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抹满颊的泪水,突然向悬崖边冲去……
“滋!”一条红绫将她拦腰缠住,同时将她生生拖回到了平台中央――红绫的一端却握在黛玉手里。
湘云忽然觉得黛玉的面目是那样的可憎,她一点也不领黛玉救她之情,悲愤道:“你放开我,让我死!”
这时,宝钗等人都赶了过来。宝钗以一种幽嗔的目光看着湘云道:“湘云妹妹,好端端的为何要寻死觅活?”
湘云泪眼婆娑道:“宝玉哥哥已经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宝钗叹了一口气,呐呐道:“贾兄吉人天相,每次皆能逢凶化吉,宝钗料想此次,也许亦是一样……”
“你是他什么人呀,你说他能逢凶化吉就能逢凶化吉?”湘云哭得更厉害了。
宝钗遭湘云一顿抢白,不由羞红了脸,是呀,自己是他什么人,要替他担此干系?
“好了,我们还是回龙园去办那件事吧。”黛玉却象没事人一般漠然道。
宝钗同情地看着她,幽幽吟出一诗道:“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天涯海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唉,我们回去吧。”
黛玉听到宝钗吟诗,身子似乎微微颤了一下,但她却以手拂袖,将众人的视线转移,让别人觉得她不过是拂了一下衣袖而已。
宝玉再次睁开眼睛时,看见的却是晴雯、袭人等一干女孩正泪眼朦胧地守着他――原来他又回到了藏玉之地。
宝玉大感惶惑,声音吃力道:“我……怎么……会在……这里?”
众女孩只是哭,却不回答。晴雯更是哭得眼睛都肿了。
“诸位妹妹……你们不要哭……好不好?”宝玉想安慰一下这些女孩,想告诉她们说,自己没事,然而他却实在没有力气说话。
“贾兄请不要动。”蒋玉函忽然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碗药汤,眼睛望着他道。宝玉微弱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蒋玉函放下药碗道:“你呀,差点就去了鬼门关了!你的身上全是伤口,骨头都断了十几根,还有很严重的内伤,气若游丝……不过,看起来你又象被人治疗过,有人为你输了不少真气护住了你的心脉,不过你经脉纹乱,没有仙药良医你必死无疑。你在来这里之前似乎又受到了很严重的冲击,使你纹乱的经脉又回复到了正常,还有,你在受到冲击的同时摇动了那个紫葫芦,使得小弟及时开启了法门,你才能到得这里……说来实在是太险了。贾兄,你身上如何会有这许多奇怪的伤处?”
宝玉茫然地摇摇头,他只记得自己踏上那平台、那平台跟着翻转的那一刻,后面的事他委实没有一点印象,就连黛玉割断红绫,他都以为是错觉,是梦――虽然他很奇怪会什么会梦见黛玉这样无情,但并没有去细想……
甚至他摇动紫葫芦,恐怕也只是一个无意识的动作,是在下坠的过程中凑巧碰到了而已。然而就是这凑巧的一碰,又一次救了他的命。他只是不明白,上苍为何还要留着他这条命?难道是要让他继续延续那无情的梦?
蒋玉函叹息道:“贾兄,你现在最少要疗养三到六个月方能完全复原,你若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小弟可以代你去办理。”
宝玉虽然不能动,也没有力气说话,但他心里还是非常明白,他知道自己这一次受创的确是非常严重,严重得超出了他的想象,看来他真的必须要卧床几个月了。而且几个月后能不能康复他也并没有底。
他现在最大的心愿当然还是要把黛玉从那“灵河主人”的魔爪中救出来。可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还有没有这个能力?
他现在真的有一种悲从心中来的感觉,他简直想大哭一场……
蒋玉函见宝玉心绪不佳,说了些安慰的话,但出去了。
照顾宝玉的责任自然又落到了这些女孩子身上。
晴雯叹气道:“我恨我们武功不济,不能为贾兄分忧――今世今世若找到那害贾兄之人,定将他碎尸万段!”
这时芳官忽然道:“我听蒋公子说,这藏玉之地后面有一个白云洞,洞里藏有武学秘籍,我等不若去学之,也好为贾公子报仇!”
“这个主意不错――可是蒋公子不让我们去呀,据说那白云洞里有‘妖怪’。”秋纹眨巴着大眼睛道。
“你见过妖怪?你怎不知道这是蒋公子吓唬我们,怕我们学了武学秘籍呢?”麝月不服气道。
“瞎说,蒋公子才不是那样的人。”袭人哂道。
金钏笑道:“可以试一下――只不过要瞒过蒋公子才好。”
芳官笑道:“要瞒过蒋公子也不难,只不过需要一位姐妹受点苦楚,方可骗过蒋公子。”
“芳官肚里的屎最多――快说,你有什么好主意?”春燕笑道。
“好主意嘛,就是……”芳官走到春燕身旁,突然起肘击在春燕头上,春燕措手不及,唉呀一声便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众姝大惊:“芳官,你怎么把春燕打晕了?”芳官摇手道:“嘘――不要乱嚷嚷,她一会儿就会醒来的,不用此‘苦肉计’,如何能瞒过蒋公子?”说着,扯起喉咙大声喊,“蒋公子,蒋公子,你快来呀,春燕妹妹昏倒了!”
蒋玉函连忙屁颠屁颠赶来――宝玉交给他的这些女孩子实在是难以招架,一会儿闹着要去找宝玉,一会儿又这样那样,忙得他晕头转向。他不知又发生了何事,只得急急赶来。
芳官早上前迎住他:“蒋公子,春燕妹妹昏倒了。”
蒋玉函诧异道:“好好的如何昏倒了?”
众姐妹这时相当“配合”芳官,一齐道:“是呀,也不知怎么她就昏倒了――怕是饿的――你这‘藏玉之地’饭食太差了,每天粗茶淡饭,还不把人家饿昏了,你不知道我们女孩子都娇贵得很吗?”
“不是饿的,怕是病了,是‘晕血之症’。”四儿歪着脖子道。
“是‘猪婆疯’。”彩云纠正道。
“你们两个胡说什么?她明明就是饿的嘛。”芳官白了二人一眼道。
蒋玉函忙俯下身去查探春燕的脉息,摇摇头道:“没病呀,也不是‘晕血症’、‘猪婆疯’,怕真的是饿的也未可知。”
“是呀,瞧你把我们一个个都饿得瘦成了什么样?”芳官嗔道。
“那诸位姑娘要在下如何做呢?”
“你呀,赶快到市集去给我们买些好吃的回来,要有滋补疗效的哦,象什么人参、燕窝、鱼翅、鹿、麂、麋、麝之类最好,鸡鸭鱼肉俗不可耐,我们可不要!”芳官眼皮不停地上翻道。
“还要有灵芝、天麻、冬虫夏草、虎骨、驴胶、山药、大枣、莲子、龙眼、核桃、芡实、木耳、百合、杏仁、蜂蜜……”秋纹也接口道。
“啊?”蒋玉函只觉得一颗头大。
姑娘的要求也委实苛刻了一点,一般的鸡鸭鱼肉还不要,要的全是名贵的山珍海味或者难觅之物,象什么虎骨、冬虫夏草,那不是还得上中药铺里去找――有没有还是一回事呢,中药铺里拿牛骨当虎骨的大有人在。
“你去不去?”姑娘一齐望着他。
“好,我去我去。”他也确实得下山一趟,最关键的是宝玉的病情,看来少不得还要往中药铺里多跑几趟。
蒋玉函交待了一些事便出洞去了。他也不想待在洞里听姑娘们唠叨――要是换了你,每天有五百子鸭子在你面前“嘎嘎嘎嘎”,你是啥滋味?所以他选择了溜之大吉。
蒋玉函一走,姑娘们也是欢天喜地,便急着要去那白云洞。
袭人却面带忧色道:“蒋公子早说过,他这洞里遍布机关,你们不要到处乱闯,还有,他说这洞府深处关着可怕的妖物,你们若不小心触动禁制,将妖物放了出来,我看你们如何处之?”
秋纹道:“这洞中方位,我等早已熟知,机关所布之处,蒋公子也曾一一指点告之,我等如何会去触动?姐姐大可放心!”
芳官也道:“是呀,我等尽量避开那些机关禁制便是――现在唯一所不知的便是白云洞中的妖物究竟为何物?不过此洞中妖物皆被禁制,我等不去触及那些禁制便是。”
晴雯道:“人不要去太多了,芳官、四儿、秋纹、麝月、司棋和我,六个人去就可以了,其余的姐妹在这里看护贾公子。等我们探得那里确实无碍后,再回来换班让留在这里的姐妹去学习秘籍。”
众姐妹都点头称是。
袭人道:“金钏你去看着她们,她们六个没有一个稳重的,如何去得?”
晴雯等人也无话说――于是七人便往那白云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