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如清铃般的声音在薛衣身后响了起来,薛衣立刻回过头来回应道。
“姑娘不必客气,路见不平罢了!”薛衣作辑道。
薛衣如此一番,倒也让面前的白湘儿看了个遍。
此人脸庞白皙,五官端正,全身上下一股书香气息,却以一人之力会众多莽汉,实在可以算作智勇双全。
“公子谦虚了……”那白湘儿淡笑一声,微微欠身道,“公子请!小女子愿为公子沏上一壶茶,有劳公子救命之恩!不知公子可否告知姓名!?小女子也好拜谢呐!”
薛衣同样回以淡笑,“姑娘言重了!在下薛衣,区区琅都文举!”旋即抬脚要随那白衣女子进了屋子。
就在薛大公子准备进去的时候,天予三人也急急忙忙赶了上来。
“嘿!老薛!刚才表现不错哦!”说完,没等湘儿反应,天予已然抢进屋子,坐在了一张桌旁。回头看了看白湘儿,心中倒是有些感觉。
嗯!长得还不错嘛!挺适合老薛的!
之后,夏凝寒微笑着朝白湘儿点了点头,随天予坐了过去。
灵殇最后一个到了,当她一踏进屋门,众人忽觉屋子稍稍震动了一下,随后又立刻平静下来,直道是错觉,几人也没提。
然而这一颤动在灵殇和白湘儿心中都惊起了滔天大浪。
这种震动就表明,对方和自己同属一个族群,便是妖了。
然而灵殇担心的便是此妖欲混进自己的队伍中,对天予不利,也对自己隐藏身份不利。
而白湘儿则担心面前这家伙与面前这位公子在一起的目的是否是要对其不利?
两相思考,两人顿时静站在原地。
薛衣见状,倒是两人初识,双双陌生,不知所措了,随即上来道。
“呵呵!湘儿姑娘!这几位都是我的朋友!我与他们一齐闯了江湖,相识已有两个月了!”
薛衣的声音一出,灵殇和白湘儿顿时缓过神来,纷纷对彼此报以微笑。
“湘儿姑娘!不知你是何方人士呢!?”灵殇微笑着问道。
白湘儿脸上的笑容也愈加浓郁了,“呵呵!我从小便住在夕云镇附近了,自然也算是夕云人士!”
丹气窜动,逼音成线。
“湘儿姑娘!我不知你在此地意图为何!?但请不要伤害我的朋友,否则……”灵殇眼睛微眯,嘴角一咧,自顾自地坐到了天予身旁。
“呵呵!这位姑娘言重了,我只不过是出来体验凡人的生活罢了!我早已将自己当成凡人,只想寻一段情爱,过个普通日子罢了!倒是姑娘不要有其他企图才好!”白湘儿竟也会逼音成线,这倒让灵殇再次心底一惊,这必是拥有千年以上道行的妖才能促成的。
薛衣见灵殇也坐下了,便再朝白湘儿一笑,也坐了过去。
那白湘儿嘟了嘟小嘴,走到一旁沏茶去了。
自己千年之后,这不过才出来几个月罢了,居然就被同道中人撞上了,这也真是郁闷不已。
慢慢地,茶香缓缓溢了出来,令得几人心旷神怡。
天予虽嗜酒,但对茶一样喜爱。
几杯茶过喉,天色已然暮晚。
薛衣等人见天色已晚,便准备起身告辞了,却见那白湘儿一人倚着窗儿叹气。
“独倚栏,残月消得人憔悴。”
薛衣两眼微眯,略一思考,随即踏步上前。
“影成双,繁星落窗对颜饮。”
华丽而工整,其中的落窗既能随后而做名词,又能随前而做动词。
“嘤!”正沉入思绪的白湘儿顿时被这一句对词惊醒,朝薛衣微微一笑道,“薛公子文采不凡,明日午时夕云镇外长亭,一片文人雅士风趣词对,不知薛公子可否赏脸!?”
薛衣两眼顿时闪过一丝欣喜的精光,作辑应道:“一定一定!”
天予捅了捅边儿上的二女。
嘿嘿!有门儿!
回到了客栈,当众人都欲入睡之时,那薛衣还在房中踱着步子,时而微笑,时而抖开纸扇,时而对着窗外月夜吟诗,时而面对烛光发呆。
“诶诶诶!不过二月天呐!发春也选仲季啊!”天予在床上翻过身来笑话薛衣道。
“天予兄弟言重了!薛某只不过欣喜明日能与众风流雅士一齐喝着酒水吟诗作对!别无他想!”想来薛衣也是博览群书,晓得发春是什么意思,这一句躲了过去。
不再理会这个痴人,天予扯过被子睡了。
次日晨,当天予醒来之时,却已发现对床的薛衣早已不见了踪影。
下到大堂才发现,那薛衣已然将面前的早点吃了个精光,正用纸巾擦拭着嘴角,见到天予来了,倒是问候道。
“天予兄弟早呀!”
天予白了他一眼,“没你早!逃命都没这么积极!”
薛衣微微一笑道,“非也非也!薛某清晨去镇外采露,活跃活跃精神!也好应对午时的吟诗作对呀!”
天予再次给了他一个白眼,不再说话了,一口气喝完了面前的白粥。
这时二女才缓缓从楼上下来,却已见薛衣迈着大步子出了门。
夏凝寒有些愣地来到天予身旁,戳了戳天予,问道:“诶!他那么早就起了么!?”
……
不过三个时辰左右,过得也算快,此时已然中午时分。
薛衣如期而至,来到了长亭,却早已见到不下十人纷纷坐于亭中,心下不禁大喜,面对着同道中人,薛衣往往怀着一颗谦虚的心。
“不好意思!小生来迟了!”薛衣进了亭,首先便作辑道。
众人当然不认得他,而那坐于薛衣对面的白湘儿却站了起来,“诸位不必疑虑!这位薛公子是我的朋友!这次作对也是我请他来的!”
众人纷纷明了,朝薛衣作辑,然而薛衣却清楚地看到,几人眼中闪过一丝欣喜,又几人眼中倒闪过一丝寒光。
“呵呵!既然是湘儿姑娘请来的客人!我们自当敬重!”一名书生笑道。
“呵!不敢不敢!小生尚来此学习学习!怎敢求各位敬重!?”薛衣回应道。
见那薛衣露出谦卑的心态,又是几人对他报以微笑,而另外几人却对他报以嗤笑。
“白衣小生!不见额头却见唇!”一名书生从众人中站了出来,挥扇吟道。
不见额头!?就是说这薛衣看不到高明的地方,只觉得很“蠢!”
这一下薛衣双眼微眯,嘴角一咧,笑道:“儒扇观冒!不闻高曲但闻音!”
这一下回得好呀!不少儒生都笑了起来。
说你长的文质彬彬,穿着得体,却唱不了好的曲子,所谓曲高人寡,只听到依依呀呀的哼着,却不着调,同时,那谐音又有说他阴毒的意思。
那名书生顿时没了底气,愣了一愣,随即还是作了一辑,给人家赔礼道歉了。
这些博览群书的儒生难免有一丝傲气,然而碰到了高手,自然是心服口服。
湘儿也捂着嘴笑着。
这些儒生虽然傲,但是对她都如同朋友一般,自然是因为她的诗才不凡。
“哈哈!这位公子才华不凡呐!钟儒!你总逗人家,现在被玩儿了吧!哈哈!”边儿上的众人纷纷笑了起来。
而那名被叫做钟儒的书生则面色有些难看,戳了戳后面几人,意思叫他们不要讲了。
薛衣见面前几人的仪态,顿时气也消了,只觉得十分亲切有趣。
“好嘞!我再来这一对!晌午无暮色,却见亭中新人来!”
众人顿时一愣!
这句对巧妙无比,晌午无暮色,但亭中却有“新”的人来了。
然而就在众人不知如何接对之时,又是薛衣抖开聚骨扇走向了湘儿。
“初春有新花,然而凡尘遇故人!”
话音刚落,那些书生顿时拍案叫绝。
这句对不禁沿袭了上一对的新旧之别,更是以季节对时令,以凡尘大世对绵延小亭,升华了对子的意境与层次。
湘儿听罢,愣了半晌,随即还是微微一笑,双手在胸前轻拍着赞赏。
玩诗作对,添了薛文举,倒是多了几分腔调韵味。
夕阳斜移,已是近黄昏。