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
林风没听明白芙卡洛斯的意思。
她说把计划全部讲给自己是在赌自己不会被天理窥视，同时也是迫于无奈之举。
这事林风能理解。
异界之人不在提瓦特的世界树和命运线上，艾莉丝也说过，她完全没法使用预言术和水镜术这些办法来判断自己的行动，只能通过对其他人预言来寻找自己。
芙卡洛斯为了让自己不再破坏谕示裁定枢机，冒着风险将事情和盘托出，倒也无可厚非，挑不出一点毛病。
可她最后这句给予芙宁娜一场华丽的又充满戏剧性的审判是什么意思？
林风感觉自己的CPU快要烧了。
芙卡洛斯讲述的枫丹人的故事很感人，也让林风对天理的恐怖有了更多的理解。
同时他那原本对天理模棱两可的认知也刷新了许多。
惩罚厄歌莉娅的那位。
就是原初之人法涅斯。
也就是击败了七位龙王一同提瓦特的那位。
尽管芙卡洛斯说厄歌莉娅的原罪是造人。
但林风却有不同的看法。
法涅斯说的僭越之罪，恐怕不是造人，而是造出了不完整的人。
这听起来好像差不多。
可是结合着芙卡洛斯说的七位龙王的权柄被天理夺取这件事，问题就出来了。
林风之前对于七执政和魔神战争的看法有误。
尘世七执政的权柄并不是来自于神之心，而是神座，被天理夺走的龙王权柄，就在那里，而且神座和执政已经高度绑定了。
换句话说。
神座在，执政在，神座无，执政身死道消。
而芙卡洛斯精心设计的欺骗计划，目的正是最终杀死自己，释放神座中的权柄交还给那维莱特，让拥有完整权柄能够操纵胎海水的那维莱特帮助枫丹人摆脱天理的预言计划。
这是一件非常悲壮的事情。
神格为了救人将自己囚禁在谕示裁定枢机内，用五百年的时间一点一点打磨出了一柄足以杀死自己的利剑。
人格为了帮助神格欺骗天理，不仅要被神格诅咒，还要在不为人知地情况下演戏演了足足五百年。
无论之前林风对芙卡洛斯如何怀疑。
但在芙卡洛斯讲完自己的计划后，他的态度都转变为肃然起敬了。
同时，凡事都喜欢多多发散思维的林风也就这件事想了很多。
其中最重要的一条。
就是导致枫丹人注定会被溶解的预言。
这件事让林风颇为在意。
原罪。
厄歌莉娅和芙卡洛斯都认为是因为造人来的。
可事实真的如此么？
‘厄歌莉娅造出的人是不完整的，与法涅斯造出来的人只是从外表来看一模一样，可本质上，枫丹人实际上就是一群纯水精灵，只要是接触到胎海水就会回归原本的模样。’
‘可受到惩罚的却只有厄歌莉娅，甚至这份罪孽还传到了下一代的芙卡洛斯身上，而作为僭越之罪根源的枫丹人，却没有被天理大清洗。’
‘为什么？’
‘法涅斯对于枫丹人和厄歌莉娅为什么会呈现出如此极端的两种态度？’
林风想到了一种可能。
那就是法涅斯对于原罪的定义与厄歌莉娅和芙卡洛斯想的不一样。
法涅斯是爱人的。
这一点毋庸置疑。
但是枫丹人理论上来说并不属于他爱的范围。
那么他不惩处罪孽的枫丹人，反而是用预言的方式强行在命运上为枫丹人编制了一条必死的预言。
唯一的解释。
就是厄歌莉娅和芙卡洛斯也在预言上。
‘法涅斯，他也想让枫丹人变成正常人类。’
这个想法很震撼。
比芙卡洛斯说她准备通过自杀的方式换取枫丹人的存续还要让人震撼。
可这个想法却能完美地解释造人事件中法涅斯言行中的矛盾性。
林风仔细捋顺了一遍。
一切的源头，要从法涅斯击败起龙王，将提瓦特原本的龙之秩序打散，并且强行分割了七龙的权柄开始说起。
水龙王，他是诞生于胎海的心脏，完整的水龙王拥有操纵胎海之力的本领。
在他被杀之后，原始胎海陷入了失控的沸腾暴乱状态。
为了平息胎海的异动。
法涅斯创造出来的影子之一生之执政，她于胎海中创造了另一个心脏，即前代水神厄歌莉娅。
厄歌莉娅生性仁慈，见不得龙王被杀后龙族的悲惨遭遇。
于是她流下的泪水化为了最初的纯水精灵。
而在见到了人类之后，纯水精灵们流露出了对陆地的向往。
在他们的祈祷下，厄歌莉娅窃取了原始胎海之力，将他们造成了有着胎海水血液的半人类。
法涅斯为此震怒，施下了雷霆惩戒。
事情到这里。
林风思路中，与芙卡洛斯讲述的不一样的地方就出现了。
对于魔神厄歌莉娅，法涅斯可以用最严苛的手段进行惩处，可面对那些无辜的新生人类，他下不了手。
对。
就是下不了手。
魔神爱人。
那么作为魔神的创造者，法涅斯要远比他们更加爱人。
哪怕这些枫丹人连人都算不上，顶多就是一群半人类。
于是问题就摆在了法涅斯面前。
杀了这些半人，或者，把他们变成真正的人类。
对于爱人的法涅斯而言，他根本下不去手。
可想要把他们变成真正的人类，就需要完整的水龙王权柄。
但是此时水龙王的权柄已经被分割，法涅斯手中只有一部分，另一部分已经随着水龙王的陨落而重归到了提瓦特的秩序中。
换句话说。
除非是新的水龙王再次诞生，并且拿回法涅斯手中的那一部分权柄，否则的话，枫丹人就永远不可能变成真正的人类。
‘在这提瓦特，所有人的命运都被编制在了星空之中，按照天理定下的路线运行着。’
林风记不清自己是在哪里听过这句话了。
但这句话绝对是有的。
提瓦特的人命运是既定的，那么神呢？
神应该也是既定的。
那么龙呢？
恐怕，也是如此。
毕竟连龙蜥一族都能预言出新生的水龙王会以人类形态出现。
那么天理又为什么预言不出呢？
所以一切似乎都清晰明了了。
为了能够让这些厄歌莉娅造出来的半人成为真正的人类，在无从获得回归提瓦特秩序的权柄的情况下，法涅斯为他们编制了一条全新的命运。
这条命运就是，水之魔神芙卡洛斯会牺牲自己，将权柄交换水龙之王，使得枫丹人从此变成真正的人类。
“嘶——”
林风倒吸了一口凉气。
如果真是如此，那岂不是说，厄歌莉娅还有芙卡洛斯都是在法涅斯的算计下，目的就是为了将枫丹人变成真正的人类。
而厄歌莉娅与芙卡洛斯为造人原罪受到的真正惩罚，就是死！
就在林风思绪满天飞的时候，芙卡洛斯的声音将他拉了回来。
“你在想些什么？”
“觉得我会对辜负芙宁娜这五百年来的艰辛么？”
芙卡洛斯歪着头看向林风，嘴角还挂着一抹笑意。
“不。”
“不是这件事。”
林风想了想，还是没有把自己这惊天地泣鬼神的想法说出来：“说一下你为什么要我去审判芙宁娜吧？”
“不是要你去审判芙宁娜哦。”
芙卡洛斯笑了笑：“而是要那维莱特。”
“那维莱特？”
“谕示裁定枢机么？”
林风一下就反应了过来。
“没错。”
芙卡洛斯再次抬头看向那把足以将她斩灭的利剑：“还差一点，还差一点啊。”
“什么？”
林风没听明白。
什么玩意还差一点。
“这把剑，终究还是不够强。”
“即使是芙宁娜每天都在审判，为我收取了源源不断的信仰之力，可是终究还是差了一些关键的部分。”
芙卡洛斯很是遗憾地说道，看向那把达摩利斯之剑的眼神也有些飘忽不定。
林风看得出来。
她在畏惧这把剑。
即使是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即使是自己就是有着执政位格的魔神。
可在面对着这个足以杀死的武器时，她还是会本能的颤抖。
‘究竟是什么样的毅力能够让她做到这些啊。’
林风心中暗叹，随即道：“还差什么？”
“对神明的否定。”
芙卡洛斯回道。
“对神明的否定？”
这个答案让林风没有想到。
不过他很快就想明白了：“伱的意思是，在枫丹人的信仰没有对你出现否定之前，这把剑无法杀死你？”
“准确地说，是无法击毁水神的神座。”
芙卡洛斯笑着解释道：“我死不足惜，可是神座必须要毁掉，否则那维莱特无法成为完整之龙。”
“我明白了。”
林风重重地叹了口气。
信仰之力。
本质上来说，这就是一种基于人类情感信念上的力量。
这力量非常强大。
芙卡洛斯积蓄了五百年的信仰之力已经完全足够杀死她了。
可正是由于这力量中有着情感信念的因素，这把足以杀死芙卡洛斯的剑却无法击垮水神的神座。
究其原因。
就是因为枫丹人信仰水神。
在他们眼里，芙卡洛斯，不，芙宁娜就是真正的水神。
所以再这样的信念下，这柄剑根本做不到击溃信仰的本体，也就是水神的神座。
因此芙卡洛斯还需要一个契机。
一个让枫丹人对芙宁娜产生怀疑，直至否定的契机，从而使得信仰之力中的信念形态转变为否定的信仰。
这样她才能达成一剑击毁神座的目的。
“这样对芙宁娜女士来说，太残忍了些。”
林风有些于心不忍。
刚刚和芙卡洛斯的交谈中，他已经明确知道了。
芙宁娜现在就是以人类的身躯，硬生生演了五百年的水神，为了不错过芙卡洛斯许诺给她的那场审判，她甚至一场审判都没有落下过。
‘水神大人也很喜欢吃甜甜的蛋糕呦。’
林风蓦然想起了爱贝尔曾经和自己说过的话。
芙宁娜很喜欢吃甜食。
这在枫丹人尽皆知。
而她每天吃大量甜食的事情，也被枫丹人当做了茶余饭后的谈资，同时芙宁娜大人也爱吃的蛋糕，成为了每一家蛋糕房都最喜欢打出的标语。
吃这么甜食有什么作用？
林风很清楚。
这东西吃多了，就是一个安抚情绪，让大脑产生欢愉感觉的。
每天都要吃大量甜食，这是何等的压力。
现在林风对于芙卡洛斯的话已经没有什么怀疑了。
可越是如此，他就越是觉得芙卡洛斯口中的这个审判对于芙宁娜是何等的不公。
芙卡洛斯想要的是击垮枫丹人对于水神的信仰。
可对于演了五百年，就为了保住枫丹人性命的芙宁娜来说，这无异于比杀了她还要痛苦。
因为这场审判，林风不会告诉她任何事实，还要逼迫到她承认自己并不是水神这件事。
林风自认为不是好人。
可他也不是多托雷那种纯粹的恶人。
他有些不忍下手。
“为了枫丹，外来之人，我，魔神芙卡洛斯，恳求你。”
林风的纠结是明明写在脸上的，芙卡洛斯脸上挂着一丝微笑，却从容地附身乞求着。
让一位神明，一位尘世七执政做出如此仪态。
林风闭上眼睛，不忍再看下去了。
枫丹的神明。
彻底刷新了他对于提瓦特神明的认知。
原来，为了人类，神明真的可以做到如此地步。
片刻之后。
林风睁开眼睛，叹道：“我答应你。”
“多谢。”
“可惜，我就要死了，没法给予你什么酬劳。”
芙卡洛斯显得很开心。
哪怕这一场审判的代价是以她的生命为代价，可她却由衷地为枫丹人能够获得新生感到开心。
看着这样仪态的芙卡洛斯。
林风心里更加不是滋味了。
就在芙卡洛斯准备把他送出去的时候，林风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打住芙卡洛斯的动作道：“等等，我还有件事想问你一下。”
“你说。”
芙卡洛斯一副知无不言的样子。
“如果，我找到一个人代替你，让这把剑把他连同神座一起击碎了，可不可行？”
这个想法比天理给枫丹人编制必死命运是为了救他们还要炸裂。
即使是芙卡洛斯听到之后也愣了好半晌。
“理论上，是可以的。”
思考片刻后，芙卡洛斯给出了答案。
“好，我明白了。”
林风点了点头，对芙卡洛斯说出了一个全新的拯救枫丹的办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