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池月才没有这么轻易便折服在谁的淫威之下,径自坐下来喝了一口茶,才勾唇一笑,淡淡地道:“姥姥,我适才是果真有事才出去,你们却是在我要出门的时候,也没事先通知一声便赶来的。您说我回来迟了,是该怪我呢,还是该怪你们,抑或是该怪那耽搁了时辰的事情呢?”

    见池月不仅不赔罪,还胆敢有怪罪他们的意思,周刘氏登时火冒三丈,拍了一下扶手没好气地道:“我早知道你爹不在,你娘这个软柿子定然教育不好孩子,果然如我所料!哼,你娘没教育好你,我这个做姥姥的便替她好好教训教训你,也好叫你知道长幼尊卑,叫你不敢再踩踏到长辈头上来,任由你胡作非为!”

    池月眸光暗了暗。

    她算看出来了,周刘氏虽同老宅池奶奶一般,都不是好惹的,可后者泼辣归泼辣,却愚昧无知,冲动之下便全然失去了理性,连说话都囫囵不清,自己都剪不清理还乱了,这事儿自然也没有办成的可能性。

    可周刘氏却显然不同,她自始至终都知道自己要办的是什么事儿,要如何才成办得成,尽管按照自己事先策划好的来。这份理智加算计,自然比池奶奶要高明不少,也难缠了不少。

    池月心知,这下她可算是遇到对手了。

    可她毕竟也不是吃素的,没这么容易便被人吓到,面上不仅波澜不惊,且还多出一丝冷笑来,“姥姥,却不知您这话从何说起?您身为长辈,若要管教我,也是理所应当。只是我想提醒姥姥您一句,若要插手旁人的家事,替别人管教子孙,先得自个儿管教好自个儿的子孙才行,没的叫人耻笑您没这个资格。”

    周刘氏想不到池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气急败坏地道:“我如何没有管教好我的儿孙了?你别跟我在这儿胡搅蛮缠。”

    池月挑眉,瞥一眼周陈氏,不急不缓地道:“姥姥适才说长幼尊卑,舅妈是我娘的弟弟的媳妇,这辈分自然小一些,也理应对我娘恭恭敬敬的才是。可我适才怎么听着,舅妈反倒反客为主,以下犯上,教诲起我娘来了?姥姥,您说您连儿媳妇都管教不好,却来管教更远些的我们这些亲戚,您叫我们如何信服于您,老老实实听您的教诲呢?”

    池月说得绘声绘色,半点急切跟忿忿都没有,竟叫所有人都觉得这话十分有理,就连被点名的周陈氏本人,都不免觉得适才自己的确有些过了,不该如此颐指气使地对待周氏。

    周刘氏知道池月能将作坊开到县城里去,自然是会说话的,可却想不到她如此会说话,竟堵得自己说不出话来。

    可为了维持自己的尊严,她硬是不肯低头承认自己的错误,梗着脖子大声道:“你娘有错,别人还说不得几句了?适才你舅妈数落你娘的话,便是我想教训她的言语,我巴不得她替我说了,好自己省些唾沫星子呢!哼,你母亲还没置喙一句,你却来鸡蛋里挑骨头,我看你存心想要转移话题,不肯好好承认自己的错处!”

    池月好笑,“月儿不知自己哪里错了,还请姥姥指点呢。”

    “好,今儿个我就要你明白哪里错了,省得被你娘骄纵惯了,没的今后惹出什么幺蛾子事儿来,给你娘添乱,丢光池家跟周家的脸面!”

    坐直了身子,平息了一下怒气,周刘氏继续故作威严,横眉竖目地道:“这第一,我们身为长辈,前来探望你们这些小辈,你却故意不给我们脸面,出外迟迟不归,这便是不孝,是轻浮,是身为女子的大忌!”

    言下之意,自然是往后他们来了,池月无论有天大的事儿,都得先紧着他们,将旁的事儿搞砸了也不可惜。

    “这第二,”周刘氏继续唾沫星子四溅地控诉着,“你为子,你娘为母,父亲不在,理应事事听你娘的才是,可你几次三番只顾自己作主,你娘甚至都得依着你的性子来,岂不是没了规矩,乱了人伦?”

    池月故作委屈样,“姥姥,这您可是冤枉我了,我做任何事情之前,都是同我娘商议过的,经我娘同意我才敢做这许多大事小事,不信的话,您尽管去问我娘便是。”

    周刘氏却冷哼一声,满脸不以为然,“你说这话有谁信?年初你离开这儿南下辛夷国的事儿,可是传遍了四里八乡的。不说你一个女子孤身南下很危险,你娘断然不会同意,就是顾忌到跟你同去的还有一名男子,你娘也应知男女授受不亲,路上相处这么许久,难免会被旁人指摘,今后也会影响你的出嫁事宜,为此也得竭尽全力,苦口婆心地劝你留下才是。

    “你娘虽对我们说,是她同意你跟那男人去的,可我对她太过了解,知她怜惜孩子甚于怜惜自己的命,怎会这么糊涂,轻易就叫你去了?定是你仗了谁的权势,使了什么阴招法子,逼她同意的!

    “哼,身为子女,父母在不远游,也不该拿着生命去冒险,叫父母为你担忧挂虑,你却反其道而行之,偏偏跟你娘对着干!若是我的子女,他们倘然如此行事,我定立即拿着扁担扫帚揍他个死去活来,叫他再也爬不起来,也妄想再生出这等无法无天的念头!”

    字字句句,都在指摘池月的忤逆不孝,任性而为。

    将胸口的气好好地疏理一番,周刘氏继续理直气壮地道:“就是你母亲,这一年到头地不回去,便叫我纳闷得很。往年即使你们爹不在了,哪怕仅提留着一星半点儿的东西,她也定要每逢过节便回去探望,除去……她最困难的时候吧。”

    说到此处,她的眸光闪过一丝别扭,却很快恢复了常态,“可如今她也算富裕人家了,比往年手头都宽绰,到我们那儿探望探望,还能多扒她几层皮是怎么的,叫她吓得连回去也不敢回去?过了年到此时,有大半年她没有蹭过我们的门了,我以为她有难言之隐,是以才拉下脸面,携了一大家子来看你们。这一看不打紧,我算是看了个一清二楚,知道怎么回事儿了!”

    她自作聪明地一笑,冷眼瞧着池月,“她不是不想回去,而是被你这个丫头片子给镇压着,不敢回去!你如今识得不少权贵,且手里攥着一大把钱财,如何能将你这个软柿子娘亲放在眼里?哼,有子如此,也算你娘这辈子倒了血霉了。即使享福,也是战战兢兢,凡事要瞧人脸色,心里不得安宁啊!”

    周刘氏这是专门来污自己的名声来了?池月眸子眯了眯,眸光划过一抹凌厉。

    “姥姥,我敬你是一个长辈,可也用不着仗着自己是长辈,便以为可以随意编排我们小辈吧?”池月冷冷地道,“讲话讲究证据,你若拿得出证据来叫我们大家伙儿都心服口服,我也就依你之言,对我娘道歉,也对你们道歉,如何?”

    见厅堂中的气氛越来越僵硬,有狂风骤雨要来临的气息,池馨焦急之下,踏前一步,对坐于上首的周刘氏道:“姥姥,您误会月儿了,她不是您想的那样不通情理。月儿平日里十分孝顺娘,友爱我们兄弟姐妹,娘和我们都十分喜欢月儿呢。月儿对娘十分恭敬,从来没有逼迫过娘,也没有镇压过她,娘想去哪里都做得了主,绝不会看月儿的脸色才去行事。这不,早上娘要送东西去给爷奶,月儿原本是不乐意的,可她也管不着娘,任由娘送去了呢。”

    见周刘氏脸色十分不好看,她停止了辩解,又继续柔声道:“至于娘老大阵子不去您那边探望,兴许是娘自己有什么想法,您何不亲自去问娘呢?”

    周刘氏没好气地道:“我适才问你娘,你娘只是支支吾吾地不肯说,我想着,不是她心里害怕某个人,怎么可能不敢对我讲实话?哼,若不是你妹妹威胁她,也定然是你妹妹不肯把赚得的钱给她,叫她没东西送回去,你娘才不敢回去丢这个人的!”

    周刘氏说得信誓旦旦,全然没有想到,周氏不回去,会是因为她的原因。

    周氏不正面回应,也是怕说出了事实,没的叫周刘氏又一番动怒。

    她知若是周刘氏知道,自己因她不肯在自己最困难的时候伸手帮衬一把,心怀怨愤,方才鲜少回去,不仅不会有愧疚之心,且会因周氏戳破她见死不救、无情无义的恶行,指不定会如何张牙舞爪,反过来训斥周氏呢,只为维持自己的威严,叫周氏永远拿不住她的把柄。

    周刘氏正是这样一个只许她斥责旁人,不准旁人来说道她半句的小心眼儿妇人。

    周氏正在院子里用滚烫的水烫了乌鸡,拔鸡毛拔得满手都是。

    厅堂里如兵戈扰攘、两军对战的话,她不是没有听到,且一字一句听得清清楚楚。

    可她尊敬周刘氏为长辈,也以为她教训自己的孩子是合情合理的事儿,是以便任由她训诫池月。

    可是越听,周氏越觉周刘氏有些无理取闹起来。

    池月跟穆辰前往辛夷国,怎的就成了为人指摘的男盗女娼了呢?

    她不回去周家村,自有她的道理,可周刘氏也不该胡乱给池月安个罪名,骂她不仁不孝,甚至仗势欺压母亲呀?

    这话若是传扬出去,传扬的人多了,众口铄金之下,没的也被人认为是有的了。可叫池月今后该如何做人,嫁人后又如何在婆家抬得起头,站得稳脚跟呀?

    想到这里,她再也忍耐不住,放下手中的活计,洗了洗手,起身迅速地朝厅堂走来。

    池月心里也正忿忿不平着,感叹这妇人无中生有,凭空给人安罪名的本事,却听身后传来周氏柔和带着焦虑的声音,“娘,您误会月儿了,这事儿绝不是您想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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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上娇娘:农家春色晚最新章节第716章 最好的安排(大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