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十一章:毒一
曲艺子回去的时候，离灭似乎还睡。烈山植和小玉守屏风外，二人间神色有些异常。见曲艺子回来了，都站了起来。
曲艺子摆摆手，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小玉见她神色十分疲倦，想去扶她，却被她摆手制止。
“小玉，阿植，你们先出去。到傍晚用晚膳的时候，再来把我们叫起来。”说罢，她又侧头想了想，道，“小玉，你去伙房搭把手。今天阿灭要和诸位大人一起用晚膳。你身子还没好，让阿植帮着你点。”
小玉面色一变，却也没说什么，只跟烈山植一起答应了一声，便下去了。
目送他们出去之后，曲艺子露出了微笑，只一边解着大氅上的搭扣，一边绕过屏风，向背对着她而眠的夫君走去。小玉和烈山植郝国的情形，虽然他们俩都没说什么，她却也是看出这丫头对烈山的态已经有几分转变了。多情自有情人磨，她也不瞎操心，他们自己的路，自然还是要由他们自己去走。
几乎是她一钻进被子里，离灭就翻了过来，把她搂进了怀里。他的身体很温暖，熨她有些冰凉的身体上，让她满足地喟叹了一声。
“阿灭……”
“嗯。”他答应了一声，眼睛却没有睁开。
曲艺子轻笑了一声，只钻进他怀里，把头倚他臂上。困意渐渐袭来，她陷入了安稳的梦境之。耳边有一波一波的呼喝声。这豪气冲天的军营之，她却觉得安宁。
到了傍晚。离灭醒来的时候，曲艺子已经小玉的帮助下梳妆完毕。
“醒了”，曲艺子扶了扶头上的髻，镜子里对他笑道，“快收拾一下，等一下要跟阳先生他们一起用晚膳。”
离灭也不多话，只披散着头，衣冠不整地站她身后看着她。曲艺子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只转身向小玉道：“小玉先出去。”
小玉会意，只笑着退下了。曲艺子站起来，走过去替他整理衣襟，嗔道：“亲爱的离王殿下，天寒地冻的，要是着凉了怎么办。”
离灭双手环住她的腰身，将她揽过来自己身上，到她抬头看他的时候，他低下头吻住了她。
曲艺子摸了摸自己已经略有些红肿的唇，不禁好气又好笑：“我好不容易正式上个妆，胭脂都被你吃掉了。你赔我！”
离灭低头又啄了一下她的樱唇，大言不惭地道：“我觉得这样比擦了胭脂要好看。”
“……去你的。”曲艺子笑了出来，推了他一把，把他领到梳妆镜面前，笨手笨脚地给他束。她毕竟娇惯，其间好几次还是他自己笑着搭了把手，才勉强没把他的头束歪。曲艺子有些不好意思，却也不收手，继续替他把象征王位的金冠戴好，又把衣衫和软甲都整理好。当然整个过程几乎可以说是他手把手地指导着完成的。
离灭自己拉了拉有些歪的软甲，然后托起她的腰身，笑着她唇上印下一吻，道：“多谢爱妃。”
偏帐。
暖暖的火光照着一张张线条分明的脸庞。一张长桌。简单却丰盛的食物。还有战士们挺拔如剑的坐姿。人员方面，自然是阳先生安排的。什么人该到，什么人必到，他都十分清楚。曲艺子的用意，他自然也十分明了。这些日子以来，因为她的身子，离灭的情绪阴晴不定，虽不至于迁怒下属，周身散出来的低气压，却也着实令人觉得压抑。甚至有很多事情，他疲于应付，与下属也少了沟通。
离军的军营里有三种人。一是完全存着叛心的奸细。一是直接效忠离王其人的忠诚下属，如阳先生等。还有一些，效命的则是这锦绣江山，以及他们自己的雄心壮志。从某个程来说，离王亦不过使他们实现这大抱负的一个被称之为领的工具。这种人占了绝大多数，比如青墟，比如许多其他将领。
当离王第一次凤鸣王妃的陪伴下出现众人面前的时候，众将领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只有阳先生和铭战露出了微笑。
离王殿下一身蓝袍软甲，头戴象征着王位的金冠，俊美绝伦的面容，是近日来少有的意气风神采飞扬，那光芒，几乎灼了人的眼。凤鸣王妃亦是鲜有的正装打扮，却并未着繁复的宫袍，只淡扫峨眉，朱唇轻点，淡妆素雅，长简单地绾起，笑容娴静淡雅，大气天成。那模样，倒有几分似出阁的嫁娘，正巧笑倩兮地伴夫君身旁。
阳先生率先站起身，只笑容满面地冲二人行了一礼：“主上。夫人。”众人此时方才惊觉失礼，除了铭战等那一伙人外，个个起身行礼时都略有些不自。
离灭一手拥着曲艺子，只用另一手向众人摆手示意，笑道：“都坐下。诸位不必拘谨。”
众人依言坐下。青墟拿眼去望那女子，却见她已经解下了外袍，只着蓝色长裙被离王拥怀。那模样，与今日午时所见的，端庄大方，谋断过人的一王正妃又不同，倒似是贵人手，以色侍人的宠姬。
对于这种显然很不好吃饭的姿势，曲艺子很是不满意。无奈离灭是难得一次生病天下大，只死拥着她不松手，还泰然自若地与部下谈笑，倒是从来都不曾忘记要回头喂她一口什么东西。曲艺子不动声色地他腰上拧了一把，又拧疼了自己的手，他甚至还很自地一边与部下说话一边放下筷子把手伸下来替她揉了揉。曲艺子气白了脸。
这意思，很明显。先，这女子，他的掌控之下，若有冒犯，他不会轻饶。然后，他不希望把这女子牵扯到太多是是非非里，他给她正妃的尊荣，却不要她担当正妃的义务和职责。这是一种，全然占有的姿态。狂妄自大的昭显自己的乎，却鲜有人敢将这女子作为他的弱点来攻击。从某个程上来说，她是他的逆鳞，而非弱点，一旦触犯，便是牵筋动骨。
只是这位王妃本人似乎不怎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