗅了嗅茶香,轻声道。

我没有问他为什么会在寂将军府外喝闷酒,他出现在这里,已经说明一切,爱人结婚了,新郎不是他。心中已明了,他与赛姑娘相互有情,那赛姑娘嫁给寂惊军,又有什么内情?纵然我有满腹的疑问,但都不适合在这个时候提出来。我微笑道:“云峥没有跟我说过,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可以讲给我听吗?”

他搁下茶盅,顿了半晌,娓娓讲述了一个并不怎么离奇的故事,出身高贵的豪门贵公子,在路上救下一个偷了别人馒头被摊主殴打的小乞丐,结下一段长达十五年的友情。当然,小孩儿为何会变成乞丐,又怎么习了一身医术,怎么拥有这不俗的气质,怎么又成了面摊的老板,却不在他的讲述范围之内。我也不纠缠,只要能让我了解到云峥那些不为我所知的点点滴滴,童年的云峥,少年的云峥,青年的云峥,一点一点地,填补我空了的心。

“原来云峥小时候,也有这么淘气的一面。”我听他讲着云峥帮他捉弄那些欺负他的人,把别人整得惨兮兮的时候,微笑起来。真好,真庆幸云峥小时候还有这样一个朋友,可以让他暂时忘掉身体的病痛,还曾有过欢笑。

易沉谙抬眼看我,静静地道:“嫂夫人的眼睛,仍是看不清楚吗?”

“不打紧的,只是有些模糊。”我笑了笑。沉谙摇了摇头,叹道:“这不是云兄想看到的,嫂夫人是聪明人,请善待自己……”

他们都说我的眼睛早就好了,可是我也是真的看不清,难道真的是我自己不想看清吗?我到底想怎么样呢?我心里,为什么拒绝看清这个世界?是恐惧吗?因为怕失去,就让自己变得可怜,这样,所有人都会围在你身边,照顾你,让你依赖,让你理所当然地霸占。是这种可耻的心态吗?

发觉自己真的无法理直气壮地回应沉谙,我微微苦笑。坐在马车上,直到回到侯府,我也没有为自己找到答案。下了车,望着侯府威严高耸的大门,心情蓦然变得沉重,不管我愿不愿意看清这个世界,有些责任和义务,都是我没有办法逃避的。

进了大门,我让小红扶我去找傅先生,在庭院里碰到安远兮,被他叫住:“大嫂!”

我停下脚步,他走过来,脸色有些凝重:“大嫂要搬到‘舒园’住?”

“啊,是。”蓦地想起早上出门时,跟下人说把舒园整理出来,我要住到那里去。主要还是昨晚被寂惊云吓了一跳,如果他真是中了邪,万一深更半夜又跑来,做出一起比昨晚更奇怪的举动,还不把人吓死。

“怎么住得好好的要搬到舒园去?”安远兮追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没有。”我赶紧摇头,“我最近有点头疼,舒园清静些。”

“是吗?”安远兮的语气满是怀疑,我赶紧点头。他定定地看了我半晌,才道:“若是有事,不要藏着,爷爷会担心。”

“嗯,我知道。”我避开他的目光,对小红道,“小红,我们走吧。”

进到傅先生的小院子,看到他和冥焰在院子里摆弄一些石头树枝,看到我进来,冥焰跑过来,笑道:“姐姐你来啦,快看我摆的五行迷魂阵。”

我笑道:“又是什么?”

“五行迷魂阵是奇门遁甲之术,如果人在阵中,就像进了迷宫一样,师傅今天刚刚才教我的。”冥焰兴奋地道,“师傅说我聪明,我刚刚已经成功布阵了。”

“就是这些石头树枝?”看起来没什么特别啊,而且这些石头树枝都好小,人都遮不住,能迷魂么?

傅先生笑了笑:“少夫人可以进到阵中去试一试。”

我真是有些好奇,让小红扶我走过去,走到阵中,顿时像进入另一番天地,庭院消失了,眼前像是突然降了一场大雾,白茫茫一片,我和小红试着走出去,可是怎么走,仿佛前面都有一道墙阻挡着,我和小红仿佛被困在一座枯井里,根本无法脱身。

“冥焰。”我不信都不行了,“快放我出来。”

话音刚落,手就被冥焰抓住,他带着我不知道怎么转了几道弯,就脱离了迷雾般的困境,眼前仍是刚刚的庭院,刚刚被我怀疑的石头树枝零乱地摆了一地,看不出任何特别。

“姐姐,怎么样?没骗你吧?”冥焰很得意。我心中一动,笑道:“冥焰真聪明,不如你帮我在舒园也摆个这种阵吧。”

“好呀。”冥焰一口答应,随即又道,“姐姐在舒园摆阵做什么?”

“你别管,照做就是了。”我怕寂惊云晚上又来,不知道这阵能不能困住他?冥焰见我不答,也不追问,立即道:“那我现在就跟你去吧。”

“你去吧,我还要跟傅先生说点事儿。”我笑着看他走远了,才对傅先生道,“傅先生,我有些事请教你。”

“进屋谈吧。”傅先生转身进屋。小红扶我进去,等她退出房,我才道:“先生见多识广,有没有听闻过一个人为什么会突然之间性格大变,平时冷静自制的人,变得易喜易悲,老是忘事,而且,晚上还会做出一些奇怪的,无意识的举动,就好像梦游一样……”

“这种情况,应该是受了很严重的打击,心智受损,才可能发生。”傅先生想了想,“我以前见过一个妇人,成婚多年,好不容易才怀上孩子,可是孩子生下来却是死胎,大受刺激,晚上就会梦游,跑到猪圈里抱着小猪叫儿子。”

“不是的,傅先生。”我摇摇头,“我的意思是,你是否知道,如果有人被人施了邪术,那人会不会有这些奇怪的征兆?”

“邪术?”傅先生微微一怔,低头细细思索,蓦地,脸上带上一丝惊色,“少夫人如何知道有这样的邪术?”

“真有这样的邪术?”我紧张地道,“先生能否详细告之?”

“少夫人为何要知道这种邪术?”傅先生慎重地道。我迟疑了一下:“我,我最近发现一个朋友,有这些反常的症状,而且我接近他的时候,我的黑龙玉会变热示警。”

傅先生是知道我这块蟠龙墨玉乃辟邪神器的,听我这样一说,脸色顿时变得凝重,眼中蓦地闪过一丝痛色,语气竟然有一丝颤抖:“你说这块蟠龙墨玉会示警?是什么征兆?”

“就是,玉突然变得很灼烫,就算我离开了,那玉的温度也一直持续不退,要很久很久才会退热。”我见傅先生的眼睛蓦地睁大,唇角微微有些抽搐,心中不由大为奇怪,何以傅先生的反应如此之大?

见他久久不语,脸色怪异,神情恍惚,我不由出声:“傅先生?”

“你的那个朋友是谁?”傅先生回过神,语气有些急促,“带我去看看他,我要看到他人,才能确定他是否真的中了那种邪术。”

我怔了怔:“可是……”这不太好吧?这样贸贸然带傅先生去看寂惊云,没名没目的,我想了想,道:“先生想见他,我可以做安排,不过先生能否先告诉我,这到底是什么邪术?”

傅先生的眼神变得幽深起来,久久,才缓缓道:“我知道南疆有一种邪术,名叫牵魂降,中降者初期发作的症状,就是这样。”

“牵魂降?”我想了想,有些讶异,“是降头术么?”

傅先生诧异地看了我一眼:“少夫人如何知道?”

“我不知道,我只是听过降头术,跟蛊术好像差不多吧?”我心中一紧,想起云峥所中的蛊毒,寂惊云的降头之术可有解?

“两者之间有相似之处,但降头术比蛊术更为阴毒。”傅先生的眼中带上一抹恨色,“尤其是牵魂降,乃各种降术中最厉害也最歹毒的一种。”

我不再出声,细听傅先生的解释。他深深地吸了口气,道:“牵魂降又名五品牵魂降。简单来说,练这种降分五个品级,最高为一品,最末为五品,练法极其歹毒,须勾出童男的肠肚和魂魄作引。童男也有讲究,用一般的童男练降的,称为‘人头附肚童神’,但通常只能练出四五品牵魂降;资质好的童男,最多可以练成三品牵魂降;而如果能找到阴年阴月阴日阴时生的童男,则可练成二品牵魂降,这是牵魂降能练至的最高级别。”

“你不是说一品是最高吗?”我道出疑惑。傅先生笑了笑,眼中有些意味不明的神色:“一品牵魂降的确是最高,但是从来没有人练成过。”

“为什么?”我追问。傅先生垂下眼睑,半晌才道:“上古传说,练一品牵魂降的童男,需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神之子,降头师把这种童男称为‘鬼冥童子’,可是神之子到底是传说,怎么会出现在人间呢?不要说是神之子了,就算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生的凡间童男,也是数十年难遇,二品牵魂降都极难练成,除要降头师的功力要高,还要有运气,能找到合适的童男,所以牵魂降一般最多能练到三品。”

神之子?若真是神之子,还会被降头师抓去练降么?这降头术还真够邪乎的。我继续问:“那牵魂降的品级,又有什么区别呢?”

“五品牵魂降已可害人于无形,四品可令受害人产生幻觉,迷失意志,做出匪夷所思的怪事,瞬间控制住受害人的意志,做出他原本不想做的事。但四品牵魂降需降头师以身殉,假如术败,便会被降术反噬。而三品牵魂降若练成,降头师便可提升自己的功力,脱离以身殉术的险境,据说练成之后能长生不死,但练降过程也异常凶险,除了要以优质童男的魂魄肠肚为引,在七七四十九天的练降期内,每天都要吸食人血,一天不吸,就会前功尽弃,功力尽失,而且这个期间,降头师本身的身体非常脆弱,不能见光,不能受一点伤害,否则立即会化成一滩血水。三品牵魂降练成之后,降头师不用再吸食人血,但每隔七七四十九天,都必须吃掉一个孕妇腹中的胎儿,以维持功力。”

我听得毛骨悚然,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傅先生接着道:“二品牵魂降的练法比三品有过之而无不及,练成之后,降头师不用再吃孕妇腹中的胎儿维护功力,此时降头师不但长生不死,而且力大无穷,一身铜皮铁骨,刀枪不入。”

“那传说中的一品又是如何?”我听得瞠目结舌。傅先生唇角淡淡一勾:“一品牵魂降乃神人之术,练成之后,这世上再无降头师做不到的事,相当于无所不能的神。”

“是魔才对,这简直是魔鬼才做得出来的事。”我愤愤地道,咬了咬下唇,问道,“那我刚才说那些怪异的行为,是中了四品牵魂降么?”

“我没有看到人,不能下判断。”傅先生摇摇头道。

“那我尽快想办法,安排先生与他见面。”我在心里盘算起来,该怎么让傅先生有理由跟我到寂府去一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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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美妇人正好浴罢,只着了家常小衣,,闭目听着侍女以轻重适中的声音,将案上文件中的事项,一件件地读来。两名侍女,小心翼翼地为她梳理着如云的长发,另外四名侍女,则轻轻地用精油涂抹她的双手双足来做养护。

空气中,有一种淡淡的、安静的气氛流动。

过了一会儿,美妇人轻轻一摆手,众侍女连忙停下手来,观察她的神情,那读文件的侍女,也忙停下来静听吩咐。他虽然心急如焚,但行动并不敢鲁莽,一踏入谷中,便谨慎地观察着整个谷中情景。入口之处,是长余百丈的一线天缝隙,两边石岩壁立,下面流水寒彻,顶上古木参天,只见一线青天。峭到极处也是险到极处,上面即使只扔下一块石头,他也是无处可避。凤舞仔细地看了看这道一线天,忽然眼前一亮,除了最顶端和最低端最细,中间地带却是稍宽。

凤舞在入谷之前,已经顺手捉来两只小鸟,此时手一张,将两只小鸟放出,一前一后分别贴着最顶端和最低端。自己也运起身形,直向中间地带掠去。

他双眼直视整条缝隙的最低端,心无旁骛,直射向前,顾不得其他任何的声响变化。掠出一线天后,忽然听到一声鸟儿惊鸣,只见一只小鸟飞落他的手心,想是另一只已经中了机关。凤舞收起小鸟,抬头欲看,忽然听得“咿呀——”一声怪笑。一阵冷风袭来,凤舞偏身躲过,才发现前面却是两个披头散发的怪人。那两人披散着头发,表情虽然凶恶,但却双目呆滞,力大无比。

凤舞闪身躲过,一边抽出护身软剑,直刺那怪人。那人明明已经被他刺中,却只是身子晃了一晃,依然直扑过来,好像凤舞刚才那一剑根本没有刺中他似的。凤舞跃后,抽剑一看,剑上的血是紫黑色的,仿佛不是活人之血。

传说中的摄魂人,是以活人制就,却并非活人。他们的魂魄已经被饲主摄去,再以药物炼制,因此不惧疼痛,不惧刀枪,就算被刺上千剑万剑,也是毫不退缩。只有将他们全部砍烂,才能够打败他们。当年宸帝立国之前,诸侯争霸中曾经有人用过摄魂人打战,只是太过残忍,因此在立国之后早已经禁用。怎么如今在这天宫的禁地,竟然还有人使用摄魂人?

,连忙杀开条血路直冲到大树底下。也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便已经有摄魂人冲到大树底下,爬上去抓住了飞龙的右脚。飞龙慌忙举起手中的木棍直向下打去,只可惜这种武器对于摄魂人来说,全然无用。摄魂人直拉着飞龙向下直拖了有半尺,飞龙尖叫一声,还未停息,只觉得右脚一轻,原来是凤舞已经赶到,一剑削断了摄魂人的手臂。摄魂人虽然断臂,却是恍若未觉,继续恶狠狠地直扑过来。凤舞闪身躲过,回手又是一剑,将摄魂人的半个脑袋也削了下来。摄魂人半个脑袋被削,晃了一晃,灵活度似乎消失了不少,慢慢地摇晃着继续用另一只手扑过来。忽然听得“咔咔咔”连声,原来是飞龙跃下树来,拿着一根树棍用力一扫,已经将摄魂人双脚扫断。摄魂人在地上扑动了几下,始终无力站起,只见那半个脑壳中流出脑浆,过了一会儿终于不动了。

将手中抓着的木块抛了出去,远远丢在一边,突然对着青蔷粲然一笑—那笑容便如鲜花绽放,说不出的美丽娇艳—她道:“你又来瞧我啦?天悟呢?他什么时候来?”

兰香脸色一变,忙道:“小姐!万万不可!”

沈青蔷却伸出手去,将紫薇扶着坐起身来。沈昭媛便如没有骨头一般,搂着青蔷的颈子,把自身的重量全数压在她身上,口中依然缠夹不清地重复着:“天悟怎么不来?天悟到哪里去了?”

玲珑点翠忙过来帮忙,合数人之力一番忙乱,方令她坐直了。沈紫薇只是嘻嘻笑,一边宫装散开,露出半片如雪的胸口,犹自恍然不觉。

沈青蔷叹口气,亲自伸手过去,替她将衣裳掩好,轻声道:“紫薇,记住啊,那个名字是不能跟别人说的,这是我们两个玩的游戏,你一说出来,可就输了—天悟一生气,可就不会来瞧你了。”

她快乐的天足宛若蝶儿一般踩着懒懒欲坠的凝露,只因那些透明的尤物俏皮地溅湿了有你这种眼神的勾摄,还怕她不盈盈地向你飘来?只要她读懂了你眼神里的无邪与亲善,她肯定会款款而坐,默许了裙边的草儿轻吻着她的左手,并且用右手轻轻捏了玉钗,挑去你绕在额上的一丝乱发,然后微微笑着看你斜偎在她香软的胸前假寐。小叶迎春。我不知道房间里为何如此漆黑,等我习惯了它的昏暗,首先看到几片青莲叶子在白瓷花瓶里一动不动,房间里吊插的各式纸风车也一动不动。我寻找着那个柔软的声音来处,看到一个女孩坐在桌前的背影,从门外透进来的光映得她很消瘦,衣裳上绕着她的身子羞羞惭惭、半闭半合。

她惊讶地扭头四顾,小竹林里已是落英缤纷。

“那你以为本宫能一直坐稳西宫,靠的是什么?”丽妃问道。

“这……万岁的眷顾,还

我知道那层红润是烛光给的,如果没有烛光,她的脸应该是一种透明的苍白。这不应该是一张下人的脸,还有她的手,,宛若一个镇守阵地的将军。

那是怎样的一种落英缤纷啊,在这个滚滚红尘里,在这个不容易找到任何一种感动的世间,最纯粹和最为真切的一个梦幻诞生了,它诞生得不真实,诞生得脆弱到一闭眼就会消失。她一定感觉到了这些,所以一下子站起身,恍惚地看着眼前的景致,激动中情不自禁移动脚步,尽情沐浴在纷落的花瓣雨中。

笛声汩汩流进我的耳朵,我的眼睛盯着幽径尽头一座挂着红灯笼的低矮、孤立的耳房,脚步不由自主移动起来,而且越来越快。我跑到耳房前面,门楣边的“莲”字红灯笼随着笛声悠扬地轻摇。我双手轻轻一推,两扇门扉豁然洞开。屋内一片漆黑,笛声戛然而止。

“只有心静如水的人,才可以吹出这样像水一般忧伤的曲子。”我愣怔地站在门外,很是感慨。

“水是不懂忧伤的。”良久,一个柔软的声音在屋里说。

“它若有一颗心,为什么不会?我从未听过如此美妙的曲子,请告诉我它的名字吧。”我的心被那个柔软的声音逼得也柔软起来。“为什么要给它名字?没有名字,我就不知道想的是谁,它躲在笛声里,我也躲过了悲伤。”那个柔软的声音有些伤感。我皱眉体会着她的话,小心地走进门去。

屋内一片昏暗,除了我带来的香味,空气中飘浮的都是老旧衣物的霉味。我闻得出来,在这些霉味当中有一丝略苦的荫气,应该来自于屋中某一个角落里几枝开败多时的小叶迎春。我不知道房间里为何如此漆黑,等我习惯了它的昏暗,首先看到几片青莲叶子在白瓷花瓶里一动不动,房间里吊插的各式纸风车也一动不动。我寻找着那个柔软的声音来处,看到一个女孩坐在桌前的背影,从门外透进来的光映得她很消瘦,衣裳上一朵朵鹅黄淡雅的莲花绕着她的身子羞羞惭惭、半闭半合。

婀娜的腰肢被你的眼神笼罩着轻摇得柔柔曼曼,她快乐的天足宛若蝶儿一般踩着懒懒欲坠的凝露,只因那些透明的尤物俏皮地溅湿了绣鞋上的九瓣莲花,有你这种眼神的勾摄,还怕她不盈盈地向你飘来?只要她读懂了你眼神里的无邪与亲善,她肯定会款款而坐,默许了裙边的草儿轻吻着她的左手,并且用右手轻轻捏了玉钗,挑去你绕在额上的一丝乱发,然后微微笑着看你斜偎在她香软的胸前假寐。小叶迎春。我不知道房间里为何如此漆黑,等我习惯了它的昏暗,首先看到几片青莲叶子在白瓷花瓶里一动不动,房间里吊插的各式纸风车也一动不动。我寻找着那个柔软的声音来处,看到一个女孩坐在桌前的背影,从门外透进来的光映得她很消瘦,衣裳上一朵朵鹅黄淡雅的莲花绕着她的身子羞羞惭惭、半闭半合……

日子就这样悄悄的过去。

在少爷的眼中,高贵与低俗没有差别,一切不过

但连城却感到要虚脱一般,而腰部却是激痛。

此时不走,只怕走不得了。

弯的兵器

只是那苍鹭剑一出,如何收得回来?

眼见着那贯注全身内力的一指就要

“对,所以我才有些怀疑,但是如果不是修罗掌,那会是什么掌呢?”建平思索道。

“这人真是的,一个死了人还要我照顾,八成是脑袋进水啦,不过看在三钱银子的份上……”小二嗫嚅道。

“这……女侠,还要什么物件……”

“就是要你的淫根。”阿绿仍是笑道。

“女侠饶命,女侠饶命……”那吴财主早已吓得面如土色,阿绿走上前去,掏出匕首,对着吴财主的下身轻轻一转,那吴财主已然昏了过去……

那吴财主宅院甚是好找,就在虎跑泉之后,二人没费什么周折便找到了吴府,二人递了贴子,早有家丁将二人引进房内。

那吴财主仰面躺在床上,不停的叫唤,声音象杀猪一般的难听。

“相公,奴家今夜怎么也睡不着,就过来看看,看相公睡了没有?”阿绿柔声道。

“没有,没有,娘子何出此言,相公我想到明日就要与娘子成亲,也有些睡不着。”那吴财主早已看得痴了,忙不迭的道。

“那……相公,何不穿衣起床……”阿绿见床上穿着睡袍的吴财主,脸红得象苹果一般,愈发娇俏可爱。

“你我二人明日就要成亲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王财主轻佻的道。

“这……相公若要如此,奴家也只好应了……”阿绿的脸更红了,那王财主下得床来,在阿绿的脸上拧了一下,那阿绿有些忸怩,脸更红了。

“宝贝心肝,你要怎么玩?”王财主道。

“谨

“奴家听相公安排。”

心里正美着呢,脂玉楼的小桃红这小妖精可是

既是本地知名的财主,其宅院也颇为好找,又兼那吴府修得金碧辉煌,是以二人没费什么力气便找到了吴有天的府上。

建平上前叩门,并将来意大致说了一遍,那管家不敢怠慢,将建平等人引进了房中等候。

不多时,那吴有天匆忙而至,还未进门,便道:“两位公爷远道而来,鄙人多有怠慢,还望多多海涵。”

“吴公,多有打扰,在下二人前来却是为一件公案而来。”建平道。

“两位公爷说的是老李头诬告鄙人之事?”吴有天道。

“正是,在下二人就是想了解当时的情况,还望吴公告之。”建平道。

“哦,是这样的,这老李头本是我家的一佃户,去年死了老伴,因无钱下葬,向鄙人借了些银两,到今年约定之期,鄙人便去讨要,那老李头无银可还,便将膝下女儿交由鄙人抵债,谁知,那李老头又反悔,央鄙人还他女儿,鄙人不肯,他便诬告鄙人强抢民女。”吴有天道。

“原来是公差,姓郭的,我早就应该料到你是公差,便是公差又如何?本小姐又有什么怕惧。”落玉不屑的道。

“那

只因为

那白无常道:“白无常在此狙击这几名贼人,打扰了几位前辈的清静,请几位前辈见谅。”

“知道打扰了我们几个老人家的清静就好,小子,你穿成这样,莫不是你家死人了?”为首的那人尖声道。

“前辈,不是在下家里死人,只是我们扮做出殡,劫杀贼人,请问几位前辈高姓大名?”白无常道。

建平暗喜,原来这五个邋遢鬼和白无常他们并不是一路人。

“之者乎也。”为首的邋遢鬼道。

“原来是之者乎也四位前辈,但不知为何面前有五位前辈,还有一位前辈是何方高人?”白无常问道。

“我们老人家一向只有四位,怎么会来五位?难道你是欺负我们年老了,故意将我们说成是五人,小子,你是何居心?”为首的邋遢鬼道。

“前辈,你们明明有五人,你看我数给你们看,一、二、三、四、五,明明是五个嘛!”白无常道。

“哪里有五个,明明是四个嘛,我老人家数给你看,一、二、三、四,四个。”为首的邋遢鬼有些恼怒的道。“兄弟们,我们一共是几个人?”

“四个。”其他四个邋遢鬼齐声道,“一定是这个小子想骗我们,我们上前把他撕成碎片。”说着五个人影一晃便到了白无常旁边,速度快得匪夷所思,任是白无常这种高手也没有看清楚,那白无常也是当世的顶尖高手,见五人将自己围住,连忙运气于双手掌,使用了十分的力气向其中的两人打去,谁知打出去的掌象是打到了绵花上一般,全无一丝劲道,而同时两个邋遢鬼象是不费吹灰之力一般,已一人拉住了自己的一条胳膊,另外两人也是轻而易举的一人拉起了他的一条腿,剩下的一人拉着他的脑袋,五人一起大叫,就要来个五马分尸,只唬得那白无常连忙吹动口哨,那些黑衣死士手持兵器向着五人砍了过来,那为首的人见有敌来犯,大叫道:“兄弟们,好久没打架了,手是不是很痒了?”“是啊,是啊,咱们也想打架了。”其他四人放下白无常,只听“仆”的一声,白无常被五人重重的丢在地上,那白无常也不恼,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泥土,然后站在旁边观看。

那五个邋遢鬼当真是武功了得,一人手提一个死士向地下摔去,象是是拎着一只小鸡似的,而那些死士无论怎么也伤不了他们半分,只一会儿,那数十个死士已死伤大半。

那白无常见死士死伤过半,而五个邋遢鬼武功深不可测,心知大势已去,吹了一声口哨,那些死士会意,跳出圈外和白无常一起逃之夭夭了。

“之者乎也四位前辈,在下对几位的武功佩服得很,可在下有两个问题不明白,肯请几位告之!”建平道。

“小子,问吧!”为首的邋遢鬼道。

“第一,你们为何生活在棺材里面?”

“这个嘛,倒是简单,咱们哥几个都是爱武之人,需要找一个清静之地练武,要说清静,有什么地方比得上棺材?”

“这倒是,几位前辈习武之痴,真真是天下少有,难怪武功这么高,在下还有一个问题,就是你们究竟谁是之、者、乎、也,在下没什么意思,只是想分辨一下,方便称呼。”建平道。

“这个嘛!我当然是之,他是者,他是乎,他是也……不对,还有一个叫什么名字来着,我刚刚说错了,他是之,他是者,他是乎,他是也,而我嘛,就是我啦!”为首的那个邋遢鬼道,“是不是啊?兄弟们,你们说!”

“对,我就是我嘛。”众人齐声道。

这一行五人虽说武功卓绝,但都是糊涂蛋,离儿几个想笑又不敢笑面虎,又恐惹恼了几位,让他们五马分尸。

“哦,是这样哦,晚辈郭建平见过几位前辈,若几位前辈不嫌,晚辈想置几杯薄酒,犒劳犒劳一下几位。”建平道。

“薄酒就不必要了,咱们哥几个在这棺材里面练功,嘴里都淡出鸟来了,给咱们哥几个弄点好吃好喝的来吧”

“是,晚辈这就去办。”建平答道。

满龙叫了几声“小二”无人应承,这才想起店小二和白无常是一伙,想必见大势已去,早已溜之大吉。

满龙满虎帮忙寻找,方才在柴房找到两个被点了哑穴四肢被缚之人,满龙满虎解了二人的哑穴,解了二人身上的绳索,方知二人原是这客栈的厨子和伙计。

厨子和伙计见有人放了他们,倒头便谢,满龙问起才知,今天早上有一伙人来到店中,霸占了他们的客栈,还将二人打晕了捆在柴房。

二人备下美酒佳肴,建平他们也不推辞,选了个上首的桌子叫之者乎也五人从下。其他人等在下首处坐下不表。

吃着吃着,却听到临桌传来霍霍的拳脚声,众人看时,却见之者乎也几人打了起来。

“几位前辈因何事交手?”建平朗声道。

“小子,快帮你爷爷的忙,他们几个人要抢你爷爷的鸡头。”为首的那个邋遢鬼道。

“不对,这鸡头本来是爷爷的,他要来抢,快来帮爷爷。”另外一个人道。

“错啦,错啦,是本爷爷的。”第三个人道。

“……”

那五人打作一团,都叫嚷着要建平帮忙抢鸡头,只看得离儿他们忍禁不住,放声大笑起来,好在那五人一味的在在那儿打架,倒也无心领会离儿他们的嘲笑。

“几位前辈停下来行不行,我叫伙计再给大家弄四只鸡头来。”建平忍住笑道。

“不行,不行,只要这个鸡头。”

“爷爷我也只要这个。”

五人皆异口同声要这个鸡头,建平一时无法,只得认由他们打下去。

五人越打越激烈,只见其中一人伸手一掌,便将桌子掀翻,只听得一阵稀里哗啦,那些杯盘碗筷尽数掉在地上,已大部分摔碎,酒菜倒了一地。

五人并不为意,仍然拳脚相加,而且越打越激烈。

只面为首的那个

之者乎也五人也不客气,坐下来大快朵颐。

建平一行人奔波了一日,又加上恶战了一场,也着实饿了,在另一桌上坐下来吃饭。

“我先看到的鸡头,归我。”其中的一个

建平等人不禁心里暗笑,这些邋遢鬼当真有趣得很,数数的时候不数自己。

我们不妨大胆推测,那两个灰衣老农,看起来是一模一样,实际上是两个人。”

窗外那轮朦胧的

“二哥,刚刚我和四弟很是担心你,怎么打架也不叫上我?”满龙道。

“别听五妹

“你这卑鄙小人,今天云某不是来和你叙旧的,当是你逼得我家破人亡,今天我要血债血还!”

“该来的终于来了,这十六年来我无时不刻不等着今天,今天终于来了,也应该是我们做一个了断的时候了!”蓝铁道。

“你当初对我下毒,抢走紫陌,逼死她就知道有今天的下场!”灰衣人冷声道。

“虽然我们两个人之间在太多恩恩怨怨,但以我蓝铁的性命担保,当初对你下毒的人并不是我,而且紫陌不是我抢走的,是她自愿嫁给我的,至于逼死她更是无稽之谈!”蓝铁正色道。

“蓝铁,你这个卑鄙小人,一人做事一人当,做过又不肯承认,如何配提紫陌二字!”灰衣人道。

“哎!”蓝铁长叹一声,道:“云老弟,我蓝铁虽不是什么英雄好汉,可也是大丈夫,我骗你何用?”

等二人讲到在同福客栈遇到奇怪的灰衣人,蓝铁的脸色一变,喃喃道:“是他……他终于来了……”

气神

知道气神的“狮子吼”非一般的功夫,

功力较弱的离儿和满龙已然有了痛苦之色。

见满龙的剑刺到,一分神,头上、左手上、右手上的劲道便少了三分,

怎么样?”

两种东西我们苗疆没有,

离儿的脉象平和,均匀有力,不象是有中毒的迹象,他才放下心来。

“离儿,依你所言,方才你和建平哥哥都喝了可能含有鹤顶红的毒酒,但是五杯酒中只有一杯没下毒,而这杯被你喝了,也就是说你建平哥哥必定喝了有毒的酒哦!”

“离儿想是这样,爹爹,有什么不对吗?”离儿道。

“奇怪,我方才摸建平的脉,发现他的脉象奇怪得很!”蓝铁道,“他的脉象并不象是中了鹤顶红之脉象,而是好象他体内有几种真气在互相搏杀一般。”

“而且他的脉象显示他好象服用过什么至阳至刚的东西,而他的内功修为想制服这些至阳至刚的东西,是以几股真气在一起搏杀,而搏杀的结果就是你建平哥哥吐血!”

“是不是那些酒里让嘎脑人动了些手脚,其中并没有鹤顶红毒,而是另外一种至阳至刚的毒药!”离儿道。

蓝铁点了点头。“只是这种至阳至刚的毒物尚不知是什么东西?如何能解?”

“满龙满虎,你们是用毒高手,

“小丫头,好不知礼,你哥哥自己说要化解我们两个部落的冤仇的,怎么说我逼他自杀,罢了罢了,看在你是蓝铁的女儿的份上,我不和你计较!但是你哥哥既然敢夸下海口,身为男子汉就应该接受挑战!”

“你说吧!”建平道。”

蒙白定定的看了看建平道:“你不是苗人,本不该趟这趟浑水,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男子汉大丈夫,说出的话,泼出去的水,决不反悔。”

“那就怨不得在下了,小子,地狱无门你钻进来,休怪咱们不客气!”蒙白道。“只可惜了一条汉子!”

“人生在世,死生各有命,没有什么可不可惜的,还有什么样的挑战,尽管使出来!”

“那好,兄弟,休怪哥哥无情。”蒙白转过身对离儿道,“离儿妹子,你家可有酒杯?”

离儿有点狐疑,但还是找来了五只酒杯,“

芦笙是苗族的一种民族乐器,起源于唐代,。清人陆次云在《峒溪纤志》一书中,对芦笙的形制和苗族男女“跳月”时演奏芦笙的情景作了具体的描绘:“(男)执芦笙。笙六管,作二尺。……笙节参差,吹且歌,手则翔矣,足则扬矣,睐转肢回,旋神荡矣。初则欲接还离,少且酣飞扬舞,交驰迅速逐矣。”由此看出芦笙在古代苗族人民生活中的作用和地位。常用的芦笙管6根,外侧开有接音孔,下端装置铜簧,插入一长形木头葫芦内,每簧一音。在每二三根笙管上端合套竹管作为共鸣管。小芦笙的管长十几公分,大芦笙长四、五米不等。低音芦笙类中,有在大竹筒内装一细竹管,发音者称为“芦笙筒”。

一些苗族

吹芦笙的小伙子要轮流为姑娘们领舞,姑娘们花衣银装,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成大圈,踏步摆手起舞,小伙子在踩芦笙的最后两天,可向看中的姑娘讨花带。姑娘们甚至会把贵重的银项圈、手表等当信物挂到意中人的芦笙芒筒上,每有此情,全场欢呼,衷心祝贺。

自古以来,芦笙吹奏,都要配合舞蹈,边吹边舞。不过根据各地区习俗的不同,芦笙的演奏也有所差异。贵州黔东南苗族地区的“踩芦笙”,规模宏伟,芦笙高大,芦笙队伍演奏的芦笙,音乐丰富,乐声雄厚,气势磅礴,动人心魄。芦笙手们一边吹,一边熟练地做出倒立、滚翻、吊挂、倒背、爬竿、叠罗汉等高难动作。有的地区则以芦笙独舞和双人舞见常,旋律明快,节奏自由,技巧娴熟,引人入胜。有的地区芦笙较小,男吹女舞,节奏平稳舒缓,耐人寻味。这些不同风俗的芦笙技艺,汇聚成一束富有民族特色的艺术奇葩,代代相传,永不衰退。

另外,芦笙不仅是一种单纯的民族乐器,而且是苗族男女青年成婚的重要“媒介”。通过它能使豆蔻年华的青年,互相了解,产生爱慕,结为伉俪。每当风清月夜,有情的小伙子手捧心爱的芦笙吹一首婉转悠扬的爱情曲,姑娘们闻声,就心领神会,以清脆的歌声相对,这种恋爱方式,外行人是听不懂的,内行人,一听自明。因此,芦笙在苗族人民心目中是神圣的,珍贵

“牯脏节”因隔年较长,一般不轻易举行。因此,每当节日来临,人们异常兴奋,为了观看这一神奇的传统节日,牯脏场上往往出现人山人海的盛况。

“真有此等功夫!!!!那么请问郭兄,此等功夫是何门何派的?如何能解?”落花问道。

“在下也只是听师父偶尔说过,说这种降头术,是西南边疆的一此部落所炼的一种法术,后来,随义妹离儿到达果雄部落时,曾问过离儿之父,方知这降头术原来是一种极阴毒的法术,比之盅毒者要狠上若干,但是能练成此法术者少之有少,是以江湖之中知道这种法术者甚少。”建平道。

“那练此法术者需要什么样的要求呢?”落花问道。

“首先,必须是此部落的总祭司,在那个部落里面,总祭司的地位是最高的,高于族长或者教主,而且总祭司只能有一个,只有等上一任的总祭司死去以后,方才可以在祭司之中选出总祭司,而总祭司方能得到修炼秘笈,而总祭司能否修炼成功还得看各人的造化,须得有些悟性才行,而且修炼此术者必须是童男之身,若果犯禁,必得降头术反嗜,会死于非命!是以上百年来,能练成此功者并无一人。”建平道。

“那……那……秋叶大哥……会不会是中了降头术?”落玉问道。“什么……秋叶大哥怎么呢?”建平关心地问道。

“你和落玉上炼剑山庄后,便来了老妇……”落花将事情来龙去脉一一道来。

“哦,若果如此,想必秋叶是中了降头术,只是那黑衣老妇的眼神虽然摄人魂魄,但以宫主的武功尚能对抗之,想必秋叶大哥定不会受此盅惑,那为什么秋叶大哥会跟着老妇走呢,想必秋叶大哥真和那老妇有关联,或许是真的母子也不一定。”建平道。

“不可能,娘不是说秋叶哥哥的父母都死于非命,这老妇怎会是他的母亲?”落玉道。

“那老宫主可曾说过是怎么样死的?”建平问道。

“没有,只是说受仇家追杀,堕崖身亡,至于是何等样的仇家,娘却总是不讲,可能娘怕秋叶长大后会去报仇吧!”落花道。

“前人的恩怨咱们怎可知,如今当务之急,须得解了秋叶的降头术。”建平道。

“嗯,只是这降头术如何可解?”落花道。

“离儿之父为苗疆果雄之族长,可能知道一些降头术的秘密,在下和离儿义结金兰,相信他老人家不会袖手旁观。”建平道。

“事不宜迟,咱们就去找离儿之父。”落花道。

这时听到有门人通报,称“秋叶少爷回来了。”三人连忙去迎,谁知那秋叶视而不见,竟自顾自的回房去了,众人面面相觑,相对叹了一声,各自回房去了。

到了夜里,却听得有吵吵声,建平起床,却见秋叶站在屋顶上,口中呐呐自语,而周围围满了宫里的婢女仆妇,“快下来吧,少爷,快快下来。”而秋叶闻所未闻,而此时也惊动了落花、落玉,二人奔至屋顶前,落叶大声道:“秋叶,你到屋顶上去做什么,快快下来。”

那秋叶直直的看着落花,过了很久,才道:“既是你叫我下来,我就下来吧!”

说着一施轻功,从屋顶上飘了下来,想那秋叶从小在莲月宫长大,学习的武功虽有改良,但总的来说还是逍遥派的功夫,因此姿势极美,整个人象一只翩飞的蝴蝶,只一瞬间的工夫,便来到了落花的面前,那落花见秋叶从房顶上下来,心中顿里松了一口气,迎了上去,刚想说点什么,却见秋叶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小剑,那小剑向落花的胸口刺去。

“小心!”建平惊叫一声,双手却毫不迟疑,向着秋叶袭去,秋叶见建平的掌风跟到,小剑剑锋一转,向着建平刺去,建平见他眼神呆滞,面无表情,知道是降头术在牵魂,不敢大意,从怀里抽出一把宝剑,向着秋叶刺去,“休伤他性命!”眼看快到刺到时,只见落花一声娇斥,软鞭缠住了苍鹭剑,“秋叶,还不快走,你打不过郭兄。”落花道,而秋叶却闻所未闻,手中的小剑向着建平的胸口刺来,“他是中了降头术……”建平全身的功力皆在苍鹭剑上,其他较为空虚,而秋叶手持小剑已刺破他的衣服,他忍不住大叫道,落花方才清醒,连忙收力,软鞭“啪”的一声掉在地上,而此时秋叶的小剑已刺入建平的皮肉二分,顿时血流如注,而旁边的落玉的手指也到了秋叶背后,点了他的几处大穴。

“对不起,刚刚我看到你要伤秋叶,忘了他受到降头术的控制,就……害你受伤……”落花抱歉的道。“这降头术太厉害了,也超出了我的想象……所幸落玉及时点了他的穴道,要不然只怕是死在他手上,如今趁他未醒之时,将他缚住,免得他再伤人。”那落花很是不舍,但见建平身上斑斑点点的血迹,也只得命下人们用铁链将其困住,并关于一间密室,只等待明日起程到苗家山寨,而建平自己点了身上几处穴道止了血,早有几个丫鬟仆妇过来,帮建平包扎,并把他扶回房去。

到了第二日一大早,落花早就备好了一架豪华马车,几个仆妇将铁链困住的秋叶抬上马车,而落玉也将受伤的建平扶上了马车,马车向着南疆行去。

一路上倒是无话,只是建平受了伤,行动颇有些不便,也亏得有落玉相助,倒也没有多大困难,就这样直赶了三天三夜的路程,方才到果雄山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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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心剑客最新章节第六十九章圣月教(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