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还没断气?”陆玲看着苏川摸了摸猿猴的胸口,下一秒反手抽出火龙剑,寒光一闪便刺入猿猴的胸口,动作干脆利落,没有半分迟疑。“那些毒药没有起作用吗?”
“肯定是起了作用的。”苏川肯定说。
“至于它原来到底有没有死,我也不知道,反正现在是死了,死透了。”苏川说着抽回剑,鲜血顺着剑刃滴落,提着剑转向下一只,“行走江湖,养成补刀的习惯是很重要的。”
火龙剑接连起落,每一剑都精准地刺中猿猴要害。苏川一边挥剑,一边解释道:“别以为只有人才会装死,动物也会装死,甚至比人还能演。有的能憋到心跳骤停、呼吸断绝,甚至散发出腐臭的气味,看着跟烂透了似的。”
苏川知道陆玲没有什么外出的经验,想起游戏里栽过的跟头,眉头不自觉皱了皱,说道:“我见过不少先例,有人见到妖怪倒了就放松警惕,要么转身就走,要么贸然上前摸尸体,结果被装死的妖怪反咬一口,轻则重伤,重则丢了性命。”
“人的性命就一条,必须千万小心。”苏川又补刀完一只猿猴,刚要抬步,突然顿住,抬手拍了拍额头,龇牙咧嘴地摇了摇头,像是想起了什么糟心事。
“又怎么了?”陆玲连忙问道,她实在想不出苏川为何烦恼。
“我这么随便补刀,这一张皮就废了。”苏川指着地上带窟窿的猿猴尸体,语气懊恼,“一张完整的兽皮和破了洞的,价钱能差好几倍。”
他话音刚落,察觉到陆玲正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自己,说道:“这是猿猴,不是人!虽说长得有点像人,但它的本质是野兽,剥一张皮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吧?”
“没什么……我就是觉得有些反差。”陆玲比划说,“前一秒还在说性命攸关的事情,下一秒就变成剥皮换钱,实在有些反差。而且你不像那些猎户,杀了什么野兽,还要剥皮换钱。”
“你不缺钱吧。”陆玲是见过苏川消费的,“平时花钱也大手大脚的。”
“该花花,该赚赚,蚊子肉也是肉。”苏川说归说,盯着那些猿猴尸体只是看了片刻,很快便打消了剥皮的念头。
猿猴皮不如老虎皮、豹子皮值钱,而且剥起来费时费力。游戏里按一个键就能搞定了,不要白不要,现实中不知道要忙活到什么时候,为了这点小钱耽误时间,实在太不划算。
眼看苏川补刀利落,钟泰等人也有样学样,摸出武器,精准地往猿猴要害处补了一下,不过片刻,地上的猿猴便个个多了个一血窟窿,彻底没了生息。
“现在,我们该往哪走?”陆玲收了枪,目光扫过四周的山林。
“上山。”苏川踢了踢脚边碎成两半的酒坛,酒液早已渗进泥土,只留下淡淡的酒香,“这些酒坛碎了一半,剩下的都没影了,肯定是被那些猿猴搬回去了。”
苏川一边说,一边东张西望,试图找到一条上山的路。
“这边走,我熟。”张巡检走过来,他比大家早来一段时间,对姑婆山熟悉得多。
姑婆山紧挨着平康镇,镇上的百姓靠山吃山,尤其是樵夫和猎户经常上山砍柴、打猎,为此有一条被踩得结实山路。只要不下雨还是挺好走的,不过一旦下起雨来,雨水泡湿的烂泥会阻止每一个想要上山的人。
张巡检能够当上巡检,修为肯定是不低的,但是如今缺了一条胳膊,一下子难以适应缺少胳膊的日子,平地还好,走起山路难以掌握平衡,时不时要踉跄一下,甚至是摔一下。
袁飞珍的情况也没好多少。
她穿着一身厚重的步人甲,少说也有五六十斤,甲叶摩擦着发出“哗啦”的声响……这重量对她一个武修还不算什么的问题,但是步人甲不灵活的问题始终难以解决,为此她几乎是手脚并用爬上山的,以至于甲叶上沾了不少泥土和草屑,脸颊涨得通红。
苏川的修为可能是在场所有人里面最低的,但是他身法相当不错,最重要的是一件甲也没有穿,遇到陡坡就跳,遇到灌木丛就绕,没一会儿就把众人甩在身后,率先站在了前方的岔路口。
“呼……还没到吗?”袁飞珍最后走到岔路,一屁股坐在路边的石头上,大口喘着气,伸手就去扯陆玲的衣服,“小陆,把你的枪借我当拐杖用用。”
“这是我的武器,不是拐杖。”陆玲当然不会把她的长枪给出去,袁飞珍没有脑子,她还是有的,这样的地方武器绝不能离身,“你腰上的刀是摆设吗?周围这么多杂树,砍根粗壮点的树枝当拐杖,不比我的枪顺手?”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袁飞珍一拍大腿,瞬间来了精神,猛地跳起来,举起刀“咔嚓”一声就劈断一根手腕粗的树枝,几下削去枝丫,一根趁手的拐杖就成了形。
苏川从芥子袋掏出水袋,仰头灌了一大口凉水,目光扫过歇够起身的众人,眼看大家都休息得差不多了,问道:“下面怎么走?往左边还是往右?往上还是往下。”
“应该往下走吧。”苏川自顾自说,“我记得听谁说过,遇到岔路往上走翻过山脊,就出了平康镇的地界,到了山那边的李家村,往下走则是一个山坳。”
苏川也有些头疼,心想若是哪一款游戏不提供地图,那这个游戏公司绝对会被广大玩家骂死,但是现实中就是连一张简易的地图都难以获得,全得靠经验和运气摸索,还是得会飞。
“往下走。”钟泰突然开口,指着山坡说道,“我看到一个摔碎的酒坛,还有两只倒地不起的猴子。”
苏川立刻凑过去,顺着钟泰指的方向往下望,只见陡坡下的灌木丛里,果然滚着半块沾着酒渍的陶片,不远处两只猿猴四仰八叉地躺着,不知是醉晕了还是药效没退。
那陡坡足有两三层楼高,碎石和腐叶铺了一地,看着就难走。他是没有兴趣为了两只昏死的猿猴冒险爬陡坡的,悄悄往后退了半步,撇撇嘴就算了。
沿着下坡路前进,拐一个弯。
苏川如今的身法不错,但是神识还要比身法更高,在感知、侦查等等方面的表现相当不错,只是一眼便发现远处躲在树上的猿猴,当时拔出火龙剑,但是并没有轻举妄动。
“你发现什么了?”钟泰看到苏川的动作,警惕地环顾四周。
陆玲也握紧了银枪,枪尖斜指地面,随时准备出招。
苏川没说话,只是抬起长剑,用剑尖指着远处。
“嗨,这点小事哪用得着你动手!”袁飞珍从后面走上前,她一路穿着重甲爬山,总觉得自己在拖后腿,此时终于找到一点表现的机会,立刻从背后摘下一人高的铁胎弓,兴奋地拍了拍弓身,“还是我来吧!”
“你确定没问题?”苏川挑了挑眉,顺势收剑入鞘——他倒想看看袁飞珍的箭术到底有多厉害。
“我确定。”
袁飞珍动作麻利地从腰间箭袋里抽出一支铁羽箭,箭杆粗如小手指,箭头磨得锃亮,随后双脚分开站稳,拉弓如满月,瞄准猿猴后松开手指,只听见“咻”的一声锐响,铁箭如流星般射向树冠,精准地穿透枝叶缝隙。
不出片刻,一声凄厉的猿啼响起,一只半人高的猿猴从树上栽了下来,铁箭正中心口,落地时已经没了气息。
苏川看得分明。
袁飞珍性子是粗了点,脑子也不太灵光,但是能力绝对没有问题,大弓重箭比他的飞剑还要快,唯一的缺点是只能直来直去,不像是他的飞剑能够操控、灵活变向。
除此之外,就算他的身法相当不错,若是被对方攻击,也绝对会吃大亏,还好他们是队友而非敌人。
“怎么样,我的箭术不赖吧?”袁飞珍得意地扬了扬下巴,把铁胎弓往肩上一扛。
“厉害。”苏川鼓掌,他从来不介意提供不要钱的情绪价值。
顺着陡坡往下走,眼前是个三面环山的山坳,崖壁如刀削般陡峭,只留着头顶一方天。
此时地上横七竖八躺了十数只猿猴,有的蜷缩成球,有的趴在酒坛旁边,显然是被药酒放翻了,剩下的一群猿猴围成一圈,个个毛发倒竖,嘴里发出“呜呜”的低吼。
“就是这儿了。”苏川压低声音,缓缓抽出火龙剑。
就在这时,猿猴突然骚动起来,一道庞大的身影从群猿身后缓缓站起。
那一只,不,那一头白猿足足一层楼那么高,肩宽背厚,浑身覆盖着蓬松的灰白毛发,双眼赤红,眉骨高耸,獠牙从嘴角探出,闪着森冷的光,指甲泛着青黑,抓住一把长剑——长剑在它巨大的手掌里却小得像是柄匕首。
苏川瞳孔骤缩,心里暗骂一声——这哪里是什么精于剑术的“白猿公”,明明就是狮子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