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工夫:2012-05-09
楚天涯在家里收拾了一番,打点起一些日常所需的用品带上,便预备前往军营安顿。[]家里,就交给何伯看家护院了。反正他也知道白诩等人的事情,楚天涯便告诉他,假设七星山派人来联络,就请他到郡王府军营里去告诉一声。
本来郡王府这样的地方,不是寻常人等可以出来的。可是太原的城池都关不住何伯,楚天涯也就丝毫不担心他会用什么办法进郡王府了。
出了门来,楚天涯背着个包袱就往郡王府走。行到石阶桥头时,看到桥顶有一个人正背剪双手站在桥栏边瞭望远方,眉宇不展神情苦闷。
正是马扩。
楚天涯心中一动,不可放过这个接近马扩的大好时机。于是心中盘算了一番,便走上前去搭讪。
“马都监。”
“嗯,是你?”马扩回过神来看了楚天涯一眼,“找我有事吗?”
“末将就住在前面不远处,刚刚交待了牢城的公差回来取些物什,便预备回军营。”楚天涯抱拳道,“只是路经此地,恰巧遇到了马都监。”
“哦……”马扩心不在蔫的应了一声,“没事就早点回营吧!”
“是。”楚天涯应了一声,却是没有走。
马扩皱了下眉头,“你还有事?”
“末将见马都监愁眉不展似有烦心之事,不如,就由末将做东,请马都监去往摘星楼小酌一杯,以解愁苦如何?”楚天涯说道,“前番得蒙马都监大恩提携,末将无以为谢,权以几杯薄酒代劳。”
马扩稍微皱了下眉头,看他神情似乎并不非常乐意搭理楚天涯,但伸手不打笑脸人,楚天涯又表现得极是殷情,他便无所谓的点了点头,“也好。”
“马都监,请!”
二人便一同去往了摘星楼,叫了个幽静的雅阁。楚天涯尽管要了店中最好的馔味酒水,摆了满满一桌。
马扩不断少言寡语,酒菜上了桌来,便在楚天涯的劝进之下略沾了一荤腥。后来还是由楚天涯替他斟酒,一点点的来敬他。可他似乎当真心境非常烦闷,让楚天涯放下了酒壶本人一把拽着,一杯接一杯的就把上好的杜康酒往肚里倒。
“马都监,何事如此烦闷,可否说出来给末将听听?说不定,末将还能为都监排解烦恼略效绵力呢?”楚天涯试探的问道。
马扩连饮了数杯下去,已是略有一点轻飘,此时长长的吁了一口吻,又摇了摇头,并不搭言,持续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闷酒。
楚天涯心里揣摩,我出身低贱俗吏,他乃是军武出身的正牌将校,从一末尾就打从心眼里瞧不起我。想要与他套近乎,的确是难。但我若是能一语道中他心中所想之事,他必然对我刮目相看!
思来想去,楚天涯以为马扩这样的人,断然不会为了儿女私情或是升官发财之事,如此烦恼又不肯吐露真言。能让他烦恼不已的,应该多半是与军事有关!
楚天涯便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试探道:“马都监可是为了女真人而烦恼?”
马扩正将一杯酒潜到了唇边,这时动作一滞,“你说什么?”
“末将矢口乱言了,请都监恕罪!”
“说下去。”
楚天涯便抱了一下拳,小心的说道:“末将也是道听途说。据闻,金人灭掉辽国后,便在边地步带以搜剿辽国余孽、操演兵马和寻觅牲畜草场为名,不断的征集调动兵马。燕云一带,金国的大军活动相当频繁……莫非,他们要南下侵犯我大宋了?”
“啪!”
马扩将酒杯重重的一下顿在了桌上,厉声道,“此乃军国大事,你一介小吏……微末将校,竟敢妄言?”
将校,是大宋对军队中一切中等文官的统称。大宋的文官共有三大档次各有称谓,由高到低分别是都校、将校和节级。其实楚天涯与马扩同属于“将校”一级,但楚天涯只是个都头军使的最低级别,是将校一级中垫底的。
“都监动怒。”楚天涯并不惊慌,抱拳道,“国度兴亡,匹夫有责。末将虽是一介微末将校,但关心国事并没有错。而且,末将也只是在这酒桌前与都监说一说,又不会到外面宣扬迷惑。”
“这些话,你从哪里听来的?”马扩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盯着楚天涯。
“假话实说,我猜的!”
“猜的?”
“没错!”
“那你再猜一次,我信不信你的话?”马扩非常异讶且满腹怀疑的看着楚天涯,突然就发怒了,一掌重拍在桌上大喝道:“昔日你要是不把实情阐明,本将就要将你拿下,治你个偷入衙堂、窃取军机之罪!”
楚天涯惊诧的怔了一怔,“偷入衙堂、窃取军机?……这么说,末将猜对了?”
“你还在狡赖敷衍?”马扩怒目一瞪,习气性的就要往腰间去拔刀,一摸却摸了个空,原来本人明天是换了平服出行,并未佩刀。
“马都监为何不问青红皂白,便要制拿末将?”楚天涯不惊不忙,倒了一杯酒举起来,说道,“末将假设当真窃取了军机,又岂会成心泄露给马都监知道,那不是自寻死路么?”
马扩分明的一怔:这话倒是有道理!
“都监何不坐上去,心平气和的谈一谈?”楚天涯照旧举着酒,仔细的说道。
马扩从头到脚细细的打量了楚天涯一回,这恐怕还是他头一次正眼来看楚天涯。虽然满腹疑惑,但他却是坐了上去,倒上一杯酒,应了楚天涯的请喝了下去。
楚天涯暗中吁了一口吻:我刚才所说的,都是我“前世”从书本与网络中了解到的历史事情。金国南下侵宋之前,的确是有这些举动。为了打大宋一个措手不及、力图一击得胜,他们暗中紧锣密鼓的在边境集结兵马,并严行封锁音讯。最后动用大量精锐骑兵突施杀手,以“闪电战”南下入侵直捣大宋东京开封府——在如今来看,这些无疑是高度的军事秘密。但据看马扩的表现来看,他似乎是曾经知情了?
“我似乎小看你了?”马扩眼神如刀的确看着楚天涯,突然说道,“我派人调查过你的底细,你虽然出身书香门第,但在太原城中的名声,却是个惯爱游手好闲、不学无术的泼皮,人称‘龙城太保’。如今看来……你不是!”
以马扩的身份地位,对楚天涯说话的确是可以直来直去,不必客气无需委婉。因此楚天涯也不在意,只是淡然的笑了一笑,“或许,人是会改变的。”
“那你的改变,也不免太大了!”马扩突然沉喝一声,“说,你受何人指使?”
“没人。”楚天涯一边对马扩察颜观色,一边八风不动应对如流,表情更是沉寂,说道,“都监不必左右盘诘了,我不是金国奸细。假设我是,就该是向你打听胜捷军的状况,而不是告诉你金兵在边境的动向。”
马扩略为一怔,心中诧异道:难道他能洞察人心,怎样我心里想什么,他都知道?
“那你是想要干什么?”马扩死盯着楚天涯,越发觉得眼前的这个人,非常奥秘。眼前的他,曾经和当初那个“谄媚献策害薛玉”的牢城小吏,一如既往!
“很复杂,我想救龙城!”楚天涯半当真半戏谑的道,“我号称‘龙城太保’,这难道不应该么?”
“那你就是有目的、有预谋的接近我们了?”马扩的双眼眯了一眯,其中更是隐隐有怒气闪现,沉声道,“你终究是什么人?”
“都监不是早曾经调查过我的底细了么,又何必问?”楚天涯将手中的酒杯往桌上顿了一顿,轻叹了一声,说道,“难道做为大宋的一员民,我关心国事都有错?我不过是说出了我心中所想,都监就左右生疑盘诘不休。难道要天下人都不谈国事了,大宋方能长治久安?何况我曾是小吏,如今是大宋军中的一员将校,前后都生受大宋的哺养厚恩,不是更应该关心军国大事么?——我再说一遍,国度兴亡,匹夫有责!”
“想不到你的口才也还不错。”听了这一席话,马扩似乎稍微放松了一点警觉,说道,“国度兴亡匹夫有责,话是不错。但我仍是非常疑心,你是如何得知金兵在边境的动向的?”
“这么说,我的猜测是正确的?”
“权且就算是——你告诉我,你是如何知道的?”
楚天涯不由得笑了一笑,回想起当前不久,何伯分析的金国必然南侵的那番话,仿佛尤在耳畔。这倒是省去了本人,网罗枯肠组织话语的费事。
于是,楚天涯将何伯的这番话,再加上本人所了解的近段历史知识,加油添醋的说给了马扩听,长篇大论有如滔滔之河,足足说了小半个时辰。
时期,马扩居然未插一言,全神倾听。可见这个阅历过烽火洗礼的汉,非是普通的沉得住气。
“我说完了。”楚天涯道,“以上这些,就是区区愚见。我曾设身处地的想过,假设我是金国的君臣将帅,在我打算南下侵宋时,定会在夏秋当时战马肥壮之时,暗中筹调兵马,然后在冬天,趁河流结冰、黄河枯水有利发挥骑兵机动性优势的时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火速南下侵犯。金兵的战力虽然强悍,但他们毕竟立国不久,总人口不过七八百万,其中还有许多从辽国掳去的百姓,人心尚未波动,粮草物资也并非非常充足,他们经不起长久的对恃与鏖战——因此,趁我不备闪电袭击,就是他们上佳的战略战术!”
“太原,果真不负龙城之名,地灵人杰卧虎藏龙!”马扩沉吟了这一句,对楚天涯不知是该击节赞赏还是严加提防。双眉一沉,他说道:“这些话,你为何不对童太师去说?”
“缘由有三。”楚天涯早已成竹在胸因此对答如流,“一,我见不到他;二,就算我见到了太师,马都监有耐烦听我这个微末将校的长篇大论,他却未必;其三,就算我跟童太师说完了以上那番话,也是无用!他非但不会采信,还会坚决武断的一刀杀了我!”
“太师因何要杀你?”马扩微眯着眼睛看着楚天涯。
“由于太师是我大宋朝廷派来与金人商榷,交割金国所占领的云中等州郡土地的。如今城池没拿到两国还行将停战,太师有负朝廷所托还酿出兵灾,岂不惶恐?”楚天涯说道,“偏偏这样的事情被我一介微末将校给说破,童太师便没了遮掩推诿的余地——他岂能容我?”
“那你为何又敢跟我讲?你就不怕我将此事告知太师?”马扩的话里,很有要挟的成份。
楚天涯淡然的笑了一笑,“假设真是这样,只怨我智术短浅有眼无珠,错把马都监认作了大义大方之士。楚某人有心报国,有力回天;天意如此,岂能奈何?”
马扩死盯着楚天涯看了半晌,最终渐渐的点了点头:“你真的很聪明。你揣测的没错,昔日我军就接到前方不少州县同传快报,说金兵在边境活动频繁,大有南侵之意。但太师不予采信,仍要派我择日再赴云中会晤金国元帅完颜宗翰,敦促交接州县城池之事,我才因此而憋屈气闷!——眼看金人都要打上去了,太师非但不调兵设防,还眼巴巴的盼望着金人拱手送我城池!……楚天涯,你还有何高见,全都说来一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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