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柳少夫人诧异地问,“同各家贵人们结识可是人人巴不得的,这又是难得的机会,妹妹,你作为商人,更应结识权贵以增保障,怎的倒犯起糊涂来了?”

    “姐姐,我不是不想去,而是不敢去。”池月略略低着头,咬着唇,似有难言之隐。

    “妹妹说你不敢去?”柳少夫人讶异不解,“却又是为何?”

    池月叹了口气,似下了很大决心似的,抬眸道:“姐姐既然问起,那么妹妹也不满着,索性说个痛快。”

    她将自己同李青青的恩怨,从头到尾讲给柳少夫人听。

    讲话中,她只是陈述事实,并没有对李青青丝毫人格上的批判,甚至周围人对她的批判和鄙夷,她都不曾提过。

    可听者听到这种种打击池月的行径,只觉但凡有些道德的,都不会做得出来。不知不觉中,李青青的卑鄙宵小的品质便被定了型,很难改变了。

    “想不到李小姐竟如此狠辣,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惜置对手于万劫不复的境地,实在可气。”听完池月的陈述,柳少夫人不免替池月打抱不平,又不由感慨,“从前我也只是陪同婆婆前去李家,抑或者李夫人前来时带着女儿,我方才见到过李小姐几面,却也没说过几句话。只是听旁人提起过,说李小姐可是颇有些才华,年纪不大便帮着父亲打理染布坊,且打理得井井有条,人人称赞呢。却不成想,这一出来自己做生意,恍然变了个人似的,倒走起歪门邪径来了,真是万万想不到。”

    看了池月一眼,她又捉住池月的手宽慰道:“妹妹也别着急,船到桥头自然直,想来这事儿总有解决的办法。”

    池月沉沉叹了口气,“哎,能有什么办法?所有的法子我都想过了,就差没有去报县衙了。可惜我对县衙这地儿太了解了,知他们攀附权贵,不敢得罪你们柳家,那么自然也就不敢得罪同样高高在上的李家吧?既然白费工夫,还有可能被倒打一耙,倒不如安安稳稳地维持现状,慢慢想办法得好。”

    她说的是心里话,对于闻兴这个人,还有官场中的猫腻,你看得实在太清楚,也委实太失望。

    “可你让作坊如此苟延残喘着,若再有个什么差池,作坊岂不是真的要从此关门歇业,一蹶不振了?”柳少夫人替她担起心来。

    “也只有听天由命罢了。”池月又叹了口气,愁眉不展地道,“谁叫我们无权无势,跟李家人说不上话呢?若是能当着李老爷的面说上几句,叫李老爷亲自训诫自己的女儿,还怕李小姐不照做么?”

    听闻此话,柳少夫人登时有了主意,“我不是说过,过几日李老爷就要由外头回来,请我柳家前去坐宴席?不如你同我前去,找个间隙对李老爷提及此事,再加旁边有我替你撑腰,想来你说话的份量也够他掂量掂量的,最起码看在我公婆的面子上,也要当面训斥那李小姐几句,叫她放你一马。”

    池月正等着柳少夫人这句话,却并不将喜色表现出来,只是惶惑地看着她,“这,这能行吗?”

    柳少夫人挺了挺胸膛,“怎么不行?难不成妹妹以为姐姐这个面子值不了几个钱吗?那你可真正小瞧了我。”

    “姐姐,我不是这个意思。”池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继而面上涌出满满的感激,“姐姐肯帮我,便是我天大的造化了,我何德何能,能叫姐姐你亲自替我出头呀!”

    “妹妹这是说的哪里的话。”柳少夫人含笑道,“你帮我这么许多,我这心头是一丁点的忧虑都没有了,从所未有的清静爽快呢。若你不叫我帮你,我这心里还觉得过意不去,又是个心结呢。”

    见柳少夫人如此热心,池月顿觉这人自负是自负了些,可也不算太过无情的人,起码知恩图报,这一点便是许多人都做不到的。

    “那就多谢姐姐了。”池月由衷地感激着。

    回去家里,周氏便忙不迭地告诉她,池木匠被找回来了!

    池月先是惊喜,又听周氏愁眉不展地道:“你池叔是被渔民在一处小岛上发现的,似是被水流冲到了那里的河滩上,若不是及时发现,有人为他控水施救,恐怕你池叔性命难保。你池叔如今还昏迷着,不醒人事,我先头去看过了,你池婶哭得死去活来的,两个小的也是哭哭啼啼,一家人的日子恐怕愈发难过了。我知为你池叔看病,药钱是少不了的,索性给了他们五两银子,贴补一下他们。”

    池月虽也担忧挂虑,着急去探望,却也理智尚存,不禁纳闷地问:“池叔不是先前收了人家一锭金元宝吗?他们家如今可是这十里八乡的富贵人家,连咱们都比不得呢,又哪里需要咱们去贴补?”

    周氏又沉沉叹了口气,“也是命该如此!你池婶只顾着四处寻你池叔,那金元宝当日便随意放在屋里,也没收入个隐秘的地儿。回去的时候,却发现金元宝赫然不见了!你池婶那日只顾着说你池叔失踪的事儿,这茬儿还是我今日去了,她才告知给我的。”

    池月皱眉。

    这事儿很是可疑。若说李家派人来窃取回这一锭金元宝,也是极有可能的事。

    还有另外一种可能,便是池婶在说谎,只盼着能利用池叔得病的事儿,获些额外的银钱。

    不过,后者的可能性较小些,毕竟池婶看起来也不像是那种为了钱财而耍心眼弄手段的宵小之徒,池月不免怪责起自己的多心来。

    总之,即使他们有钱,周氏再送予他们一些,也是面子上该做的。毕竟他们都是池家家族的,且池木匠出事,池月也负有一定间接的责任。

    池月顾不得多想,便策马扬鞭,只骑着马到了池木匠家里。

    池婶正在院子里洗衣裳,见到池月,赶忙擦了擦猩红的眼睛,赶上前焦急地道:“池月,你池叔总算找回来了!可他回来了将近两日,依旧昏迷不醒,怎么叫也不应,我那个着急!不过我和他们大伯都确信,定是李家将你叔给扔进河里的,一定是他们干的没错!池月,你可要想想办法,替你池叔作主啊!”

    说着,又潸然泪下起来。

    池月咬了咬唇,“婶子,制风扇的事儿原本便是我塞给池叔的,若不是我将这发明权给池叔,想来你们也不会招来这样大的祸患,都怪我。”

    自责了几句,她又抬头,信誓旦旦地道:“不过婶子,你尽管放心,这回说什么我也要叫李家血债血偿,得到应有的惩罚。”

    见池月如此说,原本对池月隐隐有些怨怼的池婶,到底打心眼里原谅了池月,含着她的手道:“池月,你池叔贪婪无度,人家都给了他金元宝了,他还想要追讨回什么发明权,赶上去送死,他这是咎由自取!池月,这不是你的错,你莫要自责。”

    接着又提醒道:“至于给你池叔讨回公道的事儿,婶子劝你也要小心行事,莫要如你池叔一般去跟他们硬碰硬,咱们碰不起!叫我说,你或者去找几个位高权重的,替咱们出出头,想来你也识得几个的吧?”

    池婶一脸期盼地看着池月。

    池月很想实话实说,说自己的作坊被李青青搞得半死不活,自己也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转呢。若她认识什么位高权重的大人物,哪里还能叫对方得意这么许久?

    可她不忍心扑灭池婶仅存的希望,且她对自己的计划尚且有些信心,是以宽慰池婶道:“婶子你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回去的路上,她暗暗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为自己和池木匠讨回公道。

    李青青,你等着!

    过了几日,池月身着一件柳少夫人送她的烟云蝴蝶裙,同一身刺绣梅花裳的柳少夫人,一起乘坐马车前往李府。

    柳少夫人只道参与这种宴会,人人务须穿着体面华丽,否则会被人瞧贬,人人躲避不及,在宴会上形单影只的滋味可不那么好受,是以才送给池月这身真丝织就的华贵衣裳。

    连同车而坐的钱大小姐都不免吃起醋来,“姐姐可真是偏心眼,从前我向姐姐要这件裙子,你也没舍得给我,这会儿却主动送给月儿妹妹。姐姐,我们这多年的情谊算是白白培养了,还不如你才认识几日的月儿妹妹呢,哼。”

    柳少夫人知钱大小姐最喜欢开玩笑,也不介怀她的小心眼儿,好笑地道:“若你也能如月儿妹妹这般,短短几日不仅治好我身上的疼,面上的苦,还能解我心里的忧愁,你要什么我都肯给你,可你能吗?”

    钱大小姐嘟嘴道:“算我笨,比不得月儿妹妹行了吧?哼,月儿妹妹,你瞧瞧这势利眼,谁帮了她她才肯送谁东西呢,她也不想想,是谁这么多年来一直陪在她身边,替她解闷逗她开心的?这个没心肝的。”

    相处久了,钱大小姐同柳少夫人已然到了可以随意开玩笑的程度,池月只是含笑,在一旁看着两个人怼来怼去,甚觉有趣。

    马车停下来,她们等前面的柳老爷柳夫人下了车,方才下去。

    柳少爷由马上下来,到车前等着柳少夫人下车。

    池月在柳老太太的诞辰上见过柳少爷一面,见他只是稍微有些俊秀,也没甚特别之处,只是柳家的地位使其身上不由自主地散发出些贵气罢了。

    柳少夫人也不盼着柳少爷能扶她一把,只是同钱大小姐互相搀扶着下了马车,又叫丫鬟将池月搀扶下来。

    她连瞥一眼柳少爷也懒得瞥,便同两人说说笑笑地进去李府。

    柳少爷已然习惯同柳少夫人此般的疏理,恍若陌生人般格格不入,靠近不得,而在人前又必须装作十分恩爱的模样,也是十分累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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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上娇娘:农家春色晚最新章节第716章 最好的安排(大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