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工夫:2012-05-08
薛玉曾经获救,纵然白诩等人此前对楚天涯有任何疑心与成见,理想胜于雄辩,如今他们不得不对楚天涯刮目相看了。[]
“楚兄,薛某此前对你多有疑心与腹诽,并出言不逊,还请楚兄大人大量,莫要挂怀。”薛玉正色对楚天涯抱拳道,“今后楚兄若有差谴,薛某赴汤蹈火,甘为驱策!”
白诩照旧是笑呵呵的,摇着手里的范阳毡帽笑道:“薛三哥从来都是知恩图报一千金,楚兄你快领了他的情。否则,他必然寝食难安。另外,这几许黄白之货还是请楚兄收下吧,为救薛三哥,官场牢城上下的打点你也要花销,总不至于让你破费。”
说罢,白诩将此前的三颗金锭拿出来,要送与楚天涯。
也就是在这时分,他们对楚天涯的称呼都改了,此前是生疏叫他带有嘲讽意味的“太保”诨号,如今是“楚兄”。
“金我就不要了。其实,我非但没花钱打点,还得了一笔恩赐,因此并不赔本。此事不必再提。”楚天涯不以为意的笑了一笑,“不过嘛,薛兄弟欠我的人情,我就不客气的领受了。我没你们想像的那么急公好义高风亮节,我救薛玉并非是无所求。今后,我是一定会要你们报答我的。”
薛玉**一振,正色抱拳道:“楚兄尽管吩咐!”
白羽收起了金锭,说道:“楚兄救了我们的兄弟,便是七星山的恩公。但凡楚兄有事差谴,我全寨上下必定养精蓄锐!”
“不是如今。”楚天涯也不客套绕弯,直言便道,“假话跟你们说了吧,金国行将南下侵宋,兵分两路,一路出平州攻占燕山府,袭卷河北;另一路,则会北出云中,南下直捣东京,太原府就是他们这一路的绊脚石。所以,太原不日行将堕入兵火之中!”
“什么?”白诩、薛玉和那白衣女都吃了一惊,“你是如何得知的?”
“这你们就不必问了。”楚天涯眉头紧皱,神色严肃,“这样的大事,我岂会拿来说笑?我之所以救薛兄弟,一来是想请你们结合太行其他各寨的义军,到时分协助抵御金兵防守太原;另一层意图,是想借此接近童贯,看有没有能够让他带领胜捷军镇守太原。”
白诩与薛玉再度面露惊疑之色,“原来如此!――楚兄,真乃义士!”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楚天涯淡淡道,“我生在太原长在太原,金兵要毁我家园、夺我财产、杀我性命,我这么做也只是想求条生路,当不起‘义士’二字”
“楚兄真性情不矫作,小生佩服。”白诩浅笑的拱手拜道,“似楚兄这般直爽磊落的人,如今可是不多了。”
“楚兄是真好汉,但却所托非人了!”薛玉却是面带怒容的闷哼了一声,恨道:“童贯那阉竖,只会媚上欺下打压忠良,哪里真会忠心报国保境安民?当初宋金结合攻辽,那厮在河北督战。薛某与太行其他各寨义军,曾一同归于那厮麾下。当时,大宋是以泰山压顶之势攻入辽国的,志在必得。那厮倒好,贪生怕死惧与兵马稀少的辽军交锋,却只会自作聪明的使些不入流的下三滥手腕,煽动唇舌对辽国招降纳叛,被辽国将士耻笑不已,真是丢尽我们宋人的脸!真到了打起来的时分,他手下虽有倍于辽军的兵力,仍是节节惨败丧师辱国,真真是外强中干、只会欺善怕恶的脓包一个!”
白诩突然干咳了一声,薛玉也回过神来。转目一看,在旁不断沉默不语的白衣女,神色已是极不美观。
白衣女被他二这一看,也未多言,而是走开几步转过了身去,独自站在了河边。
楚天涯看在眼里,心中疑道:上次那女就说本人不是“宋人”,如今对宋金攻辽之事又如此反感,难道她是辽人?
白诩为打破尴尬,赶紧接过话头来说道:“燕云传言,‘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说的就是金国铁骑的勇猛善战。完颜阿骨打起兵仅仅十年就消亡了建国百年、比大宋幅员愈加广阔的辽国,靠的就是手下这一批精锐骑兵。反观我大宋的王师,处处遭到朝廷掣肘发挥不开,加上将帅勇敢惧死,军队腐化堕落,早已不复当年太祖时的锋芒。因此,休说是对抗金国的铁骑,就是对比辽军,我们宋军也是差距不小啊!”
听到这里薛玉越发愤慨:“常言道强将手下无弱兵,胆小鬼挂帅熊一窝。薛某也曾是带兵的人,深知战胜之错并不全在军队的才能如何,而在于用兵指挥之人。童贯那个阉竖,就和许多朝廷上的贪心昏庸之辈一样,早被金兵吓破了胆,根本没有胆气与金人对抗。我敢断言,只需听说金人要来,不等看到金兵的一兵一卒,那厮早就撒腿逃跑了!――楚兄,你别指望那阉竖了,不如和我等同归七星山,再请大哥召集太行众寨义军,我等共商抗金救国之大计!”
白诩一听,怅然笑了:“薛三哥所言即是。楚兄既是真俊杰又负有报国之心,不如入伙七星山,共襄救国救民之义举!”
楚天涯拧眉沉思了片刻,说道:“二位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童贯那处,我还是想去试一试。试了不一定成功,不试一定没时机,你们说呢?”
白诩寻思了片刻,点点头道:“听天由命,只怕童贯那奸贼,枉费了楚兄的一番拳拳赤之心。不过,楚兄去试一试料也不妨。真实不行,随时可以来与我集合。我七星山的大寨门,永远为楚兄而开!”
“是啊!”薛玉抱拳道,“只需楚兄肯来,薛某俯身于地手脚化蹄,亲身驮了楚兄上山!”
楚天涯哈哈的笑了,笑得挺舒坦,也很解闷。
这么多天来,他还是头一次如此真心的笑出声来。
如今看来,书生文弱的白诩也好,出身行伍的薛玉也罢,深化了解后可以发现,他们身上都有一股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侠义”心气。
一言不合拔刀相向,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只是要承受了、认定了某一个人,便肝胆相照甘为对方两肋插刀!
名符其实的侠者,这样的冤家,值得交。
楚天涯也抱起拳来,说道:“薛三哥言重了。楚某不过是个臭名远扬的皂吏,哪里还敢托大。假设能与太行义军一同抗金救国,楚某求之不得。但如今,我还是要先留在太原的好。一来,我可以在童贯身边乘机而动,能争取到一份力气,就多一份力气;二来,金军南下攻打太原时,我也好留在城中给你们做个内应,方便行事。”
白、薛二人对视了一眼,纷纷点头。白诩道:“楚兄智慧过人思虑周全,如此安排甚是妥当。待小生回山之后,先与大哥及众位兄弟相商,再请来太行其他各寨义军首领,一同筹划结合抗金之事!”
“如此甚好,有劳白先生了!”楚天涯抱拳拜道。
“那我们就先如此议定了。天色不早,我等先行告辞。”白诩拱手道,“迟早小生会再派山寨之人与楚兄联络,互通音讯。”
“好,告辞!”楚天涯抱拳辞别。
“楚兄保重!”
三人叙聊了这么久都要分手了,只要那白衣女,还不断静静的站在几步开外的河边背对着众人,宛如男儿的背剪双手昂但是立,独自远眺北方群山,仿佛身边这一切都与她有关。
楚天涯与薛、白二人拜别后,转头看了一眼白衣女,不由得摇头笑了笑。
白诩一眼瞟见,招了招手将楚天涯叫到旁边几步,低声道:“请楚兄勿要怪她冷漠苛刻。其实她虽是女流,却深明大义重信守,更胜男儿。只不过……她是辽国贵族后裔,如今国破家亡流落江湖又接连丧失了亲人,心境不断非常凄楚。”
“她果真是辽人……”楚天涯再次多看了她两眼,从表面上看,白衣女与汉人并无半分区别。
其实辽国比大宋还要先建国,久居汉地已逾百年,历经熏陶,的确早已被中原博大精深的文明深深的异化了。连辽人本人都说,“吾修文物彬彬不异于中华”,还都把中原当成了本人的家园故土,辽国的契丹人、汉人也一向不分彼此。
白诩叹息了一声,说道:“如今我大宋的朝廷上,是君昏臣黯文恬武嬉,直把国事当成了儿戏。早前,是我大宋为了收复燕云十六州,而首先打破了宋辽的百年盟好之约,看到金国起兵造反后连连获胜打败辽国,便乘人之危趁火打劫,出兵夹攻辽国。此举在我一个宋人看来,也的确是有失刻薄违犯了信义。
“是啊!”楚天涯说道,“而且从大局长远上讲,金国女真人的虎狼之心昭然若揭,灭了辽国岂能不觊觎比辽国愈加富美的大宋?我大宋朝廷为了贪图一时之小利而背信弃义,忘却了唇忘齿寒的道理,非但不襄助辽国邻居抵御外敌女真人的入侵,还帮着外人打本人的邻居,真是鼠目寸光昏馈到家了!”
白诩摇头叹息不已,“再加上童贯等奸贼在灭辽之战中好大喜功,为了邀功请赏完全不顾辽地百姓死活,屡屡倒行逆施导致人心尽丧,连辽国治下不断渴盼大宋王师收复燕云故土的汉民,也对大宋母国得到了决计,甚至对大宋王师倒戈相向。连他们都能对童贯等辈感恩戴德,就不用说契丹人会如何对待我大宋了……再说小巧,她其实是外刚内柔本性残忍温婉,但正是由于这些往事缘故让她家破人亡颠沛流离,她才和其他的辽人一样,深恨我大宋的朝廷与官吏。”
“小巧?”
白诩微然一笑,“她姓萧,汉名叫萧小巧。在我七星山坐了第五把交椅,我们也叫她五妹或许小妹。”
“萧姓……果真是契丹贵族啊!”楚天涯心道。
契丹人的“萧”姓,古往今来都不断是贵族姓氏而且长盛不衰。树立了辽国之后,皇族的耶律氏,从来都只和萧氏通婚,因此辽国历史上出现了许多鼎鼎大名的“萧皇后”。
萧小巧是习武之人,目明耳聪,楚天涯与白羽极小声的对话,她背对着隔了许远仿佛也是听到了。
这时她转过身,便朝楚天涯走了过去。一双眼睛不断定定的看着楚天涯,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眼神也如一潭秋泓般沉寂而平淡。
走到面前,她对楚天涯抱拳一拜,“先前是我误解你了,并多次寻衅于你。如今,我向你道歉。”
“不必言重。”楚天涯悄然的笑了一笑,“不打不相识。”
“我叫萧小巧,曾是辽国贵族,如今是你们口中的‘太行巨寇’之一。”萧小巧的语气很平淡,仿佛在叙说一件完全与她不相关的事情,“我深恨金人,但更恨背信弃义乘人之危的宋人。白四哥告诉我说,不管是辽人、宋人还是金人,其中都有好有坏。但一工夫,我是难于分辨。”
白诩笑了一笑,说道:“当前我会渐渐教你。”
萧小巧悄然的点头,又看了楚天涯一眼。
楚天涯也正美观向她,二人四目相触,短短一瞬未有任何涟漪波涛,然后自然的分开。萧小巧也走到了河边,照旧静静的一个人站着,看着远的北方故土。
也就在刚才这一瞬,楚天涯才真正第一次看清了她的面目。的确是一副人世罕有的绝色容颜,却生就了一对有如男儿般的入鬓剑眉,使她本来清秀妩媚的脸庞登时英气纵横,隐约又显显露几许胡族女身上,特有的野性特质。加上她此时身上还穿着一套戎装,更平添了几许飒爽之风。
在楚天涯看来,萧小巧这样的女,她的魅力与那些小家碧玉的花瓶女一模一样,甚至与表面的关系都不大了。非要用确切的词句来描画,又难以言喻,只能书到用时方恨少。
晨曦已露,东方欲晓。
众人这才分道扬镳,楚天涯往太原府走,白诩等人向太行山而去。
紧张奔忙了一夜没有睡觉,楚天涯放松上去感觉到有些疲乏了,便去到河边洗把脸提提神。刚刚弯下身掬起一捧水来,突然感觉到身后有人,便猛然起身回头一看,却是惊诧怔住。
“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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