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于二人败的快，败的狼狈，但实际损失真就没多大。
七万兵力，直接损失一万。
尚在可接受的范围。
眼下只要带着残兵败将跑回去，重整旗鼓，仍然还有一战之力。
二人骑着马，跑在溃军的最前方。
来时跃跃欲试，满心想的都是大败青州军，没有注意脚下的路。
现在就不一样了。
“这、这…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这特么是山路啊，难怪打不过那些山民！”
虎牢关本就修建在山间。
南面还好，关外有大片的开阔地，地势也平坦。
北面全是山路，崎岖颠簸，道路两侧还有众多低矮的灌木和更多藤蔓。
“擦！失策呀！”二人一边咒骂，一边骑马抢先赶回大本营。
太子李嗣夜翘首以盼。
眼见派出去的七万大部队没动静，两员将领倒是回来了。
盔歪甲斜，好不狼狈。
“殿下！殿下！”二人抢步欺身，单膝跪在李嗣夜面前。
李嗣夜和身边数十位将领，谁也没想到当下这副场景。
都等着庆功呢！
这位太子心里有点发慌，战战兢兢问道：
“曲将军，于将军，怎么回事？就你们两个回来？孤的七万人呢？”
“莫非来的不是青州军，是周阳的北伐军？”
曲联平赶忙摇摇头，一脸懊悔：
“诶！殿下，若是北伐军，反倒不止于此！”
“就是青州军，那帮山民！”
这话说的，不光太子懵了，数十位旁听的将领也都懵了。
北伐军是精锐，败给北伐军不奇怪。
山民是啥？
顶多能算是民兵。
曲联平继续解释道：
“殿下，咱们失算了呀！”
“此地多山，各处道路便是山路，咱们的士卒不善于山地作战，那些山民则是如鱼得水！”
“这些散兵游勇根本不按套路，神出鬼没的，各自为战，说不上从哪冒出来。”
“末将惭愧，被他们打了个措手不及。”
李嗣夜恍然大悟。
他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场景。
无数穿着兽皮、麻布的山民们，挥舞着猎叉、铁锹、短刀，一边在树林里蹦蹦跳跳，一边嗷嗷怪叫。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乱拳打死老师傅！
李嗣夜心里有了数，赶忙又问：
“战损几何？那些散兵游勇，该不会把孤的七万人全歼了吧？”
曲、于齐齐摇头：
“没有没有，顶多一万人！”
“弟兄们都在往回撤，我们俩先一步回来给殿下报信，有个准备。”
一听战损不足一万，李嗣夜把心放下了。
“还好，损失不算大。”
想想也是。
那些山民们借着地利打出优势，可以理解，想让他们按照正规军那样打出像样的战果，基本不可能。
众人明白了前因后果，气氛一下子轻松了。
“老曲，老于，你们俩可真有出息啊，让一帮山民打的丢盔弃甲！”
“哈哈哈！这件事我能吃你俩一辈子！”
“咱们跟随殿下起兵以来，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这还是头一次打败仗吧？”
“哈哈！是啊是啊，还是败在一群山民手里~”
曲、于二人满面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李嗣夜的心思也活络了起来。
看来天命如此！
这场大胜仗，必须由他亲自来打！
咱虽然没什么军事素养，打正规军打不过，打一群山民还打不过了？
大军扎营的地方，附近地势最为开阔，四周全都清理得干干净净，道路也好生平整了一番。
那群拿着猎叉的山民们再无优势可言！
想到这，李嗣夜意气风发，沉声道：
“众将士，整军备战！等着那帮青州兵杀过来！”
“此战，孤亲自指挥，誓要把那些不知礼数、不识天威的山民们，斩尽诛绝！”
“啊，对了，青州军的将领必须生擒，孤倒要看看，哪个混账敢来袭击本太子！”
众将士纷纷领命，下去准备。
李嗣夜手下还有八万人，既有人数优势，又有主场优势。
料想那五万青州兵，一战即可胜之。
大本营这边刚刚准备妥当，全军进入了待战状态。
北面，众多丢盔弃甲的军卒们也开始纷纷冒头。
正是曲、于二人先前带走的七万人，如今还剩六万。
六万人没有战马，一路跑回来，士气低落，跟丧家之犬没什么两样。
看到溃军的这副模样，李嗣夜气不打一处来：
“曲将军，孤命你即刻收拢余部，把道路让开，孤要主动出击！”
曲联平不敢多说什么，拱拱手，催马向前。
就在这时，那六万人的后方，突然传出惊天动地的喊杀声！
“杀呀！杀！”
“生擒李嗣夜，活捉镇南王！”
“弟兄们，冲啊！吴起将军有令，抓到李嗣夜者，赏黄金万两！”
李嗣夜侧着耳朵听了听。
当即就怒了！
一群山民，竟敢直呼其名？还要活捉本太子？
青州军领兵的叫吴起是吧？
无名之辈！
整个大雍国没听过有这一号人物。
李嗣夜怒吼一声：
“众将士，传孤的命令。”
“生擒敌将吴起者，赏黄金万两、白银十万两，封万户侯！”
刚喊完这一嗓子，李嗣夜似乎感觉到哪里不对劲。
没人响应！
再看身边的数十位将领，连眼神都变了。
这些个平日里夸夸其谈的将领们，眼神里竟然带着恐惧！
李嗣夜顿时小心肝发颤。
什么情况？
一名将领哆哆嗦嗦的伸出手指，颤巍巍说道：
“殿下，大事不好啊！”
闻言，李嗣夜眉头一皱，顺着那名将领的手指看过去。
只见刚才还士气低落、行动迟缓的败兵，此刻在青州军的喊杀声震慑下亡命狂奔！
这些败兵，正在冲击自家军阵！
六万人，冲击八万人！
待战的这八万人，面对自家兄弟的冲击，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仅仅在他们犹豫的几个呼吸时间，两支队伍胜利“会师”了。
一个照面，所有队列全被冲的稀里哗啦。
李嗣夜的一颗小心脏，拔凉拔凉的，瞬间跌入谷底。
青州兵不是没有能力歼灭那六万人。
他们是在驱赶！
一切，早就在吴起预料之中。
……
两个时辰后。
吴起低头，俯视着地上那个被吓得站不起来的某人：
“就你叫李嗣夜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